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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君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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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啊你。”赵熙也被他吼得吓了一跳,立起眼睛。
林泽气得眼圈都红了。
赵熙意识到造反这两个字太重,林泽有他父亲的心结,此刻定是又难过又伤心,于是赶紧哄他,“又不是马上要办,朕这不是在与你商议?”
林泽大力甩开她,“商议什么?我不干。你找别人去。”
“这你你我我的,是否是惯的你。”赵熙从被人这么吼过,也来了脾气。
林泽被她吼了句,也怯怯的。却仍倔强地扭过头,不作声。
“你……”赵熙缓了口气,合计安抚他一句。
谁知林泽扑通一声就跪下,声音大得连她都替他膝盖疼。
“臣侍不愿意,不愿意,纵使您下旨,臣侍也不愿意。”林泽眼泪含在眼圈里,转了好几圈,终于没含住。他丢脸地用手背狠狠抹了抹眼睛,倔强地挺直腰背,“打死我也不同意。”
……
赵熙头痛地支着下巴。这个林泽呀,发起脾气来,威力不可小看。当天发了脾气,第二天就跑去北江军营,发诏也召不回来。真是无法无天。
赵熙苦笑。林泽在年前的那场动荡中,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尘埃落定后,林傲天上表请辞,林泽顺理成章地辖了江北,与崔是的北营,是拱卫京城的两大支柱。
若是论起来,他才是留嗣的最好人选。赵熙想了想,又头痛起来,这个小子太实心眼,等她这边说服了祁峰,再找机会把他召回来,必须把他收拾明白。
送给祁峰联姻的女子已经备好,共有十名。都是华国世家女,教养良好。赵熙准备了一段时间,已经成形。正好祁峰这回来了,待他走时,一并给他带回去。
赵熙苦涩笑笑,从不知道自己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主子,茂县到了。”喜子在外面道。
赵熙向窗外看。别院就在街角的尽头。因是雪天,街上鲜少行人,别院四周,有明哨暗桩把守,行人更是勿近。粉雕玉琢的街景,安然宁静。
车队走过来,踩着雪,发出喳喳声。
府门前高阶下,有一个素色的身影,旁边还有一匹马。那男子身形修长美好,立在雪地里让人望之移不开眼睛。他腰间垂着的宝剑,银色长穗随冬日微风轻轻摆动,还有那匹马儿不安地甩动着的马尾,才让人惊觉不是在画里。
“何人?”赵熙目光被这恬静与美好吸引,她听到自己的心跳狂乱,声音也打着颤。
喜子早跑过去,和那人交涉了几句,跑回来,“主子,是宗山派人来打前站,师尊们随后就到呢。”
那男子已经牵开马,向侧避了避,在马车经过眼前时,抬了下眼眸。一双眸子如水洗星辉,清亮澄澈。如此素雅,如此纯净,一如当初那位宗山上下来的子弟。
赵熙微微收拢手指,听见自己心弦绷到最紧,即将断裂的声音。
……………………………
十几个太医聚在侧厅,赵熙进来时,大家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诸位辛苦了。”赵熙抬抬手。
赵熙独自走进暖间。屋子里点着火盆,热得人滴汗。太后仍在昏睡,刘诩探手摸了摸母亲的额头,冰冰的。寒毒折磨了这么多年,眼瞅着油尽灯枯。赵熙挨紧母亲坐在床边,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就缓缓把头埋进母亲的被子里。
良久,等在外间的人看见女帝出来,眼睛还红红的。所有人都深垂着头,谁也不敢出声。
太医院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走过来,呈上医案。赵熙在宫里时,已经叫人天天抄录了送过来,因此示意不必再看。
挥退众人,守剑被传了进去。
赵熙脸色不大好,捏着额角,“随侍的剑侍们都辛苦了。此事过后……”赵熙顿下。
守剑缓缓垂下头。此事过后,那就是太后没救回来的时候。
“此间事了,所有随侍剑侍,皆在御前听用。”赵熙道。
守剑撩衣跪下,“此间事了,臣想带着师弟师妹们回宗山。”
赵熙并不意外守剑的直率,顾夕在时就与她报备过,守剑是宗山长大的孩子,性子直率,请陛下担待。
赵熙点头应了守剑,“好。”应完,她的心又痛起来。连剑侍都走了,顾夕曾经在她身边的痕迹,也将越加淡去。或许经年后,那个美好的少年就不过是一缕回忆。
喜子在门外道,“宗山使者晋见。”
赵熙抬了抬手,守剑行礼退出去。
退到门口时,他忍不住抬目看了一眼,嘉和帝裹着厚厚的大袍靠坐在案后的一片暗影里。这个不过二十五六的女子,形容消瘦,面色苍白。目光沉沉如冰,线条简洁的唇角微向下抿,浑身都透着沉沉的压力。也不过就是去岁这个时节,那个带着暗卫们在北营马场唿哨策马的嘉和,神采飞扬,笑意融融的记忆,仿佛就是上辈子的事情。
守剑长长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院子里候旨的不少暗卫,都在向同一个方向望去。守剑走下来,也朝那个方向张望。那是一道回廊,冬雪覆盖了廊上,廊间古朴的圆木,精致的雕花,仿佛也湿着初雪的湿意,润泽干净。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廊前经过。淡色长袍,腰悬长剑,是宗山服色。一路走上来,洒脱飘逸。
大家都远远地看着他。只见他最后停在知事太监面前,将腰间长剑摘下。递过去时,洒脱地挽了个剑花,唬得那太监一怔。“还有这个。”他指尖一挑,腰上挂着的一个荷包一下子松脱滑下来。那太监赶紧去接,入手就是一坠,里面还叮叮当当的,“哎哟。”那太监尖着嗓子叫出声,又自惊自吓地拍自己胸口。
那个年轻男子忽然笑了笑,仙雅气质一下子破功,顽皮又跳脱,连眉梢都挂着调皮。
众暗卫瞧得眼直,守剑也挑挑眉。
那人卸了兵刃,站在院里候传的功夫,也往守剑处望了望。入眼是一群穿着玄色武将常服的暗卫。那男子又亮又润的眸子在守剑这群人中逡巡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又向别处张望去了。
一个暗卫低声问守剑,“师兄,这人是谁?”
“……”守剑迟疑摇头,穿着宗山弟子的服色,可他却不认得。很显然,刚才看他神色,也不认得他们。
“还使暗器?”另一个暗卫低声道。众人都狐疑。宗山是内家宗派,从不用暗器。这人拿着剑,估计也就是个摆设,暗器才是他的本行。
“带艺上山的?”大家开始低声议论。
守剑心里一阵烦闷,闷声道,“别瞎猜了,排好的班次,该谁,谁留下。没轮到的,都给我回房里打坐休息。陛下亲自坐镇,咱们必要打起十二分精力。”
众人都应是,三三两两地散了。守剑一甩袖子,也出了院门。
赤苏端正地跪在案前的地板上。女帝读他带来的信用了一些时间。室内很静,他等陛下读信的空当儿里,注意力被膝下地板上的花纹吸引过去。房中装饰内敛精致,光地板上纹刻的花样就有十几种。玫瑰、月季、天南星、蒲公英、梅花、石斛、碗莲、栀子……赤苏小辐度侧头,下意识在心里数着,好多花卉皆可入药。有了这样的念头,他开始在心里推演,这几样药草应该如何配伍,有何功效诸如此类的。
他天生爱药,爱琢磨药草和药方的当成乐趣,别人儿时玩玩具,他玩的全是这些。在他已经开始在脑子中翻古方时,上座的女帝终于开了口。
“未然首尊派你过来?”
“是。”
赵熙打量着这位年轻人。方才这个年轻人一直瞄她的地板,不知地板上有什么吸引了他。未然在信中保证这个年轻人比来个尊者还有用,赵熙真有些将信将疑。
“在下赤苏,参见陛下。”跪在下面的年轻人俯身叩礼,动作倒是非常规矩,只是行完礼,自作主张地抬起头看了皇帝陛下一眼。冠玉的面庞,一双又亮又润的眼睛,眼线又长,微微上挑,看了她一眼后,顿了一下,就弯起了眼睛。
赵熙也轻轻笑着点头回应,这个自来熟又不怕生的年轻人很有些特别。
赵熙被这明亮而干净的笑意感染,长长叹出口气,“平身吧。”
赤苏站起来。
“宗山第几代传人,师从何人?”赵熙打量他,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个子高挑,四肢修长,身形匀称,赵熙也是武将,自然看得出这人质素是极难得的。
赤苏对女帝的动问,有些犹豫,滞了一会儿,才回,“在下师从韶光……才到宗山没几个月,还没正式授业呢。”
赵熙挑了挑眉。韶光是未然的师弟,武功并不算出色。宗山派这么个子弟来,有何用意?
“在下是带艺投师,我自己的功夫是不错的。”赤苏见女帝沉吟,以为看不上他,不服气地补充了一句。
“喔?”赵熙颇意外。她只不过稍有疑惑,他便乍了毛。感觉这个赤苏养了一身的骄娇二气,挺任性。
一般有能耐的人,都挺恃才而骄的,只要能救太后,她就没有什么好挑剔,于是笑着点点头,“那赤苏是要用本家的功夫来救治病患了?”
赤苏微微挑下巴,精致的五官,带上些傲气,“陛下说差了。”
“喔?”
“在下听说宗山一帮子弟子昼夜输内力,也没什么起色。哎,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救急还成,若要根治,该换个思路才对。”
“去根儿?”赵熙惊得坐直,“赤苏说可以去根儿?”
“病症都有根儿,寻着了,用办法清除,是可行的。”赤苏认真地点头,“不过在下得看看病患用过的药,还得亲自诊一诊病情,才好下方。”
“你……”赵熙彻底惊住,未然送来的是个大夫?
赤苏已经开始转头四下看,“病患呢?”
“那是太后。”赵熙提醒他。
“嗯。”赤苏不在意是谁,在他看来都是病患,他点点头撸袖子,“现在看?”
赵熙挑眉看着他。赤苏在提到医病时,全身都散发着与进来时不同的气质,是自信,还有些期待,是跃跃欲试的喜悦。这的确是个大夫,而且应该是个非常特别的大夫。
赵熙探问,“赤苏有家学?”
赤苏点点头,“嗯,我上宗山前和爷爷在大山里采药。半年行医半年采药,我爷爷是药王爷……”他看了看赵熙,“就是大家给取的绰号,不是姓赵的。”
赵熙被他的话逗笑,“知道,知道,治好了太后,我封他爵。”
赤苏撇撇嘴,“爷爷已经去世了,他不在乎这些。生前多少大富豪,大官排着队来巴结他,他都不理。死后要爵做什么?我也不要,我就喜欢治疑难病患。”
赵熙感叹点头,这祖孙二人真是个奇人。但毕竟是医太后,赵熙不能轻忽。于是又把退出的御医们招来。十几个老头子,围着这个年轻人。也是一脸的不相信。于是大家一顿唇枪舌战,论医理,论药理,论疑难。
赵熙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听了全程。虽不懂医理和药理,也能感觉得到,这个赤苏虽然年轻,但面对一群圣手,毫不气短。他的论理与一般医者不同,不循旧理,独辟蹊径,却又能达到目的。或许太后交给他试试,能有起色呢。赵熙在旁听时,心里已经开始打这个主意。
掌灯时,一群老头子纷纷退散,赤苏眼里亮亮的,就象是高手对战大获全胜后的意气风发般。
“陛下,您要是还不信,在下先给您瞧瞧?”
赵熙愣了一下,失笑,人都道天子是真龙,哪有人敢说拿天子练练手的?
瞧着赤苏满目的自信,赵熙含笑撸起袖子,递到赤苏面前。赤苏低头,看天子将手腕已经放到自己面前,雪白的腕子细细的,淡青色的血管,轻轻搏动,肉眼可见。
赤苏骈指放在她脉门上。
赵熙笑着看他,“何病?”
“虚寒,忧思以及……”赤苏抬目看了赵熙一眼,“陛下身上有偏寒性的毒,时日已经不短,本是极损身体的,却因为有内功极好的人,用元阳导引寒气,陛下方才无虞。但过后内息运转,寒毒依旧。这么多年来,您的毒没解一丝一毫,就是因为这个。”
赵熙笑容凝在唇边。
“赤苏能解此毒?”
赤苏极认真地思索良久,郑重道,“毒之所以称为毒,是因为它造成的后果恶毒。此毒不会立要人命,可后果便是改造了您的体质,寒凉入腑,它已经成了您的一部分。”
赵熙听此言,全身都冰了。
“我年纪小,经历少,若是爷爷在世,兴许可以有办法。不过陛下也不用怕,爷爷的手记都在,我让人都搬过来,仔细查,总会有办法。”赤苏低声安慰她,声音郑重而肯定,仿佛在传达自己内心的坚定。
赵熙叹出口气,笑道,“朕不怕,费心了。”
赤苏认真地看着她,“陛下很……特别。”
赵熙被这话说得一头雾水。
赤苏解释道,“我和爷爷见过不少得重病的人,有人听说救不成了,立时发了疯。还有人以万贯家财,美人,权位,威逼利诱,必要爷爷将他治好。丑态种种,无非是惜得这条命罢了。可是医者也是人,不是神仙,救得了病,如何救得了命?象陛下这样平和的,还从没见过。心里平和,病症便击不倒您,只要相信赤苏,赤苏就一定会医好您。”
赵熙被这年轻人的赤诚感染,露出久违的笑意,“嗯,有劳赤苏。”
赤苏笑了。
“陛下,供您元阳的人,该是有两个吧。”他放松地坐下,换另只手再给赵熙把脉。
“嗯。”赵熙神情暗了暗。
“一道是燕祁山的,一道是宗山的。宗山的这股更纯正,燕祁山的那股时日长,但已经有些勉力。”赤苏捻动手指,细细品脉象,“该是一个先来,一个后到,接洽得很及时,没耽误过您。”
“陛下,燕祁山的那人,该让他多歇歇,换宗山的这人吧……不过,其实两人轮着来,效果更好。”
真是医者心,看谁都是皮囊。赵熙听这话都面红耳赤,赤苏却是侃侃而谈。
“是人,不是药。”赵熙忍不住打断他。
“当药用呗。”赤苏把好了脉,起身去净手,一边擦手一边走回来,“沾了寒毒,又献了元阳,这样的……也就是药了。”
赵熙愣住。
第56章 华宫(二)
宗山来的赤苏重给太后配了药,太后服下; 清晨即醒了。早上进了一碗药粥; 已经坐起来与陛下叙话了。
陛下龙颜大喜,立刻重赏了赤苏。
太后的院中; 御医们都站在房外,小声议论。见是守剑到了,都让开条路。一个老御医过来,低声道; “新请来的这位小先生,的确医术高明。太后已然醒了。”
守剑点头。内间里陛下正坐在太后床前,太后半倚着; 与陛下交谈。
旁边,那个年轻人正在调药,神情专注,对外界充耳不闻。
“参见陛下。”守剑见礼。
“免礼。”赵熙转过头,神情愉快; “多日来大家都辛苦了,都重赏。”
“谢陛下。”守剑谢恩。听陛下这语气; 似乎是他们已经完成了使命。
果然,赵熙道; “朕回程时; 守剑便可率暗卫一同回去。
“陛下。”守剑抬头; “太后病情时有反复; 剑侍们再守一段时间吧。”
“这……”赵熙迟疑着。
赤苏已经配好药; 递给候在身边的侍女,“一个都不用留。尽吃点药,调养着就行。”
守剑眯了眯眼睛。这年轻人一身的张扬。
“喔,这是宗山的赤苏。药理很不错。”赵熙替守剑引见。
“赤苏。”守剑点点头。
赤苏别过头看别处,“不认得。”
守剑被噎了一下。
赵熙知道守剑最是木讷古板的,笑着打圆场,“不认得也是正常,赤苏是新入门的弟子……”
“师从何人?”守剑追问赤苏。
赤苏抿着唇,滞了好一会儿。反正他不答,守剑也会知道,于是他不情不愿道,“叫韶光的。”
守剑微怒,“放肆,师尊名讳是这么叫的?”
赤苏不在意地耸耸肩。“还未教授入门功夫……”
守剑冷道,“一日为师,终生尊崇,教不教功夫是这么算的?”
赤苏不服气,却也知道没理,于是不再硬顶,只气呼呼地。
赵熙在一边清了清嗓子。
守剑到底忠厚,放过这狂悖之徒,抱拳对赵熙道,“臣请再留一段时日,太后若有反复,臣也好就近照料。”
赵熙知道守剑心思。他平时最是回护顾夕的,他不肯回御前,是想着在这里等顾夕呢。毕竟顾夕是在护送太后的路上离开的。他若是还能回来,必是要来太后这里看看的。
赵熙心里一时又涩又酸,点头,“好。”
回目看赤苏气得脸通红,又补了一句,“师弟入门时日不长,要耐心教。”
“是。”守剑应。
赵熙又看赤苏。赤苏撇嘴道,“我需要安静的地方,有小院子,把我需要的药草全找来,然后有一间大屋子,放爷爷的手记,我就在那研究方子。”赤苏赌气地看着守剑,“不准闲杂人等打扰。”
“好。”赵熙点头。
守剑也没功夫跟他较劲,行礼出门,急匆匆安排留守人员去了。
赵熙扶太后睡下,转头见赤苏仍在生气,笑道,“守剑就是这个脾气,人古板了些,但办事最是稳妥。”假以时日,她准备扶守剑坐一席尊者席位呢。
赤苏嘀咕了句,“宗山就是规矩多。”转头又去调药了。
赵熙看着赤苏的背影,摇头失笑。这小子天真活泼,明显就是个飞扬跳脱的野小子,和爷爷在山上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不知未然用了什么手段,将人网罗到山上来,又献予她。
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未然此举,可以认为是在巩固宗山的势力和他自己的地位,她都可以理解。赵熙已经派人暗查赤苏身世。
操纵许多人的命运,这也是天子的权利。
赵熙从没有象最近这些日子这样,重新审视自己的登顶之举。她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别的路可走。真正坐到至高无上的位置,她还必须在自己的周围建高墙,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不容人窥探。
第二日赵熙起驾回京。
初雪刚下过,道路一片湿滑。虽然车队走的官道,马蹄也经常打滑,所以走得不快。
赵熙靠在车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盹。前面车队缓缓停下,赵熙睁开眼睛,“到了?”
喜子在车窗外禀,“主子,还没到呢。是中宫大人来迎您了。”
赵熙掀开帘子向外看,车子刚走了一半路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祁峰只带了几个侍从,在山路等她。
赵熙探手向他招了招。
祁峰缓辔走近,衬着满眼的冰雪世界,身姿绰绰。赵熙眼中有些发涩。大婚五年,多少回城门归来都没盼到过道迎的情景,今天看着他含笑走近,才有了真实的感觉。这个小子呀,估计他想着这一幕,也想了好几年了吧。
祁峰站在车下,眸光里含着笑看着赵熙,“早知等两个时辰也没来,就晚些出来了。推掉了好几个臣属的晋见呢……”
赵熙失笑,“这是抱怨呢?无诏回京,又无诏出城,还没找你算算帐,你倒抱怨了?”
祁峰笑出声。长腿一迈就上了车。
帘子一掀,扑面一股冷风。赵熙畏寒,裹了裹长袍。祁峰礼行了一半,赶紧回身将帘门掩紧。赵熙探手拉住他,“过来坐。”
祁峰顺着她的意思,坐过来,赵熙在他怀里塞了个暖炉,祁峰又塞还给她,展臂一同将她揽在怀里。
“还是穿华服清雅些。”赵熙在温暖的怀里偎了一会,轻笑道。他换了华国服饰,淡色长袍,同色披风,清雅淡然,真真的公子如玉。
“不是会见臣僚吗?”赵熙抬目看他。
祁峰顺势吻她的额头,“嗯,带着,出了城换的衣服。”
赵熙抬头回应他的吻,心中却不由叹息。他是一国国君,一身威严之气,不是换身衣服,就掩得住的。他在她面前,努力转换的,是心性。可一个人的心性总是与地位相匹配的,前一刻还是万众朝拜的君王,后一刻就臣服在妻主膝前,顺从妻主的喜怒,这样的落差,不知祁峰是否真的如表现出来的这般淡定。
“阿峰……”赵熙斟酌着开口。
祁峰已经吻得开始微微喘息。他俯下身,寻找赵熙的唇,温热的气息,又甜又热烈。赵熙被他点燃,暂时放下要说的事情,伸臂拥住他。
两个人的激情,总是让时间流逝得很快。天黑时,车子终于驶进宫门,赵熙也在祁峰怀里睡过去。
车子一直行进深宫,停在陛下寝宫前,宫娥内侍们都跪伏道迎。祁峰横抱起赵熙,用长袍遮严,下了车。
喜子待两人走进宫,才上了车,检视了一下车内的情形。跟上来的礼监司的太监细心查看了一番,苦着脸看喜子,“喜总管,卑职可得照实记呀。”
喜子也皱眉。帝后相合,也是有规程的,这样子野合,可谓礼废道驰。干爹赵忠十分不喜中宫,临别前曾郑重嘱咐,“中宫瞧着虽然儒雅文静,骨子里毕竟是个燕人。你在陛下跟前,可得盯紧点,及时提醒着点。别怕主子怪罪,咱们做奴才的,就是这点儿才叫忠心呢。”
喜子懊恼地咬唇。自己这差,没当好,愧对干爹教导和信任。
“喜总管,您看……”礼监司的太监刷刷地记录了一番,把大本子递过来。喜子咬着牙,按上了手印,算是确认了此次野外临幸的事实。
“这事儿,别让太后知道啊。”喜子不放心地嘱咐。
那太监苦着脸,“做奴才的,只知道办差,哪里敢瞒主子?”太后之前一直昏迷,现下醒了,说不准就会要来看起居注,谁敢瞒?
喜子也叹气。郁闷地回到住处,喜子挑灯写了信,封好了让小太监带给赵忠。枯坐了半晌,还是披衣起身,决定到寝宫这亲自盯着点。
陛下寝宫。
祁峰一路抱赵熙回来,送进沐浴。
他撤出来,简单地洗了洗。一连两天,他主动邀宠,除了思念,还因为赵熙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手足冰冷,精神委顿,离了顾夕,寒毒反噬她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祁峰趁赵熙沐浴,自己在床上打坐调息。方才从赵熙那里疏导至体内的那道森寒之气,从小腹缓缓流向全身经脉,祁峰忍耐着经脉的不舒服,运行周天,将寒气丝丝缕缕打散。及至好受些,他睁开了眼睛。
赵熙也沐浴出来了。她歇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祁峰迎上去,两人共进了晚膳。
清晨,仍是赵熙先醒来。她醒来时,觉得身心轻松。昨夜,她的中宫非常热情,不断撩拨,于是两人又颠鸾倒凤一番,力竭后,祁峰几乎没力气起身。
清晨的薄光中,祁峰的睡颜沉稳安静。赵熙伸手抚了抚他面颊,只来了这几天,人就又瘦了一圈。
一日内竟两次用元阳来暖她,祁峰这样义无返顾,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寒毒弥重了?赤苏说过,这样做男子会受伤害。祁峰越是这样就会越虚弱。
幸而有了赤苏,赵熙决定用药来试试。
她吻了吻祁峰的饱满的额头,躺回去,把被子给两人盖上。祁峰动了动,翻了个身,把手臂伸过来。两人调整了下姿势,偎在一起。
治好前,不能再近他的身了。赵熙想想,又有些不忍。如果永远治不好,祁峰就将永远无嗣,作为帝君,他要承受非常大的压力。
清晨,京郊的官道上,一驾车在泥泞中行来。车上坐的,正是老总管赵忠。
赵忠把看了好几遍的信,又读了一遍,不住摇头。喜子还是年轻了些,少了历练。幸好他这把老骨头还在,定不能让陛下被那个燕人迷惑。
赵忠皱着眉,一边咳,一边在心里盘算。陛下后宫虽众,但能近身的,也就是林泽。不过林泽明显争不过祁峰。宋、李两位侍郎一个滞留离风口,一个在北营,也没什么竞争力。要是小爷还在就好了。
想到顾夕,赵忠惋惜地叹气。自从离风口一别,小爷便再没见过。
其实半年前,风风雨雨的一个晚上,他看到有人影在院子里闪过。身手不是很快,所以他竟看得出身形,九成是小爷。当时他马上奔了出去,小爷却已经不在院中。第二天天亮,他召集人,把别院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没有一点蛛丝蚂迹。他又马上遣人往茂林去查探,也未发现可疑行迹。
赵忠思前想后,想明白了,小爷不现身,是为了不牵连陛下。他回别院是要最后见陛下一面呢。想到这些,赵忠心尖子都疼。陛下若不是急着带祁峰去了茂林,就见着了。
顾夕回来过的事,他没告诉过赵熙。因为他觉得顾夕远遁的举动,虽比不得正君死遁,但有了前车之鉴,陛下一定会更加震怒。小爷的性子,不比中宫,事情若弄僵,就没了转还的余地了。
他还担心祁峰会对顾夕不利,所以自请留在别院。大半年过去了,顾夕再没回来过。赵忠虽然明知顾夕有功夫傍身,在外面也不会吃亏,可仍是觉得心疼,整日担心。
车辙吱吱哑哑地单调作响,赵忠心头却是火煎一样。“快点。”他拍拍车窗,外面的侍人应,“大人,走不快,太滑了,怕翻车。”
赵忠焦躁地靠在车里,长叹,“小爷,你在哪?老奴先进京去见陛下,马上就回,您要是回来了,千万等等……”
……
今日无朝会,赵熙与阁臣们都聚在畅心苑喝茶赏花。
赵熙是女帝,这在华的历史上,也属首位。她登基不过两年,这么短时间内,尽最大可能培植提拔了自己的班底。但在女性朝臣一事上,始终抱憾。即使有一些有才华的女臣子,但都资历很浅,官阶不高,登阁入相短时间无法实现。所以赵熙很多时间还是在与朝中的男人们周旋。
阁臣们都是在朝中最有威望的人,在这些老家伙面前,赵熙还是要显得谦逊敏学些的。于是,在不是朝日的时间,隔一段,大家就坐在一起放松放松,也算是联络感情,顺便处理一些不能放在朝堂上说的事情。
饮过茶,刘阁老笑着对赵熙道,“陛下,中宫大人这一回是要住到开春的。现下四海安宁,陛下正可试着怀妊,以续天家香烟。”
黄阁老捻着胡须道,“林帅林侍君真是个将才,将北江兵营打理得真不错。不过入冬天冷得快,也该封江了,江北无战事,林大从倒该召回来为好。”其他阁老都附和。
赵熙垂目喝茶,朝中现在大致也分了两派,支持中宫的和支持林泽的。祁峰是燕帝,朝中仍有很多人不信任他,所以林泽这一派的人多些。
“去岁商议的,在祁边境再开二十处边贸的,如今也只开了不到十处。”赵熙笑着岔开话题,“阁老掌管边贸,当是得抓紧。”
“陛下,边贸一事,得先建市集,还得征集维持治安的乡勇,当地还得出兵肃清周边土匪,事情繁杂,得一件一件办。”
赵熙点头,“所以才没给阁老下期限,边贸不好开,朕明白。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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