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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是厂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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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辘辘而行,秦衍用余光瞥了瞥端正笔直坐在自己膝盖边,大气都不敢喘的苏宓,眉头渐渐拢起一片阴影。
  苏宓就这么正襟危坐着一路,等到了龙虎山山脚之时,已是黄昏,她的腰是酸的都快直不起来了。
  皇上自有他的行宫,嫔妃大臣的住所则定在行宫的两侧不远,从远处看去,红砖绿瓦拥着金色宫阙,落日余晖下依旧是颇有声势。
  秦衍的那一间房室离行宫很近,苏宓又累又倦,进了门没细细打量,便枕着桌子趴了一会儿。
  “小姐,您这样是会着凉的。”春梅端着水洗进门,看着伏在桌上的苏宓说道,“这是新煮好的山泉水,小姐您凑活擦一下身子去床上睡吧,外头的山泉太凉了,您不好洗的。”
  “嗯,督主还未回来么?”苏宓抬起头,顺便环顾了一下这屋室,这些简单陈设,倒是与秦衍的那些别苑差不多。
  “冯宝小公公说姑爷去山泉里冲凉水去了,叫您先睡。”
  “嗯,好。”
  幸好天气还未暖,身上也没冒出什么汗,苏宓简单的擦了身子,换了一件里衣,又套了一件中衣,才躺进了木榻的里侧。
  秦衍回来的时候,苏宓已经小睡了一会儿,大概是生地,春梅又去了宫女帐篷那处,她一个人听着偶尔的山野鸟叫声,睡不安稳,是以一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就醒了。
  眼睛熟悉了黑暗,苏宓窝在软衾里,偷偷看着进门来的秦衍。
  他头发还未拭干,随意得披散在身上,看不清俊颜上的神色,只是那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颚,还是让人心动不已。
  待秦衍走近,银色的绸衣带着的湿意愈加明显,映出他弧度好看的身形,看的苏宓又是一阵心乱,她忙盖着被子往里侧躲了躲。
  秦衍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躺上了床榻。
  他看了看右侧那一团裹着被子的身影,自从南院回来这月余,她似乎是很不喜与他靠近,以往是整日都寻些奇怪的理由来找他,现在倒好,突然转了个性子,便是坐个马车,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苏宓。”
  秦衍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苏宓便不好再装睡,只得微应了一声,“嗯,督主你回来了。”
  “你最近到底想些什么?”看着她始终不肯探出头面向他,秦衍的胸口不知为何有些闷,说出的话不自觉带了冷意。
  “没什么。”苏宓的声音软软地闷闷地透过被子传出来。
  “那你为何离我这么远。”
  苏宓耳朵埋在被子里,听不清秦衍渐冷的语气,“督主,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与人亲近的。。”所以不会整日想着男女之事。。。
  “呵呵。”秦衍闻言冷笑一声,一把扯下苏宓蒙在脸上的软被,看着她满脸的惊诧,冷着脸将她捞进了怀里。
  “可是我喜欢。”


第五十八章 
  翌日; 苏宓醒来的时候; 睁开眼便是秦衍近在咫尺的俊颜。
  成婚之后; 少有的她睡醒之时; 秦衍还未走。
  他的睫羽纤长浓密,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抿; 肌肤细致如瓷; 这样近看都看不到瑕疵。
  这般美好的人; 身上却带着残缺; 督主的心里定是很难受的; 苏宓想想就觉得心疼。
  “督主; 我觉得你没有少什么的,我做你多到的; 好不好。”
  说罢,苏宓兀自轻轻地探进秦衍的颈窝,手生疏地环上了他的腰际。
  秦衍睁开双眼; 伸手将她揽的紧了些; 眸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柔和。
  ***
  明殷朝不似西胡,有大片的草原,更多的是山林河谷。
  龙虎山南面作为春狩之地已历经数代帝王,划定的围场虽整体山势偏往上; 但山林幅度较缓和; 树木森茂; 另设有竹尖屏障; 到山势开始陡峭之处即为止。
  因着狩猎本意便是振奋精神; 来的也皆是国之栋梁,若当真闹出了人命,才真是大忌。因此每年二月始,礼部便派了人来整理围场,凫雁飞禽不作限制,其余山林野物则多是提前勘察,控制数目。
  第一日,按例是皇上的射仪。
  一大清早,围场周围便充斥着鼓声阵阵,中央处是一座高台,斜角半空则悬挂一明黄色的绢球。
  朱景煜身着玄红色交领束腰劲装站在高台之上,台下是百官及各自亲眷,垂首施礼。
  他俊秀苍白的脸,在衣饰的衬托之下,稍微带了点好颜色,只是偶尔哪怕一阵暖风吹过,他都有些轻晃。
  吕德海适时上前,躬着身送上了一支箭,箭矢啐金。
  朱景煜从案桌上提起弓弦,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梢,箭尾卡在弦处,箭弓跟着视线及上,对准那高挂的黄球。
  他的额角沁出了些汗滴,呼吸有些急喘,手上是可见的正在使力。
  终于,右手一松,那箭射穿了悬挂在柱上的“炎日”。
  吕德海看着朱景煜的‘金弓射日’之后,笑着大声喊道:“春狩开——始。”
  而一旁的朱景煜似是用尽了力气,手撑伏在案桌上,由身旁的小太监扶着,往行宫寝殿里行去。
  皇上不参与春狩,这本是一件极奇怪之事,但这些年下来历年如此,臣子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明顺帝的身子虚弱,早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不管是今年的春狩,还是往年,他能射出这第一箭都是精疲力尽,哪还能骑马猎物。
  反观下首的祁王,虽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风姿飒飒,这般对比,实在是令人唏嘘。
  其实朝中早有人暗传,皇上活不过两年,之后铁钉钉的是祁王继位,但如今沈贵人有了身孕,朝中风向终于开始有变。
  毕竟明顺帝是名正言顺遗诏上传位的皇子,就算身子再弱,也撑了这些年,谁又知道还能撑多久。
  。。。
  朱景煜回到了寝殿,桌上的褐色茶碗已经摆好,他眼里褪下了在外的温和颜色,面无表情地端起茶碗喝起来。
  二十年如一日的苦恶味道,习惯了,他竟然还能尝出山泉水煮出的那一点细微零丁的甜味。
  朱景煜自嘲地笑了笑,将茶碗放下,突然,脚上缠上一个软软暖暖的小物,他提起衣袍垂摆,赫然竟是一只橙色幼狸。
  “皇上。”吕德海晚一步从外赶回来,正巧看到朱景煜脚下的那小东西,咦了一声。
  “皇上,要不要奴婢赶紧把它扔了出去。”吕德海看着这小狸,皱眉道。
  这毕竟是在山林里,又是才过春,多的是这些小野物,怕是才初生的不留神撞了进来。
  朱景煜没回应,忽尔蹲了下去,吓的吕德海也赶紧跪了下来,只见朱景煜两指捏起小橙狸的后颈,提拉了起来到眼前。
  幼狸似乎没什么不舒服,反而朝着他叫了一声,四只脚扑腾了几下,煞是可爱。
  “叫什么,你怕不怕我吃了你。”朱景煜提着它突然开口,笑容邪气。
  “瞄。”蛋心叫了一声,两只前腿似乎是想够到朱景煜的两指,却太短,怎么也够不着,委屈巴巴地样子。
  吕德海抹了一把冷汗,这皇上不会真的是要吃这小东西吧。。。。
  “陛下。。。。要不要奴婢把这幼狸带下去。。。煮了?”
  “下去。”
  “是。。。是。。”吕德海讪讪地回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垂首问了一句,“陛下,今日是准备招哪位嫔妃侍寝呢。”
  “就上次提起的那个姓张的吧。”朱景煜将蛋心放到了地上,手指时不时地戳在它的额头绒毛里头画圈。
  姓张的?吕德海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皇上说的上次提起,这大概都是去年的事了,那个好像是交州来的,叫,对,是叫张月儿!
  “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
  围场里,皇帝都不在,春狩便是愈加自在。
  行宫及住所在龙虎山的山口,山口虽不大,但一旦进去,便是浓密的山林。文臣大都懒得争猎物,骑着马在不远处射杀些草鹿野兔,晃了几圈便能回来,腹地深处是那些武将们爱去的地方。
  苏宓及其他大臣的亲眷女子,是不好进去狩猎的,不说遇着野物危险,只说那穿着也不好骑马。
  此时男子大都在马栏处挑选马匹,夫人们便在这处大大的宽布搭成的简易伞遮下休息,挡了日头,还能看看周围的景色。
  苏宓带着春梅,寻了角落的一处安静地坐着,吃着春梅方才摘下来洗净的野果。
  她对外人话本来就不多,又自知自己的商户身份,是她们这些书香世家所瞧不起的,未免带出什么麻烦,苏宓除了吃果子,便是看看四周,等着秦衍选完马匹出来,她正好去山林口送他。
  可虽然苏宓不说话,别人也还是会提到她。
  “这不是督主夫人么,怎么离我们坐的这般远啊?”说话的是礼部方左侍郎的夫人。
  去年年节宫宴,苏宓得了金豆子,秦衍又推拒了舞姬,着实是被谈论了一番,尤其几个没能去成宫宴的,此时都是看向苏宓那处。
  苏宓还未来得及客套一句,礼部尚书卢文广的夫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语气和她的年纪不甚相配。
  “我们聊的都是家里的枯燥事,秦夫人出身商户,平日里算惯了账,哪有空理我们。”
  苏宓虽说方才没参与她们聊话,但总还是上心听了几句,从她们言谈之间也知道了大概的身份,这其中想必是以这个卢夫人的地位最高,因为这些人之中的好几个皆是奉承她的。
  对方语气不善,但苏宓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是以她只是笑着轻轻回了一句,
  “不是我不想坐的近,只是昨晚着凉了有些寒症,就怕病气过到各位夫人。”
  苏宓说的委婉友善,声音兼带低软,再加上她本身长得明媚可人,一身淡粉洒金缕桃花纹路襦裙衬的肌肤如雪,配着这翠绿景色,美好的让人根本生不起气来。
  但是,方夫人看了对面的卢夫人的眼色,知道她因卢大人被左迁一事厌恶东厂督主,连带着迁怒到了苏宓。
  她们这些相公为官的,夫君要会看上面的脸色,她们不也一样么。
  方夫人看到卢夫人头上那一只翡翠珠钗,心头一动,夸道:“卢夫人,您这只钗的翡翠看起来色泽透亮,比起一般的金丝攒珠的就是不同。”
  说罢,她故意教卢夫人看到,她的眼神唆了苏宓,果然卢夫人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嘴角便扬起。
  苏宓头上的,不就是金丝攒珠的珠钗么。
  这头饰是早上苏宓随意选的,春梅替她挽的发髻,此时听到有人说自己小姐,春梅心里也是不舒服,但在外的分寸她还是懂的,自然不会做些难堪的争闹之事。
  苏宓伸手拉了拉春梅的手,塞进了一颗野果,微摇了摇头,主仆二人便继续吃了起来。
  卢夫人见苏宓没什么反应,继续回道:“是吗,我家老爷送的,我是不爱这些个贵重的东西,可架不住他喜欢送啊。”
  方夫人心中腹诽,不喜欢,还不是整日都戴着,明面上却是嘿嘿了两声,“卢大人对夫人那是情深一片,听说往年猎得第一个猎物都是给夫人的。”
  “那些血淋淋的野物,我收了都不敢看。”卢夫人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像我们老爷这种寻常男子,就是不懂女人的心,哪能像厂督一般,宫宴上直接推拒了舞姬,果然还是督主能体味女子的心意。”
  说完,她瞟了苏宓那处一眼。
  这话一出,苏宓咬了一半的果子,突然就下不去口了。
  这样刻薄的话,若是以前,苏宓或许还听不明白,但她现在当然能听懂,这个卢夫人,不就是暗指秦衍是宦官,与寻常男子不同,像个女子么。
  苏宓心里头的火气登时蹿了出来,谁还不会说几句话膈应人了!
  她起身走近,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不疾不徐道:“哪有什么寻不寻常的,心意这事,捧在心尖上的人才会去细细思量。督主推拒舞姬,自然是因为心中有我。”
  “我是不如卢夫人的福气,管着后院十几个人,督主说了,以后宅里,都只得我一个,我怕我闲的,便是连府里的月例账目都没什么好算的。”
  苏宓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好似也没说什么,但却明明白白地讽刺了卢文广对她的表面敷衍。
  卢夫人一时语塞,她本来就暗指了秦衍的宦官身份,若是再往下直白的,她也不能说,说了有失身份。家里那么多房姬妾也是事实,她忽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而周围的众人,看苏宓方才还温温柔柔的样子,如今换了一幅模样,也有些发愣,只能暗道果然商户女子比她们要泼辣的多。
  苏宓难得对外人说这么长一串,说的时候心里还觉得爽快,可说完,她发现根本不解气,若不是怕替秦衍惹了麻烦,她真想直接不管不顾地骂上她一顿。
  春梅知道苏宓的脾气,大概也只有对着姑爷才能从头到尾的柔顺,她轻轻扯了扯苏宓的袖口,二人才回到了座位上。
  一时有些静默,倒是有个机灵的喊了一声,“咱们去大人那处看看吧,也该选好了马匹要进山林了。”
  “对啊,我们去瞧瞧!”
  提起自家的老爷,大家的神色终于恢复了一半,卢夫人哼了一声,往外走去,身后跟着苏宓以外的其余妇人。
  “小姐,我们去不去啊。”春梅小声问道。
  “去,当然去。”大概是因着方才那些话,苏宓现在尤其想秦衍。
  ***
  离帐亭不远处,便是山林的进口,此时已是聚集了好些人。
  虽说只是出去一整日,每骑也有侍卫随护着,但毕竟是山野,夫人们对自家的老爷免不了担忧一番,尤其是年纪稍大一些的,感情深的还要多叮嘱几句。
  苏宓担心秦衍没等她来就先进去了,脚下便加快了步伐,春梅追赶在后头。
  “小姐,您慢点走,别绊倒了。”
  待终于看到秦衍熟悉的背影,和那褚色曳撒,苏宓心里的郁闷一下子消解殆尽。
  她小跑着奔到秦衍背后,俏生生地喊道:“督主!”
  那声音带了点微喘,显然是走的急了。
  秦衍回头,垂眸看向苏宓,她的脸上红扑扑的,额角还有薄汗,不自觉拢眉道:
  “跑什么。”
  他伸手扶了扶苏宓发髻上有些歪斜的金钗,“钗都歪了,难看的很。”
  苏宓不好意思地低头扯了扯衣角。
  便是这些自然之举,看的苏宓身后不远处,原本对她的形态嗤之以鼻的人,突然生出了莫名的歆羡。
  秦衍的容貌俊美,朱衣漆发,身姿挺拔,替眼前的女子扶钗之时,那眼眸里浓的化不开的宠溺,低头的苏宓看不到,她们却是实实在在地看到了。
  果然,是将她捧在了心尖上,不知为何,就连卢夫人,也突然失了嘲讽的心思。
  苏宓不知这几息之间各人的心思,只觉得不舍,她抬头道:
  “督主,你今日要亥时才回来么。”
  “嗯,差不多。”
  以往秦衍出去月余都有,可今天,苏宓觉得就是有些舍不得,只得没话找话,好似能多拖上一阵。
  “督主,你会猎些什么?这里有大山猫么。”
  “那你是用箭吗?还有,山林里会不会有蛇啊。”
  。。。
  到最后,苏宓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秦衍就只是带着笑意看着她,也不回应。
  苏宓低声道:“督主,那你去吧。”
  她舒了口气,下一刻却被秦衍忽尔抱起,一脸茫然地被横放上了马背。
  “督主。。。”不会是要带她一道进去吧,不可能不可能,她还穿着襦裙呢。
  秦衍神色自然地从腰间扯下缁色的细长副带,将之缠绕上苏宓的脚腕,她的裙摆易飘起处被捆住死死打了一个结。
  秦衍翻身上马,两手拉住缰绳,正好将苏宓卡进了怀里。
  “不是没见过围猎么,我带你去。”


第五十九章 
  龙虎山的山口看起来很窄; 实际上进去便是一条不长的山道; 等再往前; 视野便会渐渐开阔; 岔道也会展开。
  因苏宓方才在山口支吾了许久,秦衍策马进山道时; 其他人大都已先行出发; 偶尔经过有人看见; 一看是秦衍; 也纷纷绕行不敢多议论。
  苏宓一开始侧坐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索性时间久了; 她也就环抱着秦衍的腰际,好奇的往四周看去。
  女儿家莫说是围猎没见过; 便是山林,也就她那次在甘泉山追野兔子迷路时去过,那时年纪小; 回去时候又大病了一场; 印象早已是模模糊糊。
  如今看起这龙虎山的山林,只觉得四周树木葱茏,与她想象中的猎场不同,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凶猛野物; 倒是看到几只野兔山鹿。
  越往上; 山风带起的青草气越浓; 随处可见凸起的小山坡上蒙着碧色野草; 原以为春狩必是满满血腥的; 没想到竟如同山野漫步一般,日头也不烈,不像是围猎,倒像是出游了。
  这样走了半日,苏宓看着偶有经过的其他人手里提着一些野物,唯有秦衍的弓箭和那把熟悉的鹰头长剑一直摆在马背侧袋。
  “督主,你今日不猎物了么?”
  “嗯。”
  秦衍看了眼苏宓,带她一起来是临时起意,想教她看看山林围场是什么样子。
  围场从二月起便有侍卫军队勘察,将猛兽一类都驱出屏障,并在外布以树丛捕兽笼以作遮掩,危险是断不会有的。
  但血腥这等事,他还是不想让苏宓见到,她那样小的胆子,他可不想她被吓到。
  苏宓闻言定下心来,其实她想进围场,虽说有好奇,但更多的不过是想和秦衍呆在一起,真叫她看着秦衍射猎,她还真有些害怕。
  。。。
  两人一骑,慢慢悠悠地在窄道上走走停停,半日便过去了,就在秦衍准备回程之时,突然传来一阵树叶沙沙声。
  天空飘来几朵云,遮蔽住了太阳,四周显的有些晦暗下来。
  “督主,是不是要下雨了?”苏宓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乱,双手忍不住抓紧秦衍。
  她话音才落,不远处突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苏宓楞在当场,那记忆深处的恐惧似乎突然鲜活了起来,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下的马匹与她一般都在发抖,难道是。。。。
  “督,督主。”
  秦衍左手将苏宓压靠在自己的肩头,“别怕,我在。”
  然而,那原本还不甚清晰的嘶吼声快速地在靠近,马鸣突起,马前蹄直直跪地,秦衍眼神一凛,解开了苏宓脚上副带,带着她飞身而下,右手顺势抽出马背上的鹰头剑。
  苏宓在惊慌之下,下意识的回过头,在看清对面过来的是何物之时,她便立时僵在了秦衍怀里。
  在他们不远处,一只大山猫囧囧有神的双瞳正盯着秦衍,它那周身凛冽的兽王气息,就如同她去甘泉山那年看到那一只一模一样。
  而此时,它正冲向他们。
  ***
  离皇上行宫不远的偏殿,是妃嫔们的居所。
  此时已快入夜,张月儿在房内翻查了许久,却还是没寻到蛋心。桌子,柜子,被褥底下都寻不到,它到底是去哪了?
  她心里又焦急,又自责,明明将它围在了木栏内的,不过是出去看了一下射仪,怎的回来就没有了。
  张月儿面色委顿,山林里野物多,蛋心还那么小,要是被吃了怎么办。
  双福心里也急,“主子,奴婢再去外头寻上一寻。”
  说罢,双福便出了门,谁知,才出门就撞上了一个传令太监,那小公公对着双福耳语了一阵。
  他惊诧地跑回门内,看着还在到处翻查的张月儿,“主子,快先停一停,皇上今晚选了您侍寝!”
  。。。
  寝殿里,朱景煜换了一身明黄色的锦服,坐在朱色的桌案边,低着头摆弄卧在腿上的小黄狸。
  “好了,你再叫一声。”朱景煜戳了戳蛋心暖绒绒的肚子。
  蛋心懒懒的不想理他的样子,尾巴一摇一摇地就是不开口。
  “不叫,我便吃了你。”
  蛋心被戳的烦了,无奈地瞄了一声,朱景煜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了从未在外人面前显现的少年一般的笑容。
  不是他在外惯来的温柔笑意,而是真实的,似是发自内心的那么一点高兴。
  甚至,连他自己都未觉,对着一只小狸,他没有用‘朕’。
  吕德海从门外快步笑着走到朱景煜身边,“陛下,张答应沐浴好了,是现在抬进来么?”
  朱景煜手心顿了顿,压在小狸头上的手有些重,惹得它不快的晃了晃脑袋。
  “嗯,送进来吧。”
  “是。”吕德海一挥手,门口便有太监卷着一裹严严实实的被子直直往殿里行去,将被子里的女子原封不动的摆到了龙床上。
  尔后,吕德海识相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殿里只有几支烛火摇曳,显得有些昏暗。
  张月儿裹在被子里,躺在龙床上,身上穿的是薄薄的一件亵衣,她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被选上。
  白日里她忧心蛋心跑哪去了,现在,她又不得不想侍寝的事。
  以免服侍皇上服侍的不顺遂,宫里的嬷嬷教过她们男女之事,所以她对此事算是懂的,可,懂归懂,还是有些怕。
  张月儿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屏风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你认识秦衍么?”
  是皇上的声音,张月儿记得他温和的语气。
  “禀皇上,只是选秀的时候见过一两次,臣妾也不算是认识督主。”
  这虽说不知道皇上为何问这个,张月儿还是如实回答,然而等她说完,那边就再没了声响。她忽然觉得,难道皇上就是因为想问这个,才找她侍寝的么。
  又是一阵静默,脚步声渐近,张月儿知道是皇上走过来了。她有些紧张,露出的那一双好看的杏仁眼,紧紧盯着屏风。
  终于,她看到了朱景煜。
  和记忆中那张苍白俊秀的脸相重合,温润俊雅而不失棱角,大概是春日的缘故,也没听到他的咳嗽声。
  张月儿盯着他走向床沿,可朱景煜甚至一眼都没看向她,她莫名的有些失落,然视线及下,她竟然看到了他怀里的那一团黄绒。
  蛋心?
  朱景煜没有看向张月儿,也就看不到她脸上惊诧的表情,他抱着蛋心,平躺着睡到床上,与张月儿隔着三尺的距离,缓缓闭上了眼。
  “皇上。。”张月儿想问蛋心的事,却不知如何问。
  朱景煜闭着眼睛,“不要与朕说话,也不要碰朕。”
  张月儿闻言只得噤声,“。。。是。”
  这是第一次,朱景煜觉得夜晚不是那么难捱,因为手里还有个软和的小东西陪着他。
  就在他快要睡着之际,突然,手上抱着的幼狸滋溜地想从他手中溜走,下意识的,朱景煜半睁开眼想捉住它,竟跟着那幼狸伸进了张月儿的被子。
  在碰触到那抹不带绒毛的柔软时,朱景煜霎时清醒,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去。
  张月儿此时也是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受到动静,睁开眼,便是朱景煜在床下万分厌恶的看向自己。
  “皇上?”
  “来人,带她走,走!”
  ***
  外头已是深夜,秦衍坐在床前,褚色曳撒沾满了兽血,斑驳一片。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过去的苏宓。
  “督主,查过了,是西北角的屏障被人破开了一个大口,野兽便是从那口里进入了围场。”
  陵安继续道:“至于皇上那,属下已是加派了人手。”
  围场的四周皆有御林军把手,只除了山林里头的屏障没有设人员看守,此时既然有破口,很明显是有人混入,而这次野兽,显然是刺客不小心带出的隐患。
  秦衍冷声道:“找到那个人,直接杀。”
  “是。”
  陵安退下时,冯宝正好送完太医回来,他捧着干净的衣物,看着督主的神色,一时有些不敢说话。
  夫人是被吓的晕了过去,倒是没受什么伤。
  可督主抱着夫人回来的那个表情,冯宝觉得他是再也不敢看第二遍。
  “督主,您要不要换上一套衣衫。”冯宝停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继续道:“督主,您身上沾满了兽血,奴婢是怕夫人醒了看着难受。”
  “去打水来。”
  冯宝闻言心里惊诧,督主他是在这里擦身?不说沐浴,就连更衣,督主都从来不会选在有人的地方,上次还不是生夫人气了么。
  不过,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苏宓,都晕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而且他估摸着,督主也是不放心走开。
  冯宝叹了口气,出门去准备热汤。
  ***
  苏宓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她能听到冯宝说的话,可就是一时睁不开眼。
  在山林里,她脑海里最后浮现出的是大山猫的血盆大口,和秦衍的那一剑斩杀。
  秦衍抱着她很紧,怀里的温度灼热,她明明不该害怕的,但那年甘泉山的记忆在那一刻似乎重现,她的恐惧不是这次所遇到的,而是那一次她一个人的时候所遗留在心里的。
  也就在昏迷前的一刹,她当年大病一场之后所遗忘的,忽然都想起来了。
  那把似曾相识的鹰头剑,还有初见秦衍时,莫名熟悉的侧颜,都存在于那个漆黑夜晚的月光下,曾于她眼前一闪而过。
  那个救过她的人,竟然就是秦衍。
  苏宓好想醒,她想问秦衍还记不记得她,她想问当时秦衍为什么会救她,或者她只是想叫秦衍知道她有多高兴。
  。。。
  不知过了多久,苏宓感觉终于可以有了一些力气,她略微吃力地半睁开眼。
  眼睛阖了太久,她有些不习惯这明亮的烛火,脑子来不及回转,只是被动地看着周围情景。
  床前隐约有个男子正在解开衣襟带,苏宓心里一惊,待看清了脸是秦衍,苏宓又安心下来。
  她想喊督主,可是喉咙口也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苏宓眼看着他褪下染了血的曳撒外服,然后是中衣,最后只剩银绸织的里衣。
  他似乎没准备换里衣,可是那绸带不小心松散了开,没有衣带牵连,两襟分开,他裸。露的身体便若隐若现地陈现在苏宓眼前。
  那时不时露出的部□□体骨架匀称,白皙而肌理紧致,明知道不该继续看下去,可苏宓偏就是移不开眼一路往下。
  突然,她呼吸一滞。
  全身都似是玉一般的,为什么那里,黑乎乎的,怎么那么丑。


第六十章 
  苏宓还想细细再瞧; 可秦衍似是看到了那滑落的襟带; 手指翻飞之间便又重新系好。最终; 她也只是趁着一晃看到了那一小会儿。
  秦衍抬头取放在一侧的外衫时; 苏宓无端的有些心虚,赶紧闭上了眼; 幸而她原本因为惊吓面色微红; 此时更红了一点; 倒也不甚明显。秦衍看了她一眼没醒; 又低头整理衣带。
  苏宓阖着双眼; 耳边却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明明上一刻; 她还在想着要问秦衍救命之恩的事,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黑乎乎的丑东西。
  虞氏的话在她脑中翻来覆去的想; 然而那处虽说难看,但怎么也不像是残缺了啊,难道。。。。督主他不是宦官?这个念头一出来; 苏宓赶紧否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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