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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妻实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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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穗耷拉脸靠在炕柜上,双手抱腿坐在炕沿,撇过脸研究窗户上的窗花一声不搭理。
  陈有贵瘦皮脸上带点谄媚的笑:“崽崽醒了,堂兄这些日子天天来看,心焦的不行。”
  陈长庚坐在炕桌旁神色清冷,这就是盼他死了发财的人。
  陈有贵也知道,前几天他们三家赶麦穗有点绝。可自家孩子一个个皮包骨头,可怜的揪着什么都给嘴里塞,心疼没办法。
  “崽崽,我和你满仓、有粮堂兄商议过了,我们三家给你种地,以后你就换着在我们几家吃饭。”陈有贵把瘦巴巴脸皮聚起来,聚成一朵瘦皮菊花。
  “你看这家吃烦了换那家,家里还有你小侄子陪你玩。就一点麦穗得走,她是咱家买回来的,不倒卖就算咱陈家仁义。”
  陈长庚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借着他们倒是赶走麦穗的好机会……心思只是一瞬就散了,他已经任过性了。麦穗得留着,一来娘临终前交代他跟着麦穗,二来这世上最看重他关心他的,现在只有麦穗。
  说陈长庚自私也罢,他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三来麦穗以后不嫁他没有后顾之忧,现在有个熟人作伴也好。
  陈进福并没有让陈长庚小心这几家人,因为他相信陈长庚知道好坏。
  陈长庚冷冰冰瞟了这几人一眼:“读书钱谁出?”
  “还要读书?”陈满仓不满意,板着脸教训不懂事的陈长庚“饥荒年谁家孩子读书。”
  陈有贵看陈长庚脸色更难看,连忙补救:“崽崽,你读了三年书,是咱们村孩子里最有学问的,不用再读了。”
  “哼……”
  陈长庚听到麦穗‘哼’就知道她要发火,连忙开口:“书是一定要读的,我娘说送我去南松学堂,一年二两银子束脩笔墨纸砚七八百钱。”
  ……陈有粮
  ……陈满仓
  ……陈有贵
  对着三个呆掉的家伙,陈长庚嘴角极细微勾了一下,蔑视一闪而过很快消失:“麦穗也不能送走,我舍不得……”
  陈长庚面无表情,心里‘呕’了一下,继续编:“还有我生病卖了五亩地得赎回来。”
  “你怕是烧傻了吧?”陈满仓先跳起来翻脸“白养你就不错了,哪儿那么多事?你也不看看村里家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哎!揭不开锅是崽崽的错?”麦穗跳下炕赶人:“快走快走,崽崽刚醒来还要休息,再不走我找大堂兄来。”
  陈进福还是有震慑力的
  等几个人快出院门,麦穗在后边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
  ……陈有粮
  ……陈满仓
  ……陈有贵
  有心回头教训,那丫头也不是吃素的,在大门口闹开他们还要脸呢,只能憋着火回家想辙。
  麦穗成功气到几个欺负她的人,得意‘哼’了一声回家,回到屋里开心:“崽崽你舍不得姐姐?我就说崽崽怎么会真的讨厌姐姐,姐姐这么好带你玩带你吃……”
  “不”陈长庚冷冰冰拍拍枕头躺下,拉起被子盖到胸口“我骗他们的。”
  ……麦穗:“……讨厌就讨厌,我也讨厌你,不给你盖被子!”麦穗重重踩地‘咚’‘咚’‘咚’走了。
  讨厌就讨厌谁稀罕,陈长庚闭起眼。不知多久朦朦胧胧正要入睡时,屋里响起轻轻脚步声,然后悉悉索索被子一点点在身体周围压实。
  哼,好像是嫌弃又好像是得意,陈长庚陷入深深梦乡。
  麦穗想去县里找活,陈长庚吃饭熬药离不开人,又过了七八天等他身体大好,麦穗才急急忙忙去县里。
  如今世道艰难县里的活并不好找,麦穗还想找个离南松学堂近的更难。
  “大娘,你看我,我可能干了扫地、洗衣、做饭、挑水什么都能干,你留下我吧,有口饭吃就行。”
  大娘笑呵呵:“这些活大娘自己做,还能活动活动筋骨。”
  “大叔,你们酒楼招洗碗的不,别看我小我力气可大还能劈柴呢!”麦穗秀秀胳膊“我不要工钱给口饭就行。”笑眯眯
  掌柜大叔不耐烦:“店里伙计都用不完,要你个小毛丫头做什么?走走走”
  “姐姐,你家雇人不?”嘴里抹了蜜似得甜“别看我小我什么都会,”
  被拦住的少妇微笑,怀里孩子咿咿呀呀伸手够娘头上珠钗,少妇笑里带着纵容歪头避开。
  麦穗灵机一动笑眯眯推荐自己:“姐姐我最会带孩子了,我有一个弟弟,我带的可好了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的弟弟在家里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看书。
  麦穗觉得希望很大,你看人家这么耐心听还笑微微的,越发卖力推荐自己:“我什么活都会干,扫地、洗尿布、出去捡柴挖野菜,做饭也行,还会……”
  麦穗藏起自己良心:“还会纺线”可怜纠缠成一团的线
  笑眯眯:“姐姐你雇我吧,我不要钱只要一口吃的,雇我一个顶好几个。”亮晶晶眼睛期待。
  少妇等麦穗说完,笑微微夸奖:“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光听你说话就让人高兴。”
  “姐姐要雇我吗?”惊喜,笑容像朵花,牙齿白白。
  可惜……
  少妇指指手里动来动去的小宝贝,笑:“只这一张嘴姐姐就快喂不起了,哪儿来粮食再喂一张?”
  “……哦”瞬间失落。
  “别着急,你这么可爱用心,一定能找到活儿。”
  麦穗又开心了,笑出白牙齿:“我也觉得,我这么能干肯定能找到活。”
  一天、两天、三天……陈长庚冷冷看着每天都能鼓满信心的麦穗:“实在找不到可以送你回娘家,我还是能去南松学堂的。”
  “崽崽,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娘交代我陪着你送读四书五经,我不能走我得守着你长大。”麦穗老大脸教训弟弟。
  “如果陪着我和送我读书只能选一样呢?”
  麦穗迷茫:“娘没让我选一样啊?”
  笨蛋
  “我是说如果事到临头只能选一样呢?”
  “为什么要如果呢?我肯定陪着你送你读四书五经啊。”麦穗眼里迷茫更甚。
  笨蛋,跟笨蛋没法沟通!陈长庚甩袖回屋读书,气死他了。
  后来陈长庚才明白最简单的最难破解,因为简单到只有一条路:陪着崽崽,送崽崽读书。有些人可能会二选一,可麦穗眼里只有一条路‘陪着崽崽,送崽崽读书’任何有分歧的路,麦穗都不会选。
  所以麦穗不懂他的‘如果’因为麦穗没有‘如果’。就像‘蜀之鄙有二僧’穷和尚做到了,因为穷和尚只有一个目标。
  第五天去县里麦穗碰到秋生,秋生当时正跟着人‘大爷、大爷’叫着讨吃的。秋生发现麦穗在路边笑嘻嘻看他,差点没羞死转身就跑。
  麦穗追:“秋生你跑什么!”
  秋生停下转过来满脸羞红,知道自己讨饭是一回事,被姑姑亲眼看到自己卑躬屈膝是另一回事。
  “姑姑不嫌我丢人?”
  ……原来是为这个,麦穗沉默了一下“谁愿意求人讨饭还,这不是没法子,总好过让慧嫂子饿死,再说……”麦穗咬牙切齿“总比那些盼着人家死,发绝户财的好。”
  麦穗恨不得咬人家一口肉的表情,实在可爱秋生笑道:“姑姑说得对,最起码不缺德。”
  “缺德?你这是大德行,才十一就凭着自己养活了娘,孝顺的很。”
  ……多少辛酸委屈不及被人理解,暖暖热意弥漫在瘦弱的胸膛。秋生忍下喉间涩意笑着问:“姑姑还在找活呢?”
  “是啊”说到这个麦穗就丧气“这县里人咋搞的,我这么能干只要一口饭都没人雇我。”
  不知道为什么跟麦穗说话,总让人暖洋洋想笑,秋生就忍不住笑。
  “有什么好笑,你姑姑不能干?”敢说就让你好瞧,麦穗眼里亮闪闪,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能干,姑姑最能干”这话是秋生心里话,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比姑姑更能干的。想到新听得消息,秋生抱着碗有些犹豫。
  “姑姑,我听说瑞福巷胡家小姐要找一个小丫头。”
  “瑞福巷?离南松学堂很近啊,拐个弯就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麦穗乐的差点蹦起来,扯着秋生就跑:“走,给姑姑引路。”
  秋生执拗的站在原地不动,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说这个消息。
  “怎么了?”
  “姑姑”秋生脸色为难“我听说胡小姐换了好几个丫头,她爱拧人。”
  拧人?麦穗抬起手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下‘嘶’有些疼:“不怕,我皮厚。”秋生看着无所无惧的麦穗,心疼。
  要是……隐秘的念头像潮水般涌起,又退下。他看见麦穗怎样照顾陈长庚,没有要是。
  二狗游荡在水渠边,这里是他放羊的地方。每年春天他家羊就会生出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羊羔,像一团柔软白云淹没在鲜嫩绿草里,今年没有了,去年这个时候就卖掉了。
  今年天气偏寒庄稼长得不是很好,没有羊崽儿拿什么交人头税?秋天少卖一只羊,家里少一笔收入,他家也到了喝菜糊糊的地步吗?
  还有奶奶,如果母羊还在他悄悄端几碗羊奶过去,是不是就不会死?二狗半弯腰手掌从新草尖上轻轻拂过,这么嫩的草羊该吃的多欢。
  “得儿啷当,得儿啷当”轻快的调子传进二狗耳朵里。他直起腰,看到麦穗手里摇着一串紫色豌豆花,脚步轻快走过来。
  脸上开心的笑容真刺眼,二狗习惯性抱起胳膊,他心情不好正想找人发泄。
  “哟,这是谁呀?你家小状元郎好了。”
  关你屁事,麦穗翻个白眼停都不带停走过去。
  二狗在麦穗身后继续招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忘了,你家现在没钱读书了,你家小状元,这辈子没指望喽……”
  当你姑奶奶是活王八,什么事都能忍?扔掉豌豆花麦穗转过身来,战斗就位:“崽崽有没有指望我不知道,我知道你这辈子没指望了,只能放羊……”
  “奥……”麦穗也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还回去“我忘了,你家羊卖了,你连羊都放不喽~”
  不就是揭人短吗?一个村的谁怕谁。再说……麦穗底气足的很,她家崽崽还是很有指望的!
  哼!属于胜利者的声音,麦穗昂着下巴转身走人。
  二狗本身心情不好找人撒火,没想到被人戳了痛处怎么肯善罢甘休。放下手臂站直身体,气呼呼看着麦穗要越走越远,忽然想到什么。
  眼里不怀好意,嘴角噙出一抹流里流气的笑容,重新双手抱胸斜歪着身子,吊儿郎当语气:“哦~”意味深长
  “我明白了,小状元郎没指望了,你这状元夫人还有指望。我说你这天天往县里跑,原来去勾搭新下家。”
  哦你妈的头,什么叫没指望了?这话戳到麦穗肺管子,毕竟陈长庚大病一场,差点……麦穗最恨人跟她说‘崽崽没指望了’
  麦穗回过身子:“我们崽崽指望大得很,他马上就要去县里南松学堂读书,倒是你”哼了一声,冷笑上下打量“这辈子都没指望了。”死去吧你!
  麦穗瞪一眼转身回家,她要把好消息告诉崽崽!想想就开心。
  二狗听愣了,要去南松学堂?那地方他偶尔听人说过,一年束脩就是二两银子,能买两头好母羊。真的假的,那丫头别是失心疯了吧?
  不会是真的吧?陈家还有不出世的钱?二狗摸摸光滑的下巴对着麦穗背影冷笑。
  “崽崽~”麦穗飞进主屋笑容得意又灿烂“姐姐找到活了,你可以去县里读书了”明亮的眼睛星光闪闪。
  “开心吧!”
  开心,当然开心,这是娘……去世后第一个……好消息。开心都散了,陈长庚点点头:“开心”
  “咱们现在就去大堂兄家说,让他给你办入学。”
  “不急,我在灶上给你热着饭你先去吃,明天一早咱们去找大堂兄。”
  有热饭!麦穗乐了:“崽崽你真好。”张开的双臂对上陈长庚冷冷的眼睛……哦忘了,崽崽不喜欢她,亲亲抱抱不合适。有点可惜虽然不粉嫩嫩了,崽崽还是很漂亮的。
  耷拉下两条胳膊:“崽崽你将来要给我找个漂亮的状元郎。”
  陈长庚真的很想翻白眼,丑的也不要你好吗?“快去吃饭。”
  “好嘞~”麦穗乐滋滋去了。
  带着对未来无限期望的甜美夜晚,却迎来暴风雨的早上。第二天陈进福被陈家一堆人半胁迫半簇拥到陈长庚家。
  陈满仓先跳出来:“三婶不在剩下个孤儿,咱们族人不能不管,今天非得说个规章出来不行。”
  陈长庚立马冷下脸,这些人想来分他的家产。麦穗却傻乎乎疑惑:“没有不管,大堂兄在看管我们。”
  陈满仓驱赶麦穗:“这是我们陈家人的事,你一买来的丫头片子有你张嘴的地方?”
  ……麦穗张大嘴:“啊啊啊……”闭上嘴:“你看我有张嘴的地方没?”
  ……陈长庚,蠢人其实也挺难对付的,因为你跟她不在一个世界。
  陈满仓:“……去去去,小丫头片子一边去。”
  “我干嘛一边去?你说没人照看崽崽,我不是人,我不会做饭洗衣服?家里的地有大堂兄给我们种,还有啥问题。”
  “问题大了,陈家也不是陈进福一个人,凭什么好事都落在他头上……”
  迷迷糊糊闹了半天,陈进福才明白,感情他们以为三婶存的有银子。解释了半天陈家人却依然不愿意,陈有粮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凭什么陈长庚一年花三两银子读书,其他家孩子就得饿死?”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也愁眉苦脸反对:“进福啊,这些年你做的事大家心里都有谱,咱们都感激你。可是这灾荒年人都要饿死了,你花银子送长庚去读书,你叫我们怎么服气?”
  麦穗提示:“那是我省下的口粮。”
  “省下也是我们陈家的!”多的是人反对。
  陈长庚冷冷开口:“那是我娘嫁妆置办的。”
  “嫁进陈家,就是陈家人!”
  几方人吵吵闹闹,身子瘦弱的秋生娘被秋生扶着,站到麦穗旁边冷嘲对面:“当初我家秋生去要饭你们看不上,今天我更看不上你们”
  “一群爷们口口声声说是要照顾孤儿,不就是想分人家地吗?要点脸好不,欺负孤儿寡母,想发绝户财。”秋生娘摸了摸自己儿子头,柔声“一群大老爷们,还不及我家秋生有担当。”
  一个病弱寡妇一个半大小子,穿的补丁摞补丁,站在麦穗旁边……陈家老少爷们被骂的不是不愧疚,可是没吃的!家里崽子饿的鸡崽儿似得,抱在怀里软软的骨头摸在手心……心酸呐。
  乌泱泱人群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有人逼陈进福:“大侄子,都是陈家人,你不能这边饿死了,那边白纸黑字去上学。”
  “对、对”
  “就是”
  陈长庚眼眸沉沉看着这群衣衫褴褛的人,一声声逼迫陈进福。他明白这些人都要饿死了,还要什么讲究。别说陈进福只是陈家隐形族长,就算是真族长又如何?马嵬坡兵变,唐明皇一代帝王,也只能赐死杨玉环。
  看着陈进福被人拥挤推搡,陈长庚明白他再不站出来家业难保。
  “诸位叔伯兄弟”清冷的声音被淹没。
  麦穗看崽崽没人理,看他脸色难看,跳到椅子上拿下铜锣。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狠敲
  人群被镇住了,麦穗给陈长庚一个眼神:你说吧,姐姐给你镇住了。
  ……陈长庚,面无表情转向众人:“诸位叔伯兄弟,大家苦长庚明白。当年盛世我爷爷远赴京城赶考盘缠不够,陈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户户出盘缠。”
  忆往昔让众人安静下来,慢慢用心听。
  “陈富叔”陈长庚看向刚才巍颤颤的老头,老头点点头眼眶湿润“陈富叔家出五十钱,陈富叔还把我爷爷送到渡口。”
  当年送到渡口的陈家男人多,如今活着的竟然只剩陈富,老头子忍不住难受,以前日子多好啊。
  “咱们陈家虽然不是大门大户,但是向来团结友睦,今天如果不是日子把人逼到绝地了,谁会来我家贪这点东西?”
  这话实实在在不错,是这老天快把人逼死了。
  “我年纪小不能种田,这样,还按我娘在的时候,我们租出去……”
  一场夺田风波被陈长庚消弭,族人临走时也有人愧疚,尤其是一直租种那几户:“长庚……都是年景逼得,你别怪堂兄们,都是老天爷逼得,咱们对不住你。”
  陈长庚冷漠:“你们不是对不住我,你们对不住大堂兄。”
  这话更加戳心戳肺,他们今天抱着要分一杯羹的心思来。开始是想要陈进福二两银子买粮,后来想分陈家地。那时他们想凭啥陈长庚的地给陈进福种,谁还不姓陈?
  这会儿他们才想起来,陈长庚跟陈进福血脉最亲;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陈进福费了多少钱财心思周济陈家族人。再看陈进福,羞愧、敬重,无以言表。
  乌泱泱陈家人走了,麦穗心疼的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在县里找到活,这下全搅了。”
  陈长庚倒是淡淡:“你去县里干活挺好,我在镇上读书就行。”十五亩地的租子虽然有点少,可是他再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行。
  “那咋行?我去县里谁给你做饭洗衣裳,你晚上一个人睡在家里害怕咋办?”
  陈长庚有心说他会做饭,可是想起夜里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家里……
  麦穗又说:“再说娘交代我要你读四书五经,必须要找好先生镇上先生耽误你!”
  陈长庚淡漠,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麦穗喃喃:“我答应娘的,让你读四书五经。”


第29章 
  陈长庚有心解释四书五经在哪儿都能读,别说镇上先生能教,就是自己买回来也能读。可是他懒懒的不想说话。
  到底不一样,南松学堂的先生是举人,胸有文采眼界宽广,哪里是自己先生能比的。虽然说‘师傅引进门,修行看个人’那也得看师傅引进的是哪个门。
  昨晚他还偷偷开心,以为自己能去县里,以为自己刻苦勤奋,能早日告慰爹娘在天之灵。
  陈长庚垮下脸泱泱的往屋里走。
  麦穗跟在后边:“崽崽你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不然……”要不咋说麦穗的灵机一动特别多,这不说着说着给她找出一个办法。喜滋滋追上陈长庚拉住他:
  “崽崽有办法了”眼睛亮闪闪,“姐姐去给先生家干活,让他收你做学生。”
  陈长庚几乎忍不住翻白眼,害他白白期待。
  “哎?崽崽你别走啊,这法子挺好的。”麦穗追在陈长庚身后。
  陈长庚又一次被拉住,没好气的看着麦穗:“没钱又想去南松学堂的人多了,为什么没人用你的法子?”
  “是啊”麦穗呆呆:“为什么?”
  “因为有事弟子服其劳,因为先生家里不、缺、人!”一次次失望,陈长庚像个叛逆小青年满脸不耐烦。
  “……哦”不缺就不缺凶什么凶,麦穗对着陈长庚后背做鬼脸。
  陈长庚进屋有些烦躁,本来他已经认命要在镇上读书,麦穗偏偏一遍遍搅乱他的心。坐在椅子上胸口起伏,自己的前途在岔路口摇摇摆摆,实在让人烦躁。
  半天陈长庚闭上眼睛,平稳自己呼吸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心浮气躁于事无补,蓄势待发才能一飞冲天。
  呼……
  吸……
  呼……
  吸……
  时间静止在周围,阳光下的灰尘也似乎不再飞舞,陈长庚平静下来睁开眼。
  漆黑的眼睛平静无波,不管天地给自己什么造化,努力向前就行。陈长庚离开椅子上炕,从书袋里拿出《大学》跪坐在炕桌前沉下心思细读。
  “崽崽”寂静的屋子里响起麦穗犹豫的声音。
  陈长庚抬头,麦穗站在屋门口看起来满脸纠结。不想知道这个笨蛋又怎么了,陈长庚只拿眼神示意“?”
  麦穗犹犹豫豫蹭着地皮儿过来,站在炕前微微倾向炕桌后陈长庚:“崽崽,要不咱们去姚家读书吧。”
  ?
  饶是陈长庚聪明也跟不上麦穗脑子。
  “我听娘说姚家请的先生特别厉害,叫什么……什么……”麦穗想不起来,苦着眉头回想。
  陈长庚了然:辛山散人。那是陈长庚从不企及的人,娘说他学问极好文韬武略无所不能,还曾感叹万秋不知用什么办法请到他,真是好命。先生也极其推崇,说他‘群山万壑尽在胸,风清月朗不留痕。
  麦穗还在冥思苦想:“叫什么来着,懒人?也不对,懒人怎么当先生?”
  一个一个全是问题,陈长庚抿嘴:“是散人,辛山散人。”
  “哦,”麦穗恍然,然后丢一边全不在意“管他是散人还是懒人,娘说她极厉害的,应该比南松学堂先生厉害吧,咱们请他教你。”
  心中神人被麦穗这样轻忽,陈长庚胸闷:“辛山散人学问极高,是有德行的人,南松学堂的先生和他比起来就是萤火和皓月。”
  “什么营火?”
  “就是萤火虫和月亮。”
  “哦,那为啥不是太阳?”
  ……陈长庚憋气,他要是再跟笨蛋说话,他就是笨蛋!
  麦穗看陈长庚不理会自己看书,自己琢磨:“可能他没太阳亮”
  陈长庚……听不到、听不到,我听不到。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奇葩的想法,陈长庚简直绝望。
  让他绝望的人,不一会儿就对太阳月亮没兴趣了,趴在桌上蛊惑他:“月亮就月亮吧,咱让他教你将来崽崽当太阳。”
  麦穗觉得自己想法挺好,自己乐:“崽崽当太阳多好,天天挂在天上。”
  呵~挂天上,你咋不给我挂屋里晒被子呢?气笑又气死,陈长庚就两字:“不去”
  气糊涂的陈长庚没发现,他把土土的‘咋’都用了。
  “为啥不去”麦穗急了,跪在炕沿两条腿急急膝行顶住炕桌,脸倾倒陈长庚面前“你……”
  “你们在做什么?”陈进福站在面色奇怪的看着两个孩子,这么小应该不懂什么吧?
  陈长庚看自己眼前麦穗的脸,寒毛也能看的很清楚,再看门口陈进福怪异的脸色……笨蛋,说话非得离这么近吗!
  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麦穗回头看见陈进福挺开心:“大堂兄来了。”
  “嗯”陈进福面色如常进来。两个孩子才多大,就算麦穗等不及,崽崽也才九岁半,没事。
  麦穗要是知道陈进福想法,一定会睁大眼睛问“等不及什么?”所以有时候有些事别憋在心里自己瞎琢磨。
  可陈进福神色从怪异转为放心样子,让陈长庚呕的想吐血:九岁是我的错?可就算呕死,他能咋样,拉着人家说他们没玩亲亲?
  “堂兄有事?”陈长庚不着痕迹挪挪膝盖,往旁边挪几分,那地方太尴尬。
  陈进福抬腿坐到炕沿:“麦穗不是在县里找了活,我想换二妞去。一来麦穗可以在家照顾你,二来二妞省下口粮给你补贴上学和家用。”
  陈长庚对陈进福肃然起敬,这是全心为他们考虑,考虑租子不够开销,考虑他一个人太孤单。
  “二妞还是别去了”麦穗苦着脸。
  “怎么,还觉得大堂兄占你家便宜不成。”今早被族人拥搡,说实话陈进福真的很失望,所以对上麦穗拒绝,语气就有些不好。
  陈长庚也看向麦穗,他知道笨蛋的脑子很奇葩,你不要猜因为永远也猜不到。
  麦穗苦脸解释:“那家小姐喜欢拧人耳朵转圈,还喜欢用指甲掐月牙儿,二妞皮嫩咋能遭那罪。”
  陈进福一时无语,发现麦穗一脸单纯只是心疼二妞,不知怎么心里特别疼。这傻丫头哟,你的皮肉不知道疼吗,你就这么一心只为陈长庚。
  转眼看向陈长庚,这辈子麦穗这么对你,知足吧。
  陈长庚垂着眼帘,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这就是你找的活计。有点酸有点涩,酸酸软软两个字慢慢翻滚到舌尖,抵在上颚‘笨蛋’。
  抬起眼陈长庚安慰陈进福:“堂兄不用太心焦,办法总会有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陈进福点点头劝解陈长庚:“长庚不要怪族人,你去村里转转就知道,都快饿死了实在没法子才打你家主意。”
  陈长庚点点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陈进福叹口气,肩膀耷拉仿佛老了十岁:“你明白就好。”
  “同样的话也送给堂兄,别怪族人,实在是快饿死了才算计逼迫堂兄,堂兄为陈家、为陈卓庄做的大家心里都知道……”
  炕下一角摆着桌椅,麦穗坐在那里两手撑着下巴,崇拜的看着陈长庚沉稳平静的模样:崽崽好厉害跟大人一样。
  陈进福走之后,麦穗又拉着陈长庚积极商量:“崽崽,咱们去求求姚婶婶,她人挺好的,先生又厉害……”
  陈长庚看着麦穗叽叽喳喳,感受袖子被她无意识晃动,心里想的却是她找的活计。
  “麦穗,你回家去。”抽出自己的袖子。
  “回家?”麦穗明亮的眼睛一片迷茫,抬头四下转转“我就在家。”
  “回你娘家”平淡平静,陈长庚起身从炕柜里摸出二十几文钱“你娘家叫安平村,离这里二十七里地。”
  “给你”张开手铜钱递到麦穗面前。
  麦穗伸手从陈长庚手心里抓过钱,有两枚贴着手心不好抓,麦穗用点力抓的陈长庚手心痒痒。
  一瞬间陈长庚说不上失落还是放松,就觉得空荡荡抓摸不到什么。
  麦穗把钱捡好,爬到炕柜藏起来教训陈长庚:“家里就这点钱,还要给你买笔墨,你咋能大手大脚乱花呢?”
  ?
  陈长庚理不清逻辑,那不是让她走的钱吗?
  麦穗藏好钱盖好柜子跳下炕:“我答应娘守着你,就会一直守着你,就算那天日子过不下去去要饭,我也会拉着你。我不会跟你分开的,死了那条心吧。”
  陈长庚……陈长庚承认心有一点落到实处的感觉,可是话谁都会说,日子那么长谁知道将来会怎样。
  麦穗拉着陈长庚又商量去姚家的事,陈长庚却死活不答应。
  麦穗生气:“去求求咋了,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秋生都能去要饭,就你一个人知道要脸?”
  “你不知道姚太太为人,不说她出身只配给我娘提鞋,她……”陈长庚说不下去了,他怕麦穗嘴不严招祸端。
  麦穗心里急,根本没细听,急匆匆说自己看法:“不如咱们咋了,咱们去读书又不是跟她结亲。再说……”
  麦穗又断片了,她记得有个人可励志,叫什么来着?想啊想、想啊想。
  不喜欢这些读书人的事,记不住有什么办法,麦穗也是苦恼。
  陈长庚只能陪站,等人家想出什么。陈长庚站的无聊,想起刚开始自己还想教麦穗读书。幸亏,幸亏他没坚持,要不早早就气死了。
  “啊!想起来了”
  来了,陈长庚打起精神配合,等着迎接炸、弹。
  “就是那个韩信有条褥子!”话出口麦穗一想不对啊,有褥子励什么志。
  陈长庚看着麦穗重新开始苦着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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