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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华妆-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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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呲……”

    徐昭昭忍不住笑了出声,她说自己跟锦婳姐姐是刁民?她怕是没见过刁民什么样,不过当初爹爹也说过,当年孙家不过地方小吏,处处得爹爹提拔才能在官场有一席之地,期间也受了不少白眼和委屈,如今终于爬上兵部侍郎的位置,怕是已经膨胀了。

    她一笑,孙婉婉便越发委屈了,站在赵怀琰身侧戚戚然道:“殿下您看,臣女才随父亲入京,什么也不懂,竟就被她们如此嘲弄……”

    赵怀琰看也懒得看她,不等她把话说完,便上前几步走到林锦婳跟前问道:“她们可伤了你?”

    “未曾。”林锦婳抿嘴浅笑,孙家到底跟徐家是姻亲,她总不好驳了孙婉婉面子。

    “那就好。我还有别的事务处理,高禀今日便跟在你身边伺候。”他语气淡淡,眼里的寒冰却早已化为温柔。

    林锦婳微微颔首,他这才提步离去。

    孙婉婉怔住,尴尬的站在后面。

    徐昭昭怕她又出来丢人,开口道:“锦婳姐姐,你不是说带我歇息吗,咱们走吧。”

    掌柜的一瞧这真是林锦婳,马上让人包了好几匹布拿来送她:“林小姐,是小的有眼无珠,您可千万别介意。”

    他这话一出,孙婉婉更尴尬了。

    徐昭昭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将缎子收下了,走时还看了眼孙婉婉,道:“孙小姐,京城这等地方,遍地都是达官贵人,你买完东西就赶紧回去吧,爹爹和哥哥迟些会去孙府拜访的。”

    孙婉婉更愣:“你是徐家姑娘……”

    “你往后叫我昭昭即可。”徐昭昭咧嘴一笑,这才提步走了。

    孙婉婉一张脸红的发紫,看着旁人嘲弄的目光,仿佛方才是她自己上蹿下跳唱了一场独角戏般。

    “小姐……”

    丫鬟唤她,她却只红了眼睛氤氲起满眼的雾气扭头跑了。

    等她一走,一直在人群里看热闹的郑如意才掀开了斗篷,看着孙婉婉离去的方向,嘴角阴冷勾起。

    林锦婳带着徐昭昭到了离绸缎铺子不远处的酒馆,也不说身份,只在大堂要了个位置坐下,拉着墨雪和采儿一道坐下凑了一桌。

    小二方才也听说了那处的热闹,见她们姿容不俗,不敢慢待,只笑道:“几位吃些什么?”

    “招牌菜都端上来吧。”徐昭昭馋道。

    小二连忙应声去了,林锦婳则是笑眯眯的看着这满是客人的酒馆,心想朱无才还算有几分本事。

    等了会儿,菜还没来,倒是听得忽然一阵喧哗,二楼蹬蹬就跑下来面色苍白的人朝掌柜的大喊:“你们菜有毒是不是!”

    掌柜的一愣:“怎么可能……”

    “不信你去看,我家夫人现在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还不是你家菜有毒是什么?”那婆子瞪圆了眼睛辩驳道。

    “我先请大夫来看看……”

    “我还要报官。”婆子又道。

    掌柜的苦了脸:“您就别报官了,这个月都报了三次官,我们小店小本经营,实在罚不起银子了。”

    “那你先治好我家夫人,再赔一千两银子,这事儿就算了了。”婆子又道。

    一侧采儿都听出不对劲:“她家夫人病了,怎么不急着请大夫,反而在这儿谈条件?”

    林锦婳嘴角微微勾起,徐昭昭也眯起眼睛分析道:“八成是来骗钱的,而且一个月发生三起也没查出真的有毒,可见是没有毒的,他们就是要讹钱。”

    林锦婳继续看着婆子跟掌柜的周旋,婆子又道:“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谁?我家夫人乃是六品千户刘家夫人,岂会讹你的钱?这不过是点安慰费罢了。”

    “这……”掌柜的咬咬牙:“那还是报官吧。”

    “你……”

    婆子瞪大了眼睛,林锦婳倒是觉得这掌柜的有几分意思,而且这刘夫人也真是厚脸了,堂堂六品夫人,居然做这些下作事。

    她正要起身去看看,就见到侧间忽然有人跑了出来,身后还带着一群手执棍棒的奴才,怒斥道:“我看你们就是诚心来讹钱的,六品夫人又如何?我家小姐还是未来的宁王妃呢!来人,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掌柜的迟疑:“这不好吧,那夫人兴许真的病了。”

    “你知道什么?我让你做掌柜的,你就这样优柔寡断,你现在就滚出这里。”朱无才嚣张的看着婆子,也不顾大堂满是客人,倨傲道:“我劝你们识相一点,我家小姐可不是好惹的……”

    “宁王就能仗势欺人吗!”大堂里忽然有人站了起来呵斥道:“我原以为宁王公正廉明,是为贤王,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都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嘴脸!”

    这话激怒了朱无才,朱无才看他衣着朴素,剜了眼一侧的掌柜:“不是跟你说过,这样的穷酸人我们不接待吗?还不赶出去!”

    “出去就出去,你这样的地方我还不屑于来!”他一甩袖袍转身就要走,林锦婳这才起身,道:“公子且慢。”

    蒋青书听到这声音,登时怔住,是她?

    林锦婳看了他一眼,才对满堂等着看热闹的人道:“这铺子是林家小姐手底下的,与宁王无关,都是林小姐治下不严。”

    朱无才看到她时,眼神微微一缩,几步上前:“小姐……”

    林锦婳冷淡睨了他一眼,提步走到那婆子跟前:“我是大夫,带我去看看你们夫人。”

    婆子见过林锦婳的,一眼认出是她,略有几分局促的点点头,忙领着人上楼去了,朱无才和蒋青书也连忙跟了上去。

    “夫人,大夫来了。”婆子还未推开门就在外头喊了一声,听到里面一声杯子破碎的声音,才忙上前推开了门,侧身对林锦婳道:“请。”

    林锦婳淡淡睨了她一眼,提步走了进去,正好看到躺在一侧暖榻上抽搐的妇人,但她面色红润,衣衫整齐,哪里像发过病的?可现在她要说她装病的话,外人一定不信。

    她几步上前,搭上她的脉搏,才道:“痉挛之症,与饮食无关,乃是身体顽疾,而且患病多年。”

    刘夫人一听到林锦婳的声音,心猛地打起了鼓,之前她就发现了自己的病,而且还不肯施以援手。

    她不敢睁开眼睛继续抽出着,林锦婳背对着屋外众人才低声跟她道:“你若是还装病,我就以金针刺穴,让你现在就病发,将丑态暴露人前!”

    刘夫人闻言,当即不抽搐了,却死活不肯睁开眼睛看她。

    林锦婳也不急,看了眼她的婆子:“刘夫人现在没事了,你带回去好生伺候便是,这等顽疾,要请个好大夫看看。”

    婆子见夫人也不演了,尴尬的说不出话,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刘夫人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她,尴尬的笑了笑,提步要走,林锦婳却笑着道:“听闻刘夫人要迎娶郑家小姐了?真是恭喜。”

    刘夫人听到这话,背脊倒是挺直了些,大声道:“是郑老夫人非要将郑小姐嫁给我儿子,婚期还没定,不过不远了。”能娶三品官员家的嫡小姐,怎么都是一件有面子的事,虽然郑莱还在大牢,但犯得事儿不重,也不必担心。

    林锦婳嘴角微微扬起,不再多说,只是外面的人都知道郑如意即将要嫁给一个傻子了。

    有人扼腕叹息,也有人叹她倒霉,但也仅仅止于此而已。

    等人都离开,蒋青书犹豫了一下,才进屋朝她恭谨的行了礼:“方才是草民鲁莽了。”

    “的确鲁莽,不了解全部事情便对一个人妄下评断。”林锦婳看了他一眼,没了母亲病死这件事刺激,他倒没那么多乖戾阴谋了,心机也少了。

    蒋青书面色羞红,拱手应是。

    林锦婳并不是要羞辱他,只是要提醒他:“看公子书生打扮,想来马上要参加春闱。春闱如过有幸能过,便要入官场,往后这等话切记少说才是。”

    蒋青书感激看她:“多谢小姐提点。”

    徐昭昭从外头进来,拉着林锦婳道:“锦婳姐姐,底下菜都上齐了,咱们赶紧吃过后回家吧。”

    “让人打包带走吧。”林锦婳莞尔道。

    徐昭昭眨眨眼,立即让人去办了。

    蒋青书以为她还有话跟自己说,没曾想她却是直接越过了他看了眼方才气势汹汹的朱无才,淡漠道:“今晚来徐家见我,这间酒楼暂且交由掌柜管理,你不必再插手。”说罢,这才提步而去。

    朱无才瘸着腿应了是,心中却是不甘,只咬咬牙,朝林锦婳背影看了眼,没再多说。

    等人走了,蒋青书才依依不舍的下了楼,可林锦婳已经带着人上了就楼外的马车离开了。

    “锦婳……”他细细咂摸着这两个字,既为方才的鲁莽而羞愧,又越发坚定了要高中的信心,成为高高在上的人物。

    这厢,刘夫人从酒馆回来后,便一直憋着气,思来想去,让人把马车赶到了郑府。

    郑老夫人还在烦郑莱的事儿呢,听闻她来,立即让人去迎接了。

    到了内堂,刘夫人看了看郑府的布置,多少觉得瞧不上,虽为三品之家,但还不如她家中布置的奢华。她也不进去坐,只拉着郑老夫人道:“我想着什么时候把如意跟我儿的亲事定下来,最好早些成婚,你也知道,下半年可没几个好日子。”

    郑老夫人一怔:“难道你打算今年上半年……”

    “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不会亏待如意的,这不,我这就来带着你去求见定南侯夫人,也好早些放郑将军出来。”刘夫人心里打着小算盘。

    郑老夫人一听,高兴的点点头:“那行……不过……”她犹豫一番:“听闻定南侯夫人跟林家关系不错,尤其是那林锦婳,此番去她会答应吗?”

    “你放心……”她看了看四下,才凑上前低声道:“林锦婳跟你家如意素有恩怨,你早些把如意嫁去刘府,她自然就不会针对你们了不是?”

    “这倒也是。”郑老夫人一听,连忙让人去拿了郑如意的八字来给了刘夫人:“那我们明日下聘?”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下聘,婚期就定在十天以后如何?”刘夫人一想到自己儿子巴巴馋着郑如意的样子她就不忍心。

    郑老夫人犹豫一番:“会不会太随便了,我郑家好歹也是……”

    “老夫人放心,到时候刘家一定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把人接过去。”刘夫人忙谄媚道:“况且郑将军不是要娶新妻了么,到时候喜事一撞,没人会记得这事儿的。”

    三言两语说的郑老夫人很是激动,她现在糊里糊涂,一心就想把儿子捞出来,一听,咬咬牙,也干脆点了头。郑如意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

    刘夫人也不傻,趁着跟郑老夫人去定南侯的空档,立即让人买了几十两银子的喜糖和花生瓜子满京城的去散发了,这消息一说开,郑家到时候要反悔也没招了。

    林锦婳才回到徐家,墨风就悄悄出现跟在了她身后,把刘夫人干的这事儿说了。

    林锦婳莞尔:“刘夫人一直心思就多,胆子也大,你去帮帮她,这消息最好尽快传的全京城都知道。”

    “是。”墨风应了声,又悄悄闪身离开了。

    入了徐府,徐泊山跟儿子徐程青已经去孙家,徐夫人特意留在府里等着。

    才进花厅,林锦婳看到朝自己走来满眼含泪的和蔼妇人,鼻子微微泛酸:“舅母……”

    “哎。”徐夫人心酸应下,上前怜惜拉着她的手略有几分哽咽:“可算见到你了,锦婳,你受苦了。”林锦婳小时候常随徐惠娘回娘家,那时候徐夫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对她稀罕的不行,常常抱在怀里心肝肉啊的叫,都当成了半个女儿,如今知道她吃了这许多苦,早心疼的不行了。

    林锦婳不敢惹她掉眼泪,忙忍下委屈笑道:“舅母,锦婳不委屈。”

    “还不委屈,你那爹……”她恼了恼,又忍了下来,温柔看她:“左右他不在,且不说他,你今儿才从长乐庵回来,累坏了吧?舅母让人给你备了热水,你先去洗漱休息,等迟些舅母再来寻你说话。”

    林锦婳看她满是血丝的眼睛,笑着点点头,这才退下了。

    走时,她回头看了看,徐夫人已是抱着徐昭昭泣不成声。

    林锦婳长长呼了口气,才提步往前而去。

    徐夫人备下的院子,特意按照林锦婳以前所住的落霞苑一般布置过,除了一些来不及买的摆件,甚至连被子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采儿感慨万分:“还好舅夫人心疼小姐。”

    林锦婳在一旁暖榻坐下,将屋子里的下人都打发走了,才缓缓靠在暖榻边舒了口气,看着墨雪道:“这几日不曾听到林家的消息了?”

    “办完林惜腾的丧礼,林端好似跟朝廷请辞在家养病了,至于林惜玉,听闻跟王晖远暗中见过一次。”墨雪道。

    “他们?”林锦婳垂眸,王晖远她是不会动的,但林惜玉跟林紫苏都不能再留了。

    “让老六今晚来见我,另外……”她看了看墨雪,道:“我记得叶氏还没死?”上次大街上林惜玉刺她一刀,却未伤及要害,林惜玉都被放了出来,她应该也被放出来了才是。

    “没死,不过好似一直没动静了。”墨雪一想起,也觉得有些奇怪。

    林锦婳眸光微寒:“叶氏八成不知道林紫苏还活着,林紫苏也没管她。叶氏恨毒了我跟林惜玉,你找个机会,让她再见一见林惜玉。”

    墨雪会意,立即领命退下了。

    林锦婳见此,这才让采儿下去休息,独自一人去泡澡了。

    热水浸润肌肤,让她浑身都放松了下来。浴盆里贴心的洒满了花瓣,屋子里熏着好闻的淡淡香气,她这几日情绪绷得太紧,这会儿太过放松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就连窗户何时被人打开的也浑然不知了。

    此时的王晖远,在得知林锦婳已经顺利下山后,便心事重重的去见了王御史跟王夫人,说了他的想法。

    王夫人到底还是护着女儿,对他的提议略有几分不满:“远儿,汝嫣到底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将她往火坑里推。”

    王御史也觉得他这段时间很是奇怪:“林家长子我虽不放心,但他一表人才且对汝嫣痴心,可你现在所说的曾学海,且不论他是否断了一条腿,他家中已经纳了几房小妾,汝嫣嫁过去怕是要受委屈。”

    “爹,男人三妻四妾岂不是正常?曾学海虽然断了腿,但今年春闱定能榜上有名,他曾家更是百年的书香世家,与汝嫣是郎才女貌,更重要的是,他一心喜欢汝嫣,对我们又十分尊重,汝嫣嫁过去,他哪里敢有半分的不小心?”王晖远劝道。

    王夫人仍旧不同意,只失望看他:“远儿,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以前你最心疼汝嫣的。”

    王晖远受不了娘亲如此看自己,嘴唇嗫嚅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王御史看出端倪,只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汝嫣的婚事我们会考虑的,而且林家公子,我觉得还不错,等林府这些事平息了,倒可以考虑。”说罢,直接让王晖远离开了。

    王晖远微微咬牙,面上不敢辩驳,出了书房便沉了脸。

    他心中思虑半晌,还是决定用紫苏说的那一招,若是生米煮成熟饭,爹娘为了汝嫣的名声,也绝不会再反驳。

    他想罢,提步往王汝嫣的院子而去,找到了刚巧从房间出来的盈棠。

    盈棠一见他,面色都白了几分:“公……公子。”

    “去告诉汝嫣,林锦澄今晚会在浮香客栈等她。”他顿了顿,才咬牙道。

    盈棠手猛地一颤:“公子,您想做什么……”

    王晖远阴冷看她:“让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若是办不好,你跟你家人都别想好过!”

    盈棠面色更白,却只能点了头。

    王晖远见她应下,这才提步出去了。

    他上了马车,绕过七弯八拐的巷子,才终于在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宅院前停下。

    他上前敲了敲门,而后便紧张的整了整衣裳,旋即院门一打开,一个一身雪白衣裳的女子便出现在他面前,笑意盈盈看他:“晖远,都安排好了吗?”

    “嗯。”王晖远看着她如仙子般的容颜,虽有疤痕,却瑕不掩瑜。

    女子羞涩垂眸,上前拉着他的手,不顾旁人还在,另一只手慢慢往他的炙热滑去,媚眼如丝:“我等你许久了,进来吧……”

    王晖远只觉得气血全部冲上头顶,再也没有半分理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便大步往里而去。

    转角处,老六看着这一切,悄悄转身离去。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执迷

    王家正门处。

    盈棠看着小心翼翼上了马车的王汝嫣,有些迟疑:“小姐……要不今晚就不去了吧。”

    王汝嫣眸光闪闪,她病尚未全好,身子还虚,面上却浮现满足的笑意:“林公子既要寻我,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盈棠你且放心在家替我守着,别让爹娘和哥哥发现了。”

    盈棠还要再说,她却直接让车夫赶着马儿走了。

    盈棠看着离去的马车,心中闷闷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林公子早早就去了西南,怎么可能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呢?

    她满腹心事的往回走,正巧碰上在王御史身边伺候的小厮。

    小厮瞧见她,凑上前来笑眯眯道:“盈棠,你一个人发什么愣呢?”

    “没事……”盈棠回过神来,立即笑笑。

    “是吗?”小厮瞧了她半晌,只觉得怪怪的,倒也不问,只道:“你可瞧见公子了?老爷正要见他呢。”

    “公子寻常晚上都不出去的,他没在院子里吗?”盈棠心不在焉道。

    “对啊,许是今儿老爷夫人都训斥他,他赌气出去了。这下我可得费心去寻他了。”小厮苦着脸说完便要走。

    盈棠顿了顿,忽然叫住他:“你说公子被老爷训斥了?”

    “是啊。”

    “为何?”

    “为何?”小厮嘿嘿一笑:“因为公子想让咱们小姐嫁给曾家那瘸腿的曾公子,所以才……”

    盈棠瞬间想通,眼睛当即红了,也顾不得王晖远威胁要把她一家子如何的事,提起裙子就往王御史的书房跑了去。

    这厢,王汝嫣正乘着马车往前,她一想到林锦澄清隽温柔的样子,小脸便泛出些微红色,直到马车忽然停下。

    她掀开帘子朝一侧看了看,浮香客栈。这是京城十分有名的客栈,听说住上一晚最少得二十两银子,里面的配备甚至比大户人家的都好,不过她倒是没想为何林锦澄要约她在这里见面。

    她才下马车,一直在客栈门口的小厮便凑了上来:“王小姐,我家公子等你许久了,请随奴才这边来。”

    王汝嫣没察觉异常,羞涩点点头,随着他提步往前行去,但这小厮非但没有进浮香客栈,反而是到了一侧的来福客栈。

    她在进客栈前,多问了句:“林公子怎么换到了这儿?”

    小厮目光幽暗,只借着薄暮夜色浅浅笑起来:“觉得这儿更好些,小姐快请吧,迟些我家公子就要走了。”

    王汝嫣想到是盈棠来传的话,也不多疑,提步随着他往前去了。

    夜色沉沉,林锦婳梦里梦到王汝嫣了,可她只是朝着自己流眼泪,却未说缘由。

    猛地惊醒,她已经不在浴盆里,而是躺在了暖和的被窝中。

    她想起下午时她泡在了热水中便沉沉睡了去……她是怎么到这床上来的?

    她立即掀开被子去看自己身上,还好,她已经穿好了衣裳。

    “醒了?”

    温柔的声音响起,林锦婳的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她看着正在检查房间的男人,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晕过去的时候。”赵怀琰在屋子里寻了一圈,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他:“我正准备入宫,听人来报,德妃的人已经混入了徐府,今日你泡澡的花瓣藏着迷药,你纵然精通医术,由徐夫人亲自为你准备的花瓣浴你可能也不会怀疑。”他见她安好,微微松了口气,无不敢想象若不是他正好及时接到消息,那个打开了窗户的男人会对她做什么。

    林锦婳也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她抬眼看着赵怀琰,略带几分紧张:“那我可有被……”

    “没有,窗户是我推开的。”赵怀琰走到床侧,看她紧张的样子,食指曲起,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才柔声道:“往后一定要更加小心,再有两日,我就要离开京城了,我会将高禀给你留下,有任何事都可以寻他。”

    “嗯。”林锦婳放在被子里的手微微动了动,想伸出来抓住他,但还不等她动作,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旋即便听到采儿的声音:“小姐,您可醒了?舅夫人来看您了。”

    赵怀琰俯身往下,在她额头浅浅一吻,才道:“我先出去。”

    林锦婳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不舍,但又说不上为什么,只能点点头。

    看着他离开,她才稍稍呼了口气,叫了外面的人进来了,但也没忘记使人去王家问问汝嫣的情况。

    此时的王御史,在听盈棠一番话后,整个人都好似木了一般,白着脸颤声问道:“你说的,千真万确?”

    “奴婢不敢撒谎,公子真的变了,为了阻挠小姐跟林公子,什么手段都用了,现在小姐已经去了浮香客栈,老爷,你快去救救小姐吧。”盈棠头砰砰磕在地上满眼是泪。

    王御史拳头握起,骨节都发白了,才沉沉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夫人,等找到大公子,立即关起来。来人,跟我去浮香客栈!”说罢,提步快速往外去了。

    盈棠看着他出去了,这才跪在原地双手合十祈祷起来:“老天爷,你就是要了我的命都行,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老天爷那么忙,哪里能听到所有人的祈祷呢。

    王汝嫣被带到房间里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房间里布置的十分风尘,而且也不见其他仆人在,方才引她来的人更是砰的一声把房门反锁上了,她也出去不得,只能朝里走,边走边问道:“林公子?”

    屋里的金雀香炉中袅袅娜娜飘出细烟,她淡淡看了眼,未曾放在心上。见无人回应,继续喊道:“林公子,你在吗?我是汝嫣,我来见你了。”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个人影慢慢朝她靠近了,一瘸一拐的样子,满脸的讽刺与妒忌。

    王汝嫣走了一会儿,察觉到身后好似有声音,才一回头,便被那人猛地抱住了,一张嘴也啃上了她的脖子:“汝嫣,我终于要得到你了,我好喜欢你,你好美……”他胡乱说着话就开始扯王汝嫣的衣裳。

    王汝嫣先是怔了怔,而后反应过来,开始反抗:“你不是林公子,你放开我,放开我!”

    “林公子?”曾学海冷漠轻嗤,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她早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了,怎么可能来见你呢?汝嫣,真心爱你的只有我,我想得到你很久很久了,你就从了我吧……”

    “不……”王汝嫣浑身开始发颤的往后慢慢退,她看到一旁有窗户,立即扑了过去对着外面大喊救命,但被曾学海从后面一把扯住头发猛地往回一拉,旋即又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看她怯怯缩在一角,才又改成了怜惜的脸色:“王汝嫣,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进来了这里,还能出去吗?是王晖远亲自把你送到我床上来的,你只会是我曾学海的人!”

    王汝嫣还要动,却发现身子好似被抽了力气一般,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

    她绝望的看着曾学海把窗户关好,慢慢朝她走来,眼泪慢慢流下:“锦澄,救我……”

    曾学海听到她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冷冷将房间里的蜡烛一吹,冷漠抱起她便往里间床铺而去。

    王御史此刻已经在浮香客栈了,但将客栈上上下下都搜过一遍后,根本没有王汝嫣的影子,客栈小二也说半夜没再接待过客人,更没有王汝嫣,他这才死心。

    出了浮香客栈,他双目赤红,两鬓头发都好似白了些:“去,立即把王晖远这个逆子给我找回来,问出汝嫣的下落!”

    “是!”小厮们从未见自家大人对王晖远发过这样大的火,赶忙去寻了,却也谁也不知,王汝嫣现在就与他们一墙之隔,经受着绝望和苦难。

    远在百里之外的林锦澄忽然心口刺痛了一下。

    他们现在正在野外,这里荒芜,要再往前走十几公里才有镇子。

    袁绿衣坐在火堆旁,瞧见独自一人站在河边望着月光的人,微微珉唇,起身走了过去:“林公子,在想家吗?”

    “算是吧。”林锦澄心里此刻记挂的还有王汝嫣,她现在怎么样呢?

    袁绿衣看出他的思念,垂眸敛起自己的神色,浅笑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郡主先歇下吧,我还不困。”林锦澄浅笑道。

    “我……”袁绿衣想开口说自己也不困,但看他从头至尾正眼也没看过自己,只将话咽了下去,笑了笑,转头离开。

    老六是等到半夜才进入徐家的。

    徐家不似林家,随时可以进去。

    这会儿徐夫人跟徐昭昭都回去了,林锦婳委婉的提了下花瓣被人下了毒的事,徐夫人当即便白了面色,彻夜去查这件事了。

    老六到了房间,看着裹着一条披风站在窗边的人,上前见了礼:“小姐,找到林紫苏了。”

    “嗯。”

    “还有,今日发现王晖远好似完成了她吩咐的某件事,时辰不多,我暂时还未查出来。”老六道。

    林锦婳微微拧眉,侧身看他:“你手下备了多少人了?”

    老六见问到这儿,笑笑:“查探消息的有二三十人,我还请了个武功高强的人当领头,培训着十来个暗卫。”

    暗卫……

    林锦婳只做寻常般挪开目光,想起他方才的话和她那个还盘旋在她脑海挥之不去的梦,微微沉了沉,道:“让人看住林紫苏,等王晖远一离开,立即将她绑起来带走。”就算是为了王汝嫣,她也暂时不能跟王晖远撕破脸。

    老六颔首应下。

    春天的夜不似冬日那般漫长了,林锦婳下午睡久了,临到天明才睡了会儿便早早起来了,今日还要正式拜会徐家表哥。

    前院的大院子里,一身白色长袍外罩一条灰色轻纱外袍的年轻男子正手执长剑挥舞着,徐昭昭跟在一旁小心学着,但总被他骂:“笨,这么简单都学不会。”

    “就你聪明,你明年要考大状元的。”徐昭昭气鼓鼓瞪着他。

    “那状元我若是想要,必然如探囊取物,不过我志不在此,要有时间能出去游山玩水转一圈,那就是最好不过了,最好再挣上黄金万两,筑一个黄金屋……”

    “藏孙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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