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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文]娼门女侯-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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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子,这个女人还真是很有意思。”江小楼笑容变得更深了。
  “哎呀小姐,你这是疯了不成?!明知道那些人合起伙来骗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今后咱们可怎么办呢?”小蝶自己愁得眉头都要打结了,见对方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实在是着急上火。
  江小楼一双水眸落在铜镜里的自己身上,突然伸出手在眉梢眼角轻轻划过,声音微沉:“小蝶,听说过十五年前汴州名妓端云的故事么?”
  小蝶自然摇了摇头。
  父亲走南闯北,见识广博。曾经向她提起一桩奇事,十五年前汴州名妓瑞云容貌才艺举世无双,本与才子柳生相爱,奈何柳生家境贫寒不能相守。后来,端云偶然见了一位奇人之后突然面生黑斑,而且越长越大,人人嫌弃厌恶,却只有柳生倾家荡产前来赎身。鸨母将端云低价卖出,端云得以与心上人相守。谁知一年后奇人再至,略施小计竟让端云奇迹般的恢复了容貌,这故事流传出去,一时传为美谈。世人多为痴心的柳生和多情的端云所感动,江小楼却独对那个成人之美的奇人感兴趣。父亲记得不多,她便托大哥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去当地看看,只可惜还没能等到大哥的来信,反而被赶入了下人房,所有信笺都被秦思截断……
  小蝶大略听完,不禁犯愁:“可是小姐,咱们去哪里找这种奇人?找他来能怎样,小姐又没有相好的人,没办法帮你赎身,而且金玉很狡猾,不好骗呢!”
  江小楼听小蝶举一反三的设想,不由觉得这憨憨的丫头很可爱,失笑道:“国色天香楼内没有傻瓜,当然不能照搬了。”见小蝶越发懵懂,她反而止住笑,正色道,“对了,如今有多少客人来求画?”
  小姐的思路变得这么快,几乎让人转不过弯来。小蝶板着手指数了数,数来数去不由哀叹:“听说杨阁老很是推崇小姐,已经有十来位贵人来求画了,老板大多数都挡了,却还留下四五幅画是推不掉的呢!”
  江小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都有哪些人?”
  小蝶仔细翻出一本小册子递过去,江小楼一瞧,却又丢了册子,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在等的人。”
  小蝶十分惊讶:“小姐在等什么人?”
  江小楼起身,从墙壁上取下琵琶,素手轻轻拨动着弦,只听到动听的乐声从她指尖流泻而出。
  小蝶纳闷地摇了摇头,本以为江小楼不会回答,却听见流畅的乐声中,她的声音再度响起:“等一个嚣张跋扈、权势滔天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小楼眉眼扬起,一颦一笑间不掩寒意。她在等,等那个人的到来,借他之手,跟那些人算算总账。金玉,姚珊瑚,李香兰,当然一个都不能少了……
  ------题外话------
  御米花就是大家说的罂粟(^o^)/~
  




☆、第31章  公子流年

  第二日,江小楼借口复诊,亲自来到药馆看病。金玉当然派人死死盯着,江小楼却并不在意。王大夫听说江小楼觉得药效太慢,便又按照她的要求重开药方,多添了几味药。从药馆出来,马车刚刚走到巷口,却突然听到一阵喧哗之声。小蝶掀开车帘,只见到四五个黑衣男子正围拢在一起,对着一个蜷缩在地的少年拳打脚踢,不由面色一变,道:“小姐,外面有人打架!”
  江小楼微微皱眉,道:“不要多管闲事。”话一出口,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看了那少年一眼,瞬间镇住。
  那少年的眼神充满愤恨、刻毒,但无一丝求饶、哀求之意。他被打成这样,竟然闷声不吭,甚至不愿向打手求饶。
  少年倔强的神情竟然和自己当初的绝望糅合在了一起。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听见了自己果断的声音:“停车。”
  车夫受命去阻止那群打手,那些人本不想理会,车夫一抬手丢过来一锭银子:“我家小姐说了,立刻放了这小子!”
  领头的用牙齿咬了咬银子,嘿嘿一笑,却还不忘狠狠踹了那少年一脚:“狗东西,下次可把眼睛放亮点,再敢到酒楼偷吃的就宰了你!咱们走!”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江小楼注视着那少年,这世界很残酷,从前她也被人这样残酷的对待过,那种被人刺在心口,一刀一刀又一刀的痛苦,谁也没有比她更能体会的了。
  车夫立刻上去搀扶起少年,少年挣起了半身,只听“哇”的一声,他竟然一口喷了血出来,将车夫兜头兜脑喷了一脸。车夫立刻后退一步,少年仰头摔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样。小蝶被地上那斑斑血迹惊到了,顿时惊呼一声,江小楼却笔直朝他走去。
  少年原本静闭着的眼,在江小楼走近的一瞬猛地睁开了。
  他的面容灰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一双眼睛的形状却如同柳叶,眼尾上挑极为漂亮,只是此刻他眼睛里的恨意如同冬天夜里的火种一般熊熊燃烧着。
  那双黑幽幽的眼落在江小楼的脸上,盯了一刻,嘴角冰凉凉的露出个冽然的笑意,满是讥讽:“多管闲事。”
  真是狼心狗肺,小蝶怒声呵斥道:“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我家小姐好心救你——”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少年挣扎着慢慢爬了起来,有一瞬间江小楼几乎以为他会再次倒下,可是他没有,纵然身形摇摇欲坠,呼吸也变得像是破旧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可他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
  江小楼低声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
  少年讽刺地看着她,声音如同啐了冰雪:“因为我偷东西吃,现在知道了吧,你救的是个小偷,是个狗杂种!”
  他一直是个狗杂种,从小就是,父亲抛弃了他们,娘熬不下去便做了私娼,接客的时候防止他哭闹不休,便将他锁在狭小的木箱子里,只留下一个孔洞呼吸。后来,他娘因为酗酒不节制死了,从此之后他就变成了所有人嘴巴里的狗杂种,必须在烂泥堆里面打滚,跟叫花子抢夺残羹冷炙,甚至还要和狗抢夺骨头。每天唯一的感觉就是饿,饿得前心贴后背,饿得恨不能吃人。
  七岁的时候,庙里卖字的顾秀才收容了他。从那天起,他成了秀才的儿子。他天生有着非凡的才能,过目便能记下整本的文章,凡是看过的书可以一字不差地倒背出来,顾秀才欣喜若狂,拼了命地逼着他念书。最终,他以秀才亲生子的身份参加考试,一步步得上青云,十六岁便赢得皇帝钦点头名状元,成为世人眼中的传奇。然而在关键时候却被人举报他出生贱籍,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若非是太后寿诞大赦天下,他已经被推上刑场砍了头。尽管如此,他也落了一个功名作废,永不录用的下场。顾秀才满心指望咸鱼翻身,急火攻心撒手而去,他再次成为不名一文的乞丐。这一回,他比从前更惨,因为那些在考场上输给他的名门子弟,一个个都在等着找麻烦。
  他能熬得过饥肠辘辘,熬得过白眼讽刺,熬得过高烧之时无处容身,熬得过毫无缘由被人毒打折磨,横竖这些他都毫不在意。那老秀才从来不曾给过他半分温暖,存的根本是奇货可居的心思,在这个世上他感觉不到温暖,感觉不到希望,甚至感觉不到活着。饥寒交迫,忍;疼痛入骨,忍;羞辱折磨,忍。在这样的人生中,他一天天变得麻木,变得冷漠,他不需要温暖,不需要宽容,更不需要那些廉价的同情心。尤其是那些身娇肉贵的女人,在街边看到他挨打,经常有人会多管闲事。
  他到底年少,骨子里倔强无比,恨人同情更恨人轻易践踏他的尊严,而眼前的少女看着他,神色莫名变幻不定,那复杂的眼神叫他没来由的心生烦躁。
  又来了,这些人为了表示自己的善心而伸出手救人,随随便便给一块银子便要他当作天大的恩典,最好是跪在地上叩头才好。每一个都是这样,不是为了帮助他,而是迫不及待地彰显自己的善良。
  他低贱,卑劣,那些人骨子里比他还要卑鄙无耻。
  江小楼吩咐小蝶几句话,小蝶低声道:“小姐,您何苦跟这种不知道好歹的人说话。”
  江小楼失笑,小蝶是个善心的好丫头,明明最先想要帮忙的人是她,她轻轻一叹,道:“去吧。”
  小蝶动作很快,很快去马车上取了点心过来,正要吩咐车夫送过去,江小楼却从她手中接过,将匣子推到他的面前。
  少年一动不动,眼睛警惕地盯着她。
  这双眸子极为狭长,本该是漫天的明澈,却隐现戾气和凶狠。饶是污垢满身,他那一双眼,终是直击人的心扉。
  少年惊于江小楼的专注,瞬间一缕脏乱的头发垂落而下,挡住了他的眼。
  江小楼只是淡淡一笑:“不是饿了吗?”
  少年的手顿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接过匣子,翻出里面的核桃酥,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天色已经黑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烛火,青石砖面上有朦胧的光影,江小楼看了少年一眼:“我让人送你去看大夫。”
  “不必费心。”少年冷淡地说,声音里有一丝与声音不相符的沧桑。
  小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几天没吃饭了?”
  “五天。”他的语气很平常,经常没饭吃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说到这里,突然盯着江小楼:“你瞧不起一个小偷?”
  “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江小楼微笑,认真地说,“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可能也会这么干。”
  这些年来,他被打磨得冷热不侵、愤世嫉俗,却又必须屈辱地活着。现在目标是活下去,为此不惜去偷、去抢。
  她的目标是报仇雪恨,为此也不惜去偷、去抢,只不过,她要的不是食物,而是仇人的性命。
  “是么?”少年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淡的语气。
  “是啊,只不过我比你运气好,我是个女人,总有谋生的法子。”江小楼轻声地叹息着。出卖尊严和出卖身体,谁也不比谁更高尚。
  “你这是在炫耀?”少年挑高了眼睛看她,漂亮的眼睛永远带着一种嘲讽世人的神情。
  小蝶在一旁督促道:“小姐,咱们该走了,回去晚了耽搁表演。”
  江小楼看着少年没有动:“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关心他叫什么,微微一皱眉便回答道:“我叫顾流年。”他娘没有给他起名,他不过是偶然从顾秀才口中听说一句流年易逝的陈腔滥调,于是给自己起名叫顾流年。
  少年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浓重的绝望之气,却又有一种张扬和决绝。那是一种独行人间的孤愤与偏激,如同一只不知世间险恶的雏鸟,纵身一跃,以为自己得上青云,却不知跌下来的时候头破血流无可避免。
  江小楼当下只是点头道:“哦,原来你叫顾流年。”
  小蝶再一次提醒:“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江小楼并不理会,反倒眉梢微扬,眸子粲然:“大丈夫立身处世,纵万刃加身亦是面不改色,何必在意一时得失,我要走了,你保重吧。”
  顾流年收获过无数目光,绝大多数是同情和怜悯,这已经是最善意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用看同类的眼神看着他。
  没错,就是同类。她的神情不骄不躁神态自若,仿佛在说,瞧,我们都是一样的。一个人最渴望的就是有人理解你,如果有人肯给予理解和包容,你会觉得活在这个世上也不是那么糟糕。
  江小楼上了马车,车夫塞给顾流年一袋银子:“小姐说,这是她借给朋友的。”说完,他嘴巴里忍不住念叨:“小姐真是闹不清,跟个乞丐做朋友,疯了!”
  顾流年看着马车远去,胸口郁气输出,突然轻轻一笑。
  你说的不错,世人皆看不起我顾流年,但终有一日,定要他们看着我如何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处!
  ------题外话------
  顾流年,是以我最爱的一位武侠人物为原型,哈哈哈,大家应该猜得到他是谁。
  




☆、第32章  毁容风波

  天空从早上开始便是绵绵细雨,李香兰站在走廊上,裙角被打湿了半边,脸色不善:“为什么不见?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金玉姐说!”
  吕妈妈赔笑:“香兰姑娘,主子正在见客,这时候不方便见你!”
  “什么见客,我刚才分明看见姚珊瑚进去了,你躲开!”李香兰一把挥开吕妈妈,快步上前推开那道雕花大门,吕妈妈连忙去追,李香兰的倩影已经隐入门中。
  吕妈妈一脸惶恐:“主子,香兰姑娘她……”
  金玉脸上并无愠色,只是挥了挥手。吕妈妈不满地看了李香兰一眼,终究不敢造次,悄悄退了下去。
  “你可不要过河拆桥……”李香兰满脸愤怒,“桃夭不是傻瓜,如果我去她面前透个风,你这一出戏算是白演了……”
  “瞧这话说的,咱们不都是帮着金玉姐办事,何必分什么你我这样生疏。”对面坐着的那人一双清纯的眼睛,楚楚可怜的尖下巴,分明是姚珊瑚。
  “你当然高兴,如今可算把王公子弄到手了,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得到了什么?”李香兰声音尖锐无比,难掩妒忌。
  里面瞬间静了一静。
  金玉一双眼睛向李香兰扫过去,阴冷而刺目。
  “金玉姐,”李香兰终究察觉到自己的无礼,有些软下来,“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沉不住气,只是怕我忘记了你的好处。”金玉冷哼一声。
  姚珊瑚静静坐着,眼神依旧是轻灵的,笑容纯洁温和。
  李香兰还想说什么,触及金玉的眼光,终究没敢吭声。
  姚珊瑚见气氛如此僵冷,主动起身将李香兰在一旁绣凳上按下,眼中艳波流转:“我刚才还想去找你,可巧在这里碰上了,明日吴公子本要邀请我去唱堂会,我身子不适,香兰姐姐替我去吧。”
  李香兰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姚珊瑚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却更温婉。
  被豪门贵族邀请去唱堂会,当然收获颇丰,还有机会进一步攀附,这等机会可遇不可求,姚珊瑚居然让给了她?李香兰原本的怒火瞬间消了三分,脸上要笑不笑的,原本的冷脸也有点僵硬。
  金玉眯起眼睛看着姚珊瑚,心中暗忖:虽然年轻了些,手段总是不错的。知道什么时候要进,什么时候要退,还懂得利益均沾。李香兰愚蠢冒进,若是真让她去江小楼面前嚷嚷了什么,那才真是一拍两瞪眼。想到这里,她换上一副面孔嗔道:“看见了吧香兰,珊瑚可是替你着想,你们都是楼里的红人,互相提携才能红得更久。”
  李香兰心知自己不如姚珊瑚长了一张会骗人的脸,却也不得不佩服对方能将桃夭都收服,只好道:“那就多谢妹妹了。”
  金玉笑道:“这才对嘛!”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抽动了嘴角的伤口,不由疼得龇牙,对面两人看在眼底都觉得异常可笑,却都不敢笑出声来,只是低头垂目。
  “桃夭那里,你怎么看?”金玉缓了一口气,才问姚珊瑚。
  姚珊瑚道:“她很信任我,甚至连吃药都不避讳……”想到江小楼毫不吝惜地将王鹤送给她,全然是知心姐妹的模样,她呵呵笑了起来,神色微微正经一分,“我已经照着金玉姐的吩咐将御米花的汁液想方设法下在药碗里面,药量一点点加大,估摸着再吃一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到时若突然停了供应,只怕她会难受的抓耳挠腮,到时候金玉姐想要让她接客,她只怕还要感恩戴德。”
  哪怕说这等害人的话,她也依旧是嗓音清凌凌的,极为好听。李香兰自认手段已经颇为毒辣,却不料这看起来清纯可爱的女孩子比自己毒辣三分,竟然给金玉出了这样的计策。让江小楼染上毒瘾,到时候她要继续得到那东西,只能不停地接客,乖乖给金玉赚钱。
  金玉点了点头,道:“上一回她联合王鹤给我下套的事情,我总要找她算账的。”但这也得在金玉榨取了江小楼身上最后一分价值为止。
  姚珊瑚笑笑,不错,这主意是她给金玉出的。御米花这种毒药,一旦开始上瘾就要不断服用,否则就会痛不欲生,但金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长年服用,不消两年就会变得形销骨立、丑态毕露,甚至四肢无力、形同废人,到时候这位风华绝代的一位名妓便会逐渐湮灭在风尘中。想到昨夜里王鹤明明抱着她却叫着桃夭,姚珊瑚的眸色逐渐变深,这是那人夺走她心上人的代价!
  “她虽然喜欢装高贵,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谈吐又是风流别致,连杨阁老都经常跟她清谈……”李香兰冷笑,面上闪过一丝得意,“等她真上瘾的时候,还不是任由金玉姐揉搓。只不过——”她转头看向姚珊瑚,杏目微睐:“还望妹妹多加小心,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来,我费了那么大力气给你当垫脚石,你要成功才不枉费我的辛苦。”
  李香兰刚开始行动是孤身一人,并未告知金玉,但她很快发现江小楼的身材毫无变化,反而是对方身边的小蝶一个劲儿的发胖,这时候姚珊瑚主动找上了门……刚开始她不明白姚珊瑚为何会来找她,后来才知道是金玉的授意,至于对方面前……自己早就已经暴露了却还不自知。于是,她的毒辣索性顺水推舟变成一个跳板,让姚珊瑚攀上江小楼的跳板。
  姚珊瑚勾起唇角笑,声音却故作委屈:“姐姐总是怀疑我,真当我是傻瓜么……桃夭聪明冷漠,我就是她唯一贴心的姐妹;桃夭记人恩典,我就是她最该还恩的对象……横竖,她逃不出金玉姐的手心。”说完这话,她眉眼依旧含笑,眸子清澈得可以倒映出影子。
  金玉很满意,面上只是淡淡笑了笑,她在风月场上打滚多少年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小把戏。横竖做皮肉生意,只需要江小楼狠赚个一两年,等她没办法赚钱再慢慢收拾掉。
  姚珊瑚聪明、美丽、精明,是最好的棋子,而江小楼风头太盛,得罪太多人了,金玉不会为了她一个人犯众怒,更别提对方还反过来算计她,一个身有反骨的丫头,最终留不得!
  正在说话间,吕妈妈突然敛气屏息地进来:“主子,后头出大事了!”
  金玉带着吕妈妈先赶到了挽月楼,江小楼一张脸消瘦苍白,秋水滢眸闪动着不安,见到金玉进门连忙掩住自己的面孔,金玉却已经吃惊地大叫起来:“哎呀,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江小楼不得已放下袖子,只见到那张美丽面孔依旧,只是两颊不知为何开始脱皮,一层一层分外明显,金玉连忙上去仔细一瞧,顿时呼吸一窒:“到底怎么了?”
  小蝶哭丧着脸:“老板娘,奴婢今天准备给小姐梳妆,却突然发现她脸上有脱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金玉气急败坏地道:“叫大夫来看了没?”
  小蝶脸色更不安:“看了,王大夫说是因为开的药方里头加了穿心莲,可能是小姐身子吃不消……”
  换句话说,穿心莲虽然是药,可也保不齐有人会对这东西过敏。
  金玉满面焦心:“快,快去再请大夫,要城中最好的!”手下力气大得快要把江小楼的指骨捏碎。
  江小楼一把推开她的手,快步走到铜镜前仔细看自己的面孔,瞬间脸色变得越发苍白,活似欲化的冰。
  金玉一共请来三位大夫,每个人的说法都和王大夫一样,桃夭姑娘是对穿心莲过敏了。
  金玉耐心等了半个月,江小楼的脸上脱皮现象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严重。整张脸都在掉皮,皮掉了之后就是红色的疹子,弥漫性的潮红,除了一张脸,手臂、腿上、背上更惨,甚至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过敏症状。大夫们都说,虽然停了药,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康复,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一辈子就这样。
  金玉怀疑是姚珊瑚作了手脚,反复查问,逼问得姚珊瑚指天发誓自己绝没有擅自动手,金玉左思右想,越发纳闷,桃夭莫名其妙毁了容,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只是意外?
  ------题外话------
  感谢所有为小秦组团打赏的妹纸,特别鸣谢女侯群的小尾巴的妈妈和猴子妹妹们的热情响应,咳咳,以及各群很辛苦的管理员大人们。
 




☆、第33章  欢心尽失

  一个月后。
  刚进门,金玉的笑便冻了起来:“今天还是没有好转么!”不是追问,而是肯定。
  小蝶满脸不安:“这……脱皮成这样,晚上的表演恐怕是不能上台了!”
  金玉抬眼猛然扫向她,眸光比狼更狠戾三分:“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点小事,多擦点粉谁能看得出来?!不表演,外头人会怎么看,她之前休息的还不够吗?!”
  吕妈妈站在一旁,露出不屑神情。
  小蝶顿时慌了神,结巴道:“如果上妆,小姐的脸会不会更严重……”
  啪地清脆一响,莲花杯被金玉用力掼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半,桌巾边角顿时濡了,间或有水珠摇摇欲坠。
  小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板娘,小姐她真的不能上台,若是叫人瞧见她这样,今后可怎么办啊?!”
  金玉冷着脸,目光狠戾又阴柔:“这怪得了谁,病也看了,钱也花了,我这里不能白白供着一个祖宗,谁知道她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江小楼静静坐在一旁,面色苍白,眼睛低垂,那纤细白皙的脖子仿若随时会被折断,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然而不论如何,面上大片的红潮非常明显,好端端毁掉了一张美丽的面孔。
  雅室内,姚珊瑚一脸悲戚:“姐姐是病了,病得很严重,一张脸都不能见人了。”
  王鹤呆了半晌:“怎么会,我不过出了趟远门,有些日子没来而已。”他手上还捧着一尊玉观音,通体碧绿,一看就是特地送给小楼的礼物。
  不光是王鹤,就连沈长安和吴子都也都十分吃惊。
  沈长安睁眼望着她:“桃夭姑娘到底什么病,怎么都不透个风儿出来!我们也好帮忙请个好大夫啊!”
  姚珊瑚悲伤地低下头,益发显得楚楚可怜:“姐姐原本身子不好,大夫便开了药替她调理,谁知她竟然对穿心莲过敏,一下子就毁了半张脸,这些日子都是以泪洗面,伤心的不肯见人。”
  王鹤不由得变了色,江小楼何等姿容何等美貌,看她一眼只觉得心儿都化了,现在好端端的怎么会毁容?
  此刻,月光从雕花的窗子漏进来,姚珊瑚白皙的肤色透出淡淡的粉红色,外表清纯无比,骨子里却透出一份成熟的妖娆来。她回答对方问话的时候十分审慎,因为她很清楚,这些公子哥虽然纨绔,却不是蠢人,一不留心反而容易被对方看穿。
  不管对方如何追问,她只是哀伤不已地将怜悯同情的话重复了几遍,那柔和的嗓音带着说不尽的悲戚。
  吴子都眉头紧皱:“没有亲眼见到桃夭之前,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
  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面上也是铁青颜色,沈长安一时愕然地看着他。
  姚珊瑚叹息:“姐姐面上没有毁那么严重,只是一些红疹而已,半点都不吓人的,待会儿王公子你们瞧见了千万别大声喊出来,不要让姐姐伤心。”
  点心端上来,王鹤胡乱吃了一块,又捧起那玉观音,整个人维持着一种古怪的姿态。
  沈长安知道,这是王鹤心烦意乱的表现。
  这时候,雅室的门被推开,江小楼一身素净的衫子站在门口,沈长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也不免“啊”地惊叫了一声。王鹤只不过望了一眼,手中捧着的玉观音立刻掉了下来,啪地一声摔成两截。
  江小楼平静望着他,有望望地上的碎片,神情像是嘲讽又像是悲悯。
  屋子里一片死寂。
  吴子都缓缓站了起来,那一张他日思夜想的美丽面孔上全是大片的红潮,看起来就像是红斑一样,可怖又渗人。
  江小楼的目光在这三个人面上一一掠过,最后只是对着姚珊瑚道:“我身体不适,请妹妹招呼几位吧。”
  她转身离开,姚珊瑚赶忙跟在她后面送了出来。
  江小楼回过身来道,隔得远远的站定了:“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姚珊瑚隔了相当的距离看她,此刻的江小楼像是一个浮动的影子,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她面上表现出无比的难过:“姐姐,他们都是少不更事的富家公子,谁不是贪图美色,图个又刺激又新鲜,便是多美的姑娘,看得久了渐渐也审美疲惫,更何况姐姐一时突然毁了容貌,他们自然没法接受。姐姐,我回去劝劝他们……”
  “世人都爱美色,不必劝了。”江小楼面上红斑触目惊心,神色却淡淡的。
  “可没有这些公子哥撑着,只怕今后姐姐在楼里的日子要不好过了!”姚珊瑚试探着。
  “多谢你的好意,我虽然不能见客,但总还有手有脚,我已经自请搬出挽月楼,去舞姬们的住处教她们舞蹈。”江小楼这样说着,语气很平静。
  姚珊瑚笃定了对方是装出来的平静,这年轻女子哪一个不爱护自己的容貌,听说江小楼自从毁容后性情大变,对小蝶是非打即骂,把小蝶逼得彻底翻脸,到处哭诉恳求,吕妈妈收了好处便将小蝶调去了别处。
  金玉对江小楼的态度也变得越发恶劣,若非指望着她的脸有朝一日能够康复,再加上还有杨阁老这等看中小楼才情的客人,恐怕早已动手收拾她了。如今江小楼自请离开挽月楼,总比被人赶出去要体面些。教楼中姑娘舞蹈,不至于吃闲饭,有朝一日容貌恢复,说不准还有机会重返云端。至于接客,金玉不是没想过,现在这副德行,鬼都不肯要她。
  江小楼到底还是个聪明的女子!姚珊瑚眼睛转了转:“姐姐,我明天便去向金玉姐说,与其去教那些愚钝的女子,不如来我这里,有我护着你,总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去!”
  江小楼闻言,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去了。
  吴子都在窗口看着江小楼离去,那背影弱质纤纤,衣裙飘飘,仿若广寒仙子。从前她那般美丽,那般高贵,即便他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心底不由自主便多了一道填不满的欲壑。可是如今看到她变成这个丑怪样子,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说不清是同情、惋惜,还是恼怒。
  “完了,桃夭彻底完了。”沈长安在叹息,深深地叹息。
  王鹤却一直没回过神来,看到那样一张脸,他会做恶梦的,一定会……
  消息很快在京城中散布开来,曾经名噪一时、色艺双绝的名妓居然在一夕之间生了怪病,好多人特地跑去国色天香楼确认,在发现桃夭面上果然生了大片红斑之后,客人都不再登门了。唯独只有杨阁老偶尔还来看望桃夭,这位风清气正、脾气古怪的老大人本就不是为了风月而来,他看中的也不是桃夭的美貌而是她独特的个性,幸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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