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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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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就算是一个小小的计史,一个小小的掌固。都有人削尖了脑袋去钻营去争抢,这一州刺史是多么大的一个肥差,居然没有人来争来抢,这些官儿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风亮节了?
    吏部衙门在六部之中,可以说是最好干的衙门,也是最难干的衙门。说它好干,是因为户、礼、刑、兵、工各部都是很专业的衙门,主持大典、科考、接见外宾、统计户口、计纳钱粮、刑名诉狱、建筑工程、训养兵士……
    哪一件容易办?哪一件不是千头万绪?
    而吏部是干什么的。吏部只是一个管官的地方。有什么难度可言?有没有政绩、有没有过失,履历考课上一目了然。如果全都无功无过,那也好办的很,论资排辈,按序升官,谁也没话说。
    可是,真能这么简单?事实上,六部里头最难干的衙门就是吏部,不管是升、迁,还是贬一个人,那都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各个层面的关系全都要考虑要到了,各种干涉、托请、压力,那都得长袖善舞,调济平衡了。
    如今一郡刺史易主,居然像换一个门房那么简单?
    遥儿微微错了一下眼神儿,侧厢一张书案后面,李令史拈着狼毫正假意看着什么,可那双眼睛却分明在瞄着她的动作,遥儿虽然还不明白这份公文有什么蹊跷,却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古怪了。
    遥儿暗自一晒,轻轻搁下毛笔,顺手将那份公文揣进了衣袖。
    李征虎一见遥儿抬头,便赶紧低下头去。在公文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小楷,只是写的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天官府身为六部之首,位高权重,所以配有两个侍郎的职位。
    巧的很。这两位侍郎都是兼职,一位是凤阁舍人兼天官左侍郎王雪,一位就是天官郎中权知天官右侍郎遥儿了。左侍郎本就比右侍郎要高半品,再加上王雪是正牌侍郎,而遥儿是代理侍郎。因此王雪就成了遥儿的顶头上司。
    遥儿直接赶到王雪的公事房,王雪的公事房里字画琳瑯,书香气甚浓,案上也没有什么堆积的公函。遥儿走进他的公事房时,这位已经年过五旬的老者正挥毫泼墨,绘着一副丹青。
    一副墨竹刚刚现出雏形,王侍郎正聚精汇神地描着竹叶,忽见遥儿匆匆走入,不禁微露赧然之色,赶紧扯过一幅纸将那绘了一半的画遮住。热情招呼道:“长史来了。坐坐坐,快坐,可有什么事吗?”
    遥儿也不客套,从袖中将那份公函取了出来,递与王侍郎道:“侍郎请看!”
    王雪展开公文看了看,抬头问道:“怎么?”
    遥儿道:“下官正在筛选才德兼备之士,以充南疆官府。不意在堆积如山的公函之中发现了这份卷宗,所以特意给王侍郎送来,请侍郎处置。”
    王雪打个哈哈道:“长史不要客气,你现在权知天官侍郎。这样的事务是有权处置的。这只是一份正常的请辞和任命,圈阅之后照章办理也就是了。”
    遥儿正色道:“天官府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此为朝廷选士之根本所在,下官岂敢大意?这一笔下去,可就决定了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啊。可下官刚到天官府不久,对各地官员是否德行昭显、清慎明著、公平可称、恪勤匪懈并不了然,虽然权知侍郎,却也不敢草率处理,这份卷宗。还是请王侍郎亲自批示吧!”
    “这个……”
    “下官案头还有许多履历要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遥儿谦和地向他笑笑。转身便走。王雪一只手僵在空中,眼看遥儿大步离去,再低头看看案上那份公函,不禁摇头苦笑:“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一只狡狐!未央侯殿下,你想一石二鸟,难!难啊!”
    ……
    未央侯殿下田承乾此时正在染仙殿上见驾。
    田七娘现在与郑安易这个美少年朝夕相处,出则同车;入则同室;食则同席;卧则同榻,情洽意笃,如胶似膝,这已是满朝皆闻的一件事。很多时候,田七娘召见近臣也不避讳让他在身边侍候。
    可是田承乾毕竟是她的亲侄子,田七娘总不好在至亲晚辈面前让自己的面首堂而皇之地露面,所以特意移驾染仙殿来见他。
    这时,田七娘正坐在椅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案上所摆的三口长匣,三口长匣皆以小叶紫檀制成,内垫柔软丝帛,里边分别盛着一棵人参、一株何首乌和一棵灵芝。那人参与何首乌俱成人形,尤其那何首乌,似乎连眉眼五官都栩栩如生。
    田承乾站在田七娘背后,轻轻给她按捏着肩膀,细声细气儿地道:“这三棵人参、灵芝、何首乌,年头最短的也有三百多年了,这都是俊下臣费尽心机淘弄来的,以助姑母调养龙体。俊下臣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同州参军,哪有资格把三宝直接递呈宫中呢,亏得他心思灵敏,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转而把三宝送到侄儿府上,让侄儿代呈与姑母。”
    这几年,俊下臣时不时的就弄点东西想送进宫去,以求唤起田七娘的怜悯,可惜宫里有裴纨在,俊下臣的消息一点都送不进去。俊下臣后来也发现宫里似乎有人同自己作对,转而开始走田承乾的门路。
    可惜他以前做孤臣做的实在是太成功了,不但忠臣憎恶他,连奸臣都不喜欢他,他往未央侯府上没少送东西,田承乾礼物照收,就是不给他办事。这一次却是田承乾主动帮忙了,因为这头疯狗跟姜德胥和遥儿都是死敌,田承乾想把他弄回京来咬人。
    田七娘端详着那棵人形何首乌,微微颔首道:“嗯,这东西,大内也不容易见到,还真是难为了他了。”
    田承乾赶紧道:“可不是,今年春上,姑母偶然不适,停朝三天。俊下臣在同州听说后,深为挂念,赶紧四处张罗,弄到这三样延年益寿、强健体魄的宝物,着人快马送进京来。”
    田七娘抚摸着那棵何首乌,淡淡地一笑,懒洋洋地道:“俊下臣去同州有几年光景了吧?在地方上消磨这几年,他的性子应该收敛多了。难为他这一番孝心,就让他回京做个合宫尉吧,别跟小可怜儿似的……”
    当官这个职业,从古到今,一直就是最热门的行当。因为竞争激烈,所以人缘太差、资历太浅、名声太糟糕、才干太缺乏的人,肯定不在考虑之列。
    但是才干人品这一类的东西也肯定不是最重要的选择标准,身世、背景、靠山、人脉,这些才是决定性因素。
    然而新任天官郎中遥儿负责的不是一个官员的空缺,而是一批官员的空缺,这件事太引人关注了,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敢从中大作手脚,即便想照顾某一方势力,也不会太肆无忌惮。
    这种情况下最可能的做法就是给她想照顾的一方多安排几个职位,但是程度绝不可以超过其他势力容忍的底限,其他势力也能有所斩获,虽然吃不饱,却也不是没得吃,这样大家才不会撕破脸皮,只在暗里较劲。
    但是遥儿却不是这样,在她亲自看过的人员履历当中,出身寒族和出身世家的人都只占极少的一部分,田三思和姜德胥派系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这些人本来也是出身寒族或者世家,又或者是官宦世家,但是他们身上现在都有一个最明显的政治标签:田三思或姜德胥。
    欧阳玉衍失去显墨之主的位子后,势力大为削弱,已无法随时了解遥儿的动向,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份遥儿调阅过的官员档案名单。一看这份名单,欧阳玉衍就茫然了。L

☆、第421章 选官之道

她本以为这份名单会以世家子弟居多,或许明着和世家有着密切关系的官员,以及根本就是出身世家的官员不会很多,但是暗中受到世家扶持或者与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官员却一定占据绝对多数。
    这些人的背景朝廷不一定掌握,她却大多了解。然而,这份名单分明就是对田三思和姜德胥两方势力有利的。仅从这份名单来看,遥儿分明就是姜德胥的人或者田三思的人。
    众世家把遥儿捧上位,给了她那么大的权力,就是为了让她给田三思和出身于世家又脱离世家自成一派的姜德胥服务的么?
    一份名单,欧阳玉衍捧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看,每看到一个名字,都结合她掌握的资料仔细分析一番这个人的身世背景,这份名单她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放下。
    袁愚茤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窗外修长的竹子在秋风中偶尔还会摇曳一下,他却始终纹丝不动。可是一个多时辰后,他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袁愚茤轻咳一声,尽量把声音放的很轻微:“大公子,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
    “有蹊跷!大有蹊跷!”
    欧阳玉衍以前从来不用这种语气说话,如今走下神坛,比起当初的高高在上,似乎平易多了,居然难得地幽默了一回。
    欧阳玉衍点着手中那份名单,沉吟地道:“遥儿一定在打什么主意,在没有摸清他的目的之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必须慎重!现在我们只要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欧阳玉衍说了句“以静制动”,房间里便真的静了下来。欧阳玉衍不再说话,袁愚茤也不再询问,欧阳玉衍捧着那份名单继续钻研,想要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静谧只持续了片刻。就被一阵哇哇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
    孩子的哭声响亮而有力,伴随着哭声,还有一个中年妇人低低的哄劝声:“喔,喔。乖宝宝,不要哭,大娘陪你玩球球喔,你看!咕噜噜,咕噜噜。这球滚得快不快?”
    孩子的哭声停止了,但是木球打在墙壁上,又发出“咚咚”的声音,欧阳玉衍懊恼地把名单摔在案上,没好气地吼道:“叫她把孩子带远一些!”
    ……
    大宅里,小小的虞念恩躺在摇篮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正手舞足蹈地想从遥儿姨姨手里抢过那枚红色的鞠蹴球,向学士府上的婴儿哇哇大哭的时候,他的小嘴突然一扁。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灼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一件刚栽好的孩子衣服,听见哭声急忙扭过头来。遥儿赶紧把双手一举,很无辜地道:“不关我的事,我可没欺负他!”她一面说,一面松开手,那枚红球便飞快地滑进了她的衣袖。
    “把球给我!”
    小灼恶狠狠地扑了上去,帮她的宝贝儿子抢球,她从遥儿的衣袖里掏出红球,嗔道:“你还有点正形么,成天就知道欺负我儿子!”
    小灼弯下腰。把球塞到她的小宝贝手里,柔声道:“宝贝乖喔,是姨姨不好,宝宝不理她。球球是宝宝的。喏,拿住了。”
    小家伙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捧住红球,只捧了刹那,球就滑到了一边。小家伙努力地摇摆着藕节似的一双小胖胳膊,两条小胖腿也跟青蛙似的一窜一窜,只要一碰到那球。就嘎嘎大笑。
    遥儿恨恨地冲他皱了皱鼻子,嗔道:“你这臭小子,亏得姨姨整天抱着你,这么小气!还向你娘告状,姨姨再也不理你了!”
    臭小子把球划拉到胸前,没心没肺地冲她傻笑起来……
    虞念恩就是宁小灼当日生下的那个男孩了,小男孩小名小八,按照他老子虞七的说法“老子是虞七,那他就是虞八,以后有孙子了就是虞九”,想想也是醉了。
    ……
    箕郡别驾刘斯郦坐在书房里,嘿嘿地乐了半晌,才大梦乍醒般跳起来,高声唤道:“万游,快快快,快拿便服来,老夫要更衣,叫人准备车辆。老夫要去拜见张老神仙!”
    他刚刚接到朝廷敕旨,荣升箕郡刺史了。
    这绝不可能的好运气,居然真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朝廷的委任状已经下来,那位张道人竟一语成谶。
    如果说在他心中。那位张道人卦卦灵验、相术神奇的名声本来还有几分虚假,流传在箕郡的有关张道人的种种神奇传说中还有几分作伪的可能。如今都随着朝廷的这一道敕旨烟消云散了。
    这位张道人,是真正的世间奇人啊!
    如果作假,这位邋遢道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朝廷、让女王都陪着他一起作假!
    刺史林希畏原本生龙活虎的,竟然一夜之间便患了重疾,朝廷竟然真的下旨让他升迁为箕郡刺史,他真是遇到活神仙了!
    刘斯郦还是上次那身装扮,书房小厮万游还是扮作他的家中晚辈,一老一小,急匆匆离开别驾府,奔了张道人挂单的玄妙观。
    “玄妙观,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啊!”
    刘斯郦望着道观门楣上那块破旧的匾额,抚掌叹笑一声,暗暗下定决心要为三清道君重塑金身,翻修道观。宏愿大誓许罢,便迫不及待地进了道观。
    刘斯郦进入道观的时候,张道人的每日三卦已经算完,门口已没有人等在那里,这座道观平时香火不盛,本就清幽一片,张道人挂单的住处又比较偏僻,这时已是绝无人迹。
    刘斯郦到了门前,整整衣冠,向小厮递个眼色,小厮赶紧上前叫门:“张老神仙在吗,我家主人请见!”
    刘斯郦赶紧拉开小厮,瞪了他一眼,又转向微阖的门扉,陪笑施礼道:“弟子刘斯郦,求见张老神仙!”
    “呵呵,是刘施主啊,请进来吧!”
    房中传出一个清雅的声音,刘斯郦赶紧答应一声。带着小僮进了老道的住处。
    老道正坐在一张蒲团上盘膝打坐,刘斯郦进了房间便紧赶两步,“卟嗵”一声跪到他的面前,叩首道:“弟子愚昧。有眼无珠,不识老神仙面目,上一次多有得罪,还请老神仙海涵!”
    老道一见他大礼参拜,不觉露出惊讶之色。连忙起身避让,搀他起来,一迭声地道:“刘施主快快请起,贫道只是略窥天机,当不得贵人一拜,刘施主千万不可再施大礼了,会折了贫道福寿的。”
    刘斯郦连声道:“当得,当得!老神仙道行深厚,世之奇人,哪里受不得弟子一拜!”
    张老道连连摇头。道:“当不得!刘施主你是文昌星下凡,将来要位至太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贵人,贫道一介散修野道,如何当得施主一拜!”
    “啊!”
    刘斯郦刚站起来,一听这话,双膝一软,“咕嗵”一声,又跪下了……
    ……
    天枢落成之日。朝廷要举行盛大庆典,这件事早就安排下来了,整个仪程是宰相姜德胥亲自安排的,场面十分盛大。
    除了文武百官、致仕荣休的名臣、京中名宿名士、王亲国戚、勋卿功臣。还有许多四夷酋长也赶来恭贺。
    此刻,高耸入云、壮观无比的天枢就矗立在端门之外,举城皆见,一柱擎天!金光闪闪的蟠龙和麒麟栩栩如生,如腾云驾雾一般缘柱而上,“大齐万国颂德天枢”八个大字金光闪闪。站在天津桥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女王还未到场,教坊司已经安排了美丽的童女,打扮成散花天女,她们头戴花蔓,眉心点红,身披缨络,纤细的小蛮腰裸露着,肚脐处扑了金米分,赤着一双雪白的足,虽然身体秩嫩娇小,居然别有一种妩媚的风情。
    天女们都挎着盛满小小绢花的竹篮,一边跳着曼妙的舞姿,一边把花瓣挥洒着漫天都是。还有一些教坊司的少年,都打扮成金童模样,手里捧着香烟袅袅的香炉,分布在整个庆典现场,以致于整个广场到处都是檀香弥漫。
    一群身着袈裟、神态庄重的高僧整齐地站在气势恢宏的天枢前面,颂经声汇聚成一道让人心弦震动的气浪。无数临安百姓身着整洁鲜丽的衣裳,成群结队地来到天枢前面,顶礼膜拜,然后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女王已经派人拉来整整十车铜钱,他们看到魁伟有力的武士,正把一箱箱的铜钱背上城楼,沉重的钱箱压弯了他们的腰。当大典结束的时候,女王会叫人把铜钱一把一把地抛洒下来,所以今儿来的许多百姓都是家里的壮劳力。
    王宫里面也在做着准备。大赦天下的诏书已经准备妥当。祭天的华文已经由上官待制用金米分书写完成,都盛在铺了红绸的托盘里,由侍礼太监捧着。
    大将军何逆渺等武将个个盔亮甲明,一身戎装,显得威风凛凛。
    穆上玄已经很久没有机会进宫了,作为护国法师兼侯爵兼大将军,今天这么盛大的日子他终于进了宫,可惜并没有机会见到女王,他只能站在那儿,偶尔和遥儿聊上两句,更多时候只是不耐烦地左顾右盼。
    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始终弥漫在金水桥畔,直到女王的步辇出现,御辇居然出现了两副,文武百官、王亲国戚们神情一肃。还以为是王储殿下承恩得了一副御辇。
    待那御辇到了面前,他们才发现前面一架御辇上坐的是一身隆重的衮冕冠服的女王,后面一架步辇上坐着的却是身着大红牡丹霞帔冠服的穆夫人,在女王的步辇左右,才是步行随行的上官待制和王储公子苏。
    “遥儿,近前说话!”
    吉时还差片刻,宫门还未大开,田七娘的步辇要在这里稍停片刻。
    遥儿走到田七娘御辇前,拱手长揖道:“臣遥儿,见过圣人。”
    田七娘含笑问道:“南疆边陲,乃国之重地,一日不可没有牧守,故南疆选官,刻不容缓,此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遥儿叉手道:“臣遵照大王吩咐,正日以继夜进行筛选,初选不日就将结束,介时会将名单报政事台,请众宰相再行检视!”
    “嗯……”
    田七娘闻言微微颔首一笑,又问:“卿选官,标准为何?”
    遥儿不明白她为何当众考较自己,“四善”、“二十七最”,一向是朝廷选官的标准,一个小吏都能把这些条例背出来,她当然不能刻板地照着条例说这些东西,是以微一犹豫,朗声答道:“臣任职天官,为大王选士,秉承三项原则,第一就是忠心!”
    在场不但有文武百官、还有王亲国戚、四夷酋长,女王到了不理别人,只唤遥儿上前考较,在百官心中,自然各有一番解读。他们都认为,女王把南疆选官这么重要、这么肥的一件差使交给遥儿,足见女王对她的宠信,如今当众考较,怕也是出于女王的宠信,心中又妒又羡,免不了侧耳静听,一时间鸦雀无声。
    遥儿道:“臣以为,为臣子的,最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有一颗忠心,便是才干稍逊,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反之,才干越强,祸患越大!”
    这句话可真是说到田七娘心里去了,女王本是为了拖延时间随意考较,此时不禁频频点头,脸上现出欢喜神色。、
    遥儿道:“臣为大王选士,第二条才是才干。大王英明神武,乃古今罕有之盛世明君,百官百姓,对吾大王莫不忠心耿耿,要说这忠心的臣子,那是比比皆是。在此基础上,就要有官声、有政绩、有才干的人了!”
    田七娘颔首道:“嗯!那么第三,又是什么?”
    遥儿道:“南疆原有官吏,有许多因不称职而被罢免,究其缘由,既不是对大王不忠,也不是没有才干,臣仔细揣摩,他们之所以没有做好份内的事,有许多是因为对地方全不熟悉,又因为性格秉性的缘故,不能放下身架,同南疆地方酋领沟通了解。
    大王的臣子当中,人才济济,够资格担任一方牧守的大有人在,因此臣先筛选出许多干员,又从这些人之中,挑选那些游历广泛、施政经验丰富、性情爽朗善言的人,以为大王选用!”
    田七娘呵呵地笑起来,转首问站在百官之首的姜德胥:“相爷以为如何?”
    姜德胥早知道遥儿筛出的备选官员之中,他的人和田三思的人一半一半,是各方势力中最多的一支,对遥儿满意之极,一听女王垂询,立即拱手答道:“长史年纪虽轻,却是一个干练之才,臣为大王贺!”
    田七娘哈哈大笑起来。L

☆、第422章 风波乍起

姜德胥手捻胡须,也是得意洋洋,全然没有看到,因为他独揽了这么多的官位,断了不少同僚的希望,许多官员悄悄向他投以的嫉恨目光。
    此时,钟鼓齐鸣,端门大开,田七娘肃然坐正,吩咐道:“起驾!”
    穆上玄好不容易捱到姜德胥话音一停,刚刚向前挤出两步,大典的时间就到了,女王已端坐御辇,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过去。穆上玄站住脚步,嗒然若失,众官员纷纷从他身边过去,穆上玄心神恍惚,竟然一动不动。
    穆上玄此番进宫,只带了玄一玄二两个最喜欢的弟子,两个弟子也穿着袈裟,站在远处,师父这番举动,两人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替他难过。二人挤到穆上玄身边,玄一挠挠头,为难地道:“师父,咱们走吧!”
    玄二眼珠转了转,却对穆上玄道:“师父,女王很喜欢热闹呢,咱们白马观可是很久没有做盛大法事了。”
    “嗯?”
    一听他提到女王,穆上玄回了魂,急忙道:“你小子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婆婆妈妈的。”
    玄二对他附耳说了几句,穆上玄沉郁的脸色一扫而空,兴冲冲地道:“好主意!咱们回去就准备,嘿嘿……”
    穆上玄笑逐颜开,追着文武百官去了,玄一急忙扯住玄二,追问道:“快告诉我,你对师父说什么了?”
    整个天枢落成仪式繁琐冗长,每个参加这庆典的人心中的感觉都不一样。
    对那些忙忙碌碌的太监宫女们来说,他们最盼望的就是大典结束的那一刻。
    对汇聚而来的无数临安百姓们来说,他们巴望的是无数的铜钱从城头倾泻而下的壮观。
    熟谙周礼的学士名宿们则一直撇着嘴巴,挑剔庆典仪式哪儿不合古礼哪儿不合周制。
    一些王亲国戚则只有在如眉等内廷大供奉献技献艺时,才会兴致勃勃。
    女王最在意的是她在登上铁山,宣读大赦天下诏,宣读祭天华文时的仪表是否庄严肃穆,是否一丝不苟。
    穆上玄一直在盘算如何操办一场盛大的法会,只要能邀得女王前来。凭他强健的体魄,一定能重获女王的欢心。
    遥儿则在仰着脸,瞻仰着这根旷古未有、未来恐怕也不会再有的擎天巨柱。
    高一百零五尺,径十尺。八面,各径五尺,基座是整体浇铸的一座铁山,铁山周长一百七十尺,高两丈。以黄铜铸造的巨龙和麒麟飞腾其上,这是何等壮观的一座巨型建筑!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出一根同样的钢铁打造的巨柱!
    硕大无朋!在它之后,是金碧辉煌的“明堂”,“明堂”之后,是高与天齐的“天堂”,“天堂”里,是举世无双的巨大木佛。可是论到视觉冲激力,它们都不能跟这根插云巨柱相比。
    如此巨柱,若是留之千年万年,在后人眼中。一定是一个珍贵无比的文物,后人会对之无限自豪。会用无数华美的篇章歌颂祖先们的伟大。可是,他们不会想起这根擎天巨柱里留下了多少祖宗的血泪。
    耗费了大齐整整两年的钢铁总产量,因为必须要留出一部分钢铁来满足军队的需要,所以有无数的百姓连自己家里用以刨食的锄头和切菜的菜刀都被官府无情地收缴,融入了这根华丽的巨柱。
    遥儿有些失神了,直到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狂呼传进他的耳朵才把他惊醒。遥儿抬起头,就见一把把铜钱正从城头扬下来,在阳光下辉映出一片龙鳞般的金光灿烂,百姓们欢呼着。潮水般冲到城下。捡拾那一枚枚新铸的铜钱。
    田七娘放声大笑,朗声宣布着:“今晚取消宵禁,全城百姓,与老妇同乐!”
    盛大的庆典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开始!
    女王开了宵禁,今天的临安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几乎与此同时,俊下臣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临安城。三辆长途马车自定鼎门鱼贯而入,俊下臣坐在第一辆车上,轿帘高卷。车子刚一驶上定鼎长街,俊下臣就忍不住冲出车厢。站在车头放声大笑:“我俊下臣又回来啦!”
    俊下臣得意而猖狂的笑意传到第二辆车上,车上一位腰腴颈细、肤色白晰的美貌妇人不禁俏脸一白,她真是怕极了这个恶魔的笑声。
    这美貌妇人一副极端庄娴慧的样子,却并非那位出身秦地王氏的王夫人,旁边伸出一双素白的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妇人娇躯一颤,楚楚可怜地扭头望去,坐在身旁、一脸关切的正是那位王夫人。
    “茹姬,不用害怕,他就是这样子的,只要你温顺着些,他不会虐待你的。”
    王夫人柔声安慰着,那美貌妇人听了低低垂下头去,两行清泪黯然而下。
    这珠圆玉润的美貌妇人姓萧,叫萧茹姬,本是同州司功参军夏御龙的妻子。
    俊下臣被贬官至同州后,依旧不改那嗜好美貌妇人的毛病,偶然一见夏参军的妻子,登时垂涎三尺。
    俊下臣到了同州,担任的是录事参军一职。一州之地,诸功曹参军分掌军政、财政、刑法、农田以及户粮等各种事务,未设司马的州府,由录事参军担任刺史之佐,处于诸功曹的综领督察的地位。
    司功参军一职到了唐代,职权已远不及汉代重要,渐渐成了一个空名,所以各位功曹参军之中,这位夏参军的职权最轻。但是即便他的职位比俊下臣低些,也不可能任由俊下臣掳夺他的妻子。
    俊下臣重施故技,自上任之后,第一等大事就是找夏参军的碴儿。夏参军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他,他的职位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一向没人关心的,偏偏来参军揪住他不放。
    这些做官的,哪能个个做到屁股干净,夏参军的差使不及别人油水足,权势不及别人大,帮人办过几件事,更难谈得上如何隐秘,终于被俊下臣捉到了他的把柄。凭着这些证据。俊下臣虽要不了他的命,却可以报予刺史,罢了他的官,流放边陲。
    俊下臣证据在手。便跟夏参军摊牌了。
    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夜晚,夏参军在自己娘子的酒中下了药,流着泪让出了榻上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夏参军的娘子先糟蹋于俊下臣,之后才被丈夫另寻一个因由休弃。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做了他的妾室。今日随俊下臣回京,走过定鼎门,她知道这一生一世都无法再回头,忍不住黯然泪下。
    王夫人见她流泪不止,心中暗暗着急,连忙低声劝道:“不要哭了,他正觉喜悦,一旦被他看到,少不得又是你的一堆麻烦!”
    王夫人胆怯地向前面车上看看。又压低嗓音,对萧娘子道:“他……他平素瞧着与常人无异,真要疯起来,便如恶魔一般,可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萧娘子正拿手帕擦着眼泪,听见这话不禁愕然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低声道:“我以前,也只觉得他行止有些异于常人,也未看出他是有些疯病的。自从他被贬出京师,偶尔才会露出更显诡异的举动,若非我是他的枕边人。年年相伴,天长日久才有所察觉,也看不出来……”
    王夫人说着,忽然打了个冷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令她恐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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