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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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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荑从沈择青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也不知是因为他那套枪法,还是他处事的态度,总莫名与父亲有几许相似。跟沈择青接触,她浑然忘却了烦恼,不仅是身愉悦,心上更滋生出了这几年从未有过的享受。
第41章 四十一
因穆荑上已无高堂;无辞别父母的礼仪,不过她还是郑重地在正堂上了一炷香;并跪地磕三个响头;她伏拜磕头动作缓慢,一步一个到位,心中默念着希望父母在天之灵可认同这段婚姻;并给予保佑。磕头之后;她又伏拜许久;想着母亲已渐趋模糊的脸,和父亲温柔和蔼的笑容……心中忽然涌起酸涩……
直到红娘高唱:“吉时已到!”
穆荑起身,由红娘牵着跨过火盆,而后有一样东西递到她手上,她拿着,抚摸材质知道是红绸,而红绸的另外一端应该是沈择青携着了。
她跟随红绸的牵引及红娘的搭手陪伴又跨过了不少礼器,周围宾客都是院子里的从仆及西市酒楼的东家、掌柜、掌厨等,一路好言拱手相送,跟随她最近的豆蔻和刘婆子还抹起了眼泪。
出了门之后,鞭炮燃起,穆荑听到红娘叽叽喳喳地喊了一阵,可惜鞭炮声太大,盖住了红娘的声音,穆荑还在猜测红娘说了什么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拦腰抱起,她惊讶,但这个怀抱沉稳有力,抱起她的手势小心且珍惜,穆荑知道应该是沈择青的了,她慌乱中伸手在他吉服上勾了勾,抓住他胸前的大红花,沈择青似乎笑了一下,穆荑便也跟着微笑。虽然隔着红盖头两人都未必撞见彼此,可穆荑觉得他们的心意是想通的,皆是十分暖盈。
沈择青抱她上轿,礼乐起,一路撒铜板喜糖给沿路的百姓,而后在百姓的热闹声和恭贺声中回了将军府。所有的宾客才具在于此,包括沈择青的同僚、朝中众位大臣,甚至宫里的那两位,还有巴结上府,提礼拜贺的芝麻绿豆小人物,将军府上前院摆满了席位,四面都是人,几乎无容脚的余地。
这门婚事毕竟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赐婚的,又帝后亲临主持,难免办得隆重而盛大,可惜穆荑隔着盖头都看不到了。她下了轿子之后被沈择青背进府,又跨过了火盆,中途加红花,撒米撒红、宾客唱喏、司仪祝词等等,经历了许多极为复杂的仪式,这才走到正堂里。
穆荑知道帝后肯定坐在正堂上,顾丞相、王大将军等人也坐在左右下首位,司仪唱词让他们拜天地。
这一路来穆荑的心思出奇地平静,几年前她一直盼着这一天,盼着有一位品行出众的良人,不弃她的出身,愿意携手她拜天地,哪怕良人未必只娶她一人,可只要他品行出众,值得依靠她便也不计较了。后来老天给了她沈择青,却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上许多,沈择青不仅各方面出众,不嫌弃她的一切,还愿只娶她一人白首不离,她真的十分满足与感动。
陛下赐婚之后,她盼望着婚期临近,本以为今日她定会满心欢喜,或是流泪不自胜,却不想她心中十分平静,想着与她拜天地的良人朴实无华,他们相处并无轰轰烈烈的感动,但每一刻都是温馨暖盈,正是这份朴实与诚挚才可支撑两人平稳走完一生吧,她心中便安定踏实。这一世有了沈择青,她便不再奢求波澜壮阔,哪怕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她也心满意足,这份安宁淳朴,大概也是经历了几遭身世颠簸之后的她最想要的!
拜天地,拜帝后,就差一礼夫妻对拜,这仪式便成了,从此她与沈择青便是夫妻。
司仪高唱:“夫妻对拜——”
穆荑转身,隔着红盖头,她只看到自己手中牵着的红绸和自己绣着白雀的裙摆,红娘扶着她的手,微微拍了拍她的背,她便要低头下去,可就在这时,门外响声雷动,好像众人纷纷避让,脚步声凌乱还有杯盏击鸣的声响。
穆荑感觉有人走了进来,来者仪仗不小,震慑得场中皆安静了,不仅热闹称贺的宾客,即便含笑窃窃私语的帝后与顾丞相此时皆鸦雀无声,以至于穆荑都能听闻来者轻挪脚步打量她和沈择青的声响。
这人是谁?她察觉并不是晋王。
那人忽然朗盛大笑:“哈哈哈哈哈,皇上亲临主持沈将军的婚事,顾丞相与王大将军皆在场,怎么能少了老臣?”
穆荑觉得声音不太熟,不知道是谁的。
皇帝隐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发话,语气带笑道:“原先是要邀请国舅作为上宾的,可惜太后染疾,国事多交移国舅操劳,您为国事所耽,几日几夜未能正常入眠,朕顾念您的舅身体,只盼您多加休息,便不叨扰了!”顿了一下,皇帝又道,“不过,国舅既然来了,便一同上座,吃这顿喜酒吧!”
穆荑感觉手中的红绸动了一下,听见沈择青朝管家吩咐,命管家摆上席请国舅入座。
然而国舅微微讽笑:“吃酒倒是不必了,既然没有请帖,老夫也无份子入座不是?”国舅一番看似开玩笑的话扫得在座之人皆无颜面,但他又哈哈大笑,“今日老夫过来,着实有一桩心事耿在心底,闷得慌了,还请皇上、顾丞相及沈将军念着老夫确为国事劳累,无从排泄,又心直口快的份上,不计较老夫的不请自来吧!”
“国舅到底所因何事?”皇帝发问。
这时候管家亲自抬了太师椅过来,请国舅入座,国舅虽不入席,但坐一坐还是有必要的,因此也大大方方地掠了袍角入座了。
“这件事实乃与沈将军有关了,沈将军丰神俊逸、一表人才,原是老夫心目中的好女婿啊,老夫原还想着收做乘龙快婿配与我那三女儿的……”
沈择青诚惶诚恐拱手揖拜,“国舅大人抬爱了,沈某一介莽夫,岂能配得起三小姐金枝玉叶的身份!”
国舅叹息:“唉……沈将军既已成婚,此事揭过,不提也罢。然而有一事,老夫确实耿耿于怀。当初为了给小女择婿,老夫冒昧调查沈将军的身世,忽然发现……许多诬陷沈将军出身的不利传说,甚至还声称有证据的!”
穆荑察觉国舅的脸面都从皇上身上转移,正对着沈择青,因此声音都洪亮了几分,“如今沈将军已入朝领禁军将领之衔,又蒙皇上隆恩降旨赐婚,据说不久还要随明远侯北上戍边……可见沈将军确实为国之栋梁,受陛下所倚重。沈将军为陛下左右手,为陛下办常人所不能担之事,更应与陛下连结一心不容有嫌隙,否则不办则已,一旦出师未捷引祸更大啊。呵呵,老夫实在担心有人利用沈将军的身世攻讦陛下与沈将军的关系,因此赶忙来报,防患于未然!”
“所谓关于沈将军的身世传闻是何事?”皇帝皱眉问,对于国舅的突然闯入又吊足了胃口实在没有耐心。
作者有话要说:阴谋上演(晚上抓虫)。
这个文写作的过程中的确有很多不足,可能我很长时间没写文了,对言情小说的敏感度缺失,很容易写到一半就没气了,现在我在转型,尝试使用技巧来写作而不再凭以前的一腔热情。
非常感谢到现在还在支持并给我撒花鼓励的读者,谢谢游手好闲妞的手榴弹,虽然有点卡文,但待会儿再发一章。
第42章 四十二
小良站起来;未受过礼教的她不懂何为僭越;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直盯着眼前的晋王瞧;只见他负手而立;朝服加身;身量很高;堪称伟岸,长冠束发;面目英俊逼人;尤其是那一双刀裁眉和那双锐利的眼,似细长又似炯炯夺目,深邃而昳丽。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比戏台上那些画出来的俊人都要自然雕琢美貌三分,也许是她没见过世面,因此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只是眼前之人,的的确确令她震惊了。
穆荑暗使眼色,生怕良夫人冲撞了王爷,谁知小良看得认真,目光放肆而无辜,收都收不回来。
晋王负手缓步向前,在小良面前停下,勾唇微笑,“觉得本王好看?”
小良忽然脸红了,低下头,但又忍不住偷偷瞅了他一眼,“王爷生得真俊,我原以为王爷是不惑之龄的大叔……”
穆荑冷汗涔涔,却听闻王爷哈哈大笑,伸手撩了小良额前的发,挑着眉道:“难道……你喜欢不惑之龄的大叔?”他的话有诱哄的意味,似撩拨乖巧的小动物。
苏公公在拱门出向穆荑递了个眼色,穆荑便告退出去了,出到门外她道:“良夫人未受礼教,我担心……”
苏公公一笑:“姑姑就不用担心了,府中的女人呆久了都变得一个样,王爷兴许更喜欢天然未雕琢的呢。”
“说的也是。”穆荑叹息,但还是担心,不想临出府前还出什么岔子,王爷的性子,她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她如履薄冰。
“苏公公,前几日托您递上的苡茹的司事簿王爷有何说法?”
司事簿是她每日每月要做的后院杂役安排拟稿,内容包含奴婢的调遣、任务的安排等等,她要走了,得找一位接班人,苡茹是她一年前便找好苦心调/教出来的。
苏公公道:“您可是要为出府做准备?”
“是呢。”
苏公公笑了笑,“王爷看了,说是好极,穆姑姑亲手教导的人自然放心。”
穆荑笑,拜谢苏公公。然而苏公公又慢悠悠说了句:“可王爷说了,姑姑未出府前,是不轻易换人的,因此这一月,姑姑还得操心后院的事。”
便是,即便最后一个月也不让她卸任啊,穆荑原以为司事簿过了之后可以放手任由徒儿显伸手了,可现在不让她卸任又是何道理?
晚上王爷便召良夫人侍寝了,如夫人原指望着小产将养好了刚能下床,王爷会往她那里看一看,谁知如此薄情,直接奔新来的良夫人那里了,照常一顿哭闹,穆荑一阵安抚。
如夫人道:“王爷是因为新来的那人长得像凉夫人才对她如此特别吗,这才入府两天,还未受礼教便让她侍寝了,想当年我们刚入府谁不是受教了一两个月的礼仪才得以见王爷的!”
穆荑默默拍着她的背,任由她伏在肩头哭。
“凉夫人到底有什么好,已经死了四年了王爷还不让提,他自个儿却找了个长得像凉夫人的回来!”
穆荑安抚她的手停顿了。
“听说凉夫人不就是山野里出来的贱籍,父亲是侍卫,母亲是青楼的女子么?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狐臊猸子,她娘是花魁,不就因为她长得像她娘才得王爷喜欢,那种美貌也是带着青楼女子的低亵的……”
穆荑忽然狠狠甩了如夫人一巴掌。如夫人愣住了。
她语气平静无波但非常威严地道:“这一巴掌是按王爷的规定处罚的:后院之人,即便是太妃娘娘也绝不能说凉夫人的任何一句不是!”同时,任何人也不能触犯她维护小凉的底线!
穆荑不再安抚如夫人,起身恭敬施礼,后退三步,转身出去。
脑海中浮现小凉临终前的泪眼,她面色苍白,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她的手,“穆荑,这府中危机四伏,我终是替你受过了,还好你只是陪嫁丫鬟……愿你往后平平安安不再受坏人追杀……穆荑,我好难受,我明明很爱他,他也对我摘星星摘月亮,可为何仍是保护不了我……穆荑,我疼,不想吃药,让我死吧……”
那个娇俏明媚如彩蝶般的女子,那个即便有一个馒头也要分给她一半的手足好姐妹,终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她很想问问父亲,我们为何要回京城呢,回京城却是面对这样的命运?可惜,父亲也死了,为了他的责任,为了他的道义,还有他的忠心耿耿而死。
她很想念阿鱼哥,很想念小时候那个天真无邪的年代:他们摘柿子,下水捕鱼、大牛追着他们打……阿鱼哥打了大牛一顿之后大牛终于高看他们一眼,临出门也不忘叫上他们了,他们一起上山抓田鼠、挖野味,后来迷了路被困在山上,几人捉了一只山鸡烤了吃,无盐无油,毛也拔不干净,但你一口我一口轮流咬过去,大伙儿吃得非常美味开怀。
那个夜晚大伙儿天为被地为席睡下了,她想起沿路看见附近的旷野开有野芍药,入药可好咧,便去替父亲摘几把。
阿鱼哥迷迷糊糊跟上来:“你为何不睡?”
她举起野芍药根给他看:“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
“野芍药,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她摘了一朵花拨弄它的花瓣说:“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你会背《诗经》?”
“我爹爹教我的,他识字不多,但他说这是我娘根据《邶风。静女》给我取的名字,自牧归荑便是从野外采来野芍药的意思,我叫穆荑(牧荑)。”
“但后面还有洵美且异呢,难道你娘认为你可以像芍药一样美,哈哈哈哈哈……”阿鱼哥笑得很恶劣。
“你讨厌!”穆荑转了身就走。
阿鱼忽然上前拉住她的小手说:“芍药,我以后娶你!”
“我不叫芍药!”
“嗯,但我说我以后娶你。”阿鱼哥小小的掌心热热的,十二岁的男娃似乎也有点成熟的气质。
穆荑回头瞅着他,不解问:“你不是喜欢小凉么,天天夸小凉美得像花儿。”
“唔……但我想娶你!要不,我把这个给你,这是我娘的东西,你信了吧?”他低头从颈间解下玉佩塞给她,“不许弄丢,否则拿你是问!”
穆荑拿出藏在匣子里的玉佩看了看,小小的羊脂玉上面雕的是一只鱼的形状,那会儿她想难怪他的小名叫阿鱼,原来是母亲取的。
穆荑轻轻叹息一声,又把玉佩收回匣子中。这玉佩她以前还戴着,入王府以后她就摘下了,从此深藏匣子中,从没戴过。
翌日,穆荑带着苡茹到良夫人院中,第一天教习良夫人礼仪。
良夫人长得似小凉,神态也像,但实在没有小凉聪明,怎么教都不会,也不肯上心,实在令她们当奴才的费神。苡茹脾气急,已不是两次偷偷扶额,若非良夫人是主子,她估计早已暴跳了。
以前穆荑刚随小凉入府时,还是宫里的嬷嬷教习礼仪的,宫里的嬷嬷严格。小凉为了不讨罚学得很认真,掌握得也快,晚上还让她在一旁督导勤学苦练。她那会儿白日跟在小凉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会一些,她自认为不成规矩,但小凉说:“穆荑,你学得比我快,你只是一旁看着都做得比我标准呢。其实你才天生是做夫人的料子吧!”
“你快别说了,我已是贱籍了!”
“其实你出身很好,父亲为左金武卫大将军,母亲为荣城郡主,配王爷也不差,可惜了!”
可惜了……王爷才不会选她!
穆荑看着良夫人,总不由自主想起小凉,想起她的一颦一笑、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同她说话。
待良夫人摇着手绢莲步轻移走了一圈抬头问她:“姑姑,行了么?”她才回过神来,穆荑道:“可能……还需再练练!”
良夫人已经走了十几遍了,顿时有些丧气,扭着手绢道:“是不是姑姑教的方法不对呀,为何我怎么走都不得要领?”
苡茹是很维护她的,顿时有些气愤,但还是隐忍着说:“姑姑,我去命丫鬟倒些茶来,想必夫人走得久了也渴了。”而后未等她答话便忍着气出去了。
唉,苡茹太年轻,性子还需敛敛啊!穆荑有点担心苡茹的将来,不过她终究是要走的。
穆荑道:“莲步讲究直线,款款步移,双臂自然舒展,左右轻摇,身姿如柳,婀娜婉转。门外有回廊,要不,夫人在回廊石椅上走走,可利于塑造直线?”
良夫人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她还是十六岁的小丫头,又在山间长大,有新奇的玩法当然高兴。
穆荑带着良夫人出去,让良夫人跨上长条石椅,石椅不高,外围有扶手,一旁又有她候着,不会有事,可走着走着,也不知是谁通报一声:“王爷驾到——”
良夫人心急回头,前脚一扭便摔落下来。
穆荑本听闻王爷来了已做好行礼准备,待听闻惊呼声时伸手已来不及了,良夫人扑了她一个满怀摔落到地上。
穆荑垫底,头部撞击地板硬的生疼,她有一瞬间发懵,头和全身都麻麻的,动弹不得。良夫人已经从她身上爬起来,但不知是脚扭伤了还是哪里伤着了,坐在地上哭:“哎呀,好疼,疼死我了!”
王爷箭步冲上来扶着她:“怎么了,哪里伤着了,让本王看看?”
良夫人咬着下唇委屈地哭:“手和脚都伤着了,手肘磕破了,脚踝崴着了,都怪穆姑姑,我原本不要练这些,她非让我学,还让我出来回廊走直线,这会儿就摔着了。”
苡茹正好过来扶穆荑,听闻此言生气道:“别的夫人学几遍就会了,良夫人学了十几遍都不得要领,还怪我们姑姑教不好?姑姑,姑姑,你怎么样,没事吧?”
穆荑被她扶起,摇摇手,抓着苡茹道:“别……教不会夫人的确是我们奴才的错。”
良夫人不跟苡茹置气,但是对王爷撒娇:“哎呀,人家不想学了,真的不想学了!”
穆荑正想温声劝说学习礼仪是每个夫人、尤其是皇家女人的必修功课,谁知忽然听到晋王道:“那就别学了,本王也不喜欢束手束脚的规矩,良儿这样就很好。”
小良满意了,靠到晋王怀里,虽然不吭声但分明拿挑衅地眼神看了苡茹一眼。
穆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压下去,并且握住自己徒儿的手压下她顶撞的脾气。
事后晋王好言温存良夫人一番,苡茹扶穆荑回房上药,苡茹道:“那个良夫人,真看不出来,以为很单纯,谁知越来越无法无天!”
“谁得宠些都这样,后院的女人都有几分骄傲。”穆荑轻声叹息,拆下厚重的发髻散开青丝,揉了揉疼痛的后脑勺。
“姑姑你没事吧?”
“没,往后我不在时你可要收敛自己的脾性,我们是奴才,就是奴才,主子想怎么样都可以,记住了么?”
苡茹有些伤心:“姑姑,你真要走么?”
穆荑点点头:“我的卖身期约到了,自然要走,你往后也要走的,我们都是宫女,唯一不同的是不守在宫里而守在王府而已,没必要留在这里。”
穆荑正说着话,苏公公忽然来传:“穆姑姑,王爷有请!”
穆荑应一声,只得快速盘了发,苡茹再搭把手帮她整理钗鬓,迅速收拾好出门。穆荑以为是去良夫人那里,谁知却是直走王爷的寝室,也就是这座王府最尊贵的前院。
晋王刚下朝,正令两个婢女给他易服,穆荑走进去不便,在珠帘外跪着:“后院掌事穆荑,给王爷请安!”
晋王瞥了一眼,依然张开双臂令两个婢子给他易服,系了右衽暗绳之后准备上腰带,晋王忽然道:“你们都退下吧,穆姑姑给本王系腰带。”
苏公公抱着佛尘低头躬身守在垂帘旁,闻声双眼机灵地转了一下,但不动表情,只甩佛尘命所有服侍的丫鬟退下,独留穆荑。
穆荑觉得有些不妥,道:“王爷……”
苏公公适时卡住她的话躬身邀请:“穆姑姑,王爷请您进去呢。”
她的口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需要休息,休息1天之后就好很多了。
第43章 四十三
钗横鬓乱;喜袍被褪至一旁,被翻红浪,未灭尽的烛光在靠窗的青灯上散发着最后一点孤光,照得屋中昏昧幽暗;帘幔中隐隐约约两双剪影。
沈择青忽然低喃:“为何解不开?”
穆荑羞答答地倚在他怀里;沈择青半压在她身上,她稍一转头便刷过他的脖颈,此时他喜袍已经褪下;只剩单衣,可也被方才的凌乱一扯露出领口,穆荑甚至可以闻到他肌肤里散发的沐浴之后花草的气息和微湿的汗味儿,她的手不知往哪儿摆;虚虚地扶在他腰上。
沈择青鼻息很重,伴随他急切的喘息穆荑耳根皆发红了,可是在这个大家都十分情动的当口,他的双手却在她背后乱摸不停,死后解不开最后一件蔽体小衣的丝绳。
穆荑羞答答地等着,继而,那份急切不知所措的心情在他胡乱摸索却半天解不开的焦躁中压抑下去了。
她转头低声提示:“阿木,我这肚兜左腋下有个系结,一拉就开了,无需扯后面……”
新婚之夜,谁知这个榆木呆子竟还让她提示怎么解肚兜,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她的声音弱弱的,浅浅的气息像蝶翅般轻刷过他的锁骨,沈择青忍不得了,先捧着她的头急吻一阵,津津品尝,顺手而下,在她左胸侧旁一拉扯,那件碍眼的,并惹得他费了好一番功夫仍是解不开的肚兜终于轻轻松松地被拿下了。
沈择青简直是激动加急切,双手畅通无阻地在她身上抚个不停,深吻也没停下,实在是眷恋、急切、舍不得,又小心翼翼地想得到她。
穆荑却不知为何很想笑,虽然这时候笑场是不对的,可她被他方才一脸呆傻又急切的模样惹笑了,稍稍推开他道:“阿木,你没给女人解过肚兜么?”她的声音很轻,请得就像窗角那剩下的最后一点点烛光那般,“时下女子都喜欢对肚兜进行改良,把结绳系在腋下,方便解开……你……不知道么?”
沈择青眼波暗涌,幽深而火辣,先低头吻了吻她,可是穆荑躲开了,他只得叹息回答:“我……从未与女子这般……亲热。之前在军营里,众将士偶尔也出去寻欢作乐,打赢仗,上头偶尔也有赏赐的美人儿,可是我从未碰她们。”
“你为何不碰她们?”穆荑知道常年行军在外打仗的男人,若非定力非凡或本身有毛病,绝不可能不碰女人,更何况沈择青十八岁入军营,一晃七年,最血气方刚的年纪都在军营里,而且身为高级将领,难道不需要女人伺候?
其实,穆荑并不介意他有过往,只要他日后一心一意待她她就十分满足了,可沈择青的表现着实令她惊讶。
沈择青忽然面色发红,羞赧道:“若我说了你别嗔怪……”他凑近她耳朵,似蚂蚁搔弄,低低地道,“当时我日思夜想大小姐,看着你的手镯,想到你的面容,再看旁的女人便没有滋味了。我原以为我只是记着你的恩情,可是若只是惦记恩情又岂会天天想你,你……别怪我在梦中肖想你……”
沈择青说完抱着她背过头,也不敢看她的脸。
穆荑心惊,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的双手还热热地捂在她身上,再听这番话着实令人动情。她低声问他:“阿木,当时,你便……”
沈择青捧着她的脸,终于敢正对她,嘴角溢笑,眼梢微弯,俊得没边儿,“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对静女是什么想法!今日终于娶了你,可算是解了我七年相思之苦!娘子莫要拒绝我,这七年欠的一并还回来吧……”
他的话实在暧昧,而后随着他急切难耐的吻一并落下。
穆荑却想听更多,听这些话让她心里暖暖的,酸酸的,胜过任何温情,她实在很想要更多,就稍稍躲开他问:“阿木,可你有没有想过,七年后我也许已经不是你心里肖像的模样了,我年老色衰……”
“二十二岁怎么就称得上老?就算你七老八十,在我心里仍是一样的,娘子莫要为难夫君了,再躲,这红烛可都冷了!”而后他咬着她的耳垂低低说了一句热辣的话,终于让穆荑虚软不再反抗。
他道:我在不知不觉中忍了七年,如今娘子就在眼前,我快忍不得了!
帘帐内终于回归平静,偶尔轻摇,洒动帐顶的流苏,穆荑溢出一声声叹息,最后化成轻吟,在他隐忍七年的悍力之下羞得没边儿。
沈择青时不时小心翼翼地问:“疼么?我看那图册是这样子的,可有弄疼你……”
穆荑难以启齿,虚软地锤他一下,他便低低地笑,找着了门道,越发卖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拥而眠,满头青丝撒在一起。结发夫妻,白首不相离,他们都带着美梦堕入梦乡,万籁俱静。
然而这是,一声惊起,院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而后传来脚步声。沈择青十分敏锐,霎时就醒了,穆荑还倚在他怀中深睡,呼吸清浅,他皱了皱眉想谁大半夜来打扰?估摸着那脚步声似乎很急没一会儿准拍门,定吵醒穆荑,便轻轻地拿开穆荑的手给她盖好锦被,利落下床,发挥在军营里穿衣的功夫,没瞬息便在那人敲门之前打开了房门。
吓!管家快被吓死了,但仔细一瞧眼前穿着中衣的不是沈将军是谁!
沈择青道:“何事这般慌张?”
管家躬身一拜:“大人,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打扰您和新婚夫人的美梦,只是此事万般紧急,宫里来人了,宣您即刻进宫,薄都统谋反了!”
沈择青双目倏地一亮,远望皇城方向的天际,那儿升起一束火光。
管家颤抖地补了一句:“他率五万禁军夜袭皇宫,据说宫门外还有大军接应……此事事发突然,十分紧急,陛下召您进宫!”
“我晓得了,你回传旨公公,沈某披上甲衣即刻入宫救驾!”沈择青几利落地说完,关门回屋拿铠甲。
穆荑已经醒了,披了一件中衣双手拢身坐在床头望着他:“阿木,怎么了?”
沈择青穿衣极迅速,一边整理头盔一边道:“薄镀铜谋反了,十万火急,我需得领兵入宫救驾!”说完拿了间就要走。
穆荑发愣,在想不清之际又见他回身,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吻,眼波温柔且愧疚:“对不起,今夜不能好好陪你,往后我定加倍补偿!”
穆荑张唇,却只是溢出气息,没有说话,直到沈择青转身她才赶紧道:“阿木,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平安回来!”
沈择青回身朝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便快步地走了,可见的确十分紧急。
她的夫君,不仅仅要守住这个家,还要守住整个天下,不知为何,穆荑心中滋生失落感,细想之下,又渐生惶恐。
薄都统乃是国舅的长子,便是南衙禁军三军的总统领,即便是王大将军也要对薄都统俯首称下,不仅如此,薄都统还直接管理最亲近天子的翊卫亲军上千人。
翊卫亲军跟亲卫亲军、勋卫亲军一样,乃是在南衙羽林、羽翊、羽卫军三军之中挑选武功最高强、对陛下最忠心耿耿的三千军士为陛下贴身护卫,举例说:若说全京城禁卫军皆被攻陷了,那也有这三千禁卫亲军一定誓死保护陛下的安危,历来只有陛下或者陛下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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