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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醍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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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的帔帛搭覆于她的肩颈,绕于双臂之间,巧取飞天神女飘逸之态,于不经意间已然将盛装打扮的其他人当做了背景屏风。
好事者都在打听,着回鹘女装者是谁?
正是那个重返长安城不久,汝南袁氏的袁醍醐。
一听闻显露风头的人是汝南袁氏的女儿,素心女社的贵女们面色都不大好了。
素心女社以河东柳氏的柳善姜为首,素来与高文珺的巧工女社不合,此乃上都长安闺女圈两大山头。
入得此圈,众人皆知,选了素心没有巧工,选了巧工就告别素心,必择其一。
袁醍醐初回长安的时候,柳善姜也是有听闻的。
奈何,她也是蜜里长大的娇娇女,才不会主动去俯低示好,她想这汝南袁氏的女儿出身显赫,想必是个有品位的女子,明显素心这样高雅内敛的女社更得她心意才对。
谁料,就因为内心小小的傲气,竟让高文珺拔得头筹,拉拢了袁氏女,自此,巧工女社增加一名实力人物。
柳善姜自持美貌,想着袁醍醐只怕也是美名在外而已,可是,今日远远望见,还没正面交锋,众人已对袁氏女特立独行的倨傲之态,服气几分。
柳善姜暗觉不妙的很,来参加曲江大宴的愉快也淡了下来。
“善姜,不用恼,你今日可是有碾压高文珺那一伙人的王牌。”
素心女社的社员劝慰道。
柳善姜一下子笑容妩媚,是啊,她可是有王牌的,就让这些胭脂俗粉好生羡慕去吧。
————
郊外宴席,亦有珍馐。
豪门食用的几乎都是东西市场中出名的食肆特产,生进鸭肉、葱醋山鸡、羊皮花丝、升平炙,配之胡麻饼和蒸饼。
袁醍醐落座之后,已隐隐察觉出相隔不远处,池曲回弯那一边筵席间投来的不善目光。
袁醍醐瞟了一眼,侧身问一旁的高文珺,“河东柳氏的柳善姜?”
高文珺连连点头,“好眼力。”
袁醍醐摇头,这个需要眼力吗?
敌意如此明显,穿越了曲江池都让她感受到了,毫不遮掩。
袁醍醐再问高文珺,“这算什么仇?什么怨啊?”
高文珺状似戏谑又咬牙切齿道:“青梅强夺竹马之耻,拜柳善姜所赐。”
这个梁子结大了,发小抢了自己的爱慕少郎哦。
“竹马如今在何处?”
“死了。”
“……”
算了,这个轻易变心的男人不管他在哪里,就当他死了吧,一路好走。
她俩正悄悄磨耳朵,吐槽柳善姜的陈年往事,柳家的仆役却提了一只食盒从回弯那边一路跑来。
最终将食盒送至高文珺面前,仆役禀报:“众贵女安康,此物乃是我家私厨所做,女郎特意命我送来,与诸位品尝。”
高文珺远远盯了一眼柳善姜,只见她笑意妍妍,不知安了什么坏心眼。
袁醍醐命仆役打开食盒。
一阵混合着浓郁奶香味的白雾热腾腾直冲而出,高文珺挥开水雾,定睛一看,这层食盒中,只放了一枚金黄油亮、软绵绵、松趴趴的巨大蒸饼。
巧工女社的贵女们甚是嘴馋地围了过来,的确没见过。
素心女社的人在对面一直看着,柳善姜诡计得逞,高文珺气恼!
这厮的笑脸仿佛写了三个大字:土狍子!
袁醍醐伸手小撕下一块放入口中,品尝了好滋味,心情愉悦地对柳家的仆役说道:“告诉你家女郎,谢谢她的单笼金乳酥。”
巧工女社之众傻眼,袁醍醐知道这道蒸饼,这可是柳家私厨所做,想来应是密技。
“你知道?”
“知道啊,就是黄酥油和面粉揉在一起做出来的。”
“……”
怎么不是密技。
袁醍醐转身吩咐自家随从,没过一会儿,袁家随从手中也提过一个食盒。
“你去,此物乃是我袁家私厨所做,命你送去,与素心女社诸位品尝。”
袁家随从跟着柳家的仆役又返回到素心女社。
本来一脸得意的柳善姜听见仆役上报袁醍醐说出单笼金乳酥的名字和制法,大为震惊!
这可是宫宴中的密法,她家也是偶然求得。
当袁家随从揭开袁醍醐送来的食盒,这下轮到素心女社的贵女围上前来咽口水。
食盒中一笼雪白面团,拎起一个来,松软似柳絮团子,放入口中,甜蜜无比,有一股浓郁且熟悉的蔗糖味。
柳善姜如被闪电击中,身形一僵,轻声问道:“此为何物?”
袁家随从俯首回答:“蔗糖制法自天竺而来,此物叫做婆罗门轻高面。”
————
巧工女社旗开得胜,小赢一局。
高文珺远远望见柳善姜的黑脸,开心不已,她以无声的嘴型吐出三字:土狍子!
转过身来,高文珺兴奋问道:“醍醐怎么知道柳家私厨的密法?”
醍醐不在意道:“宫宴密法不易外传,可是柳善姜只怕是忘记了我的外祖母长于宫中。”
大长公主出嫁,怎会不带御用厨子,袁醍醐居于洛阳,自小食得。
哈哈哈,众人拍手鼓掌,大笑三回。
“那你送去的又是什么稀罕物?”
“哦,婆罗门轻高面啊,蔗糖制法自天竺而来,入唐不久,食之甚少,我外祖母礼佛,常年资助佛寺,此物乃天竺高僧传授制法。”
巧工女社之人听闻之后,衷心佩服,觉得袁醍醐见多识广,好生厉害。
袁醍醐再吩咐袁家随从呈上一盒婆罗门轻高面,与众人分享道:“当然最关键的是,我取的名字,她们怎么可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美食都有文史资料的哦,可不是瞎编,名字不是袁醍醐取的。
第11章 贵女翘楚
赏景野炊的筵席于曲江池畔,绵延数里有余。
有的在绝佳位置早早圈地铺了厚实地毯,再围上帷幕,占据一线湖景。
有的直接取了塞外番邦的毡布帐篷,在棚顶高高支起的阔绰空间里遮阳避日。
内圈湖景,多为世家大族私设的筵席,也有像女社一般以各类理由相约的社团聚会,而曲江池平坦又广大的外围沿岸,更多的则是百业庶民的盛大游宴。
平日里吃喝拉撒几乎不用出里坊的长安百姓怎会错过一年一度的热闹,也想远远地沾沾新科进士的喜气。
那些说起来同居长安,平日里却根本无法接触的入流人家,今日集中现身,可是让长安民众大饱眼福,亲眼目睹一场活色生香的贵奢日常。
两队皂色麻袍、幞头系红巾点缀的府兵,簇拥着内圈数人前来,于喧闹、拥挤的庶民阵列中开道。
因人潮聚集,车舆无法再深入,只能徒步走到曲江池岸边,所幸,只有最后一小段路程。
庶民被府兵客气的请开让路,没有一丝气恼,倒对府兵簇拥的数个高大男子另眼相看。
这几个男子虽然身着便服,可行走之间显露的雍容姿态,让众人明白这是属于高位者才有的从容不迫。
高位者并没有话本中的嚣张跋扈。
围观群众中不乏妙龄女子,此刻却统统羞红了脸,她们都在张望人圈中那名最年轻的郎君。
微微逆光的角度,勾勒出他如玉刻出的精致面容。
“阿兄可知此人是谁?”
少女扯着裙子问着身旁的阿兄,她家阿兄在衙署内做武侯,识得些权贵。
她家阿兄回过头来,原来正是通儀坊那日值守的矮个武侯,武侯垫脚望过去,哦了一声,“清河崔家的九郎。”
少女知道了郎君的信息,喜笑颜开。
看着妹妹期盼的目光,武侯无奈,转念一想,认真说道:“崔九郎这般年纪,却已是四品大员,阿妹可知道缘由?”
少女困惑,武侯继续,“因为崔九郎乃是圣人钦点的左金吾卫中郎将,前途不可限量,像崔九郎这样站在云巅的男子,怕是月宫的姮娥也敢娶得。”
月宫的姮娥吗?
少女明白了阿兄的意思,自己只是个长安城内平凡无奇的女子,终究只能将崔九郎当作夜空中的星辰来仰望,连喜爱也不配提及。
男子挺拔如松的背影消失在人海。
也许,这已是她和他今生最近的距离。
————
袁醍醐与高文珺一众人沉浸在小赢一局的舒畅中,并未察觉单笼金乳酥和婆罗门轻高面引发的一波涟漪。
涟漪在曲江池畔的入流筵席中,一圈圈荡漾开去。
眼尖的各家管事瞧见两家的仆役于女社筵席之间来回奔波,手提食盒,立刻明白了关键。
胆子大脸皮厚的,还有那些仗着平日里几分脸熟的,皆上前向两家仆役打探内幕。
单笼金乳酥和婆罗门轻高面的故事就这样流散开去。
世家筵席间的主宾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
崔湃陪着南北衙诸卫武将步入湖边筵席之际,正是涟漪荡到波峰的时刻。
席间有兵部、刑部、大理寺的同僚,众人起身向走在最前面的上位者问插手礼。
品阶最高的主位是右龙武军将军(从三品)苏恩泰。
想来今日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皆被进士团邀请登上楼船,出席船宴,借以拉近与上峰之间的亲近。
可不知为何苏恩泰这位北衙禁军的将军却出现在此处?
众人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将目光投向今日的张席者,大理寺司直(从六品)卢祁。
卢祁爱张罗,在贵圈也是出了名。
谁叫他出身范阳卢氏,人脉甚广,各类人等各怀目地专门结识于他。
苏恩泰为官多年,怎会看不懂众人脸上欲遮还羞的好奇,他为人爽利,干脆自己解了密:“新科进士皆为三省六部分去,与我南北衙诸卫并无多大干系,某就不去场面上应付凑热闹啦。”
又不是跟着我干的人,没球鸟用。
众人明了他言下之意,表面上笑赞:“苏将军说得甚是。”
背地里都在吐槽苏恩泰行伍出身,文墨不精,看问题太狭隘,未来同朝为官,应该看得长远一些嘛。
卢祁饮下一口茶汤,压下笑意。
登科及第的进士中有一个人倒是还能让苏恩泰上心问一问。
“渤海郡王世子去的哪个官司?”
下首的卢祁回话:“据说是任的中书省右补阙(从七品),起草诏令。”
苏恩泰曲起一腿,执起一觥(gōng)酒,将手肘放于膝盖,回味道:“中书省,哼哼,谢家的动作真是快啊。”
陈郡谢氏的谢仁正是现任中书省中书令(正二品)——掌佐天子执大政,总判省事。
谢仁即是谢家五郎谢潺的父亲大人。
渤海郡,雄霸东北方,一方势力,各路人马皆想争取,谢氏已经拔得头筹。
卢祁眼角余光扫向崔湃,崔湃一副无所谓,好似他们讨论的不是渤海郡王之子,而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进士。
青年才俊让苏恩泰回忆起往事。
“右补阙从七品,九郎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千牛卫校尉(正六品),执千牛刀宿卫御前,若不是圣人亲命入卫,九郎必是弘文馆生徒中登科及第的第一人。”
千牛卫,南衙十六卫其一,掌执御刀于大内宿卫,皆为勋贵子弟,少年入卫者不用参加科举便可出仕。
勋贵子弟多被世人看做以门荫入仕,所以,国子监出身的官吏始终觉得自己才有过硬的实力。
众人都在等崔湃谈几句肺腑感言,崔湃却没有接话,他只笑了笑,端起酒觥领头敬了苏恩泰。
这些陈年往事都过去了,他又没有遗憾。
————
正开怀畅饮着,卢家的侍从来禀,跪在中央,“禀三郎,奴打听出是素心女社的贵女在斗食。”
斗食,世家之间的消遣玩乐,以珍馐美食待客,彰显品位,炫耀势力。
“素心女社。”卢祁看了一眼对面而坐的崔湃。
是柳善姜!
柳善姜自小在长安,因河东柳氏和范阳卢氏乃世交,卢祁于往日里对柳善姜多有几分照拂,柳善姜跟他走得近了,也结识了不少卢祁身边的青年才俊。
柳善姜模样生得柔美,娇弱似水,易得才俊倾心,可是卢祁知道柳善姜从小只待崔湃不同于常人。
柳善姜要斗食,必然得是那一样了。
卢祁道:“九郎,你说她斗的什么?”
崔湃眼都没抬,“单笼金乳酥。”
明知故问,柳家私厨的拿手点心,他俩都吃过。
此酥一出杀遍无敌手,没有悬念。
卢祁信心十足看向来禀的侍从,问道:“与素心女社斗食的对家是谁?”
侍从答道:“是巧工女社。”
巧工女社,波斯食肆斗殴的那群贵女,也是一群不消停的女郎。
女社的社魁是太常寺卿(从三品)家的高文珺,也不知道守礼的高公如何养出个外放的女儿。
崔湃提壶的手顿了顿,似乎提起了兴致。
“谁赢了?”
谁赢了?为什么要问谁赢了?
卢祁不明白,崔湃居然觉得还有悬念。
侍从回答:“巧工女社赢了。”
卢祁起身,“怎么回事?”他不相信。
“赢的点心是什么?”
“婆罗门轻高面。”
什么鬼名字,在坐众人均未听说。
婆罗门轻高面,有点意思,崔湃让侍从一一道来。
“婆罗门轻高面乃袁家私厨密制,袁氏贵女自洛阳带来,据说制法来自天竺高僧,从未有人食过。只听得巧工女社传出,食得此味,如坠甜美梦乡。今日的世家筵席都在四处求取这道美味呢。”
曲江大宴,世家皆知,袁醍醐赢了柳善姜,这岂不是压了柳善姜的番位。
一张俏丽白皙的小脸,映在崔湃脑海中。
她的确办得到。
众宾客听闻后,顿时觉得席面上花朵状的蒸饼“七返膏”食之无味。
斗赢了柳家单笼金乳酥的美味,也引来卢祁觊觎,这婆罗门轻高面被夸到这般地步,他也有心想品尝品尝,正待卢祁思索寻个什么理由遣人去讨时,崔湃招来阿水,简单交代几句。
未多久,阿水手中多提了一盒食盒现身。
卢祁好奇崔湃能有什么法子打动袁醍醐分享美食,“你的法子能行?”
“不知道。”
崔湃与卢祁对视,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阿水领命,提着食盒前往巧工女社的筵席,卢祁不放心又遣侍从去打探袁醍醐的喜好,以及女社那边的情况。
————
于曲江池中央游弋的数艘楼船一阵喧闹,接连爆出喝彩之声,原来是进士团开始斗花。
引来池岸边筵席之众,频频眺望。
崔湃亦远望湖面,注意力却在其它地方。
卢家的侍从和阿水前后脚相续归来。
只见阿水提着食盒,脸面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卢祁知道崔湃的法子管用了。
阿水于众人围观中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一笼松软似柳絮的雪白团子,卢祁大喜,速速命人将婆罗门轻高面盛盘分装,上于宾客食案前。
阿水上前几步来到自家郎君身边,递上一小笺,“这是袁氏贵女命我私下交于郎君。”
私下?
崔湃接手打开,笺上一排娟秀小楷。
阿水和崔湃的举动落在卢祁眼中,心里痒痒又不好问,他想起站在一边等着回话的自家侍从。
“女社那边的贵女们可说了什么?”
侍从上前跪在场地中央,俯首复命,“奴探得,贵女们适才在议论中郎将。”
“哦,说了什么?速速道来。”
卢祁体内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侍从清了清嗓子,模仿贵女的语调。
“皆道崔家九郎执卫御前,乃是最年轻的南衙十六卫中郎将,能拿下上国柱家的崔九郎,才算贵女翘楚。”
重点是谁要当贵女翘楚。
于聚集的目光中,侍从继续学舌,“袁氏贵女说:我偏就选他了。”
筵席间一片哗然,左仆射家的女儿竟然如此凶悍。
苏恩泰忍不住拍腿大笑,“这袁氏女颇有几分胆量。”
他饶有兴趣的看向一派沉稳的崔湃,“人家放言要拿下你,你该如何是好?”
就问你慌不慌张?害不害怕?
崔湃饮下一觥酒,不慌也不忙,淡然说道:“熟识而已。”
崔湃的话,哽住了卢祁。
熟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认识很久了,不过是波斯食肆匆匆一面而已。
这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咯。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打榜时间,感谢看官儿收藏,唯有多多码字以酬谢厚爱。
*长安城内各势力,巅峰掰腕;域外诸藩上手段,明线暗桩*
文案中的这句话,确定了故事剧情的内核。
前期章节有意在梳理人物线,所以在言情线进展的同时,剧情伏笔会比较多。
夜里单机码字还是有点无聊,如果大家愿意聊聊意见,于我就是强效鸡血针(笑)
第12章 此花非彼花
巧工女社有了汝南袁氏女的重磅加入,其实高文珺暗暗欢喜了许久,有友如此,如虎添翼。
素心女社从来自持高雅,长日以来总是贬低他人粗陋不堪,爱用品味做长矛,专事挑衅,巧工女社从前可是吃了不少败仗。
高文珺在柳善姜面前屡屡吃瘪,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闷气。
今日袁醍醐首战亮相即非同凡响,不经意间就让巧工女社扬眉吐气,女社众人自此方才全心接纳袁醍醐入社,并高度认可了高文珺的套路。
智商不够,情商来凑。
终得一员猛将,巧工女社前景一片大好,照此势头,雄霸长安贵女圈指日可待。
申时一刻(15点过)。
日光打在地面有了斜影,筵席小食之后,活动渐起,曲江池畔,女社之中不绝嬉笑之声。
春来万物复苏,游戏应了时节,大唐民众尤爱斗花。
所谓斗花,就是在踏青之时,赛一赛谁发髻间佩戴的鲜花名贵。
有时女子为了在斗花中取胜,不惜重金购买当时的稀有花种,使得游宴除了风景宜人之外,美丽的少女和娇艳的鲜花也相映成趣。
可是北方不比得岭南道、剑南道,京畿所在的关内地界,早春之花一双手也能数的过来。
大家拿出花来盘一盘大多是些木兰、蓬莱紫、杏李、海棠诸类,袁醍醐玩了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趣,她望了望素心女社那头,不知柳善姜可有什么特别珍藏?
事实是,柳善姜要是有什么珍品花卉早就上门斗花挑衅,怎会沉寂无声。
河东柳氏也惯出美人,柳善姜长得柔柔媚媚,能力压高文珺多年,想来也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袁醍醐摸着腰间海珠。
一回合就败下阵去,多没意思,她还等着柳善姜的反击呢。
袁醍醐蹙眉想得专心,目光直直打量着人家,落在两方女社众人眼中,这分明是挑衅啊!
柳善姜立刻回瞪她一眼,随即又高傲地扭过头去,视而不见你别得意太早!你给我等着。
“……”
袁醍醐回过神,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呢。
————
曲江池中,进士团举办主宴的豪奢楼船中觥筹交错,名流会聚,于筵席间也玩起了斗花之戏。
进士团的玩法是派出探花使者前往各个名园采摘名贵花卉,饮酒赞花,重头戏在赋诗,以优胜者诗中的花卉选做今日花魁,
名为斗花,实则赛的是赞花诗背后新科进士的学识。
虽然没有实质奖赏,却能在曲江大会中搏得美誉,扬名长安。
几轮激烈的吟诗作对,船宴上击鼓喝彩,喧闹阵阵,热闹的氛围感染到曲江池岸边沿线,众人都明了,是终于赛出了花魁。
大家翘首以盼,花魁是哪家才俊?
夺魁者将在进士团和宾客的簇拥下,步出船阁,登上楼船甲板接受大家的祝贺,并以这样荣耀的方式在曲江池畔万千民众面前公开露面。
楼船鼓点密集而起,收到信号的民众已向曲江池边聚集,筵席中的贵宾也起身来到岸边。
袁醍醐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因为谢潺承诺让她见到渤海郡王之子的机会来了。
她的五哥哥只说了三个字,鸢尾花。
高文珺咧嘴,发表出个人意见意见,“选花魁嘛,什么文采不文采,模样好看才是关键。”
“……”
此花非彼花好不好,袁醍醐无语。
楼船甲板之上,已聚集一干人等。
在一群袍袴中,袁醍醐努力寻找幞头上簪着鸢尾花的男子,谁夺得花魁其实她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进士团将其中一位郎君推上高高的船头。
湖风扬起他的袍角,他挺直脊梁,昂首而立,幞头的软角拂过他的脸,郎君抬手捋过软角,露出白皙的面容,那面容上只让人记得一双细而长的眼。
那是一双眼中现着傲骨的凤目。
高文珺像绝大多数人一般愣神站在原地。
“这,这哪里是好看,这分明是美若天仙啊!”
这样的一张脸,比起一般女子都要媚上几分。
凤目的主人微微侧过身向着曲江池畔的一个方位看去,展露明媚笑颜。
就是这微微的侧身,让袁醍醐看清男子幞头上簪的花朵。
正是鸢尾花!
此刻,甲板上的谢潺向袁醍醐的方向看来,他们目光相对,谢潺含笑点头。
哥哥不曾失信吧。
现下这个样子,不劳烦你老人家,我也能看见了,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
鸢尾花的主人是渤海郡王之子。
进士团正式宣布本届花魁乃新科进士尤博力。
————
筵席中人,有人于日光阴影中冷哼:“尤薄利,渤海郡王世子,今日算是高调亮相了。”
另有一人慢道:“每一个优伶登台,都以为自己才是主角。”
大唐长安哟,就是这世间最大的舞台。
————
曲江大会众人还在惊叹渤海郡王世子的美颜,一艘轻舟从楼船旁划水而出,径自朝着岸边一个回湾方位划去。
袁醍醐立刻与高文珺交换眼色,高文珺皱眉。
不好,那是素心女社的筵席方位。
当着岸边在场之众,舟人抵岸后将手中一大束鸢尾花献到柳善姜身前。
高门贵女娇羞低首,接过鸢尾花束,向着楼船方向轻轻做礼谢过。
鸢尾花、尤博力、柳善姜。
花魁、才子、佳人。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何素心女社都没有声音传出来?难道是柳善姜故意压着,就等着今日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巧工女社想赢的念想。
高文珺跺脚大怒!
花魁和渤海郡王世子的风光竟然都给柳善姜做了轿舆,如今柳善姜已经被无限风光高高抬起。
很好!柳善姜憋得大招,原来在这里等着。
袁醍醐拢了拢帔帛,旋身坐回席位,她纤细的玉指头摸摸革带上的海珠,这样才有意思嘛。
巧工女社的贵女们羡慕嫉妒恨杂糅在一起,泄气的各自归位。
侍从上前来禀:“清河崔氏的崔九郎遣人拜见袁氏贵女,求取美食。”
清河崔氏,在场贵女露出惊奇的眼神,是那日波斯食肆的中郎将啊。
灵光一闪,袁醍醐即刻吩咐将人带上来,当她打开阿水带来的食盒,看见里面的一盘烤梨,开心不已。
高文珺搞不懂这烤梨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有什么值得高兴。
只听袁醍醐开口问道:“清河崔氏的九郎如何?”
众贵女愣愣回答:“富贵金命,人生赢家。”
可谓高度概括了崔九郎的人生。
“若是跟渤海郡王世子比呢?”
“这还用说!崔家九郎执卫御前,乃是最年轻的南衙十六卫中郎将,谁能拿下上国柱家的崔九郎,才算长安贵女翘楚。”
袁醍醐满意点头,“我偏就选他了!”
高文珺傻眼,“你要做什么?”
“当长安城的贵女翘楚啊。”
袁醍醐俏皮的眨眨眼睛。
曲江大会还没散,今日的回合就不算完。
袁醍醐收下崔湃的烤梨,又着人打包好一份加量的婆罗门轻高面放入食盒中。
她将阿水唤到身边,拿出手中香墨小笺,“务必交给你家郎君。”
满脸笑意,梨涡浅浅。
阿水的眼皮居然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
禀报完袁氏女放言拿下崔九郎的侍从退了出去。
筵席之间,在座宾客都较崔湃与卢祁年长许多,女社的大胆言论虽然听来霹雳,也知道不过是小女儿之间的谈笑之语。
长安城内世家大族的女郎一惯娇养,女子不入学堂,亦从小熟读女戒教书,只是,读书知礼是一回事,娇养女儿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大唐淑女大开爽朗之风,倒也是另一派风情,顾盼回眸之间,尽现灵动。
虽是小女儿谈笑,从中又透露出崔九郎在贵女圈中的人气,关注者繁多。
“九郎生得风姿潇洒,又夙怀韬略,年轻有为。”
苏恩泰两手一摊,“奈何,老夫没有女儿!可惜可惜啊!”
众人附和道:“中郎将实乃佳婿良配。”
卢祁掩着嘴偷偷笑。
自小与崔湃混在一起,弱冠之后崔湃又被圣人钦点入千牛卫,宿卫御前,想来本该是鸢鸢燕燕缠身之人,却从未听闻他有什么风流韵事,实在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余光瞄见卢祁的讪笑,崔湃从容道:“诸公见笑了。”
就算此刻于野外席地而坐,着翻领长镶边袍袴的崔湃依旧气宇轩昂,一身门阀子弟的贵气与生俱来。
以天下第一盛门清河崔氏的显赫门第,就算是尚公主,皇家也得问问清河崔氏愿不愿意。
苏恩泰盯着盘中那块婆罗门轻高面,想起放言拿下崔九郎的女娃娃,不禁莞尔,汝南袁氏的女儿跟崔九郎,这一双小儿女倒是登对。
只是,只是怕过不了太|祖大长公主那一关。
右龙虎军将军苏恩泰食下一口婆罗门轻高面,在心里品着,崔九郎的婚事怕是没这么容易。
崔湃将香墨小笺悄然收入衣襟,与诸公闲聊间隙,唤来亲信阿水。
阿水附耳上前静听郎君吩咐半晌,一脸严肃,似有紧急军情。
崔湃说完,默了一遍,想了想没有什么需要再补充,只道:“速去速回,务必办好。”
“喏!”
阿水领命,绝尘而去。
纱织螺钿石榴裙,簪花步摇倭堕髻,衣香鬓影,倒映湖面,竞逐风流。
在一群曳地宽裙中,回鹘女裙者独独显眼。
崔湃的目光落在远处湖边的伶俐小人儿身上。
淡晕眉眼,额间一点花钿,那翻折领连衣窄袖长裙上,巧妙的系了一条缀海珠的革带,此乃袁醍醐是也。
回鹘高髻正中只插螺钿齿梳一枚,纵然全身未有金银装饰,螺钿、海珠却于日光下流光溢彩。
数千里外,远海之物,高贵得巧妙。
崔湃失笑,这袁氏女所花的心思,只怕不输在场任何一位盛装出席的贵女,身上全是烈焰燃烧的胜负欲啊。
筵席上,卢祁狡黠的眸子在崔湃与袁醍醐之间来回打量,断言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子簪花,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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