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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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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如之在奏章中最后言道,西南土蛮民风彪悍,百姓尚武,洪瑟焱的所作所为,引得诸族怨愤不已,如不下旨斥责。着令悔改,恐有不测之后果。
    看到这里。田七娘忽然有了印象,前些天她的确看过这样一份奏章,不过她当时并没有在意,反而觉得陈如之言过其辞了。
    这个陈如之当初是她提拔进京的,并且让他做了凤阁舍人,不可谓不予重用。谁知此人不识好歹,屡屡驳还她的旨意,田七娘一怒之下就把他赶出了京城,自此对这个人再无一点好感。
    再加上御史是监察百官的,本来就是站在官员对立面上,不大受人待见,官员弹劾御史她不在乎,御史不管兵、不秉政,在她看来不会酿成大害,如果官员们满口替御史说好话,那才真的危险。
    尤其是陈如之是地方官,洪瑟焱是京派御史,两个人的立场大不相同,陈如之为官一任,关心的是他辖区内的安定和地方上的利益,而朝廷官员奉旨出京,先天上就与地方官有所抵触,不受待见乃是必然。
    有了这层考虑,田七娘便没把陈如之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他虚张声势想把洪瑟焱赶走,不想让洪瑟焱在他的地盘惹些麻烦出来叫他去揩屁股。如今再看陈如之这封奏章,田七娘的想法便大为不同了。
    田七娘又看了看其他几封奏章,那都是陈如之发动与他友好的西南同僚弹劾洪瑟焱的奏章,言辞虽比陈如之温和的多,但是意思大同小异。
    所谓三人成虎,更何况洪瑟焱在西南确实作威作福,有大把的把柄可抓,这些奏章中大多都列举了些事例,田七娘越看越生气,忍不住问道:“西南观察使现为何人?”
    姜德胥欠身道:“是监察御史裴怀古!”
    田七娘道:“以八百里快马传敕于裴怀古,命其为招抚大使,立即往云郡安抚土蛮,平息事端。旨到之日,免去洪瑟焱钦差身份,停职待参!”
    姜德胥起身道:“臣遵旨!”
    田七娘之所以没有把这件差使交给遥儿去做,自有她的考虑。
    首先,裴怀古是西南最高长官。造反事件正是他的份内之事,由他负责理所当然,绕开这个地方长官派一个京官去,很多事情要不断与京里沟通、与地方官员沟通。且京官不熟悉当地情形,难免再出乱子。
    此外,遥儿和洪瑟焱是对立的,田七娘虽说现在对遥儿的说法信了八成,但是洪瑟焱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御史台报告说诸道流人有谋反迹象。朝廷派人去查,那儿果然就发生了叛乱,这究竟是这位钦差逼反了土蛮还是土蛮早有反心?
    田七娘对此不无疑虑,如果让洪瑟焱的死对头去查办他,恐怕真有什么疑问的话她也休想知道了。有此种种考虑,田七娘才决定另派一位大员专门负责平息云郡叛乱,以确保她能了解到土蛮造反的真相。
    姜德胥得了圣旨,拱手离去。田七娘拾起陈如之的奏章,又看一遍,若有所思地道:“此人是个干材。若能忠诚于老妇,倒是一个可用之人!”
    裴纨道:“陈如之年逾七旬,已经过了杖国之年,世事通达。性情沉稳,做事确也老练。洪瑟焱西南之行,他能预先察觉会生出不测,果然是老诚谋国之辈,圣人若要用他,用了便是,朝中如今只有相爷为圣人股肱。确也需要再多些臂助。”
    田七娘有些意动,思索片刻。道:“先放一放吧,等西南事了。先给他换个地方,再观察观察!”
    裴纨欠身道:“是。裴纨记下了!”
    ……
    山前喊杀声震天,震得武邈老宅的窗棂都一阵阵的颤抖。
    武邈在云郡作官,但他的部族不可能因为他做了官,便全部改变原来的生活一下子变成城市居民,他们依旧生活在自己的寨子里,该种田的种田、该放牧的放牧、该打渔的打渔。
    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几代以后武邈的家族就会演变成一个真正的官宦家庭,失去对其麾下部落应有的影响,那些一连几辈子都代替武家管理这些山寨的头人就会成为山寨新的主人。
    州的罗椛韵罗都督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但是现在文氏家族成为云郡都督一共才二十多年的时间这期间还几经废立,所以他们的根本依旧在山里,在寨子里,还没有失去对部落的控制力。
    这座山寨就是武氏部落的总寨,常住人口三千多人,如今却拥进了两三万人。因为是比较大的寨子,所以地势并不险要,太险要的地方是不可能成为数千人的大部落聚居之地的,因为那样的地方生存环境太恶劣。
    一般情况下,人口众多的山寨拥有比较强的自保能力,也不需要选择那么险要的地方。像眼下这样数万兵马包围的情形并不常见,没有人囡为居安思危,为了应付几百年才出现一次的这种大型战争,便全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住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这一点,此刻恰恰成了山寨最大的软肋。山势不够险要,他们就无法借助地利构筑比较坚固的防御,四面八方都可以成为敌人进攻的方向。山寨周围郁郁葱葱的山林这时也成了敌人最好的掩体和随时可以取用的攻城材料。
    在这样的环境下,乌蛮白蛮那些惯于丛林作战的勇士如鱼得水,这里看不到寻常攻防战如蚁附的激烈场面,即便是正面战场上的厮杀,也只是武族人扼控住比较狭窄的山谷,与攻上来的白蛮、乌蛮族人肉搏。
    至于四面八方丛林之中那些蛮族单兵的冷箭袭扰,足以弄得寨子里草木皆兵,却几乎拿他们毫无办法。来自于外面的攻击倒也罢了,三万多人的吃喝又是个大问题,哪个山寨会储备这么多的军粮呢?
    而且他们是在攻打河白寨子的时候急急逃回来的,几乎没有携带几天的粮草,如今完全靠寨子里提供。粮草的问题根本无解,军心也无比地涣散。
    先前他已经在云郡主动撤退了一次,之后是借着朝廷援兵的威势才打回云郡,这一次久攻河白寨子不下,结果只是听说云郡失守、薰月追来,便又闻风逃回他的总寨。
    他的势力原本就不及白蛮,也不及乌蛮,这一来更是给大家造成了一种乌白两蛮不可战胜的感觉,而兵马困于总寨,他们不知道乌蛮和白蛮有没有分兵攻打隶属于他们的那些山,从那些寨子赶来的战士心悬家人又怎能安心打仗?
    几天猛烈的攻击下来,寨子里有了大量的伤亡,总寨里好多人跟他沾亲带故,所以常常跑来哭儿子、哭丈夫哭他的大侄子、二表弟,哭得武邈心烦意乱。
    这些问题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寨子里这几万兵卒还不都是他的兵,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云轩的人马,云轩当初野心勃勃,武邈之所以下定决心完全是受了云轩的蛊惑,现在云轩却率先有了悔意一再催促武邈遣使下山议和,就是他的主意。
    “烦!真是烦呐!”
    武邈重重地叹了口气,在轩厅下走来走去,脸上阴云密布,侍婢下人早就被他吓得溜出老远,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自找晦气。
    “都督,咱们的使者回来了!”
    一棵缀满了青桔的果树枝叶一阵摇曳,云轩急匆匆闯了过来。
    这轩厅周围都植满了观赏的花果树木云轩放着道路不走,居然径直从果树下钻过来,可见其心情的迫切。
    武邈一抬头就看见他派到山下的一名心腹小管家从碎石铺地的小径上急急走来。
    ……
    洪瑟焱自从到了山寨,吃的没胃口、住的也不习惯,尤其叫他肉疼的是,这一路敛来的财宝和那几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全都丢在了云郡城,如今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眼下乌蛮和白蛮把山寨围得水泄不通,口口声声说要取他命,洪瑟焱吓得坐立不安。一早他就听说武邈派人下山议和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个回信,洪瑟焱坐不住了,便急急来找武邈询问消息。L

☆、第374章 垂死挣扎

武邈倒没亏待他到了山寨依旧把他当贵宾看待,他就住在武邈家的后宅里,绕过两条小径,穿过一丛果林,眼看赶到轩厅,忽听前方林木后面传出武邈气极败坏的一声大喝:“什么?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洪瑟焱急忙放轻了脚步悄悄凑过去,站在一道树墙后面,侧耳倾听,一俟听清武邈和云轩议论的内容,洪瑟焱不禁惊得魂飞魄散。
    遥儿那个祸害已经制止了援军对山寨的援救;
    遥儿和陈如之等多位朝廷官员已经上书朝廷弹劾他;
    薰月和岳缎兰已遣使赴临安向天子请罪,并自陈造反缘由;
    薰月和岳缎兰已提出议和条件,必须交出他洪瑟焱的人头,否则一切没得商量。
    一桩桩、一件件,仿佛一道道惊雷劈在洪瑟焱的心头,劈得他失魂落魄。他紧紧抓住一根厅柱,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支撑着不让自己的身子软下去,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武邈和云轩身上,但是接下来的一番对话,却让他更是心惊。
    “不可能!我怎么能这么做?邀请云郡各部土司,公开向薰月、岳缎兰请罪,那也罢了,不过是威风扫地而已。反正取而代之的计划失败,我们这对难兄难弟做不得云郡最大的土司,也就当不成这都督和刺史了,便低低头也无妨。
    可是,献上洪瑟焱的人头,这怎么可以?如果我们杀了洪瑟焱,把他的人头交出去,我们就是背信弃义、卖友求生!我们丢的不再是面子,而是人心!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指望有一个部落肯与我们联盟,我们在云郡将成为孤家寡人!”
    武邈脸色铁青,扭曲得非常可怕:“云兄,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看不出薰月老贼这一招有多么阴险?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我们在云郡将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云轩的声音有种英雄迟暮的落寞:“武兄,我们还有得选择吗?”
    他颓然坐到石凳上。黯然道:“遥儿没死。朝廷一定会知道真相。你不用否认,你看看洪瑟焱必欲置那遥儿于死地的态度,就知道此人只要活着。一定能坏了他的好事,朝廷知道真相,意味着什么?”
    他抬起头,望着武邈。绝望地道:“这也就意味着,你我已经没有倚仗。不会有援军来了,不会有人替咱们出头了,你我还能怎么办?”
    有野心的人未必有相应的胆色和才能,有些有野心的人成功了。更多有野心的人却是志大才疏,最终害人害己。云轩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人,当初武邈对借助朝廷之势逼反乌白两蛮本来犹豫不决。是他坚持己见,而今眼见情形不妙。他又最先胆怯后悔起来。
    武邈惨然道:“当初我本不愿响应,是你一意孤行。如今低头,除了众叛亲离,还有什么?”
    云轩听出他的犹豫之意,眼睛亮起来:“怎么会没有?我们现在承认失败,至少还可以保存实力,那样的话,即便你我没有机会取而代之,可是我们的儿子呢?孙子呢?几百年后,谁还记得你我今天干过什么?我们要争的,本就不是你我一时的荣耀和风光,而是未来谁的家族能成为云郡最强大的势力。
    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我们的精锐一旦被他们吃光。你以为其他部落不会起而效之,把我们吞并吗?薰月和岳缎兰实在不济还可以投奔南越,我们呢?他们是横在我们外面的一道屏障,我们借助不了任何一方的势力,我们完蛋啦!”
    武邈重重一拳捶在石几上,他的手上渗出鲜血,可他却似完全没有一点感觉,他现在真是后悔极了,悔意像一条毒蛇,一口一口地噬着他的心脏。
    云轩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如果……你实在不同意由咱们来杀掉他,那么咱们把他交出去如何?”
    武邈沉声道:“这与我们亲手杀了他有何区别?”
    云轩垂下眼帘,阴沉地想了想,忽地张开双眼,兴奋地道:“有了!我有一计,可以让咱们满足他们的要求,又不致令你我身败名裂!”
    武邈耸然道:“什么办法,你说?”
    云轩兴奋地站起来,把自己的想法对武邈说了一遍,武邈听了双眼蓦地一亮,欣然道:“此计似乎可行!”
    洪瑟焱站在树墙后面,听他二人计议如何正大光明地杀掉自己,只气得肝胆欲裂,他攥紧双拳就想跳出去斥骂,一步未迈,忽尔想到,他现在已被这两个人抛弃,这时已不是他大发淫威的时候了,若是跳出去。只怕两人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把他干掉了。
    洪瑟焱眼珠转了转,咬着牙,悄悄向后宅退去……
    ……
    一般来说,攻打城池,除了里应外合、偷袭等手段,不外乎就是以火烘以水泼通过热胀冷缩裂坍城墙。深挖地洞潜入城内,以及云梯、撞木一类的方法,可是在这山里这些法子全都没有用武之地,主要就是厮杀、冲锋、反冲锋。
    只是因为地势的不同,无法进行大兵团做战,所以战斗规模相对较小。但是对于这些土兵来说,这样的战斗已是前所未有的激烈,箭矢横飞,竹制的投枪不要钱似的泼洒出去,随手抓起的石块也能成为武器,每进一步,都是以血肉之躯趟开一条血路。
    这里没有军纪可言,也没有进退有序的章法,不管是进攻还是撤退,号令根本无法严明,整个战斗是漫山遍野式的,常常是这里下达了命令,过好半天散布在山坷里、草丛里、树林中作战的士兵才通过别人的反应明白主将的意图。
    尤其是散布在丛林中的单兵们,他们的环境更加凶险,他们之间的战斗没有那种极度血腥的壮烈,却让人时刻保持着紧张的状态。你不知道草丛里会不会突然射出一支冷箭、树上会不会突然掷下一根竹矛、哪里突然会坍陷一个布满竹刺的陷坑,你也无法确认不知从哪儿就会突兀地冒出一群敌人。
    这种时刻提起精神的战斗比起沙场上敌我分明的战斗更加煎熬精神。也更容易叫人崩溃,很多人为此变得神经兮兮,战友被各种阴险的杀招害死的,更是激忿满腔,哪怕突然遇到小股敌人,对方明知不敌,情愿弃械投降。也要扑上去杀个精光。
    崎岖的山道上。倒毙着无数的尸体,有脸孔涨紫、双眼怒凸的,那是中了毒箭;有被竹矛射穿身体的。因为竹矛的支撑,身子还佝偻着立在那里;有被刀剑劈死的,也有扭打在一起脑浆迸裂的,死者手里还紧攥着沾满红白之物的石头……。饶是见惯死亡的人,看了也是触目惊心。
    武邈又派出了信使。这场仗真的打不下去了,再打下去固然乌白两蛮也会伤亡惨重,可是军心涣散、缺粮无援的山寨更加坚持不下去。
    信使摇着白旗下山了,虽然战士们已经杀红了眼。但是对这摇着白旗的使者,他们还保持着一分清醒,没有向他们发动攻击。很快。就有小头人发现了状况,派来几个亲兵护着他们下山去了。而山坡上的战斗却依旧继续着……
    ……
    薰月听了来使的话,不禁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武邈和云轩,真是丢尽了我云郡男儿的脸,这样的招法也想得出来。”
    武邈的信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无耻的主意确实是自己的主子出的,他也无从反驳。
    岳缎兰屈指轻轻叩着案几,似笑非笑地道:“妙!妙极!先让双方正式谈判,再叫我们出其不意擒杀洪瑟焱。如此一来,洪瑟焱之死,顶多是他们保护不利而已,而谈判是四大部落早已商定的,关系到的是四大部落的切身利益,洪瑟焱这个外人的死,自然不会影响谈判的进行,这是武邈土司和云轩土司顾全大局之举啊,倒是我们显得有些睚眦必报了。”
    薰月把脸一沉,喝道:“打得如意算盘!我们不答应!你回去告诉武邈,要投降就投降,不要婆婆妈妈的,洪瑟焱是挑起四族大战的罪魁祸首,必须交出来!否则,我们唯有死战到底!”
    “且慢!”
    遥儿笑吟吟地插嘴了:“洪瑟焱在邛郡为了勒索财物,绑架薰月头人,到了云郡,为了制造事端,向朝廷邀宠献功,又怂恿文、云两部落向两位土司大人挑衅,激起四族大战,可谓新仇旧恨、个人之恨、部族之恨集于一身,薰月土司愤而杀之,这是激于义气,并不丢人。仗再打下去,咱们自然是不怕的,可是已经有那么多勇士捐躯了,武、云两位土司的打算固然令人不齿,可是为了那些族中勇士,两位土司大人又何必计较呢?公道自在人心!”
    岳缎兰道:“嗯……,既然钦差这么说,我看,便答应了他们也无妨。”
    眼下的遥儿可不是河白寨子时的遥儿了,现在主动已经操之于她手,云郡这场大乱的定性就着落在她的身上,而她的态度将决定云郡的未来是战争还是和平,她的意见,岳缎兰和薰月就不能不考虑。
    “好吧,既然钦差这么说……”
    薰月瞪了武邈的信使一眼,道:“你还不回去告诉你们的土司大人,早早准备!”
    “是是是!”
    那信使喜出望外,山上还在打仗,每延误一刻,就不知多死多少人,他的三个儿子也是其中的战士啊,一俟得了回信,他是一刻也不想等了,赶紧向遥儿三人鞠躬:“多谢仁慈的钦差大人,多谢宽宏的薰月土司、缎兰土司……”
    遥儿笑而不语,再打下去武邈和云轩就要被残了,这两个野心家留着他们对朝廷未必是坏事,对薰月和缎兰来说,也未必是坏事。乌白两蛮现在已经联盟,既有战争之谊,又有翁婿之义,如果在云郡排名第三第四的两大部落垮了,他们的领地和势力势必更上层楼。人的野心和**,是随着力量的增涨而不断增长的,那时,可能不管对朝廷来说,还是对乌蛮白蛮来说,便都成了坏事。
    山寨里,武氏祖宅的后花园里,洪瑟焱青渗渗的一张脸,两腮上的棱子肉紧紧地绷着,看着面前两个执役,这两个人是他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两个随从,原本都是市井间悍勇好斗的泼皮。
    洪瑟焱道:“该说的,本官都已经对你们说了,现如今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蜢蚱,蹦不了我,也跳不了你,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就这么个结果。方才本官所说的办法,是咱们唯一的活路,你们两个可已想好了?究竟是干还是不干?”
    方才武邈和云轩兴冲冲地来找洪瑟焱,对他说经过多次洽谈,薰月和缎兰已经基本上答应了他们的赔偿条件,将由洪御史和长史两位钦差担任调停人,双方正式举行谈判,谈判成功便歃血为盟,从此缔结兄弟之盟,永不侵犯。
    武邈和云轩说的就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武邈负责向他通报双方接触的过程和结果,云轩则在一旁似乎对如此让步犹有不满,不时还要发几句牢骚,令武邈的说辞听起来更加真实可信。
    奈何洪瑟焱早已偷听到他二人的商议,心中只是冷笑,脸上却扮出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还佯作不满地训斥了他们一番,又经二人百般解说他们的苦衷,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武邈和云轩一离开洪瑟焱的住处,便长长地舒了口气,演这种戏,他们真的很累。洪瑟焱陪着他们演戏,似乎也筋疲力尽了,送二人离开后他回到房中坐下,沉思半晌,这才唤过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躲到了后花园去。
    洪瑟焱汲取了武邈和云轩的教训,特意挑了一个小亭,居高临下,四处又没有树木掩映,以免隔墙有耳。
    洪瑟焱已经仔细考虑过,他不能同武邈和云轩公开决裂,如今他身在武邈的山寨里,就是武邈砧板上的一块肉,公开决裂,他必死无疑。L

☆、第375章 骤然发难

逃也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听说乌蛮战士遍布山寨四周的丛林,就连山寨中同样擅长丛林作战的士兵出去也是九死一生,更不要说他这种以前只在名山大泽游览过,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丛林为何物的一介书生了。
    可他不想死,不想坐以待毙,他想活着,眼下就必须依赖武邈和云轩的包庇,可这两个人已经决定抛弃他了,那他该怎么办呢?他只能想办法把武邈和云轩继续绑在他的战车上,死心踏地的为他而战,这是唯一的活路。
    所以洪瑟焱把两个跟班唤到自己面前后,便把眼下的险恶形势对他们坦率地说了出来。在他的说辞中,他固然是要死的,这两个跟班也绝无幸理。
    虽然洪瑟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死心踏地的为自己所用,但他的话却也不是诳语。如果对方要杀他,的确不可能让他的这两个跟班活着回到京城,说出他们亲眼所见的真相。
    两个跟班听了洪瑟焱的话脸色登时苍白起来,再也看不出半分血色。
    “某的身家性命,就要拜托给你们了!此事若成,回到京里,本官保你们一个富贵前程。若是不成,本官死在这里,你们两个也活不了,你们若能把这利害想个透澈,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洪瑟焱笑了笑,又道:“某也怕死,因为怕死,所以才要拼,你们怎么想?”
    两个御史台的执役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咬牙道:“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一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们干了!”
    洪瑟焱大喜,连忙起身执起二人的手来,亲切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这两个人虽然从出京就跟在洪瑟焱的身边,可是两个跟班的,洪瑟焱还真没问过他们的名姓。平时招呼他们也只是“来人!”“你去”一类的话,他们的姓氏洪瑟焱或还隐约记得,名字却是根本不知道。
    两人分别回答道:
    “小的姓洛,叫洛幻真!”
    “小的姓李。叫李裳洁!”
    “好!”
    洪瑟焱重重一点头,慨然道:“来日若死,你我便是同穴之鬼;来日若活,你我便为异姓兄弟!”
    两个泼皮出身的执役激动的满面绯红,因为洪瑟焱的尊重和许诺。令他们颇有一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
    停战了。
    看着寨子里顿时安详下来的气氛,感受着周围人的反应,武邈觉得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山前一片开阔地上,用竹木搭起了一座大棚子,竹篾匠心灵手巧,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搭出了一座巨大的棚屋,上边铺了青青的野草,棚子下边非常阴凉,
    紧跟着。又有人拖来竹席、毡毯、几案,歃血为盟用的大牯牛,酒坛子在棚屋边堆成了小山,不远处挖了几个馕坑,几头全羊被吊进坑里,肉还没有熟透,肉香已经四溢。
    这个位置很好,武邈如果安排兵马偷袭,必须得从那条山道上下来,从这里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等他们赶到山下,在棚屋中谈判的人早就可以乘马离开了。同样的,如果薰月想暗埋伏兵,这里除了山的一面。三面一览无余,兵马未到武邈等人就能退回山上。
    双方的主将此时还没有到,他们已各自派了一位大管家来,带了十多个人,负责安排会场,也负有检查对方是否暗中做手脚的责任。
    一根竹竿立在地上充作日晷。影子渐渐与竹竿重合,又向东方倾斜过去,当它倾斜到三步距离时,山上出现了一群人。大地上,远方也有一群奔马向这里驰来。站在山坡上,可以看清那群奔马,瞧着不过二三十骑,武邈等人这才放心,继续向山下走来。
    棚子足够大,方圆五六丈,碗口粗的竹竿撑起,棚下两排长几,左边坐着的薰月、岳缎兰以及乌白两蛮的大头人,右侧则是武邈、云轩两位土司和文、云两族的大头人。
    本来岳缎兰是事事不愿落于白蛮之后的,他最喜欢和白蛮一较长短,像当初赴云郡拜见钦差,听说薰月不去,已经到了半路的岳缎兰马上打道回府,换了一个人去。
    但如今不同了,他现在是薰月的女婿,乌白两蛮尊老之风比之中原丝毫不差,自己的老丈人坐上首,他连个屁也放不出来。
    两排长几最上首横着两张矮几,那就是洪瑟焱和遥儿这两位钦差的坐席。两个人是大齐的钦差,现在的穿着却都是当地土著的衣服。
    洪瑟焱的衣服扔在云郡城了,本来穿着的那一身经过一路的逃难,也早就破烂不堪,遥儿本来就没带官服,他孤身一人,只带了证明身份的印信和圣旨,其余的东西都在虞七那儿。
    双方的人见了面,一个个怒目而视,尤其是那些自己的寨子在战争中毁损严重的大头人,个个咬牙切齿,一副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相向的模样,就连薰月和缎兰见到武邈和云轩,也是一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的模样。
    反观遥儿和洪瑟焱,在河白寨子时,洪瑟焱亲自督战要打下山寨,目的就是要置遥儿于死地,此番遥儿围困武邈的山寨,谈判的首要条件就是宰了洪瑟焱,两个人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可是二人笑得满面春风,却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啊!洪御史,请座!”
    “不不不,你我同为钦差,长史职位在某之上,理应先座。”
    “哈哈哈,论年纪,小女子可是晚辈,洪御史不坐,小女子哪敢就坐!”
    薰月、岳缎兰、武邈、云轩和一众大头人看着这两个人假惺惺的模样,不禁直翻白眼儿,暗自腹诽:“都他娘的亮刀子了,见了面还这么装模做样,你们这两位朝廷钦差用不用这么恶心人呐?”
    “好吧,既然长史这么客气,那某就托个大,呵呵……”
    洪瑟焱向遥儿拱拱手,在首席先坐了下去,遥儿却不就座。又对洪瑟焱拱手道:“洪御史,当初在河白寨子,为了取信于官兵,我曾让他们持本钦差的勘合印信去见你。这枚印信,现在是否可以还给本官了?”
    遥儿说着,瞟了一眼站在武邈身侧的乙岚地,洪瑟焱好象才想起来似的,“啊!”地一拍额头。道:“长史若是不说,某险些忘了”
    洪瑟焱从袖中摸出一枚黄澄澄的印信递与遥儿,遥儿验过无误,收到袖中,又向洪瑟焱施了一礼,这才在他旁边坐下。
    洪瑟焱如今自然不会在一枚印信上和遥儿计较,方才双方头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他已经看在眼里,对自己的计划又笃定了几分。双方的土司和头人之间,满是仇恨、猜忌和互不信任,只要溅上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熊能烈火,他的主意大为可行。
    洪瑟焱如今要想保命,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谈判桌上制造一场刺杀,让双方彻底决裂。遥儿是必杀的人,但是杀一个遥儿未必能改变局面,还要再杀掉对方一个重要人物,双方才能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至于杀谁,这个人可以是薰月,也可以是岳缎兰,不管是他二人中的哪一个。只要这个人一死,武邈和云轩就别无选择,哪怕他们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也只能裹挟他逃回山去。负隅顽抗,再无谈和的余地。
    当然,猝袭中,他也可能被当场击杀,可这已是唯一的机会。
    洪瑟焱知道双方合谈的前提条件就是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他不知道遥儿这边准备何时发动。所以,他打算先发制人。
    双方刚一落座,洪瑟焱便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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