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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大人易折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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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氏垂下眼帘。
  刘妈妈在一旁看得分明,眼神晦暗不明,笑道,“可不是,二姑娘长大了懂事了。”
  孔氏这才不疾不徐的开了口,“元娘懂事了,可娘放心还是放心不下你们父亲。”
  话语间,掩饰不住想法被反驳掉的失落。
  谢文惠也垂下眸子。


第24章 亲人2(要求)
  谢元娘看在眼里,心中更为难受。
  重生回来,她想珍惜家人之间的亲情,这一刻看到母亲失望,她突然想冲动的应下,外祖父待她虽然不亲近,可是舅舅及舅妈格外疼她,只要求得舅舅同意,舅舅一定能劝通外祖父出面帮忙。
  前世这样的事她做过很多次!
  场面僵在这,所有人都在等着谢元娘表态,谢元娘明白。
  可是真的还要再去求外祖家一回吗?
  这时,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打破了沉默。
  “元娘不愧我谢家的掌上明珠,说的话亦与我心中想法相同。”爽朗的中年男子笑声响起的同时,一中年男子也走进了次间。
  来人正是谢父谢江沅。
  他容貌俊秀,秀着文人的清雅气息,气场飞扬,并没有被降职后的颓废之色,双手背在身后,再普通不过的青色道袍,愣是让人忽视不掉他。
  普通平民出身的谢江沅能有这样的气派,无怪呼能入了孔大儒独女的眼,也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父亲。”谢元娘看到来人,难勉激动,三步并两步到了父亲跟前,更是直接扑到了怀里。
  其实上辈子娘家人虽然待她如陌生人,父亲还是有几次偷偷带着弟弟去看过她的,虽用了别的借口到顾府拜访,可是她就是知道父亲真正的目地是看她,只是当年她做的事情太伤姐姐和母亲,姐姐又过的不好,便是为了给姐姐一个交代,父亲也要表态站在那边。
  谢江沅也被女儿的举动吓了一跳,男女七岁不同席,哪怕是父女之间也重礼数不会有太亲近的举指,今日女儿的举动,谢江沅先是一愣,随后便又释然,轻轻的拍着女儿的手背。
  他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分,“莫哭莫哭。你看父亲不是好好的?”
  谢江沅哪里能猜到女儿为何失态,只误会成女儿是担心自己,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此时谢江沅这样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胡闹,秋天便要及笄的大姑娘,怎么还能靠在父亲的怀里,还不快快退出来。”孔氏已经激动的起身。
  孔氏的激动透着不喜和急燥。
  众人都看出来孔氏发了火,刘妈妈忙在一旁劝着,“老爷和姑娘是亲父女,就是亲近,所以知道了老爷出事,才会这么激动。便是失了些规矩,也没有人笑话。”
  没有人注意到谢文惠眼里闪过的若有所思,她神色莫测,心思也让人琢磨不透。
  孔氏在刘妈妈阻饶下到了谢父身前时,谢元娘已经平复下情绪从父亲怀里退出来,她红着眼圈,明艳的脸上又带着娇羞,“让父亲笑话了。”
  谢江沅笑声更大,“元娘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这就是父亲,在她的面前永远和蔼可爱,宠着她的一切,从没有像其他父亲一样严肃的摆着父亲的威严。
  “老爷就惯着她吧。”孔氏被刘妈妈劝着,急躁的情绪才慢慢的平缓下来,嗔怪的语气也带着宠腻。
  谢元娘心软软的,“母亲也惯着我。”
  是的,一家人一直都是这样。
  她怎么胡闹,母亲都由着她来,平日里虽这看不惯那看不惯这的,可是万事还是由着她的性子来。
  孔氏笑了,动作温柔的用帕子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刚刚还嘴硬又一身的正气,现在知道担心知道哭了?”
  “我就是看到父亲高兴。”谢元娘心虚,含糊的解释落在众人耳里,自然是认为被孔氏猜对了。
  “好了,我还有事情和你们父亲说,你们累了一天,也先回院子休息吧,今日府上事多,晚上就在自己的院子用饭。”孔氏一手拉着小女儿,又对大女儿招手,最后一手握着一个女儿,嘴上叮嘱着不要担心之类的话,将人送出了正房,这才转身回屋了。
  出了静安院,往后面走过一条甬道,便是青山院,青山院正对着谢文惠住着的望月楼,平日里姐妹二人常一起结伴同行,今日亦是。
  谢文惠语气失落,“郡王府的杏林花听说最美,可惜今日没有眼福,不然也能与妹妹一起赏花了。父亲降职,日后这样的宴会怕是也没有机会多参加。南蓉县主往日里虽常与妹妹在一起,却又嫉妒妹妹文采,今日在宴会上提起父亲之事,也多有在勋贵子弟之间落妹妹脸面的意思,妹妹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丢脸的反正不是我,姐姐不必担心这个。”谢元娘不想姐姐跟着烦心,又不想姐姐像上辈子那般任人打压,“南蓉县主身份摆在那,她又哪里会让人压过她的风头,她到是不敢对我怎么样,反而是姐姐性子太好,每次宴会都要在她面前低头,日后若在遇到不必委屈自己,左右咱们低头,她也不会高看咱们一眼,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谢文惠却不赞同,强耐着性子劝道,“你这样的想法便不对,也是以往我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说现在父亲只是五品的主事,便是以往正二品,也不过是个空职,你我以京城双姝被人称赞,风头压过一众贵女,怎么能不被人排挤和厌恶?今日你在郡王府没有被人嘲弄,不代表日后不被人拿着出身做话题,往后行事莫再张扬,谦虚谨慎方好。”
  “刚刚当着母亲的面,你还说满则招损,盛极必衰,落在自己的身上怎么便行不通了?”谢文惠停下来,一定要妹妹点头才放心。
  无非是姐妹之间说话,姐姐突然这么郑重其事,谢元娘对上认真的姐姐,到不好反驳,何况重生回来她也不想再与姐姐之间形同陌路,方点了点头。
  谢文惠不管她是不是不情愿的点头,却再三叮嘱她,“你今日应下,日后行事方记得谦虚莫再张扬任性,若只当现在是用话诓骗我相信你,可莫怪姐姐与你翻脸。”
  “姐姐说的这么严肃,怪吓人的,我记得你平日里很温柔的。”谢元娘亲近的上前挽起姐姐的胳膊,这种被姐姐耳提面命的感觉离她已经太久远了。


第25章 亲人3(盘算)
  谢元娘欢喜的同时,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谢文惠身子微微一僵,随后不动声色的将胳膊抽、出来,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我还不是被你爱闹的性子给吓怕了。如今咱们家今非昔比,你在外面仍像以往一样张扬,纵有才女之名,在一众贵女的眼里,规矩礼数首当其冲,文采不过退而其次。用闺中的规矩和礼数做文章,她们信手拈来,所以日后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话说到这,谢文惠目光望着不远处,拧着眉头,语气不喜,“令梅做什么去了,她是你身边的大丫头,跑来跑去的成和体统。你也不小了,身边的丫头也该换个稳重的,明日我和母亲提一提……”
  谢元娘素来知道姐姐持重端庄,希望她也能稳重一些,看到令梅小跑过来才这般说,“令梅打小就在我身边服侍,我若现在把她赶走,落在旁人眼里也多觉得我这个主子待下人薄凉,下人心寒了,又有谁日后能忠心服侍我,姐姐看在这个面上,便饶她一次,回去后我好好训训这丫头。”
  谢文惠看她,奇道,“往日我提起你身边丫头管教不好,你惯会说就喜欢这样活泼的,又不喜欢我们管你身边的事,难得今日听你说出这番大道理来,果真是懂事了。”
  姐妹二人已经到了各自院子的门口,令梅也跑了过来,谢文惠目光淡淡的扫她一眼,令梅立马就老实的站好了,谢文是才带着丫头回了望月楼,进了院子还能听到身后主仆二人在小声说话。
  望月楼里,极为幽静。
  正屋榻上,谢文惠仍旧是刚刚穿着的金缎地人物花卉纹短衫,领口袖口是红色花边绣着庭院楼阁,下身配满黄色马面裙,鹅蛋脸原就给人喜气的感觉,再这样一身的打配,整个人也华丽起来。
  宝枝端了茶盏进来,看到的不是姑娘和煦的笑脸,而是一脸的肃然,今日在去郡王府的马车上,姑娘头撞到了车壁之后,姑娘面上的笑就不见了,眉头亦不是的紧锁,宝枝打小就在姑娘身边服侍,大姑娘沉默又紧锁眉头的神情,总是让她忐忑不安。
  “让言心去打听一下,今日郡王府的杏花宴可有什么事发生。”谢文惠察觉到宝枝在暗下观察她,只是眼下她自己的心绪还没有理明白,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身边的人。
  “奴婢这便去。”姑娘说话了,幽静的气氛一散,宝枝也觉得轻松,“响午都过了,姑娘还没用午饭,奴婢让厨房那边送点热点心过来吧,姑娘先垫垫,马上也就要晚饭了。”
  心下疑惑言心那个小丫头怎么入了姑娘的眼,到是让姑娘记住了。
  谢文惠身边有两个大丫头,分别是宝枝和金云,宝枝心细,金云沉稳,两个大丫头好是好,只说话上不出彩,而院里的二等丫头言心,到是个能说会道的,宝枝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这样,才让姑娘记住了言心。
  宝枝一向心细,谢文惠这些也不太上心,只让她去安排。
  宝枝退出去安排,金云进来服侍谢文惠换了平常穿的衣裙,挥退了屋里服侍的下人,她独自靠在榻上的软榻上,不时秀眉紧锁,又不时欢喜出声,最后又唉声叹气,总之心情复杂,总归是头疼胸闷。
  重生之事,若不是亲身经历,谢文惠怎么也不会相信是真的。
  她明明记得在谢元娘出事之后,她便被顾府送回了娘家,路上马车出事,等她再睁开眼睛,便是在去杏花宴的马车上,现实太过惊人,当时也顾不上多想,她立马让马车调头回府,刚下马车就听到了父亲降职的消息,又看到坐在那伤心落泪的母亲,谢文惠才真正的相信她重生回来了。
  再次回到十五岁,一切都可以重来,她再也不用像上辈子过的那般凄惨,不再被谢元娘压着,这样的事实让谢文惠雀跃,凭借预知示来的能力,这一世她可以恣意轻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欢喜过后,她冷静下来,也立马分析出眼前的形势,她不能表现的太张扬,更不能压过谢元娘的风头,与平日里不一样的作派,立马就会引人怀疑,万一让人误以为是鬼怪附身,便不妥了。
  还有谢元娘与顾庭之的婚事,纵然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她也不会拦着,反正坏的是谢元娘的名声,顾庭之在优秀,却也有比顾庭之更优秀的男子。
  想到这些,谢元惠神色微微一凛。
  不,不能任由着谢元娘再去计设顾庭之。
  其一为了谢府不被人笑话没有规矩,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被牵连,也不能放纵着谢元娘再做上辈子的事情,何况顾庭之后来成了辅国将军,谢元娘嫁过去岂不又是像上辈子一样的风光?
  上辈子所有人都认为谢元娘抢了她的婚事,谢文惠心里却明白,那只是母亲疼她,而有意想盘算设计她与顾庭之,却没想到被谢元娘抢了先,所以真细说起来,并没有顾谢两府要相看之事,而是母亲那边的一厢情愿。
  最后母亲的想法落空,又被顾府指出暗下盘算的心思,羞恼之下才牵怒到谢元娘的身上。
  所以外面都传是谢元娘抢了她的婚事,并不是真的,便是谢元娘自己也那般误会,母亲也没有解释过。
  上辈子谢文惠一直以为母亲最疼谢元娘,可是直到那件事情生生之后,她才发觉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暗下里也去观察打探过母亲为何对谢元娘的态度怪怪的,却一直到死也没有发现什么。
  今日在静安院里,她也曾暗下里注意母亲对谢元娘的态度,确实透着古怪,可再细看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可有上辈子的事情,谢文惠觉得不是自己想多了。


第26章 亲人4(预知)
  一时之间谢文惠的脑子乱乱的,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知道从哪下手。
  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乱。
  一切只能循序渐进,慢慢的来。
  比如父亲被刘将军被关押的事情牵连,她上辈子记得最后刘将军被平反,而帮刘将军找出平反证据的正是往日里刘将军的副将,现任兵部苏侍郎。
  谢文惠双手不由得慢慢紧握,若是这辈子她能及时的帮父亲找到刘将军被诬陷的证据,是不是父亲就可以官复原职?不必像上辈子那般,直到她死父亲也还在五品的主事上?
  只要谢府荣耀了,自然有好的婚事匹配。
  等宝枝端了点心过来,谢文惠已经理好了情绪,只等着言心打听消息回来,她心中实在奇怪,上辈子的杏花宴谢元娘大闹丢人回来后大发脾气,后来名声也坏了,怎么今日看她的样子到似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想到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今日谢元娘说话又那一番大道理,到和上辈子嫁人之后的谢元娘有些相似,思及至此,谢文惠略有些浮躁。
  青山院那边,谢元娘才换完让令梅找出来的棉布衣裙,靠在软榻上歇息。
  令梅道,“好好的姑娘怎么要穿棉布做的衣衫了?好在今年做衣时做了一身的棉布衣裙,不然今日姑娘要穿棉布的还找不出来呢。”
  谢元娘端着茶盏,“银子给过去了?”
  回府之后,谢元娘便让令梅回青山院取银子给弘义阁的小二。
  “给了之后,奴婢就往静安院赶,听半兰说姑娘回了青山院,这才急忙的赶了回来。”说起这个,令梅又后怕,“要知道大姑娘在,奴婢怎么也不跑了。”
  大姑娘向来注重规矩,令梅便是心思粗,也能感受到大姑娘不喜欢她。
  “姐姐看着严肃,实则重规矩,心地也软。你是我身边的丫头,不必担心旁的,只要我喜欢你便行。”谢元娘安她的心,正间里有些乱,衣裙堆的满哪都是,“叫醉冬和寒雪进来帮你收拾,你一个人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醉冬和寒雪是谢元娘一次在路上买回来的,当时是冬天又正好是晚上,被酒冬娘亲卖身时被谢元娘遇到了,便取了这样的名子,上辈子谢元娘出事之后,这两丫头被送庄子上去了,她嫁进顾府之后,两丫头又偷偷跑来看她,心里还惦念着她这个主子。
  重活一世,身边的人,谢元娘总要珍惜。
  令梅没有推诿,出去之后又折了回来,“醉冬去给姑娘取点心,寒雪那丫头我看正和大姑娘院里的言心在角门那说话。”
  主子回来不知守规矩服侍,还在和别院的丫头私话,重活一世,谢元娘不得不重视自己院里的事情,确实混乱,下人也没有规矩。
  上辈子没有嫁人前,谢元娘一心在意才女之名,又活的恣意张扬,被娇宠的从来没有像其他闺中女子一般要整理院子里的琐事,所以嫁人之后,她不会做人妇,一切都是婆婆亲手指导慢慢学的。
  现在谢元娘也不是那个懵懂不懂事傲气的谢二,此时听到姐姐院里的下人与自己院里的下人交往,心知自己想多了,只是上辈子成为顾府的少夫人之后养出来的习惯,让她又做不到对这些事不去观察。
  “言心?”一个下人,谢元娘到不上心,不过言心这个名子,谢元娘到是熟悉。
  能说会到又精明,上辈子在大姐姐身边服侍。
  她往日里也不关注这些,尽不知道寒雪与言心交好。
  想到这,她眸子微微一动,“一会儿寒雪回来,你打听一下她和言心说什么呢?记住了,别让寒雪察觉到。”
  令梅粗枝叶大,到没有多想,只当主子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主意,便应下了。
  谢府的主子少,人品简单,谢父又没有通房侍妾,便也没有其他府上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谢元娘平日看书的时候又多,她性子虽活泼却喜静,院里的下人也不多。
  令梅这边收拾完,醉冬也端着点心回来了,令梅趁着姑娘身边有人,便出去了,谢元娘两块点心用完,令梅也回来了。
  见她要开口,谢元娘抬手打断,吩咐醉冬,“剩下的点心你拿去和你妹妹用了,晚上让大厨房那边做点清淡的过来就行。”
  醉冬和寒雪是亲姐妹,姐姐醉冬稳重聪明,妹妹寒雪古灵精怪,见姑娘有话要和令梅说,只当没看出来,谢恩的端着点心退了出去。
  令梅估摸着醉冬走远了,这才把打听来的说了,“……言心问寒雪姑娘心情好不好,寒雪说当时就觉得奇怪,便直说姑娘回来还没有到身前服侍,也不知道姑娘心情怎么样,要是奴婢不过去,她一会儿也要过来回话的。”
  “寒雪平日里看着小丫头心里没事,到是挺精明。”学完了话,令梅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大姑娘和姑娘是亲生姐妹,大姑娘院里的丫头就这样打听姑娘的事,让人看到了,岂不是猜疑姑娘姐妹之间有间隙。言心平日里就受窜院子,自己背后讲究人,真当寒雪年岁小和她一样呢?也太小瞧人了。”
  谢元娘面上的笑意淡了些,“是啊,难得我们令梅也长大了,能说出这番的道理来。”
  之前她就觉得自己多想,现如今看令梅这粗心的丫头都这么想,可见并不是她想多了。
  “姑娘莫拿奴婢打趣,奴婢知道自己脑子不如人精明,可奴婢忠心。”令梅说最后一条时,下巴也高高的扬了起来,自以为傲。
  谢元娘被她逗笑了,打趣了她几句,这才吩咐她,“你也让寒雪注意一下望月楼那边的动静。”
  “奴婢省得了。”令梅并没有疑惑的就痛快的应下。


第27章 亲人5 (叔侄)
  在令梅看来,言心打听她们姑娘的动静,怎么也要回报过去。
  望月楼那边,言心没有打听出来消息,她也聪明,只说二姑娘身边只让令梅服侍,真要打听也要明天才行,宝枝看出她耍的小聪明也没有戳破,只这样回了自家的主子。
  谢文惠到没有多说。
  夜色下,在郡王府参加宴会的人各自的回了府上,谢府二姑娘是兰襟弟子的事情也在私下里慢慢的传开,各自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堂府街的顾府二房前院竹笙居的书房,昏黄的烛光透着窗纸,照在院子里,南墙嵌以山石,山石旁是一片竹林及梅堂,层岩叠翠,沟壑盘廻,让人生出置身山林之感。
  书房以深色为主,红木桌椅透着古朴,书架上置着藏书,桌上笔格、砚山、笔屏、笔筒、笔洗一应俱全,其中棕色政府雕盛谷穗的笔掭和青铜绘制荷花荷叶的水中丞最为惹眼,不懂之人放眼一看,首当其冲便会注意到这两样,若是识货之人,定会惊震这般千金难求可以做祖传之物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摆放使用着,怕要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了。
  顾庭之垂首站在红木桌前,眼角动了动,听到头上有声响传来,才又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
  外人不知,顾庭之做为顾氏嫡系这一辈子唯一的男子嗣,又被小叔亲自教导长大,自是知道兰襟居士是谁,故今日听到谢二姑娘是兰襟居士的弟子,他心下大惊,待听到小叔回府,立马就赶来了竹笙居,第一句话问出口,被小叔父一看,顾庭之便知道他做错了。
  顾庭父四岁没有父亲,也算是从小就被小叔父教导长大,从小他就崇拜小叔父,小叔父总是淡然的对待一切,却又能不动声色的把别人想办却办不了的事情办了,别人眼里的难事落在小叔父的眼里,仿佛就是抬抬手般的轻松,却又永远站在别人仰望的地方。
  所以说他对小叔父的感情亦有崇拜亦有如父的威严惧怕。
  “说说哪里错了。”
  顾远放下手中的书札,青色的道袍穿,只是随意的坐在那就让人生出不可小窥的气势来,又哪里敢直视那双内敛而又深不见底的眸子。
  顾庭之略一抬头,就对上了小叔父那双洞察一切的眸子,不敢掉以轻心,斟酌了一番,才徐徐而道,“遇事慌乱,妄为小叔多年教导,可是谢二冒充兰襟弟子之名,我……”
  啪的一声,顾远手里的念珠拍到了桌上。
  顾庭之身心神一凛,小叔已经许多年不曾对他动过怒了。
  “人之好名,然则必有受不美之名与虽美而远不能及之者,顾氏族人百年谨记祖训,谨慎谦虚,时时自省警惕。她冒充谁是她之事,你今日因好胜之心而与闺中女子争论高低,我看也不必参加今年的春闺,如此骄傲放浪之举,他日在朝堂之上必生败家之举。”
  窗外有风吹竹叶的声音,书房内顾远的声音与平日城的和煦没有区别,可对顾庭远来说却如一把锐剑直射心菲,他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片刻,书房的门被推开,顾远大步走出,江义在外面带上门时,还能看到大少爷笔直跪在地上的身影。
  长房正房的次间里,顾大夫人隋氏慢慢的捻着念珠,“亥时了吧?”
  “夫人,亥时一刻了,要不要让人去看看大少爷?”回话的是朱妈妈,大少爷被二老爷罚跪书房的事,府里并没有满着。
  隋氏又闭上眼睛,“错了当罚,让人备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明早送到玉松居。”
  玉松居正是顾庭之的院子。
  朱妈妈应下,心下却忍不住叹气,府里老夫人不管事事,大夫人又这么说,大少爷只能跪到天亮了。
  东街郡王府那边,寿春郡王此时也正在书房里,他已经将今日之事细细的问过,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婆子身上,“带下去吧。”
  没有说怎么处罚,可郡王府的下人却知道,这才是最重的处罚。
  婆子拼命的求饶,“王爷,奴婢知错,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话不等再多说,已被进来的护卫捂着嘴架了出去。
  书房里没有了外人,宋怀荣还没有从父王这里得到分析,遂望了过去。
  寿春郡王神态严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谢江沅是宗仁府的人,他丢人,宗仁府也会被牵带着让人议论。你回去之后叮嘱一番南蓉,日后放精明些,谢元娘不是省油的灯。”
  “父王,谢元娘往郡王府头上扣的罪名就这么算了?还有兰襟居士弟子之事。”宋怀荣不甘心。
  “满京城谁敢得罪郡王府?在说一个闺中小丫头说的话又有谁会当真?”寿春郡王借此机会教子,“你记住了,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小事你放了精力上去,才会惹人注意,便是小事也会变成大事。此时越是不辩解才越能证明清白。”
  “儿子受教了。”宋怀荣目光透着敬服。
  寿春郡王只有这一独子,自然是尽心培养,“至于兰襟居士弟子之事,亦是同样的道理。盯着的人多了,自然是抬高了对方的身份,若是没有人去提,便什么也不是。谢元娘小小年纪就如此含恋名利,空有才华,徒有其表。”
  讥讽过后,寿春郡王冷嗤道,“兰襟居士弟子又如何?到底不是兰襟居士本人。”
  宋怀荣没有比这一刻更感慨激动的,亦是心服口口,“儿子受教子。”


第28章 亲人6(归来)
  青山院里。
  谢元娘辰时才起,抬眼看到令梅拧着眉进来,笑道,“一大早的,这是谁又惹你不快了?两道眉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姑娘,今早奴婢特意去角门那里打听了一下,外面怎么没有人议论姑娘是兰襟居士的事?”昨晚姑娘就让她盯着点,现在这样的结果,令梅自然为主子报不平。
  这么好的事没有传开,一定是有人暗下里压着。
  “这事正常,你也不用太往心上去。”谢元娘让令梅打听这些,无非也是通过事后余波看看郡王府的反应。
  如今看来郡王府是压下了这件事,态度已经表明,昨日参加宴会的各家自也就明白了,所以没有传来在正常不过。
  主子不在意,令梅也就放心了,转身出去让人传早饭。
  坐在软榻上,谢元娘正埋头看着昨日买的田黄,研究印钮篆刻什么样的形状的,别人多用龟虎螭等辟邪祥瑞之物,谢元娘觉得那样有些俗气,清晨起来之后便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突然,谢元娘手一拍头,眼睛亮了起来,她可以篆刻一丛风腊花啊,上辈子嫁进顾府之后,她曾有一次路过二房的院子,错入竹笙居,在那里看到过一大片灌丛,叶子似松针,花香清香,花形小却似梅花,一丛丛的簇拥在一起。
  她看了喜欢,回去后让身边的人打听是什么花,只是派去的下人到底没有打听到,正当她失落不已时,顾庭之到是让人移了一片到玉松居,粉色白色蓝色的小花一丛丛的。
  后来也是顾庭之告诉她这花叫风腊花,是二叔父从异域带回来的,满金陵也只有顾府才有。
  至于刻了出来被人看到,谢元娘也不怕,整个金陵也就顾府的人认识这是什么花,她的私章顾府的下人不可能看到,唯一能认出来的便是顾府的那几个主子,这辈子她又不嫁入顾府,也就不会接触。
  所以谢元娘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她篆刻的花是风腊花。
  用过了早饭,上院又有半兰过来递话说夫人今日不让她们过去请安,谢元娘便让令梅把自己篆刻的工具找出来,坐在软榻上认真的钻研起来,做印章要先从印面下手,每徐徐磨转几圈便要换个方向再磨,位是这道工序就很讲究。
  上辈子嫁入顾府的好处便是能看到顾氏百年收藏的藏书,比如她看的那些阵法,还有这制造印章的古法,可皆是从书上学来的,当时她觉得新鲜,又想打发时间,可是很认真的把古文摹印法研究了一番,自己做了私章之后,熟能生巧又给婆婆做了一个,更是得到了婆婆的认同。
  如今虽重生回来,不过算上辈子没死时的时间算,谢元娘这篆刻印章的手法可没有落下,所以一旁侍立的令梅看了都不由得露出惊呀来。
  “姑娘,你真的会啊。”
  谢元娘头也没抬,“难不成你当你家主子在诓骗人?”
  令梅摇头,“只是奴婢以往从来没有看到姑娘弄过。”
  自然是不相信。
  令梅心粗,谢元娘跟本不担心令梅猜疑,“那你也看到我没有看很多书,还不是做了诗出来?”
  令梅瞪大眼睛,还真是这样。
  外面寒雪撩着帘子进来了,“姑娘,奴婢才在角门那里看到大姑娘出院子了,后来和角门的婆子打听了一下,是隔壁二夫人派人过来,说大少爷回来了。”
  三月初九就要举办春闺,谢元娘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往窗外看,金陵的春天已经来了,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二叔家的大哥游学回来准备参加春闺,也是在父亲降职又被京中贵女低看之后,她才在顾庭之去二叔家时设计了顾庭之。
  父亲出事,母亲心情不好,大哥又是晚辈,上辈子她因在杏花宴上丢人而独自在院子里伤心,也是姐姐一个人去的二叔家看望大哥。
  这辈子不同了,她要不要去看看大哥?
  “姑娘,大少爷每次从外面回来都给姑娘带礼物,这次出门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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