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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华妆-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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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贵人闻言,也乖乖跟着认错:“臣妾也愿意留在长衡宫中斋戒一月,每日抄写佛经。”
太后见状,心里到底平顺了些,而且她过来最不要也不是来寻他们母子麻烦的,只道:“你们倒还乖巧,罢了,先回去吧。”说罢,越过一侧跪着的贤妃,上前坐了下来。贤妃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若是现在罚了,便是再打她的脸,她虽不参与后宫争斗,却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敬贵人跟赵阚对视一眼,规矩行了礼,这才退下。
等人都走了,贤妃才泪眼凄凄的看着太后:“太后,臣妾冤枉……”
“来人,掌嘴!”太后面上的慈爱不在,瞬间化成冷厉。她在后宫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呆的,从贤妃的人悄悄去慈宁宫请自己,她就知道,自己也被贤妃利用了!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利用,尤其还是被小辈利用!
皇帝没出声,太后身边的嬷嬷冷着脸上前,漠然说了句:“贤妃娘娘,对不住了。”说罢,留着长长指甲的手狠狠便抽在了她脸上。她打人很有技巧,每一巴掌的力都落在脸部的骨头上,极疼,却不会把脸打肿。
打了几巴掌,太后才抬了抬手,看着贤妃:“知道错了?”
“臣妾……”贤妃微微咬牙:“知错。”
“知错。”太后轻哼一声,如今贤妃不仅是让她丢脸,更让她在自己儿子跟前抬不起头来:“你若不是哀家提拔上来的,哀家恨不得现在就打杀了你!”
这话极狠,宫里的人能惹得太后说这样话,便是不死往后在宫里也没有立足的地方了。
贤妃已经知道自己彻底被人算计了,她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局,一夕之间就全部破了,最重要的是,这人的计策不见得多高明,却算准了皇上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和不喜。
贤妃已经算到结果,自然不会再无理取闹,恭恭敬敬跪好,道:“臣妾虽没有做过那些事,但有人要谋害臣妾,臣妾还连累皇上太后威名,臣妾有罪,自请褫夺贤妃封号,交出六宫协理印玺,如以前一般安居宫中,不再踏出一步。”
太后自不会让她这样做,如今打了贤妃的脸,就是打了她的脸。
她抬眼看着皇帝,道:“你看如何惩罚?”
“事情尚未落定,贤妃不必如此自请惩罚,但朕不处置你,无法跟徐爱卿交代,你暂且卸下六宫协理之权,在宫中悔过吧。”皇帝负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握着,但他如今也不会去撕太后的脸,只等着日后再做处罚。
贤妃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认真跪谢后,才退出了养心殿。
走时,她的贴身宫女已不在。
天色暗黑了下来,冷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说些什么一般。
所有宫女跟在她身后,看她步履虚软,衣着单薄,也不敢上前拿披风给她,毕竟太后才命人打过巴掌的人,就算还有贤妃的名头,这会儿谁敢待她好?
贤妃也不说话,默默往前走,走到转角路过慈宁宫时,才恍然想起上次跟林锦婳说的话,她说之前一直都是抵着头走路。
她浅浅一笑,仿佛察觉不到脸上的疼一般,只朝着宫门方向冷冷道:“本妃既有法子能站直一次,就能站直第二次,区区林锦婳,也想效仿当年的茵嫔么。”她冷漠说罢,越发挺直了背脊提步而去。
林锦婳似有所感,寒风吹动她耳际的发丝,顿了顿,才转头看着才出的宫门。
端慧快步追了上来,走到她跟前,才冷笑看她:“你居然敢利用本宫!”
“娘娘指夹竹桃粉一事?”林锦婳淡淡一笑。
“不然呢?桂枝说了,根本没有什么夹竹桃粉。”端慧看着马车边等着的徐家人,压制着声音道。一想到她竟是被林锦婳利用差点卷入宫廷争斗,她便恨得咬牙切齿,对林锦婳半点的忍让也没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闻错了,上次桂芍抹在我手上的药粉,我原以为就是夹竹桃药粉呢,却原来不是。”林锦婳眉梢微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端慧想起那次她眼睁睁看着德妃给林锦婳下毒而没吱声,气势瞬间弱了些。
林锦婳也不与她计较,只道:“端慧公主眼睛的确有些黑色,若不是夹竹桃粉中毒,想必是最近失眠严重,导致阴虚难复,肝火易升。”到了她这个年纪,若再不凝神静气,心脉通畅,脾气只会越来越急躁,睡眠也越来越不好。
端慧轻哼一声,已是不信她。
徐程青见林锦婳久久不过来,不放心的走过来问道:“锦婳,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公主让我把把脉而已。”林锦婳看着端慧笑道。
端慧看了看徐家人,眉心微微拧起,话也不说,扭头而去,她不想再卷入这桩事里,跟徐府的人也不想再接触。
林锦婳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嘴角反而微微扬起,才看着徐程青道:“鲁御医也闲了一天了,赶紧把昭昭送回去吧。”
徐程青这才点了点头。
几人回到徐府,已是半夜,徐夫人早知徐昭昭没死,提心吊胆了一天,等看到人才将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在得知林锦婳的安排后,更是好一番心惊胆战,连夜又去佛堂跪了小半夜才算安心。
林锦婳疲惫歇下后,回想今日在宫里看到的情况,知道贤妃虽然能安生一段时日,但也不会太久,若是能让她跟敬贵人还有皇后斗起来,那她也有时间来好好做准备,不必如同这次一般手忙脚乱了。
想着想着,她便沉沉睡去了。
墨风墨雪在外守着,这两日她们都提高了警惕,生怕有人来报复。不过的确有人伺机而动,但看到有人守着后,才离开。
来的人多半是打算对徐家动手好搅起宫里风雨的人,不过几日过去,在徐家人的高度警惕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歇了歇心思,这一转眼,便也是到了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就有小厮从外头喜气洋洋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抄下的放榜名单,高兴的跑到了院子里大喊:“咱们公子中了,第一名,我们公子是第一名!”
高兴的气氛很快在压抑好几日的徐府传开,昨夜徐昭昭也终于缓过一口气醒了来,徐夫人才终于露了笑脸,早上听了这个消息,立即就叫人拿了铜钱散发,算是给人沾沾喜气。
林锦婳一早换好了衣服,慧觉托人传了消息出来,她要去办件事。
到了门口时瞧见喜气洋洋的徐程青一身石青色长衫准备出门,笑道:“表哥去哪儿?”
“今儿放榜,蒋兄也在榜上,我打算去看看他。”徐程青笑看着她,只觉得自己这个表妹真是不一般,他一个大男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不一定有那样的胆子和能力,她却不仅能做到,还能真让胜券在握的贤妃吃了瘪。
“也好。”林锦婳看着他盯着自己时闪烁的光芒,心中无奈笑笑,便也跟他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往前去了。
蒋青书还住在林锦婳名下的一个小院子里,林锦婳要去的地方正好也路过那儿,不过还不等徐程青下马车,就听到那里头一阵喧哗。
徐程青掀开帘子一瞧,见巷子口一群人正文围着蒋青书打呢,蒋青书的老母亲跪在一边嗓子都哭哑了。他见此,二话没说,直接飞身过去,将那些正在打人的男子都踢开了。
林锦婳顺着声儿掀开车帘看过去,那几个男子走路都摇摇晃晃的,骂骂咧咧不断,仿佛喝醉了一般,蒋青书被打得面容青紫的倒在一边,若是徐程青来迟一些,怕是要被打死了。
林锦婳扶着墨风的手也下了马车走来。
徐程青扶起蒋青书,才对那几人怒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打他!”
那几个喝醉的人似乎没认出徐程青一般,为首的红着脖子不屑道:“关你小子什么事儿,滚!”
徐程青气得就要动手,却被林锦婳叫住:“明日便是殿试,表哥现在动手,若是被他们告官,岂不耽误了事儿?”
“但是……”徐程青不是急性子,但看到兄弟被人无缘无故打成这样,他哪里忍得了。
“表哥别急。”林锦婳转过头看着那几个醉汉,上前一步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哟,小美人儿……”几人喝得醉醺醺,倒还知道林锦婳是个美人,酒壮怂人胆,上前就要去拉林锦婳,墨风趁机上前,一人一脚踢在他们下身最痛的地方,而后才轻喝一声:“敢对未来的宁王妃动手脚,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说完,一顿好打,直到把人都打得满地打滚求饶,才又狠狠的踩了一脚方才那朝林锦婳动手的大汉的头,对看呆了的小厮道:“把人送去官府。”
“是!”小厮们目瞪口呆一个人把几个大男人打得满地找牙的墨风,赶忙上前拖着送走了。
等处置完,林锦婳才抬眼朝转角的一处茶楼二楼看去,那急急躲开的脸,不是王晖远是谁?
她想起今日那放榜名单,转头朝怒不可遏的徐程青问道:“第二十一名是谁?”
“好似是王御史家的公子王晖远。”徐程青说完,忙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怀疑是……”
林锦婳看着蒋青书看过来的眼神,打断徐程青的话,只笑道:“蒋公子受了伤,还是先看大夫吧,明日便是殿试,总不好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
徐程青点点头,道:“蒋兄,今日你就随我回徐府吧,等过了明日殿试再说。”说完,故意放大了声音:“有些人怕是想当官想疯了,什么脏事儿都敢做,也不怕丢了祖宗的脸!”
客栈处藏着的人听到这话,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林锦婳又朝那客栈看了看,心中优优,王晖远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照他这样继续下去,还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到时候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罢,也不管他,见徐程青离开,这才也上了马车离去。
等她一走,那客栈里的人才死死咬牙狠狠道:“可恶!”
“哥哥别急,第三名是那礼部尚书的公子,听闻为人胆小老实,嫣儿帮哥哥把人引出来。”温柔的声音传来,勉强安抚下了王晖远暴躁的心。
他有几分歉意的看着面前坐着的温婉女子,以前圆润的脸消瘦了许多,眼里的灵气也没了,变得如一汪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汝嫣,你怪我吗?”
王汝嫣闻言,如水一笑,只垂眸看着茶杯:“哥哥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我怎么会怨怪你呢?你好了,王家才能好,我永远不会怪你的。”
“那就好,汝嫣,哥哥真的是为了你好。你放心,这次哥哥一定会做大官,到时候给你物色一个最好的人家。”王晖远信誓旦旦。
王汝嫣浅浅一笑,不再多说,随着他一起往楼下而去。
走时,看了看林锦婳马车离开的方向,目光微动,忍住眼底的酸涩,戴好黑色帷纱,转头上了马车。
林锦婳的马车在京城跑了两圈,才终于在一处热闹的酒楼停下。
她面上带着面纱,小二看她打扮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立即殷勤道:“这位小姐,您要雅间儿还是大堂?”
“掌柜的可在?”她问道。
小二怔了怔,笑道:“掌柜的在忙活呢,小的伺候您一样的。”
一侧墨风拿出一块二两的银裸子放在他手里,道:“要掌柜的来雅间伺候。”说罢,林锦婳便也提步朝二楼而去。
小二瞧瞧手里的银裸子,朝外看了看刚刚她们停下去的马车,皱皱眉头,往内堂而去。
林锦婳到了雅间坐下,才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多时外面便传来敲门声:“小的掌柜,来伺候小姐。”外边儿传来那掌柜的声音。
墨风看了眼淡淡喝茶的林锦婳,侧身拉开房门。
掌柜的还未察觉什么,笑眯眯的走进来,但才踏入房门,还不及开口,整个人便被狠狠摁到了一侧的桌上,才要开口,一柄泛着寒芒的匕首便对准了他的眼珠子。
他只得咬着牙看着不远处坐着的绯衣女子,看她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心跳越来越快。
半晌,林锦婳才慢慢道:“做掌柜多少年呢?”
墨风的匕首往下了几分,掌柜的立即道:“十多年了。”
“替谁办事?”
掌柜的犹豫起来:“你是谁?”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便活生生挖了你眼珠子的人。”墨风的匕首已经贴到了他的眼皮上,冰凉的触感传来,掌柜的的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不敢在乱说。
林锦婳转头看着他,淡漠道:“再问你一次,替谁办事。”
掌柜的咬紧牙关,干脆闭上了眼睛,这是一副等着慷慨就义的模样了。
林锦婳见状,嘴角勾起,朝墨风微微颔首。
墨风从他身上割下一块布巾,攒成团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手里的匕首不停,直接刺入了他的左眼,疼的他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偏偏想叫喊却一个字也没喊出来。
林锦婳看着他面色发白冒着汗,这才开口了:“我知道你替谁办事,还知道你替她杀过多少人。你若是老老实实说,你藏起来的妻子和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杀,但若不说,我会让你先亲眼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再慢慢杀了你。”
墨风看那掌柜的睁开了另一只眼,这才抽出了匕首:“胆敢大叫,立即挖出你的眼珠子!”说罢,这才抽出了他嘴里的布。
掌柜的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慌忙捡起地上的布捂住了自己汩汩冒血的眼睛,哑着嗓子颤声道:“小的替宫里办事。”
“谁……”
“嘉嫔。”
“最近要办的事是什么?”林锦婳寒声道。
掌柜的咬咬牙,用独眼看着她:“这件事小的只跟您一个人说。”
林锦婳微微挑眉,放下茶盏慢慢走到了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凉凉勾起:“你以为这屋子里熏得迷香对我有用?”
掌柜的微讶,扭头忙朝角落正袅袅冒着的香炉看去。
“你这熏香要配着另一味药粉才有用,我若没说错,你手心大概已经藏着与这迷香一混合便有极大作用的蜡丸了吧,只等其他人一出去,你便挟持住我,对吗?”林锦婳看着他不断变差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说对了,只笑了笑:“贤妃带出的人,倒还有聪明的。”
她一转身,墨风立即上前卸了他的胳膊,从他手心翻出了几粒蜡丸来。
“看来另一只眼睛你也不想要了。”墨风寒声说罢,利落提起手里的匕首,直接朝他剩下的右眼刺来。
“我说!”他看着那血淋淋的匕首,轻喝出声。
林锦婳站到雅间窗户边朝楼下看了看,不少人正在底下鬼祟张望,便知这附近也有不少贤妃的人。这么些年贤妃看似落魄,赵倾更是借助赵怀琰,凭着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在京城培养出了这样多的人来,实在是厉害。
掌柜的见她已经发现,只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必是活不成了,我的家人……”
“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林锦婳淡淡道:“你若是不信,我只能把你们一家全杀了,再去找另外的人问。”
掌柜的咬咬牙,死死盯着她,半晌才敢说出声:“娘娘吩咐,定南侯夫人的孩子,不必留了,等到快小产时,再让定南侯夫人找你去救,你若是救不下来……”
“我若是救不下来,以定南侯夫人的性子,必定以为我是故意如此,丧子之痛下,必然记恨于我,然后她再找定南侯夫人联手对付我和徐家,是吗?”林锦婳想起定南侯夫人那肚子里本就不稳的孩子,心中微微叹口气,便是好好护养着,也不知能不能撑到正常产下。
墨风却是着急:“小姐,怎么办?”
林锦婳从这儿往楼下看去,微微拧眉,转头看着掌柜的:“是今日行动?”
“是。”
林锦婳冷冷扫了他一眼,对墨风道:“找人看住他,你跟我先离开。”
“我们去定南侯府吗?现在过去,只怕正好赶上。”到时候真要救不了,定南侯夫人必定记恨。
林锦婳微微摇头,现在去定南侯府也不一定能阻止的了,而且定南侯夫人这孩子不掉,迟早也是个定时炸弹,倒不如成全了贤妃,只是这个锅她可不会背的,至于让谁背……
她转头看着墨风,道:“去一趟刘太医府。”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算计
定南侯府。
侯夫人的肚子已经有临近五个月了。
四月微风吹开了满院子的桃花,粉嫩一片,微风一吹,无数的花瓣随风而起,美的好似仙境一般,但这会儿定南侯夫人的心情却并不好。
她本在院子里好好研究怎么能让侯爷开心的法子,连春宫册都是翻来翻去,还不等她找出法子,就见人悄悄来报,说备受侯爷宠爱的那位合香姨娘正勾着王爷在桃林里做些伤风败俗的事,她立即气得就急急赶了来。
到了林子门口,她没有立即进去,她还要顾及几分侯爷的体统,只吩咐道:“所有人在外头候着。”
下人们齐声应是,她这才小心扶着已经鼓起来的肚子,慢慢往里而去。
桃林往里,便是一片枇杷树林,树枝矮而且枝繁叶茂,她才走进去不久,外面的丫环们便瞧不见她的人影了,不多时,听得里面传来一道尖叫声,下人们才慌忙跑了进去,瞧见定南侯夫人时,她已经倒在了地上,裤腿上已经见了血。
守在她身边的丫鬟黄鹂见状,忙喊道:“夫人要小产了,快,去请大夫……”
侯夫人听到这话,立即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指甲都深深嵌入了她的肉里,才压抑着痛苦道:“请最好的御医……”
“对了,夫人,不若请林小姐来吧。”黄鹂关切看着她道:“林小姐医术上乘,有一直知道您身子的情况。”
侯夫人现在哪里还想得到这许多,只连忙点点头。
此时的林锦婳已经到了刘御医府上。
刘御医本来正在后院想着宫里几位最近得宠的娘娘要怎么替皇后处理,便听人来报,说林锦婳来了。
“她来这儿做什么。”刘御医放下手里的医卷,面色颇有些不善,之前他跟另一位御医去给罗夫人看病,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还是叫林锦婳看出来的,这件事让他落得跟鲁御医一个下场,被御医院的人笑了许久。
小厮忙道:“好似是要路过,但过来时马车颠簸了一番,她如今头晕的厉害,正想请您给看看呢。您若是不看,奴才这就打发她回去?”
刘御医一听,眼睛往下耷拉了下,将手里的书放下才轻哼声:“我还没见过这位神医,既然来了,自然要去见见。颠簸几下就头晕,女子就是女子,如何能跟男子相提并论?”讽刺完,这才自信往前院而去。
到时,果然看到林锦婳正面色微白的坐在前厅里,神色也好似带着难受。
他提步过去,这才道:“林小姐,你自己不是大夫么,看起来也不是很严重,怎么不自己治,反倒来求我这个医术平庸的?”
林锦婳知道他们这些宫里御医自带一股子傲气,却也不跟他争,只做痛苦状:“刘御医,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现在觉得头晕又浑身乏力,分明只是颠簸了几下而已……”
刘御医一听,不屑嗤笑一声,上前便扣住了她的脉,但没一会儿,就拧起了眉头,诧异看她:“你来时可是吃了什么?”
“就在流芳阁吃了午膳而已。”一侧墨风应道,也是一副关心之态,忙问他:“刘大人,我家小姐可是病的严重?”
“中毒了,她中毒尚轻,我开副药给你,吃上两日就好了。”他说完,立即招了人来写了药方,不过这事儿他却是记下了。林锦婳自己就是大夫居然还能中毒,若不是她故意,那就是有人故意趁她不备给她下了毒。那流芳阁他也曾去过,的确有些蹊跷的地方,比如每一个雅间里日夜不停熏着的奇怪的熏香。
他开完方子,还打算从林锦婳嘴里多挖些有用的消息出来,便见门口小厮又是急急跑了来。
刘御医看他如此,略有些不耐:“又怎么了?”
“老爷,是定南侯府来人,说要请林小姐过府,侯夫人的胎儿出问题了。”小厮忙道。
“什么?”刘御医也惊讶了一下,扭头看着林锦婳,她如今中毒,哪里能给人看病保胎?但自己去,那胎儿若是保不住,岂不是要算在自己头上?
他顿了顿,立即扭头盯着林锦婳,可转念一想,她又不是神仙,如何就能预知定南侯夫人会滑胎,然后提前来自己这儿呢?
他心存疑虑,却也只对小厮道:“跟那人说,林小姐自己也中毒了。”说罢,顿了顿,才叹了口气:“我随你一起去。”说完,立即让人去备了药箱。
林锦婳看着这位刘御医,本以为跟着皇后做尽坏事,应该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才是,现在看着,倒也没那么坏。
不多时,医箱拿来,林锦婳也扶着墨风的手起了身道:“刘御医,我随你一道去吧。”
“你自己身子还未好,去了有什么用?”刘御医胡子微微颤了颤,扭头自己就急急走了。
墨风还要叫住他,被林锦婳摁下。
林锦婳看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浅笑道:“我们自己去就是。”
墨风这才颔首。
快马加鞭,马车颠簸的厉害,但也很快到了定南侯府。
林锦婳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在门口焦急等候的丫鬟黄鹂,她是定南侯夫人的贴身丫鬟,怎么会在这里?
她正疑惑,黄鹂一眼看到她,急急就跑了来满眼是泪道:“林小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你是神医,一定能保下我家夫人孩子的是不是?”
林锦婳看她这样迫不及待给自己下套,只无奈笑着摇头:“我也中毒了,才从刘御医府上来,今日怕是有心无力了,不过我跟刘御医都会尽力,先引我们进去吧。”
丫鬟听到这话,才看到扶着小厮的手慢慢从马车上下来的刘御医,面色滞了滞,点头应下,但目光却是瞬间复杂了起来。
穿过前面的垂花门,七弯八绕,总算是到了定南侯夫人的院子,但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侯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想必孩子是彻底保不住了。
听到声响,定南侯夫人忙问:“是林小姐来了吗?”
“夫人,林小姐来了。”黄鹂老远便应道。
林锦婳侧目看她一眼,隔着帘子上前行了礼:“夫人莫怕,今日皇后娘娘御用的刘御医也在,锦婳会在一旁协助的。”
“好,啊——!”
定南侯夫人又是一声痛苦喊叫,刘御医这才忙上前搭上从帘子内伸出的手,面色沉的厉害,也立即开了几道烈性方子叫人去煎药,但林锦婳看着里边产婆端出来的一盆盆的血水,便知道这孩子保不住了。刘御医也知道,最后这方子,不过是做最后的挣扎罢了,面子上也好看,到时候孩子真没了,他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这样面上的功夫,在宫里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林锦婳悄悄观察着这屋子里的人,丫环们匆匆忙忙,各个也是面色惶惶,都知道定南侯夫人的脾气,若是这个孩子没了,他们都讨不到好,但唯独方才的黄鹂不对劲,她虽也面色忧虑,但她明显不是在忧虑定南侯夫人。
林锦婳看着眼珠子不停地在转,眸光微微黯淡了些,上前轻声问她:“可通知侯爷了?”侯爷膝下无子,若是知道定南侯夫人出了这等事,不可能不回来。
黄鹂并在身前的手收紧了些,忙见她点点头:“奴婢使人去通知了,也不知为何还没来。”说完,回头看了看侯夫人,又看着林锦婳,哀求道:“林小姐,您当真不能救我家夫人吗?”
定南侯夫人在里头也听到了这话,直喊林锦婳的名字:“救救我的孩子……”若是没了这个孩子,所有的一切就都没了,侯爷也会越发疼爱那个小妾。
林锦婳何尝不想她保住这个孩子,但贤妃准备的太充分了,单看着那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也知孩子八成已经没了。
她站在帘帐外歉意道:“侯夫人,锦婳才被人下了毒,如今根本无法把脉。刘御医医术在锦婳之上,他一定会尽力的。”
“什么……”侯夫人听到这话,只越发觉得难受,等刘御医让人熬好的药端来,她一口也没喝下,便听到产婆说,孩子已经出来了,是已经成型的男胎。
男胎这个消息,无疑让定南侯夫人雪上加霜,还不及开口,便瞪着眼睛晕了过去。
所有人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林锦婳也被挤得倒退几步。
她看着急急上去把脉的刘御医,再看看站在一侧看似担忧实则冷眼旁观的黄鹂,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看着里面乱做一团,她打算先出去,等定南侯夫人醒了再来,却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匆匆跑了进来。
有婆子忙拦住他,道:“侯爷,里面污秽,您还是别进去。”
“孩子怎么样?”定南侯第一句便是孩子。
婆子面色惶惶:“孩子没保住,可惜了,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定南侯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一脚将婆子踹开了去,才咬牙道:“今日是谁跟在侯夫人身边伺候,怎么会发生这等事!”
黄鹂这才跪了过来,凄凄然望着他道:“侯爷,是侯夫人非要去那桃林,还不让奴婢们跟着,请侯爷明鉴。”
“她无端端跑去桃林做什么,疯了不成!”定南侯一想到孩子没了,便气得面色铁青。
黄鹂上前轻轻扯着他的衣裳柔声道:“侯爷别气,孩子没了还能再有,您别气坏了身子。”她往上楚楚可怜的抬着眼睛,加之皮肤白皙,如今瞧着,倒也可人。
定南侯扫了她一眼,看着她簪在耳旁的紫色花朵,面容好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黄鹂。”黄鹂忙道。
“今晚过来伺候。”定南侯说罢,冷淡看了眼前面忙做一团的人,皱皱眉,转头又出去了。
黄鹂连忙起身相送,林锦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出声,在角落当了个透明人。
等定南侯走了,她便去廊下等着,等了好半刻,才听人来传,说侯夫人醒了。
林锦婳点点头,转身跟着进去了。
再见到侯夫人时,她正默默躺着流眼泪,眼睛直直望着帘帐,什么话也没说。
“侯夫人好似不对劲。”墨风在一侧小声道,以侯夫人的性子,就算不闹,肯定也会将产婆和周围丫鬟好一通责罚才是,竟然这样安静。
林锦婳看了眼她床头站着的黄鹂,大约也猜到黄鹂把定南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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