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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醍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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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卫将总指挥处设在金吾卫官署,各派将领协同办公。
  而在凤栖原上立下汗马功劳的崔家九郎,成为诸卫大将军集体推荐的首位执行者,统领诸卫事务。
  这份托付,既是荣耀,更是烫手的山芋。
  知晓内情的诸卫将领都深谙长安城内暗流涌动,并不平静,担子太重,不是谁都有能力和胆识敢担得起。
  崔湃心里透亮,他怎么会看不清,清河崔氏的子弟又有什么必要为了争功,而逞一时之勇。
  他时常举目凝视夏日暴雨前的浓云,风诡云谲,电闪雷鸣,威吓长安整座城。
  粟特商队的暗桩来报,长安城内以波斯金币交易最多的是马市的商人。
  马市商队来自多国,互市中常以波斯金币通用,马商亦多居于通儀坊中,线索串在一起。
  可是,长安城中的马商成千上万。
  阿水前来禀报在内侧院中沉思的崔湃,“龙武军吕司阶、大理寺卢司直、御史中丞皆已到达议事厅。”
  崔湃颔首,向议事厅迈步而去。
  会议中,谢潺的意见是在马市上继续排查马商重大交易的对象是谁?崔湃表示还有一个突破口,谁让吐火罗人暴富?目的又是什么?最后确定双线并进的思路。
  夏日午后起了暑气,阿水送上冰镇熟饮,给在座各位消暑解渴。
  吕二眼巴巴谈起:“山中岁月好,又到了门阀氏族出城避暑的时节,像我们这样的劳碌命是享不了清福的,好生羡慕啊。”
  卢祁摇头,怪笑道:“听闻柳善姜日前已然去了山中别院,想必千秋节之前都会在终南山中,是羡慕还是相思啊?”
  吕二随手一记暴击打在卢祁肩头,卢祁咳嗽几声。
  崔湃倒是没想到柳善姜还真和吕二看对了眼,看吕二的反应,他俩算是成了。
  “高家那位贵女就没出城避暑?”吕二反击。
  “据说高文珺下了邀约前往终南山,可汝南袁氏那位没答应。”
  卢祁看了一眼崔湃,揶揄道:“可是记挂着长安城中的哪一位?”
  崔湃的嘴角挂一丝笑意,自顾喝着饮子。
  一旁的谢潺望向没有接话的崔湃,诧异道:“你们最近不睦吗?”
  崔湃放下饮子,蹙眉,“什么?”
  “你都不知道醍醐要去避暑的地方不是终南山吗?”谢潺一脸严肃的与崔湃对视。
  “她要去哪里?”崔湃问。
  “骊山。”
  谢潺补充一句,“今早已经出发了。”
  崔湃霍然起身,一掌拍碎了案几上的琉璃盏,朗声唤道:“备马!”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吕二、卢祁纷纷起身,却被阔步离去的崔湃阻止。
  人多反而不便,崔湃决定亲自带人去找她。
  谢潺后知后觉,他妹妹只怕不是单纯为了去骊山避暑的。
  骊山脚下,是近畿最大的马匹互市。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千秋节资料参考《旧唐书·本纪第八·玄宗李隆基上》,《唐会要》。


第59章 勇敢的心
  脱离了长安城的暑气,山中林深谷幽,碧潭清泉,一派闲凉。
  满心前来避暑的袁光逸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他姐催逼着换了不起眼的长衫,戴上同款的皂色幞头。
  未到山中庄园就拐了弯,前往骊山脚下——近畿最大的马匹互市。
  袁光逸质疑他姐又是刮得哪阵风。
  一心想找线索的袁醍醐对弟弟的抱怨,充耳不闻。
  长安城内所有跟马有关的行业,都在互市上经营着生意,通儀坊的吐火罗人也不例外。
  袁醍醐和袁光逸领着两个亲随进入互市中,低调的便服让他们混在来往交易的人潮里,毫不起眼。
  骊山脚下的互市建成规模,已成一座小镇,前店后宅,依次排开,核心交易区外部便是大大小小遍布的马场。
  袁醍醐转着大眼睛,观察市场内的经营内容,以及各家店铺进出的人物,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
  互市里有很多牙行,商贸交易的中间商,如果你自己没有渠道,找他们定能获得有用信息。
  灵光从脑海中闪过,袁醍醐拉着无趣打量的袁光逸朝一家当街的胡人牙行走去,只嘱咐他,“待会儿不要乱说话。”
  袁光逸白了她一眼,“一天怪里怪气的,知道啦。”
  牙行里的人各自谈着生意。
  袁醍醐一行踏入牙行,年轻的胡袍小牙侩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安排他们坐在一处席位上,上了茶,小牙侩露出行业从业者的笑容,“贵客,想办什么生意?”
  袁光逸瞧了袁醍醐一眼,只听她从容开口:“我想请贵行联络吐火罗人。”
  小牙侩仔细打量来客的外貌,衣着朴素,气度娴雅,互市水深,太多低调大户。
  他谨慎说道:“不瞒郎君,吐火罗人的生意费用颇高,敢问郎君想找他们办什么?”
  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袁醍醐默了一刻,“贵行可能找到吐火罗蹀马队伍接下生意?”
  小牙侩愣了一下。
  袁光逸不知道她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什么吐火罗蹀马队?跟他们袁家有什么关系?
  见小牙侩没有吭声,袁醍醐从怀中摸出一块事先准备萨珊波斯金币,放在案几上推到小牙侩身前,“用它结算,无须担心费用。”
  另一支手按住了桌上的金币。
  小牙侩起身退开,那人坐在了袁家姐弟对面,一个高鼻深目的中年胡人,装束显示出他中年胡人的身份。
  他们互相打量,其实她并不知道吐火罗蹀马队接下过什么生意,波斯金币不会直接在长安世面上流通交易,她在赌。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运气这般好,中年胡人的举动表示他知道用金币交易不寻常,却一直没有说话。
  这样不妥。
  袁醍醐决定冒险,她指着他掌下的金币,“它让我来的。”
  “他?”男子语气微变。
  “嗯。”
  袁醍醐肯定,就是男子口中的这个他,无论他是谁。
  “马头壶想让吐火罗人给他继续训马?”
  中年胡人果然是知道的。
  原来吐火罗人蹀马师的生意不是舞马,而是训马,给他们金币的是一个叫马头壶的指挥者。
  天助我也,袁醍醐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生意继续。”
  中年胡人点头,收下了金币。
  已经获取有用信息,他们本可以离去,可是,如果现在走了,马头壶不久就会知道牙行这条线就暴露了,再难查找。
  袁醍醐拉住准备起身的袁光逸,“我想见见吐火罗人,确定一下是否有变?”
  她想见的是谁在替吐火罗蹀马师和马头壶接头。
  袁光逸错愕的瞪着她老姐,在心底默默落泪,他已经感觉出这绝不是在谈一单普通的生意,而她邀约的避暑也只是个幌子。
  袁醍醐以为她自己在干什么?来马匹互市当暗桩?
  崔湃果然太危险了,自从她跟了他,就会陷入风暴的中心。
  已经转身的中年胡人身形微顿,只留给袁醍醐一个背影,“好,一会儿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他们今日带来的两个亲随,并不能完全保证绝对安全,特别是袁醍醐还把他们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袁光逸的额角有汗,他不敢擦,她为什么不害怕?
  袁醍醐低声对亲随说道:“一路留下标记给哥哥。”
  她的亲随都是谢潺亲自□□出来的。
  ————
  袁醍醐一行被带入互市深处一间仓储的老旧宅院,没有任何人待在里面,果然还是出了问题。
  宅院里跑出数名黑衣人,领队的正是最开始接待他们的年轻小牙侩。
  “你们是假的。”
  中年胡人盯着袁醍醐的脸,年纪轻轻,倒有些谋略,可惜了,站错了队。
  亲随立刻拔出横刀,袁醍醐示意他们放松,一脸真诚。
  “是马头壶派我来联系吐火罗蹀马师训练马匹的,以萨珊波斯金币在黑市结算,避人耳目。”
  袁醍醐临危不惧的冷静让袁光逸刮目相看,她居然编得让人听上去几分真切。
  袁醍醐再说一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接头人,回去复命。”
  中年胡人裂开冰冷的笑容,“你想见的人,数月前就已经死了。”
  袁醍醐的真诚冻结在脸上,对面的男人继续宣布:“难道马头壶都没告诉你吗,是他派人做掉了那个吐火罗蹀马师,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东西并不是好事。”
  袁醍醐瞬间明白了通儀坊饮子铺中的蹀马师原来就是马头壶的接头人!
  他知道了什么让自己丢了性命?马头壶找吐火罗人训马的背后在谋划什么?
  中年胡人从腰间蹀躞上的小袋中抽出几片干燥的薄荷叶,放入口中咀嚼,声音清淡,“一个不留。”
  黑衣人围剿上来。
  谢潺亲自□□的亲随并不简单,以二打多并没有落入下风,袁光逸拉着袁醍醐朝大门飞奔,却如何都拉不开门,宅院大门外已被锁死,还有人站在门外看守!
  相斗的人身上渐多血痕,不断有人倒下,袁家的亲随一抹嘴边的血迹,继续投入战斗。
  袁光逸捡起地上散落的横刀握在手中,袁醍醐从蹀躞小袋中摸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弓/弩。
  “二郎,怕吗?”
  “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堂堂男子汉死又何惧!”
  “好弟弟!”
  袁醍醐目光炯炯,“这一伙人就是凤栖原骚乱的幕后黑手!危害长安,我们今日便是为民除害了!”
  袁光逸迎着她的目光,“义不容辞!”
  年轻的小牙侩随着黑衣人一同战死,亲随跪在地上,喘息着最后一口气。
  中年胡人咬着薄荷叶,拍拍手上的碎渣,“门阀的死侍果然有几下子。”
  他再看向门边姐弟俩的目光几分不解,“呵呵,你俩这样愿意蹚浑水的高门显贵,我还是头一次见,稀奇。”
  他拿出腰间马鞭,狠手就是一鞭甩在地上,“也许留下你俩更有用。”
  无羽弩/箭从袁醍醐手中射来,被马鞭飞铲开去,一箭未中。
  马鞭于空中划了个圈,缠上袁光逸手持的横刀,两人相敌,袁光逸落入下风,横刀被凭空抽出。
  胡人正不屑大笑。
  宅院的大门从外被一脚踹开,来人赭红卷发,袁醍醐惊呼:“库尔麦!”
  大门外,两个守门人倒地。
  库尔麦将姐弟俩护在身后,“快去通风报信!”
  袁醍醐来不及细想库尔麦为何此时现身于此处,只得拉着袁光逸冲出门去,他俩徒留无义。
  她跑着回头看了一眼与胡人陷入缠斗的库尔麦,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波斯食肆里的聚众斗殴,库尔麦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一定要撑住,撑到她搬来救兵。
  袁醍醐和袁光逸飞速跑出支巷,便迎头遇上了追寻而来的人马。
  当她看清来人的面容,飞扑向迎面疾驰的骏马,骏马上的高大男子弯腰一楼,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澜之!快去救库尔麦!”
  崔湃寻着谢潺亲授的标记,一路追寻过来。
  ————
  库尔麦捡起地上的横刀与胡人近身拼刀,马鞭断成数截散落在地上,熟悉的招式让双方都明白了什么。
  “你居然是安西的府兵!”库尔麦质问:“为什么要帮金币的主人?为什么要背叛大唐?”
  “安西的兵早就死在了大漠的战场上!”
  胡人大笑,“现在你看见的不过是一条苟且的冤魂,就是为了杀尽长安的恶鬼!”
  “翱翔在雪山广漠的雄鹰啊,你为什么甘愿受制于长安人的摆弄?”
  胡人眼中确有真实的苦痛,他用碎叶语说:“碎叶城的兄弟,愿你来世不要踏入大唐。”
  鲜血从库尔麦的口腔中喷出,胡人用藏在窄袖中的匕首一刀一刀刺中库尔麦的心房。
  飞驰的马蹄声传来。
  胡人想要推开库尔麦逃离,却被库尔麦双手抓住他握着匕首的右手,匕首深深插在库尔麦的胸口。
  “碎叶男人顶天立地,辽阔的边境是无数碎叶勇士用鲜血捍卫,大唐也是碎叶人的大唐!”
  库尔麦的话语掷地有声。
  胡人被震慑住,刹那间,崔湃的飞箭打着强劲的旋,从后背穿过胡人的心脏。
  他最后看向库尔麦,“槃多婆叉……必须死。”
  库尔麦随着胡人一同倒入血泊中,很疼。
  崔湃将他半扶起,库尔麦动了动手指,指向自己的蹀躞袋,“近年来互市马商与各边州节度使的马匹交易明细……我拿到了。”
  崔湃沉声许诺:“我会将它禀陈圣人,我会将碎叶人的忠诚传遍大唐每一寸土地。”
  库尔麦心满意足的笑了,他都懂。
  围上来的人很多,库尔麦的眼中只有袁醍醐的脸出现在近处,焦虑、惊恐,她好像在喊他的名字,库尔麦、库尔麦~
  那是他才到长安的时候,波斯食肆中长安城一位拥有明媚笑容的少女,轻易就俘获了他的心。
  我叫库尔麦,来自碎叶城。
  想干嘛?
  她的声音真好听,像是绿洲中轻盈的鸟鸣。
  库尔麦用尽最后的力气,他要亲口说:“我想和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少女的笑容近在眼前,可是却饱含悲伤的眼泪。
  “我愿意做库尔麦的朋友。”
  很好,很好。
  晌午的光晃眼,让库尔麦仿佛回到阳光明媚的家乡,那里雪山连绵,草原无边,连空气都香甜。
  雄鹰飞越万里,翱翔在碎叶城的广阔天际。
  ————
  在凤栖原骚乱中遭受牵连的库尔麦,帮助崔湃在胡人为主的马市暗中调查大额交易往来,偶然遇上低调装扮的袁氏姐弟,他深感有异便跟随而去,发现她们竟然也在调查波斯金币的来源。
  库尔麦的牺牲,换来了袁醍醐获得的重大信息,吐火罗人的金主是一个代号为马头壶的人,而他们的金币正是从大额马匹交易中获利。
  近年来互市马商与各边州节度使的马匹交易明细,暴露了各节度使瞒报军马数量的现状。
  如此三省大员才知晓边州战马数量已然飙升至全国一半,兵强马壮。
  圣人震怒。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一鼓作气把千秋节的完结篇写完。
  下下周要飞瑞士一趟,11月底才回国,2019年最后一个故事预计12月初发。
  因为下一篇想写感情冲突比较大的故事,所以世界背景、人设都还在细化,不好放文案预收出来。
  在瑞士的这段时间正好安静地构思,存存稿。


第60章 日子如蜜
  仓储宅院打斗的现场经过崔湃手下亲卫处理,了无痕迹,所有人消失无踪,让人不知去向。
  对方查起来也颇费功夫,看上去很像是不告而别,远走天涯。
  对于经营暗地里营生的人们,这种突然离去时有发生,并不会让“马头壶”惊觉到自己已经暴露,想要顺藤摸瓜找出他,吐火罗蹀马队伍现在还不能动。
  崔湃让袁醍醐和袁光逸按照原计划在骊山别苑避暑几日,让长安的人看不出异常。
  崔湃回长安主持大局之前,在骊山别苑秘密的住了一晚。
  因为袁醍醐心神不宁的样子让他挂心,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做点什么。
  骊山多温泉,自大秦以来近千年都是皇家和高门显贵的别苑首选,泉眼遍布山林间,能工巧匠将温泉水引入苑中汤池,沐浴时还佐以养生辅料。
  遣退侍人,崔湃将身着单衣的袁醍醐抱入温汤中,她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一句不吭。
  任由男人的体温安抚她的心绪。
  泉水温度适宜,夏季虫鸣响彻夜里的山林。
  崔湃搂着她,朝她露出水面的肩颈和手臂上撩起水花。
  苍白的小脸在温热的雾气中终于有了红晕的气色,贴面相拥,温暖透过皮肤直抵内心。
  “库尔麦是真正的勇士,自他接下金吾卫的暗桩任务,便表示愿以血肉铸就忠诚。”
  崔湃的意思,她懂。
  无论是不是遇上袁家姐弟,深入敌营的库尔麦终将面对危险,必要时刻的牺牲在所难免。
  袁醍醐点头,眼泪流下落在崔湃的肩头
  “我不愿只是你身边的一支花瓶,只是装点你的生活,像世家大族里出嫁的姊妹一般,只是夫君众多爱人中的一个,攀附夫君而活。”
  崔湃的细腻安抚让沉默了一夜的袁醍醐慢慢吐露心事,“我很贪心,我想成为不可替代的唯一。”
  让你离不开、放不下、忘不了。
  宽大的手掌拍着她的背脊,她从来没有对他表露过心里的困扰,她多日来的忽冷忽热,她的别扭固执,都找到了原因。
  因为渴望更畏惧失望。
  “怎会是花瓶?你可是佛国派来收服我的小仙女。”
  崔湃贴着她的耳垂笑出声,气得袁醍醐奋力推开他的肩,她这点力道又如何比的过男子的蛮力。
  崔湃捧在她脸颊边,吻细密地落在小巧的下巴上,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从今往后,你是唯一。”
  在看重开枝散叶的门阀贵族中,崔湃的亲口承诺稀世罕有,代表他的宅院只有正妻一人。
  袁醍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入鬓的长眉,终是倾身献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薄衫浸湿,玲珑线条完美契合,水下纠缠,崔湃手臂蕴藏的力量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汤池的水面荡开阵阵涟漪,像两人无法平静的心底。
  再等等,千秋节之后,她将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她如此珍贵,稍微用力,都怕会把她捏碎。
  在情绪失控的边缘,崔湃气息凌乱,生生将两人拉回理智。
  “我不怕要面对的危险。”
  她抚平他微蹙的眉心,“夫妇本当并肩而立,共克时艰。”
  少女的眼眸那么明亮,困住了崔湃的心。
  眼前的人柔弱娇贵,轻轻的一句话背后是直面险境的大无畏,通儀坊凶杀案、凤栖原□□,互市的惊险,血腥的场面、生死一线的危机,她都真真切切经历过。
  纵然前路艰难险阻,她依旧选择站在他的身边,不躲闪,不逃避。
  这就是他爱的女子,他何其有幸。
  “人生路长,愿与你携手同行。”
  林间浮现萤火虫,点点闪亮,时散时聚,偷偷窥|视着汤池里缠绵的甜蜜。
  ————
  关于边州节度使瞒报蓄马数目的案件,事关重大,圣人责成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协同密查。
  这一查真查出了平卢节度使的问题。
  平卢节度使镇守东北国境线,辖制渤海国,甚得圣人重用,唐土大将多爱马,仅仅凭借蓄马一案实难撼动他赫赫军功博下的地位。
  三司犯了难,想要钳制如日中天的平卢节度使并不容易。
  当崔湃和卢祁还在推演吐火罗蹀马队伍的动向时,吐火罗使节将他们直接推上了舞台中心。
  吐火罗蹀马队将千秋节宫宴之后,于勤政务本楼前的广场上进行大型舞马表演。
  这是想复刻凤栖原骚乱。
  崔湃分析暗处的对手将此次舞马表演视作捅向长安的补刀,名流聚集,就连圣人也会在当日出现在勤政务本楼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纵使守军会因凤栖原骚乱加强戒备。
  “直接拿下蹀马队,一了百了。”卢祁建议。
  崔湃并不认同,他要以蹀马队为饵,引来“马头壶”现身,“擒贼擒王,以绝后患。”
  他们决定像凤栖原的处理一样,于勤政务本楼前瓮中捉鳖,将歹人一锅端起。
  ————
  自骊山温泉一夜两人彻底袒露心扉,回到长安的袁醍醐又展现出对未来夫君肆无忌惮的关心。
  高文珺哑然,前几日不知是谁还端着高门贵女的矜持,连连让可怜的阿水狠吃闭门羹,如今变了天,倒是天天向阿水打探中郎将的消息了。
  这种在短暂时间中的两极待遇,让阿水感慨此一时彼一时的人生悲喜。
  阿水说:“中郎将为了千秋节好似把家都搬到了金吾卫官署里,一日都睡不了几个时辰,更别说有规律的朝夕食了,忙起来连水都沾不了一口的。”
  袁醍醐挑起眉尾,眼前都能显现出崔湃在案前繁忙的身影。“人又不是铁打的,都没人劝劝?”
  阿水瘪嘴,“中郎将的脾气,贵女又不是不了解,多说得两句,人就被他踢出五米。”
  高文珺忍不住笑出声,她觉得阿水说得是他自己。
  袁醍醐豁然起身,“臭脾气都惯出来的,我就不信改不了!”
  阿水连连称喏。
  金吾卫议事厅中,崔湃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他突然用拳头捂着嘴,失仪地打了个喷嚏,一旁侍从连忙递上手巾,议事厅内所有将领都安静的看着他。
  崔湃拿着手巾,默了一刻,猝不及防的又是一个喷嚏。
  立在身后的圆肚王参军收到与会将领的眼色,赶紧上前嘘寒问暖,征询是否近日过于操劳,身体有恙?是否需要休息半刻?
  青壮男子最忌讳什么,当然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身体有恙,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崔湃横眼一抬,呵退了众将领的好奇打量,他那一眼好像在说老子好得很,一个打你们十个,你们信不信?
  信信信,必须信。
  没有人想吃崔湃的拳头。
  其实座下的校尉们想说此时都误了朝食时间,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提醒议事中的上峰,他们都能想到崔湃会一脸鄙视的说他们少吃一顿是不是会死?
  身体有恙的哪里是中郎将,是他们才对。
  拼体能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谁能救救他们?
  不知是不是校尉们内心许愿太真诚,才跨出议事厅门的王参军像领了圣旨一样急匆匆跑回来,附耳崔湃神神秘秘说了几句,崔湃变了脸色,咳嗽一声便叫散了,遣众将去朝食后,迈步直往内侧院而去。
  一刻都没有耽误。
  校尉们围住王参军打探是哪位神仙如此神通广大?
  王参军笑道:“九天下凡的小仙女。”
  众将起哄,难怪某人刚才会打喷嚏呢,原来是有人在思念啊。小仙女妙得很。
  ————
  内侧院里,一身石榴红高腰回鹘长裙的小仙女立在案前正在布碟,各式各样的蒸饼米糕分装在精致的小碟里,摆满案面。
  崔湃悄声走近,从背后搂住袁醍醐的腰肢,将人抱入怀中,凑近闻了闻,清香盈绕,甜到心头,“你做的?”
  袁醍醐伸开手指点了点,“你今日若是敢剩下一个,就是拒了我的心意。”
  崔湃啄了一口她的脸,道遵命。
  他将她拉到圈椅前,抱她坐在自己腿上,非要就着她的纤纤玉指才肯开启朝食时刻。
  袁醍醐揶揄道:“据说你不吃不喝,怕是要做神仙了,我就来围观围观。”
  崔湃已经吃下许多,玉指头上沾染碎屑,她正想拿手巾擦拭,就被崔湃轻轻咬在嘴里,指尖的滑润触感通到心里,她瞬间明白崔湃不正经地在干什么。
  顿时慌乱,袁醍醐紧张地朝院外看了一眼,这可是在金吾卫呢!
  崔湃知道她的指头很敏感,他弯起嘴角,“做什么神仙能有这般快活?”
  钳住她的腰,吻已经覆上。
  深吮中,袁醍醐尝出浓浓的甜,也不知道是他嘴里的米糕甜,还是话甜。
  既然崔湃就服她管束,她必然要肩负使命,敦促崔湃在繁忙工作中能保持一个健康的饮食习惯。
  中郎将的特供朝食由袁醍醐亲自送来,并监督吃完,连带众将领也能分享到一些小福利,更是对小仙女赞不绝口。
  原来日子可以这样过,好像每天都裹着厚厚的蜜。
  有东西落在崔湃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每天只是朝食的小聚就让他难以割舍,他不敢想象亲迎仪式之后会是怎样的场景,他期盼着。
  针对吐火罗蹀马队的行动,这次倒是没有隐瞒袁醍醐。
  崔湃只道锁定了明确的目标,对手反而身处明处,布下铁桶阵,让他们如何也翻不起浪来。
  只要吐火罗蹀马队上了勤政务本楼前广场,“马头壶”作为总指挥又怎会错过自己最后的杰作,在与会的百姓面前,所有门阀贵族面前,在圣人面前,给长安人致命一击,筹谋良久的辉煌时刻,他一定会亲临现场,亲眼见证。
  崔湃告诉袁醍醐当日切不可乱跑,不要擅自行动,只要在呆在勤政务本楼广场中,就会安全无虑,届时龙武军会镇守在兴庆宫内。
  槃多婆叉案会在世人面前,真相大白。


第61章 肝胆照河山
  八月初五,千秋节,圣人降诞日。
  在山中避暑的门阀豪族皆以回归长安,整个帝国都在为圣人庆贺寿辰,千秋节庆典在长安城东北方位的兴庆宫举办。
  宫城的夹城复道,北通大明宫,南达曲江芙蓉园。
  圣人将率后宫众妃嫔于千秋节当日乘坐步辇从大明宫出发,经夹城复道,现身兴庆宫花萼相辉楼的宫宴中,并于翌日亲临勤政务本楼,与群臣、百姓共览四百蹄舞马大戏。
  盛世气象,万国来朝,共襄盛举。
  门阀聚居的城东里坊,一遍繁忙景象,朝中大员都在做赴宴准备。
  袁仆射和大娘子谢梵境都换上了品级相当的隆重礼服,管事来禀到了进宫的时辰。
  身着宽袖长裙的谢梵境在侍从的搀扶下登上奚车,临行前还不忘微微侧过头,满是金钗的高髻上簪了一朵盛放的白牡丹。
  袁醍醐上前几步聆听母亲的嘱咐,深知盛装不便,美则美矣,无法弯腰低头。
  袁仆射很体贴地握住谢梵境的手,谢梵境用另一只手整理着夫君的幞头,夫妇两人相视而笑。
  胜业坊中同路出发的大员等着袁氏夫妇一道往兴庆宫而去。
  袁光逸和袁醍醐站在宅邸的红柱大门前。
  “千秋节舞马大戏,你一点都不担心吗?”袁光逸因为互市的历险,也成了少许知道内情的人士。
  袁醍醐转过脸看向坊中赴宴的的奚车车队,驼铃阵阵。
  “我很担心,担心幕后黑手不敢现身,担心抓不住这个罪大恶极的凶手。”
  袁光逸盯着他阿姊的精致侧脸,坚毅的神情越看越像崔九郎,他好笑的想着如果她是男儿身,只怕是个少年入得千牛卫的好儿郎。
  “二郎切记护好父亲和母亲。”
  “喏。”
  勤政务本楼广场上的舞马大戏,袁光逸将在看台席上跟袁氏夫妇一起,而袁醍醐作为女社击鞠的主力,将与高文珺一起出现在舞马之后的击鞠大赛上。
  ————
  花萼相辉楼,取兄弟亲爱之义,意为花覆萼,萼承花,兄弟相扶。
  各部大员和命妇依次进入兴庆宫花萼相辉楼,王公以下进万寿酒,大臣们会给圣人送铜镜,圣人亦会给四品以上官员赏赐千秋镜。
  教坊为此专门创作了一部大曲《千秋乐》,作为宴会上的乐舞表演。
  百戏技人在花萼相辉楼下各展绝技,场面惊险,博得满堂喝彩。
  掷倒伎着脚踩高跷翻筋斗,大力士单手举鼎,力拔山兮。
  扶南国伎人双手据地倒立行走,往来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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