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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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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噙泪说罢,一把推开沈人醉,哽咽着向山下奔去。
沈人醉微微扬起手,又无力地垂下,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吧。
少女情怀总是梦,就让梦于梦中结束好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
……
世事无绝对。
有些事其实是可以假设、也可以重来的。
比如,钦差洪瑟焱就重新死了一回。
新任钦差裴怀古刚刚赶到云郡,前脚还没迈进都督府的大门,从京城赶来的八百里加急快马就一路追进了云郡城。
田七娘又追下了一道密旨给他,裴怀古得了这道密旨,展开一阅,登时长长地松了一口大气,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有了这道圣旨在手,他所担心的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云郡战乱留下的烂摊子,他可以打扫的干干净净。
田七娘在圣旨中极其严厉地命令裴怀古尽快查明真相,若确系洪瑟焱为了勒索贿赂,利用流人谋反一事株连土蛮、大兴冤狱,可将其就地斩首,以息众怒,并要求他尽快平息云郡动荡局面。
裴怀古揣好圣旨,马上摒退接迎钦差的各道官员和土司,只留薰月、缎兰、武邈、云轩四人共商大事,他原本还担心这些蛮族头领听不懂他的暗示,却不想虽是蛮族,能做首领的又岂是平庸之辈。
四人都是多智多谋之人,其中尤以缎兰和云轩为甚,裴怀古暗示的话只说到一半,这两个人就已心领神会了。于是,洪瑟焱狐假虎威,为了勒索财物,在云郡大兴冤狱,逼反土蛮的经过在当事人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的补充下渐趋完善,滴水不漏。L
☆、第378章 再次启程
随后,云郡城中又传出消息,先前所传洪瑟焱已死的消息实为谣言,洪瑟焱还活着,只是被薰月和缎兰土司拘押起来而已。裴御史精明干练,执法至公,到云郡不足两日。便已查明洪瑟焱索贿受贿、逼反土蛮的种种事实,还起出了洪瑟焱收受的各色财宝十余担,收受的各族美女数十人。
云郡百姓都亲眼看到了那一担担珠宝被裴钦差的随员挑着,从洪瑟焱原本居住的府邸里运出来,还有那数十名各族少女,都被她们的父母兄长赶到府城接了回去,都督府前哭声一片,人人赞颂裴御史青天之名,痛骂洪瑟焱贪婪无耻。
裴御史趁热打铁,决定依照国法,将洪瑟焱斩首,以谢天下。可是洪瑟焱已经被剁成肉酱,就算想斩一次首都无法斩了。
薰月曾经命人把洪瑟焱的那身碎肉从土坑里掘出来,叫人用刀挑了洪瑟焱的人头给他看过。薰月捏着鼻子看了半天,觉得哪怕是找一个最好的忤作,也实在无法修饰洪瑟焱人头上那刀砍剑劈的痕迹,只好另找了一具形体与洪瑟焱相近的尸体叫裴御史用刑。
裴怀古煞有其事地安排了刑场,将观刑的百姓隔得远远的,叫人架了那具尸体登上斩头台。死尸一动不动,据说是因为裴御史念及同僚之谊。事先命人灌了烈酒下去,免他临终一刀再受惊惧痛苦,这一举措,又让裴御史得了一个慈悲之名。
“洪瑟焱”被斩首后。人头挑上六丈高的长杆,在烈日下曝晒三天示众,直至那人头完全腐烂,裴怀古又个人掏腰包买一具薄棺盛敛尸体。停柩于云郡的一家寺院里面,等着洪家人来领回尸体,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在裴御史好心提示下,云郡土蛮各族首领又福至心灵地在云郡城为女王大王立了一块石碑,请御史着笔,在碑上刻下一篇称颂女王英明、仁慈、宽宏、大度的铭文。这一切,裴御史当然都写成奏章,命快马传报京师了。
裴御史赶到云郡后,赏罚分明。抚民安居,雷厉风行地处斩洪瑟焱,平息土蛮各族之怒,经过他的一系列努力,成功地化云郡大乱于无形。云郡战事平息了,白蛮、乌蛮两位土司率部落二十余万众重新归附朝廷,功莫大焉。
在裴怀古热情地帮遥儿揩屁股、同时为自己谋取政治资本的时候,薰月命人快马赶到武邈部落的总寨,把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地告诉了遥儿。
这样的处理结果,明显比诿过于武邈和云轩漏洞更小,更没有后患,所以藏在遥儿袖中的那道由武邈亲笔所写的如何处死洪瑟焱的奏章自然就没有用了,遥儿随手便撕掉了武邈的那封亲笔奏章。
遥儿在决定把平息云郡之乱的大功让给裴怀古的时候,就知道裴怀古一定会尽量圆满地解决此事。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竟能处理的如此圆满。而这一切,都有赖于田七娘以八百里快马送来的这份圣旨。
田七娘为什么态度大变?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平息云郡的动荡?她先前明明用拖延战术阻止遥儿介入御史台巡察各郡的事,对御史台是持纵容态度的,如今却一反常态,这种改变实在耐人寻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薰月派来的信使只知道薰月告诉他的话,那就是洪瑟焱之死已经得到圆满解决,切勿再把武邈的奏章上报朝廷,其他的一概不知,遥儿琢磨不透内中缘由。只得耐心等待薰月和缎兰回来……
……
遥儿终于知道田七娘为何前倨而后恭了。
云郡乌白两蛮反了,岭南郡的冯氏反了,西道郡的俚獠也在蠢蠢欲动……
田七娘并不是一个蠢人,或许她的疑心病重了些。但是无论怎么说,她也不会相信就凭那些流人,有那个能力、付得起那个代价,能说服乌蛮、白蛮、狸僚、谢蛮等诸多少数民族一致拥戴他们造反。
很明显,御史台那些人在京里跋扈惯了,官员们哪怕是位极人臣的宰相。只要他们捏造一个谋反的罪名,也只能任由他们宰割,这些酷吏已经养成了目中无人的心态,根本没把诸蛮放在眼里,到了地方肆无忌惮。
而流放犯人的地方,大都是诸蛮聚居、经济落后、民风彪悍、缺少王道教化的所在,这些酷吏们在京城里吃得开,到了这些连朝廷都只能恩威并施的地方却一味以势强压,势必会激怒这些土蛮,引起强烈反弹。
御史台所奏的谋反,至此算是“确有其事”了,只不过这谋反并不是流人的策划,恰恰是这班酷吏一手促成。田七娘又气又恨,唯恐局势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她一面下旨给裴怀古,命他根据需要可就地斩杀洪瑟焱,以求平息云郡动乱。
另一方面她又给遥儿下了一道密旨,催促他尽快赶往御史台众官员所往的各郡,制止各路钦差滥杀无辜激起民变,并授他机变之权,可奉旨杀人。
田七娘同时还分别遣使信使,给那些巡视各郡的御史们,严辞训斥,令其立即停止杀戮,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只是这些酷吏分赴各郡,游走于各州府县之间,有时还深入崇山峻岭之中缉捕流人,驿卒囿于安全和行路的种种限制,未必能及时传达得到。
遥儿获知真相,第二天一早就向薰月和缎兰告辞,与沈人醉一路向东而来。缎兰给他提供了四匹马,轮换骑乘,昨日路过一座山岭时恰逢大雨,山路奇险,泥泞湿滑,三匹马失足跌落山涧,结果就只剩下这一匹了。
情哥情妹同骑一匹马儿了。如果这匹马再出了问题,恐怕赶路就更成问题了,眼看那马已疲惫不堪,也不敢再催促,让那骏马渐渐放缓马速,驰到前方山腰处时,一条狭窄山道更加难行,道路两旁的树条藤蔓几乎要把这条小道掩埋了,看这样子也不知多久才偶有行人经过这里。
沈人醉翻身下马,让遥儿肚子骑着。而他则牵着马缰绳挥动铎鞘一路劈砍藤蔓树枝开路,正往前行,忽然察觉有些异状,刚一驻足。前方草丛中突然弹起一条长长的影子,沈人醉大吃一惊,只道是一条长蛇,唯恐这蛇有毒,挥刀便向那条长影砍去。
一刀砍落。长影迎声而断,吧嗒一声落回草丛,定晴一看却是一条绳索。
如此荒无人烟之处,怎么会有一道绊马索?
沈人醉立知不妙,他脊背一弓,就想倒窜而回,可是就这一刹那,他全身的气力仿佛就被抽光了,眼前一阵模糊,仰头摔倒在地。
树丛中慢慢站起几个人来。头上缠着青巾的包头,身穿左衽青布夹衫,下身掩在树丛草坷里看不到,他们的脸上都涂抹着几道五颜六色的油彩,看起来就像突然从草丛中冒出来的山精野怪。
其中一个黎黑皮肤的中年汉子正把一支吹管从嘴上挪开。
遥儿与沈人醉倒在草径上,脖子上插着一根细细的针,针尾上几缕用来定向的红线在风中轻轻抖动着。
这样细如毛发的吹针,破空飞行时甚至连空气都带不起一丝波动,便是丛林中最机敏的野兽都无法产生警觉,更何况一路疾驰。精疲力竭,而且已被绊马索吸引了注意力的沈人醉与遥儿。
几个脸上画着兽纹的青衣汉子从草丛中走了出来,方才射出吹箭的那个人低头看了遥儿一眼,又看看疲惫不堪的沈人醉。眉头微微一皱,用蛮话说道:“咱们好象抓错人了,这两人远道而来,不像是那狗钦差的探子!”
另一个人凶狠地道:“管他呢,反正也是中原人,既然抓到了。就杀来偿命!”
说完,他就从腰间缓缓拔出了腰刀,这刀不长,只有一尺有二,这样的刀子才适宜在这样的丛林中使用,横刀到了这种地方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刀身向外弯曲着,刀刃两侧各有两条血槽,以及两条纹形指甲印的花纹,刀刃看起来锋利异常,刀柄也不长,用牛角固定为柄。
“谢叶,不许胡闹!”
吹箭人训斥了他一句,对另一人吩咐道:“翻翻他们的身上!”
那人答应一声,蹲下身子在昏迷的遥儿身上翻了一通,掏出一堆东西,当他展开那幅圣旨时,吹箭人不由耸然动容道:“这黄缎上画的是龙?这是圣旨!我见过的,那个狗钦差就带着这么一件东西,闯进我们的寨子胡乱杀人,连宋刺史都不敢管他!”
谢叶怒道:“我就说是他们的人,果然不假。此人指不定又给那狗钦差送来什么害人的命令了,我宰了他!”
谢叶说着,手中尖刀便向遥儿胸口狠狠地刺下,这一次那吹箭人并没有阻拦他!
……
“狗钦差回城了!”
远远看见城外大道上飘动出现的钦差旗帜,红河县城里就像晴天打了个霹雳,赶集买东西的百姓扶老携幼纷纷走避,卖东西的小贩慌慌张张地收起东西一溜烟儿逃的不知去向,店铺掌柜慌忙招呼伙计上门板打烊。
一眨眼的功夫,大街上就只剩下几只掉了底的破竹筐和一堆烂菜叶子,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了。
一只癞皮狗从一条小巷子里踱出来,狐疑地看看空荡荡的大街,慢慢放轻了脚步,看来它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它弓着脊背,谨慎地走出几步,低低呜咽两声,突然夹起尾巴窜进了另一条小巷。
破破烂烂的城门,李平异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傲然走进城门洞,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两匹马,马上分别坐着一人,是从御史台随同他前来的执役,跟着李平异出这趟公差,财帛赚了无数、女人想玩就玩、一言决人生死,两个御史台执役此刻神采飞扬的仿佛他们才是钦差大臣。
再后面就是宋燕境派给李平异的那些土兵了。
土兵的竹矛上面挑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有的在一杆长矛上串了足有三四颗人头。那些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保持着怒目喝骂的表情,有的紧闭双目一脸哀伤,还有小孩子的人头,面部依旧保持着惊恐号啕的模样,只是他的嘴巴虽然大大地张着,眼睛虽然惊恐地瞪着,却再也哭不出声音,流不出眼泪。
路边一个杂货铺子里传出“咕咚”一声响,店掌柜的好奇地趴在门缝上向外看着。结果一个懒洋洋的土兵正好从他门前走过,矛尖上的那颗人头正好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个老妪,满脸皱纹,血染后的模样仿佛厉鬼。
她双眼怒凸,仿佛死鱼的眼白,直勾勾的,粘稠的鲜血从她脖子下面拖曳下来,拉长、变细。在血线的尽头又汇聚成一滴,吧嗒一声落在掌柜的门前,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撞翻了一簸箕野刺梨。
难怪街头人人如避蛇蝎,虽然此刻正是艳阳高照。可任谁看了这一幕,不心如抱冰?这一幕,简直就如鬼王出巡一般恐怖、阴冷。
最后面,土兵还押着一群俘虏,这是一群谢蛮,谢蛮也就是后来所称的苗族,当时因为其首领大多姓谢,所以被称为谢蛮。被抓起来的这些谢蛮据说是因为有包庇流人之嫌而被抓回来的。但是从他们的年纪来看,却显得有些古怪。
这些俘虏男的岁数都不大,最大的也才十一二岁,只是一群少年和儿童。女子都很年轻。大约都在十四五岁上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黔中道虽是山穷水恶,可养育出来的人却是别样俊俏,仔细看去。被李平异抓回来的这些男女个个眉眼清秀,没有一个难看的。
无论男女。他们的穿着都是五彩斑斓。这时的谢蛮服装男女差异非常小,都是土布的衣裳,土染的色彩,头包赫色花帕,身穿花衣系百褶裙,脚下一双船形花鞋。然而经过他们的巧手裁制,却能给人一种瑰丽鲜艳的感觉。
他们不管年纪大小,都用一种仇恨怨毒的目光盯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李平异,看那样子,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像一群狼似的扑上去,把李平异撕成碎片,可是周围土兵肩上锋利的长矛和腰刀,却提醒着他们不可轻举妄动。L
☆、第379章 阎王钦差
刺史府在城西,李平异进城后却穿过长街直奔城南,城南是红河县城最荒僻的地方,那片地方根本没有几户人家,自他来到以后,更是把那里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再也没有人敢住在那里,甚至没有人敢经过那里。
南城那片荒地里,现在有无数的木桩竖在那里,有的上面绑着一具完整的尸体,有的因为处斩犯人的地方太远,搬运尸体困难,就只携了人头回来插在上面,时当正午,阳气正旺的时候,这里却给人一种阴森至极的感觉。
无数的乌鸦黑压压地扑在尸体上啄着他们的血肉,若是偶尔有人经过,会惊得那些乌鸦聒噪着飞起来,也许会有腥臭污黑的血点从空中落下来,也许它来自乌鸦的喙、爪,又或者就来自它们口中叼着的不舍放下的一块人肉。
李平异先要把他的战利品带去南城挂在那些空木桩上,他希望当他离开蛮州的时候,这里的尸体已经被乌鸦啄个干干净净,他就可以用森森白骨,在这里搭一座“京观”。
当然,他带着俘虏前去,也有恐吓这些谢蛮的想法,他打算把这些年纪不大的小童都阉了带回京去进献给女王充作宫奴,而这些美丽的谢蛮少女,不管是留下自己享用还是拿去送人,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南城,李宙昂和蛮一貌伏在车辕上吐得一塌糊涂,已经快把苦胆都吐出来了,虞七虽然看着还算平静,可是一张脸乌青乌青的,也已看不出一点人颜色来。
他们是随后田七娘派来辅助遥儿的,也算是钦差,因为没找到遥儿,于是便率先赶到了此地。
他们听说李平异令人发指的暴行后怒不可遏,可惜李平异已经出城,他们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寻他晦气。听说李平异已把南城变成修罗场,成了他炫耀杀人恶迹的地方,忍不住要来看看,回头也好上表弹劾于他。
结果一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宋燕境的脸色也很不好,这儿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尸臭,熏得他们脑瓜仁疼。虽然这些血迹斑斑的恶行都是李平异一手所为,可是动手杀人的却是他的土兵,他到了这里。就仿佛看到无数的冤魂围绕着他们哭泣哀嚎,他的脸色又怎么好得起来。
蛮一貌“呕呕”了半天,实在没有东西可吐了,喘息着刚直起腰来,一抬头便看见一颗人头孤零零地顶在一根木竿上,一个眼窝黑洞洞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另一只眼球被乌鸦啄了出来,挂在眼框下面,忍不住又伏辕干呕。
宋燕境叹息一声,从车上取下一个水葫芦递过去。蛮一貌接过水葫芦,艰涩地道:“你车上怎么还带了这东西来?”
宋燕境讷然道:“方才我劝两位钦差不要来,你们不肯听,我就知道你们必然会有这般反应,所以特意备了清水。实不相瞒,宋某第一次来时,与两位一般狼狈。唉!两位钦差,咱们还是回去吧。”
蛮一貌连连点头:“好好好,咱们这就回去。”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强忍着喉头欲呕的冲动。没敢往两边看。
宋燕境也不愿将自己的城池化身鬼域,一听这话连连点头。
蛮一貌和李宙昂匆匆登上车子,放下车帘,不敢再向修罗地狱般的路旁多看一眼。众人便急急离开,赶向宋氏府邸;众人刚刚离开“坟场”范围,迎面便撞上了李平异的队伍。
蛮一貌和李宙昂在车中刚刚平息了胃里的翻腾,一听李平异来了,二人立即冲下车去。一见李平异以及他身后土兵肩上扛着的那些人头,蛮一貌便禁不住簌簌发抖。
他戟指点向李平异。怒不可遏地喝道::“李平异!你竟干下如此惨无人道、丧尽天良之事,这民风淳朴的桃源之地竟在你手中变成了人间鬼域!你你你……你残虐乱权,肆无忌惮,屠戮无辜,伤天害理,我要弹劾你!我蛮一貌拼了这份前程,也要弹劾你,弹你弹到死!”
李平异一见蛮一貌,不由暗吃一惊。
蛮一貌与他同为御史,虽然一个是御史左台的人,一个是御史右台的人,两台势同水火,但是同在一个衙门当差,彼此自然是认识的。
李平异惊讶之下,竟然忽略了蛮一貌对他的斥骂,骇然道:“你怎会在这里?”
蛮一貌怒道:“本官奉旨出巡西南边郡,专为察缉尔等草菅人命的不法之事!李平异,你在蛮州犯下的桩桩血案,害死的缕缕冤魂,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本官一定据实上奏朝廷,不将你李平异绳之于法,还公道于天下,蛮一貌誓不罢休!”
李平异听说朝廷另外派有人监察他们的行动,心中更加吃惊,可是一听李平异如此指控,李平异拂然不悦,暂时压下心中的惊慌,把脸一沉,道:“你身为朝廷大臣,岂可信口开河,诽谤本官!本官奉旨办案,何罪之有?谋反之叛逆,自当处斩,悬尸以示众,是为了震慑宵小,你无端诽谤,有何凭证?”
李宙昂下车后,一见李平异又携来许多人头,后面还押着许多童子少女,已经气得脸皮发紫,只是让他背书他可以滔滔不绝,让他骂人却远没有蛮一貌的嘴皮子那么利索,让他一口气儿罗列这么长的罪名更非他之特长,那是御史们练就的本事,所以他只在一旁怒目而视,由蛮一貌开口说话,如今听到李平异当面还敢狡辩,李宙昂悲笑一声道:“凭据?你还要凭据?”
他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李宙昂正当壮年,倒不是身体老迈。只是一想起方才所见那种种惨不忍睹的情形,这个埋首案牍从未见过如此惨无人道的场面的书呆子双腿就突突地发颤。
“依朝廷律法,纵有谋反者,虽至亲不杀老父幼子及妇人,我在那边亲眼看见那些尸体,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不及十岁的稚童,还有许多妇人女子,死者之中十之七八都是些老幼妇孺。
李平异!难道年逾七十的老翁也要造反?难道襁褓中的婴儿也要造反?难道那些妇人女子也要造反?李平异,你!你该死啊!你罪孽如此深重。便是死一万次也难赎你在蛮郡犯下的累累罪行!”
李平异镇定下来。坐在马上轻轻鼓掌,微笑揶揄道:“好!说的好!骂得好!慷慨激昂啊!两位红口白牙,一唱一和,真比唱戏还好听!”
李平异装模作样地仰天大笑三声。又把脸一沉。哼道:“你说我有罪我便有罪么?本钦差奉旨办案,自思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绝无半点私心,本官办案至公。何惧你二人诋毁!”
他不屑地瞟了二人一眼。又道:“本官奉旨而来,办的是流人谋反的案子,既然你们身负监督之责,那就在一旁看着好了,本官做事,问心无愧,女王面前,也不怕与你们打这一场笔墨官司!”
李平异把衣袖一拂,声色俱厉地命令道:“走!把谋逆者的人头挂上竿去,以儆效尤!”
那些土兵是当地官兵。凡事也得谨守法度。可是自从跟了这个钦差,杀人越货、欺男霸女,比土匪还土匪,那日子当真快意已极。人的恶念一旦失去约束,心中的善念也就被贪婪侵蚀的所剩无几了。
一开始拨付到李平异麾下听他指派时,这些土兵还颇为反感李平异一个外人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尝到甜头之后,却已对他言听行从,服贴的很,一听他有吩咐。马上押解人犯,就要继续前行。
两下里的这番对答,那些被俘的谢蛮听在耳中,其中有些不精汉话。不甚明了双方在说什么,有些虽然听懂了,但是怯于土兵的刀枪也不敢言语。
可是其中有个听懂了双方谈话内容的女子,听说这两人也是钦差,听他们语气又与这个李平异是对头,知道机会难得。马上冲了出来,尖声叫道:“钦差大人,我们冤枉!我们冤枉啊!李平异滥杀无辜、草菅人命,请钦差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竟然有人敢当面拆台?
李平异勃然大怒,扭头一看,见那冲出人群喊冤的少女正是他此行掳获的最满意的一个女子。这女子是这些苗女中最美的一个,他本想收入自己房中的,可是既然这苗女如此不识抬举,李平异又何惜一杀。
李平异脸色一沉,厉声道:“放肆!”
傍在他左首的那个执役闻声知意,盘在手中的蛇皮鞭子倏地放开,抖手炸开一个鞭花,便向那苗女狠狠抽去。
“住手!”
李宙昂一声大喝,拦到了那个苗女身前,那个执役收手不及,“啪”地一鞭抽在他的肩头,痛得李宙昂一个激灵,夏日衣衫薄,肩头立即现出一条血印。
李平异见他阻拦,心中戾气更盛,一指那苗女道:“给我杀了她!拖尸游街!”
两个土兵立即拔出尺余长的腰刀,冲向那个苗女,李宙昂忍着痛楚张开双臂护在她身前,厉声道:“谁敢动手?”
蛮一貌见李平异当着他们的面还敢肆意杀人,也不禁气得浑身哆嗦,厉声道:“李平异,你好大胆!当然我们的面还敢肆意杀人!”
虞七此番陪同他们来南城,只带了四个士兵,五人本来一直待在一侧,看着这几位朝廷大员交涉,眼见如此情形,虞七的手“啪”地一声搭上了刀柄,缓缓抽刀出鞘。四名士兵一见旅帅有所行动,立即也把长枪向前一指。
李平异把三角眼一翻,凛然道:“怎么?你们要刺杀本钦差么?”
蛮一貌大声道:“本官不止负有督察你等行事之责,亦负有查勘流人谋反一案真相的责任。你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本官怀疑其中别有隐情,有权制止你之所为,查明真相!”
李平异眉头一挑。说道:“方才怎么不见你说?你等真的负有圣命吗?须知,假传圣旨可是死罪!”
蛮一貌道:“我等自然有圣命在手!”
李平异懒洋洋地伸出手来,说道:“那就请出圣旨勘合,叫本钦差看个清楚!”
圣旨与钦差的勘合都在遥儿手上,蛮一貌如何拿得出来?他手中虽然另有一道密旨,可那道密旨也是给遥儿的,他可不敢擅自启封观看。
蛮一貌神色稍一迟疑,李平异坐在马上看得清楚。心中顿时起了疑窦:“莫非他根本不是奉旨钦差,只是另有公务,偶经此地,见我行事,便虚张声势地来诳我?”
李平异想到这里。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沉声道:“圣旨呢?勘合呢?你……不会是诳骗本官吧?”
宋燕境和宋万游叔侄听了也不觉紧张起来,他二人迎出城去,看见数百名官兵护拥着,哪还会怀疑蛮一貌和李宙昂的身份。再说他们是当地土官,并不像朝廷官员一样在乎规矩。是以竟未请出圣旨一观,如果这两个人真是假货……
叔侄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退了一步。
蛮一貌道:“本官自然是货真价实的钦差!只是,本官乃钦差副使,钦差正使是寇卿宫长史遥儿,圣旨与勘合都在他那里!”
李平异一听还有一个遥儿,此人正是御史台的大对头,心中已经信了七分,紧张之下脱口问道:“此言当真?遥儿现在何处?”
胡御史是个方正之人,不会撒谎,闻言一窒。方讷讷答道:“钦差……与我等分头行动,先赴云郡查探流人情形,如今……想来正在赶往蛮郡途中。”
李平异心中大定,仰天大笑道:“哈哈哈,那也就是说,你们并无可以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是么?”
李平异自马上俯首,瞪着蛮一貌,冷冷地道:“你无圣旨勘合在手,凭什么约束本钦差的行动?哼!本钦差的行止,你最好不要妄加干涉,否则,我李平异认得你,我李平异手中的剑可不认得你!”
李平异示威般的目光从蛮一貌、李宙昂和虞七身上一一掠过,看到虞七时,他的目光定在虞七半出鞘的锋利兵刃上,讥讽地一笑,最后又狠狠地瞪了宋触梦叔侄一眼,两叔侄一脸不安,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李平异微微仰起下巴,倨傲地道:“牛一郎,还不把那小贱人给我砍了?”L
☆、第380章 痛打钦差
蛮一貌又惊又怒,可是他一下子说漏了嘴,现在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竟是奈何不得。他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如果是遥儿在场,即便没有圣旨在手,也敢命人先把这个嚣张的酷吏拿下再说,可是在蛮一貌的思维之中,根本没有规矩之外的想法。
虞七固然恨不得一刀砍下李平异的狗头,可是眼下不成。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几百号人都在这里,如果他这么做无疑于造反,他有高堂老母,有娇妻和未出世的孩儿,如何能这么做。
牛一郎就是方才挥鞭的那个执役,他闻声下马,拔刀出鞘,眼见他要行凶,久未说话的李宙昂又挺胸站了出来,往那苗女身前一挡,冷喝道:“此人杀不得!”
蛮一貌睨了他一眼,并不认得他是谁,便冷冷问道:“怎么,你要阻挠本钦差办案?”
李宙昂道:“本官从职于寇卿宫,这个蛮女既向本官喊冤,本官接下了她的状子,此女自然由本官负责!”
蛮一貌打个哈哈,冷笑道:“任你巧言诡辩,寻找借口,无奈她是本钦差的俘虏,本钦差所负责的是谋反大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此女生死,只怕你管不得!”
蛮一貌把马鞭向那苗女一指,大喝道:“将这叛逆朝廷的蛮女,给我就地处斩!”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森然喝道:“他管不得,我管得么?”
李宙昂闻声回头,愕然望去,刚一张目,就见一只大脚凌空飞来,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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