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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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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谷屏住呼吸,旋即又忙道:“奴婢遵命,那奴婢吩咐人准备些素菜。”
  皇帝回头一笑,笑影竟极明亮:“朕也一起吃素。多准备几样精致可口的。好久没吃过你准备的饭菜了,倒是有几分想念。”
  郑谷很久没有见过皇帝这样快活的笑了,瞬间眼中酸胀:“奴婢、奴婢何德何能,还得主子惦记。”
  正嘉笑道:“谁尽心,谁心里有鬼,朕自然明白。连这点儿都看不通,还怎么治理天下。”
  皇帝自从修道,整个人便更沉郁内敛,这会儿却仿佛陡然年青了十年,精神也很好,郑谷陪着他到旁边殿内沐浴,亲自拿了帕子给皇帝擦拭。
  正嘉靠在浴桶上,长长地吁了口气,嘴角微挑说道:“果然还是旧人更好,用的合心。”
  郑谷突然听了这话,虽然知道皇帝是在说自己……但隐隐地又有点异样。
  在新宠了这位和玉仙长后,皇帝竟叹了这句,虽然是极受用的表情,但却又有些自相矛盾似的。
  郑谷便笑道:“老奴多久没伺候主子,手脚都生疏了,主子别嫌弃便是奴婢的福分了。”
  正嘉说道:“不用妄自菲薄。”
  郑谷掬水,轻轻地浇在皇帝的肩头,虽然盛年已过,皇帝的身段却仍保养的极好,并无发福臃肿之态,仍似青年般颀长挺健。
  郑谷笑道:“主子真是越来越年轻了,竟比三年前奴婢离开的时候,还要体健神清。”
  正嘉轻声一笑:“话虽如此,到底比不得年轻人了,何况一向有内宫外朝的事情烦扰,让朕不得安心,殚精竭虑的,又能神清到哪里去。”
  郑谷道:“天底下也只有主子这样能为,一面能将天下的种种难事大事治理的井井有条,一面还能虔心向道,精进修为,只是始终太过操劳了,奴婢看着也觉着心疼。”
  正嘉并不言语。
  如此又过了片刻,正嘉才问道:“那个萧西华,现在怎么样了?”
  郑谷说道:“先前奴婢叫人带了他出去,好生跟他说话,他像是知道自己冒失了,有些后悔之色。奴婢就命人把他送回放鹿宫了。”
  正嘉笑了。
  郑谷一看他的笑容,就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心头一紧。
  果然,正嘉道:“难得,你竟然肯替他打掩护。你这心善的老毛病,也是没有改。”
  郑谷苦笑着低头:“主子……”
  正嘉说道:“知道朕怎么看出来的吗?”
  郑谷道:“奴婢愚钝,请主子指点。”
  正嘉说道:“这萧西华之前因为一件事入了慎刑司,在慎刑司里苦熬了一夜,都没有招认半个字,他是个难得的硬骨头,怎么会像是你说的那样自知冒失,又什么后悔?可见是无稽之谈,你故意给他打掩护的。”
  郑谷垂着头,心服口服:“真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主子。是奴婢自作聪明了,奴婢只是觉着他是那个身份,宫内也不大好处置,所以索性先把大事化小,放他回去。”
  “做的对,”正嘉吁了口气,微微一笑:“你也放心,朕不为难他,就算是看在和玉的面上,朕也不会计较此事。”
  郑谷总算也松了口气:“主子还说奴婢心善,主子也是心软的。”
  正嘉笑道:“朕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心软。”
  内侍们奉上厚厚地丝帛,郑谷取了那绵密顺滑的皇缎,给皇帝擦拭头发,一边说道:“还有一件小事,白天在奴婢打发了萧道长后,太后那边派了人来询问情形。奴婢本想亲自去回太后,只是想着先跟主子说一声。”
  “嗯,应该的,”正嘉闭眸想了会儿:“你才回宫,自然得去永福宫拜见太后。要是太后问起让你回来做什么,你怎么回答?”
  郑谷道:“奴婢……奴婢忖度,自然是得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正嘉笑笑:“不错,就是这样,这件事迟早要昭告天下的,自然不能瞒着太后。说出来,也让太后安心。”
  郑谷垂头道:“奴婢遵旨。”
  皇帝沐浴完毕,回到内殿,隔着垂落的纱幔,看到那道人影袅袅地卧在那里。
  郑谷打量着,又暗暗忖度皇帝的意思,毕竟皇帝意思已足,而这精舍素来是不容女子踏足,似今日这般更是前所未有,若是皇帝不想和玉留宿,自己得过去叫醒了她。
  郑谷思量中,正嘉说道:“你去吧,这儿不用人伺候了。”
  心头一动,郑谷垂首道:“奴婢遵命。”躬身退了出来,到了外间,吩咐了小太监们几句,让不许入内打扰,只在外头仔细听着动静便是。
  郑谷吩咐完毕,看看天色,便出甘泉宫,往太后娘娘的永福宫而去。
  不多会儿来至永福宫,有宫女引着他进到里间,郑谷上前跪地。
  颜太后才吃了一盏九仙薯蓣煎,歪在榻上,见郑谷来到,便带笑说:“不用多礼。”又叫左右搀扶他起来。
  郑谷起身道:“太后折煞奴婢了。”
  太后吩咐人搬了个小杌子过来,让郑谷在自己跟前坐了:“你靠近些,让我看看,这三年里变了多少。”
  郑谷陪着笑道:“奴婢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只怕污了太后娘娘的眼。”
  太后笑道:“我也是一样。谁还能长生不老呢?咱们谁也不用嫌弃谁。”
  郑谷道:“娘娘凤体尊贵,自然非奴婢们这些凡人可比。奴婢先前还对皇上说,皇上比奴婢先前离开的时候更年青体健,没想到娘娘也是一样的,容仪精神更胜从前。这自是天家母子,连上天也格外眷顾。”
  “郑谷,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太后笑吟吟地,抬手在鬓边一拂,“最近得了个保养的方子,觉着甚好,对了,便是和玉说的道家良方,改日让她给你瞧瞧,也给你寻一个补养青春的法子。”
  郑谷笑道:“多谢娘娘。”
  说到这里,太后问道:“听说和玉……从白天开始就留在了省身精舍,这可是真的?”
  郑谷道:“是,方才奴婢出来的时候,仙长还在伴驾。”
  “伴驾,”太后挑眉,然后问道:“皇上真的已经、幸了她?”
  郑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三分谨慎笑意:“据奴婢看,是这样的。皇上仿佛对仙长很是中意。”
  太后叹道:“唉,早知道会发生这件事,倒也不稀奇。”
  郑谷便只垂着头不做声。太后却道:“可是此后该如何料理?让她还俗,封为妃嫔吗?”
  “这个,皇上并没有告诉过奴婢什么。”郑谷回答。
  “嗯,”太后沉吟着,“郑谷,你虽然才回来,但你的眼力向来毒辣,看人是最准的,你说,这个和玉,是何许人也?人品怎么样?”
  郑谷说道:“这位仙长,瞧着倒像是个秉性纯良的人,听说她俗家还是高阁老府中,出身也算是高贵了。”
  太后笑了笑:“只可惜,她不像是个能给宫内带来福分的人,你大概还不清楚,自从她进了宫后,这宫内死了多少人,发生了多少事,就连太子、皇后……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郑谷流露出诧异的表情:“娘娘是说……”
  太后却并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皇上若把她当作个新鲜的玩意儿,贪玩似的玩上几天,那也就罢了。皇上的心性,哀家其实还是很相信的,他从不会做什么乱情乱性之事,一贯从大局考量。”
  郑谷说道:“娘娘说的很是,皇上从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太后笑了笑:“可知你回来了,哀家心里高兴,先前正愁皇上身边没有个真正得力的人,每每想到以前你在的时候,都十分惦记,如今也算是遂了心愿,有你在身边儿,哀家也能多放心些。”说着,两只眼睛便别有深意地看着郑谷,明明不是问话,却仿佛像是在等待着郑谷的回答。
  郑谷自也了然,他知道太后这是在等他的忠心呢。
  郑谷忙站了起身,垂着手说道:“忠心伺候皇上,是奴婢应该的,太后跟皇上乃是母子,母子连心,皇上高兴,太后自然也就高兴了。”
  太后仰头一笑,这回答虽是滴水不漏,但太后已经听了出来:郑谷是忠心的,但首先他是忠心于皇帝。
  所以虽然在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又过了会儿,太后敛了笑:“皇上叫你回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差事让你去做?”
  郑谷道:“是有一件事。”
  “哦?”
  郑谷回答:“便是当初云液宫端妃行刺的事。最近皇上查明,原来此事另有内情,好像还跟梧台宫有些牵连,所以让老奴再细查查看。”
  “跟梧台宫有关?”太后皱眉。
  郑谷说道:“是,皇上的意思,是不要惊动,也不要传扬,只是皇上顾念着薛端妃,所以想……还她一个清白。”
  话音未落,太后一掌拍在旁边的褥子上:“荒唐,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又翻了出来?若真的跟梧台宫有关,何皇后已经去了,还想怎么样,拉她出来鞭尸吗?”
  郑谷听太后说的厉害,便忙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太后瞪着他,怒道:“何况,当年薛端妃刺杀皇上,哀家也去了,一切也是在哀家做主下才处决了那小贱人的,皇上记挂旧情,记挂了三年还没罢休吗?还是说,是有人故意在皇上面前挑拨?想要利用这件事,让皇上来针对哀家啊?”
  郑谷伏在地上:“回娘娘,奴婢虽是才回宫的,但是从皇上小时候便跟随左右,皇上对太后的孝心,天下无以伦比,皇上怎会因此针对太后?”
  太后哼道:“谁知道呢,毕竟儿大不由娘,何况如今他不是得了他最上心的人物了吗?也许就忘了有这个娘亲了。”
  郑谷自然知道太后指的是谁,便道:“太后言重了,若这些话给皇上听到,皇上必然会十分上心啊。”
  太后大不悦:“那他叫重查云液宫旧事,难道就不怕哀家伤心吗?”
  郑谷说道:“太后自然知道,皇上是个多情的人,皇上对太后怀有至孝之心,对于昔日的端妃,也怀有挂念之情。皇上如此,不过是想结束对于昔日端妃的挂念,所以,若还了端妃清白,皇上的心结自然放下,从此一了百了而已。皇上从来对太后孝比天大,但知子莫若母,太后应该也会体谅皇上的一片苦心。”
  沉默片刻,颜太后道:“郑谷,真不枉费皇帝悄悄地把你叫了回来,方才的这些话,宫内除了你,只怕没有第二个人敢说,且若是第二个人敢在哀家面前这样说,哼……”
  郑谷说道:“奴婢别的上面还是糊涂,但唯有一点最是清楚,太后跟皇上母子之情是绝对无人撼动的。”
  耳畔响起太后的一声叹息,然后说道:“但愿如你所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放手去做吧。让皇上高兴,最好也让哀家满意。”
  郑谷悬着的心寸寸放下:“奴婢明白了。”
  太后这才说:“起来吧,别跪着了。”
  此时嬷嬷奉茶上来,太后吃了两口:“对了,今儿那个萧西华,无缘无故的跑去养心殿做什么?”
  郑谷便把先前对皇帝回的那几句说了。
  太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嬷嬷,那嬷嬷心领神会,便同众宫女一块儿悄然而退。
  太后淡淡道:“郑谷,你伺候过先皇,从皇上小时候你就照看着他,是天底下最熟悉皇上的人。”
  “奴婢不敢。”
  太后垂着眼皮,片刻又道:“你今儿见过那萧西华了?”
  “回娘娘,是撞了一面。”
  太后这才缓缓抬眸,她看着郑谷道:“你……觉着这道士,长得如何?”
  郑谷抬头看了太后一眼,踌躇不语。
  可两个人目光对上,太后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你有没有,觉着他长的像是一个人?”
  郑谷咽了口唾沫:“奴婢不敢说。”
  太后倾身,紧紧地盯着他道:“你说。他像谁?”
  郑谷喉头又动了动,才道:“奴婢放肆,瞧着他的眉眼,倒像是年轻些时候的……皇上。”
  这话一出,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太后盯着郑谷,郑谷却死死地看着地面。今天第一次跟萧西华照面,就吓了郑谷一跳,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太后就来询问他这件事了。
  郑谷的心头略有些乱。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当年皇帝的元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假如还活着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年纪了吧。”
  郑谷没办法回答,重又跪在地上:“太后慎言。”
  颜太后盯着他道:“哀家没说什么破格的话,当初大皇子才五岁,出城进香路遇山石塌落,事后倾尽人力找寻,尸骨无存,只当是给野兽所吞没……”
  说起此事,太后痛心疾首:“后来偏生不知哪里跑来个混账东西,对皇帝说天家父子相克,皇帝自然是不信的,但是……”
  那会儿正嘉还年轻,不太信这些歪理邪说,后来又纳了何雅语跟薛翃,后来薛翃先怀了身孕,却又滑胎,竟还是个男孩子,再往后,云液宫事发。
  从此后皇帝开始对此话深信不疑,故而之前竟不肯再见太子赵暨的面。
  也许正如薛翃所说,有的事情、或流言细语等,皇帝虽然并不笃信,但早就存在了心里,而经过那许多宛若注定的悲剧后,却叫正嘉不得不信。
  郑谷道:“娘娘难道觉着……可是这种事,千万不能轻言啊。”
  太后眼圈微微发红:“哀家如何不知?当年哀家最喜欢那个孩子,疼到了心坎里去。”
  郑谷也觉伤感:“是啊,大皇子从来也最亲近娘娘,又聪明伶俐,无人不爱,娘娘更是疼之入骨的。那次事发后,太后伤心的大病月余。奴婢也都记得。”
  太后转头,将眼角的泪渍擦去:“那天哀家无意中见了这萧西华一面,无端端就觉着他甚是亲切,而且容貌身影也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帝。但是这宫内又有哪个能容哀家说起这些话,偏巧儿在这时候你回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郑谷不敢言语,太后说道:“你是皇帝最心腹信任的,哀家也是同样,此事就交给你帮着哀家掌眼。若是咱们疑心胡思乱想,便悄悄地偃旗息鼓,若真的是侥天之幸,那么……”她停下来,有些呼吸紊乱。
  太后安稳了一下心神,眼中泪光隐隐,喃喃地只说道:“只盼老天保佑。”
  次日,清晨的第一道阳光从云液宫的宫墙上爬进殿内。
  门口有些许响动,殿内的人缓缓抬眸。
  等候了一夜的萧西华望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那道影子,他慢慢地站起身。没有了昨日的张皇失措,惊怒冲动,原本清澈湛明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有些微凉的绝望。

第92章 

  此时旭日东升,那一抹最初的阳光照着薄薄的晨曦; 眼前便有些朦胧恍惚; 从宫门外徐步而入的那个人,脸色如雪; 并无任何表情。
  她走到台阶前; 终于体力不支; 身形晃动,几乎摔倒。
  皇帝那边儿自然派了好些内侍宫女护送她回来,只是先前在门口的时候都给她斥退了。
  殿内的萧西华本要迎上前去,却不知为何双足像是钉在了原地。
  薛翃手扶着膝盖,缓缓地又直起身来; 她呼了口气; 才一步一步又走了上来。
  萧西华眼前也慢慢地变得清晰; 他惊愕地发现,薛翃身上穿的并不是她从不改换的那身道服,外头披着的是一袭男人常穿的月白色宽绰鹤氅; 两边肩臂处有深色的刺绣花纹; 定睛细看; 却赫然是金线绣团龙。
  这显然是皇帝的衣裳!
  虽然早有准备; 萧西华脑中仍是一片晕眩; 那金线的团龙纹如此刺眼; 好像在向他耀武扬威。
  这会儿薛翃已经走进殿来; 她看着西华:“怎么在这儿?”
  声音淡淡的; 一如既往;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如果不是她身上的这件皇帝的衣裳,西华一定也会骗说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我在等小师姑。”萧西华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他看着面前的人,眼角微红。
  薛翃道:“让你担心了,我很好,你回放鹿宫去吧。”她语声平淡地说完,迈步往内殿走去。
  萧西华看着这张并无什么表情的脸,就在薛翃将从自己身前走过的时候,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小师姑!”
  薛翃猝不及防猛然一震,低头看看他的手:“放开。”
  “小师姑没有话跟我说吗?”萧西华并不听她的,也许是生平第一次如此违抗,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加大力道。
  “你在说什么,先放开,”薛翃皱皱眉,忍无可忍,“你弄疼我了。”
  这具身体直到现在,已经撑到了极限。
  萧西华才要松手,目光转动,突然发现她颈间有些许浅紫色的痕迹,他起初以为是伤痕,瞬间揪心。
  但是走近一步细看之时,猛地有所领悟,西华脱口叫道:“这是!”
  薛翃不知他在说什么,见他仍不放手,便伸手将他推了把:“西华。不要胡闹。”
  萧西华浑身冰凉:“说我胡闹?”
  薛翃皱眉道:“难道不是?昨儿你擅自闯到甘泉宫去,若不是郑公公有心维护你,你以为自己会全身而退吗?”
  “是郑公公维护?”萧西华开始失去理智,“那小师姑呢?”
  “你在说什么。”薛翃皱眉,心底却掠过昨日在省身精舍内,皇帝听着外头的响动,似轻描淡写般问她“你说该怎么处置”。
  皇帝哪里是问她该怎么处置,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若是她没有给出满意的答案跟反应,皇帝紧接着下一句就是吩咐郑谷动手拿下了。
  萧西华已经进了一次慎刑司,他经不起第二次了。
  但是青年道士显然不知道薛翃的苦心:“小师姑、只怕都不知道我去了吧,早就一心跟皇帝双宿双/飞了,小师姑……就这么想成为皇帝的妃嫔吗?!”最后一句,他忍无可忍地大叫了起来。
  跟薛翃相反的是,此刻萧西华的心底所想起的却是自己在省身精舍内看见的那一幕,自己珍视如宝的人,给皇帝抱在怀中,予取予求,而她好像也极为沉醉。
  薛翃的手一动,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西华的脸上。
  这也是她第一次动手打萧西华。
  西华愣住了。
  薛翃这会儿体力虚耗不支,这巴掌只有两三分力气,比小孩子的力道还大不了多少,本来并不会伤到西华。
  但对萧西华来说,这一掌,把他整个人都拍在了地上,整个人都给摔成了粉碎。
  “为什么!”萧西华红着双眼,匪夷所思地,“可知我很后悔,假如早知道你所图的是这个,我就不会求着师父留下来了!”
  说完这句后,西华倒退两步,飞也似地往外跑去。
  薛翃打过他之后便有些后悔,勉强叫了声“西华”,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掠向殿门口。
  薛翃抬头看去,恍惚中,在西华的背影身边,还站着一道矮小的身影,起初薛翃以为是错觉,仔细再看,却竟然是宝鸾!
  宝鸾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但是这会儿她直直地看着薛翃,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震惊,愤怒,跟被欺骗后的难以忍受。
  薛翃才要叫她一声,女孩子低低说道:“真的像是姐姐说的一样,你对我好,就是想要利用我接近父皇吗?”女孩子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因为生气跟难过,又带着一丝颤抖。
  薛翃屏住呼吸:“不是,宝鸾……”
  “别叫我!”宝鸾举手捂住耳朵,一边尖叫:“我都听见啦,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恨你,我恨你!你这大骗子!”
  薛翃想要到她身边去,安抚女孩子,跟她解释。
  但要怎么解释?连萧西华都误会了自己,现在是她的亲生女儿。
  ***
  其实在薛翃离开甘泉宫的时候,永福宫太后所派的人在路上拦住了她,请她前往永福宫叙话。
  太后的命令自然无人敢违抗。薛翃也没打算违抗。
  出甘泉宫的时候她是乘着銮舆的,于是转道前往永福宫,眼见要到了的时候,小全子抬头看她,以为她会命人停轿,步行过去。
  谁知薛翃微微垂着双眸,神情淡漠,丝毫也没有命人落轿的意思。
  小全子那即将出口的一句提醒的话便忙也咽了下去。
  銮舆到了永福宫门口才落地,小全子扶着薛翃下轿,看着她冷漠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很是忐忑,隐隐觉着仙长身上的气质跟之前不大一样了。
  永福宫的嬷嬷出来接了,将人请进殿内。
  薛翃进殿,仍是向着太后行了个道礼。
  座上,颜太后带了三分笑意凝望着她:“和玉,现在是不是该换一种行礼的方式了?”
  薛翃道:“太后指的是什么?”
  太后笑了两声:“这不是心知肚明的吗,皇上召幸了你,你便是后宫的人了,见了哀家,是不是不必用这种道家礼节了?”
  薛翃道:“太后容禀,一日不还俗,我便一日仍是和玉。另外,在太后看来,是皇上召幸了我,可在和玉看来,这不过是有了一个同修的道侣罢了。”
  她的口吻淡然,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
  “道侣?”太后的脸色都变了,她诧异地问:“你在说什么?”
  薛翃道:“太后有所不知,道家自有一种男女双修的法子,双修之人,称为道侣。所以在和玉看来,皇上是和玉的道侣罢了。”
  太后简直不能置信,她想笑,笑容却有些怪异:“这么说,你觉着不是皇上幸了你,而是你……在跟皇上双修?”
  她泰然自若地回答:“太后说的对,便是这个意思。”
  好像是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太后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片刻,太后才笑道:“果然是女冠子,行事作风跟常人大为不同,只是这样一来,可就有些奇了,难道你没打算入宫为妃?”
  薛翃微微一笑:“太后好像很在意我入不入后宫,其实对我来说,为妃为嫔,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毕竟后宫处处规矩禁制,就算是妃嫔,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太后笑影一僵:“你指的是?”
  薛翃对上太后的目光:“也并没有指什么,只是我到宫内来的这段日子,就见了不少。”
  太后眯起双眼望着薛翃:“你也知道是你进宫以来的日子,可知在你之前,宫内可没有这样不安分。”
  薛翃道:“太后的意思我仿佛明白了,可据我所知,在我入宫之前,好像云液宫也出过一桩旷古绝今的惨事。”
  “你屡次提起云液宫旧事,到底有何图谋!”太后不禁高声,眼中有愠怒之色。
  薛翃不为所动:“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只是我习惯了实话实说罢了,若娘娘不喜,我便不说了。”
  颜太后暗中咬了咬牙:“和玉,哀家不想跟你虚与委蛇,你说明白,你到底是为了薛家,还是为了高家?”
  薛翃疑惑地问:“太后为什么会这么想?”
  太后冷笑道:“你虽看着与世无争,但是不可否认,你来之后宫内发生的般般件件,当时还不觉着,现在回头想想,连同你设计救下俞莲臣开始……到皇后之死,多数都跟昔日云液宫的事有牵连,何雅语去之前说的话,哀家可记着呢,她说你将不利于皇上!皇上为你所迷,纵容你,哀家可不能坐视不理。”
  没有意外,也没有恐惧,薛翃轻轻摇头:“太后误会了,皇上没有为谁所迷,没有谁比皇上心中更明见万里。”
  “是吗?”太后一脸的不信跟讥诮。
  薛翃认真回道:“太后无须担心,皇上做事从来由他自己的心意,甚至想要为端妃翻案,也是皇上长久以来心中所愿,只是如今赶上了天时地利,所以才着手行事罢了。若太后怕别人左右皇上的心,那就是小巧皇上了。”
  颜太后凝眸看着薛翃,心中虽然承认她说的对,但总是不踏实:“你当真不是为了薛家,或者高家?”
  薛翃道:“太后能这么想,是高看我。”
  太后哼了声,勉强安心:“哀家还是那句话,你若安分守己,不要想着兴风作浪,那也罢了。”
  薛翃笑了笑:“太后言重了,其实您大可不必这么忧虑,皇上对太后的孝心,无可比拟,难道太后觉着,我竟有能耐左右皇上的心意,离间你们母子之情吗?”
  “住口,这当然不可能。”太后斩钉截铁地说,但心中却有阴影掠过。
  薛翃道:“既然如此,太后何必多费力气为难我呢?又跟我说这么些话呢?”
  两人目光相对,太后缓缓起身,她走到薛翃身边,仔细望着她。
  过了会儿,太后说道:“你想听实话?不错,哀家就是不放心你,不知为了什么总是不能安心。不过,不管你是双修也好,为妃也好,皇上的心意哀家的确明白,如今你是新鲜的玩意儿,皇上自然多疼顾宠纵你一些,可是当初他对端妃也好,对最近的康妃也罢,也都曾经疼顾宠纵过,最后呢?还不都是一样。你若觉着皇上幸了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信不信,此刻哀家一声令下,便能取你的性命,皇帝就算知道,也绝不会责怪哀家。”
  薛翃自始至终,都带着三分笑,甚至听到最后太后明显威胁的话,也毫不动容。
  “怎么,你没有话说?还是你不信?”颜太后盯着她。
  薛翃道:“我在等。”
  “等什么?”太后疑惑。
  “等太后一声令下。”薛翃微笑抬眸,“取我性命。”
  太后猛然一震:“你!”
  两人目光相对,太后近距离端详薛翃看似平静的眼眸,她无法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什么情绪——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太平静了,丝毫的波澜都没有。
  正因如此,太后心中突然有种奇异的恐惧。
  颜太后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内心,明明对方什么也不是,而事实也如太后所说,只需要她一声令下,就立刻能要了这小道姑的命。
  但是……
  为什么面对这双无波无澜的眼睛,会这么迟疑惶惑,这么忐忑不安,甚至有一种仿佛……
  ——给俯视着的感觉?!
  是薛翃的莞尔一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轻描淡写道:“太后果然是仁慈的,知道您不会滥杀无辜,所以跟您开了个小小玩笑。”
  颜太后想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脸色,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绝对好不了哪里去。
  直到薛翃告退之后,半晌,太后才反应过来。
  旁边的嬷嬷想扶她落座,却给太后含怒一把推开。
  “这个人留不得!”颜太后难以遏制自己心头的莫名寒意跟无名怒火,“哀家不管她有什么企图,一定要找个机会,除掉她!”
  ***
  清晨的风有些微凉,掀动薛翃身上绣龙纹的鹤氅。
  金龙随风摇摆,好像活了一样。
  薛翃出了永福宫,径直上了銮舆,落座:“走。”她淡淡地吩咐。
  当銮轿高高抬起,她的人仿佛也置身紫禁之巅,俯视所有。
  清澈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琉璃瓦上泛出的金色光芒,眼底略有酸胀之意,但心无尘埃。
  那些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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