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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青木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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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屈突掘的侍从长得五大十粗,他听了慕容泫的问话,一张脸险些皱到一块,“方才……没看到有带孩子的小郎啊?”
慕容泫闻言,眼里显现出有几分失望,屈突掘见状立刻道,“要不,属下派人去寻?”
“大棘城这么大,去何处寻?”慕容泫叹气道,有些人有些事,不到某个指定的时候,难道就不会出现?
他坐在马上,抬头看天空。这天和当年他看到的难道真的是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娇花:竟然没见着!
秦萱:需要找活干~
☆、龙阳
将自己的女儿身告知于人。她原本就身材高挑,再加上厚重的裘袍,光从一张脸上还真的看不出她是个女的。她的确是长得秀丽,但大棘城里还有比女人更美的男人,她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一句少年郎就能解释了。
大棘城里头许多的活计都是粗活,她能拉弓狩猎,粗活自然也做的,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有多少时间来照看秦蕊。她见不着秦蕊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心下觉得等到秦蕊再大一点就要教她防身的功夫。
她和安达木到了一户人家里做了拉弓的武士,两个人都高的很,而且弓箭功夫不错,很快就通过了。
主家倒是想着能有个鲜卑骑奴更好,看着秦萱长相秀丽,身材修长有鲜卑血统,游说她干脆抛弃良籍的身份,干脆就在主人家做个骑奴算了。管事的可能见过的鲜卑人都比较脑子笨,再加上中原大乱之前,中原的确是有人贩子将胡人抓来卖到那些豪强家里的。
管事笃定,面前这个少年也一定会答应,结果不管他说多少在主家一年能吃多少肉,要做的就是在主人出行的时候,骑马跟在车后。秦萱就是咬定了死活不肯,只肯做武士,其他的一切免谈。
最后管家嘟囔着不分好歹走开了。
安达木听不懂汉话,就瞧着那个管事的和秦萱说个没完没了,等到人走了他们去拿行李,他凑过来,“他方才都在说甚么啊?”
“他说希望我能做这家的骑奴,还讲这会世道乱的很,有时候那些有自由身的良民过得还不如府中的奴婢。”秦萱摇摇头,言语里还带着一丝叹息。
“啊?骑奴?”安达木在家乡没怎么见过奴婢,倒不是日子过得有多好,而是当地的不管是鲜卑人还是汉人,日子都好过不到哪里去,甚至想要把孩子卖了都没地方。汉人要耕田,而鲜卑人靠着一手狩猎的好技艺,怎么着都能勉强将肚子吃饱的,就是冬日比较难熬。
不过安达木没怎么见过奴婢,但也知道一旦做了奴婢,生死就都在主人家里,哪怕被主人家活活打死,都是没处说理。
“这人也太坏了!”安达木愤愤不平,“你没答应他吧?”
“虽然说着世道的确是这样,但哪里能把自己折腾成奴婢?”秦萱摇摇头,“只不过那人自己想的而已。”说完,就去收拾东西,她前几日来的时候,已经去打听了有没有房屋可以出租的,这会已经打听出眉目了,这年头房子不缺,就是缺人去住,价钱是好商量的。
安达木见状跟上去,“你不是说,来寻你的阿婆么?”他听秦萱说过,到大棘城来寻外祖家,秦蕊年纪小,她又经常在外头干活,经常照顾不到,最好还是有个亲戚可以依靠。毕竟秦蕊还是需要有人照顾。
其实安达木觉得秦萱十五岁已经不小了,她十五岁都已经能用弓箭打猎了,他年纪比她大了好几岁都没她这样。
“我想过了,寄人篱下,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我阿叔那里,也够我看清楚的了。”秦萱提起自己的叔父,脸色就有些难看,想起秦蕊的事,她恨不得一刀就将秦椿给杀了。那会她只是把人给阉了,算起来还是便宜他。
外祖一家,她也只是听盖楼氏说过,说家里人多,而且是她的外婆贺拔氏当家。鲜卑原本就有尊女旧风,鲜卑人重母而轻父,母亲当家决定大事很正常,不过真找过去会不会出个甚么事,她也心里没底。
不如看看再说。
“……”安达木听秦萱这么说,憨憨的伸手摸了摸头。她刚才说了一个词儿,他听不懂额……
果然汉人的话就是难明白。安达木在心里嘟囔。
秦萱急着在大棘城里安定下来,辽东诸城,在她看来就和土城差不多,也就大棘城这一块好点,至少人多,而且汉人不少,城内治安也好。
想起原来呆的地方,治理全靠家族自治,族长就是一族里头的天。他说过的话比皇帝的圣旨还好用。
秦萱思及往事,心里顿时一阵不得劲。果然还是大点的地方好,古人的家族观念一直到现代都有残留,表现在逢年过节那一堆的叫不出名的亲戚们。不过地方越大,不必靠着家族,那么受到的束缚也小很多。
她将秦蕊接过来,在新租下的屋子里头住下。
租房子的也是一个鲜卑女子丘林氏,她丈夫原先是辽东公手下的鲜卑军士,结果和段氏鲜卑打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命给丢掉了,她继承了丈夫的所有财产,牛羊田地房屋等等,房屋多她住着也觉得空,租出去不求能赚钱,只要家里别太冷清,多些人气。秦萱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只是当做她是个普通的汉人少年,丘林氏瞧这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美色可人,而且难得是他还识字!
鲜卑人没有自己的文字,有甚么事都是靠口头一代传一代,祖上的很多事其实都已经不为人知了,汉人的那些汉字让鲜卑人羡慕的不得了。如今的鲜卑拓跋部还有慕容部哪个不是努力的学汉人的那一套。
丘林氏瞧见秦萱识字,人长得好,而且又有武力,拉弓射猎完全不在话下。立刻就答应将房屋租借给她,哪怕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秦阿干回来了?”丘林氏听到外头的动静,就出来看,瞧见秦萱从马背上抱下来一个女孩子,女孩子身上也是穿着皮裘,辽东这地方平常的衣物是抵挡不住冬日的凛冽和寒冷的。
安达木听到丘林氏这一声“阿干”,顿时打了个哆嗦,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盯着丘林氏那张脸,这年纪也就比他阿娘小点吧?
鲜卑语中,‘阿干’就是汉人的‘阿兄’,这拉着少年郎喊阿干到底几个意思?
丘林氏的用意几乎是一腔都倒出来都给人看,鲜卑人中男多女少,女子地位高,她接手了丈夫的财产之后,完全可以再嫁,但是她没有,粗鲁只有蛮力的鲜卑男人她看不上眼。而那些从中原迁徙过来的汉人,不是家有万贯的世家子,就是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前面看她不上,后面的她看不上。
结果送上来一个干净还会些文墨的郎君,这怎么不叫她欢喜?
“这小娘子倒是和阿干长得像。”丘林氏低头看了一眼秦蕊,秦蕊有些怕人,瞧见一张陌生的脸,立刻抱住秦萱,死活不撒手。
“这是丘林娘子。”秦萱弯下腰教秦蕊,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她说着抬头对丘林氏一笑,“我家妹妹怕生,让娘子见笑了。”说话的时候将声音放沉放低,听起来就和真正的少年郎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个还是她自个在秦家的时候琢磨出来的方法,陈氏当时敢欺负她,无非是觉得她的那个哥哥已经夭折了,两个人出不了头,所以可劲的欺负。当她像男人那样开始打猎说话的时候,陈氏就有些收敛。
这个世道,做男人比做女人要方便许多。她也乐意这样。
“娘子。”秦蕊嗫嚅一下,在丘林氏热切的目光中,她和小猫一样终于叫出一声来。
“这孩子我喜欢。”丘林氏对秦萱有企图,对着她的妹妹也自然是笑脸。
秦蕊之前早就被秦萱交代过了,在外头叫她阿兄,“阿兄,这个娘子好好看。”
此言一出,安达木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眼前这女人若是能算得上好看,那么他的阿娘和那些姊妹就是天女!
这个想法从心底冒出来,突然想起,似乎……他们鲜卑人就是将女子看做天女的。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秦萱瞧出安达木脸上的纠结,她一把拉过人就往里头走,安达木的房间和她们姊妹两个并不在一起,鲜卑的确是不讲究男女大防,但是她必须讲究这个。
走得远了,丘林氏带着秦萱去吃烤羊腿了,秦萱一把揪住安达木,她身量修长,揪起安达木轻轻松松,“刚才你怎么了?”
“那个女人,她对你不怀好意啊!”安达木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她那年纪,做我阿娘都行了!”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秦萱是女子啊,女人和女人,这……怎么能行?
秦萱看出安达木的想法,这小子单纯的厉害,心里想什么基本上都摆在脸上,她勾唇一笑,将他拉近了点,“你知道么,在我们汉人这里,男子和男子也是可以的,”她低低笑,看到安达木一脸被雷劈的模样,“那种被汉人称之为分桃或者是龙阳之癖,又或者断袖。”
“……”安达木被她这话刷了一顿三观,这些话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汉人果然可怕!
少年几乎吓得要哭出来,这下子换到秦萱懵了,她那些话原本就是逗弄他的,怎么看起来,被她吓出事了?
这可糟糕!
她开口还要说话,安达木挣开她,跑进房间里,关上门,说什么都不开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达木:搞基是啥?
秦萱:自然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慕容娇花:我去!你快点别说了!
☆、大门
秦萱瞧着一个纯洁的少年竟然被她吓成那个样子,一直到晚上出来吃饭的时候,安达木看她都是躲躲闪闪的。
丘林氏将秦萱带回来的肉烤了,秦萱想要丘林氏帮忙照看一下秦蕊,自然是多给人家一点好处的,不然谁愿意呢。
“来,吃吧。”丘林氏将大块的肉拿了进来,几个人人手一把匕首,丘林氏又把一大壶的羊奶端上来。
寒冷之地的饮食就是吃肉喝奶,至于新鲜蔬菜瓜果不到季节,基本上是别想。鲜卑人原先就是从草原上迁徙过来的,几个人除了秦萱之外,吃的很痛快。
秦萱看了看,想起自己也该买回来一点蔬果,这会反正还没有完全入冬,买些蔬菜回来应该还能来得及。这些年来她也有一点点的积蓄,陈氏只管她有东西上交,她一直都扣下一些作为自己的积蓄,也够她用上一段日子。
秦蕊一直都很沉默,她只是闷头吃自己那一份。安达木更是埋头苦吃,连抬头看秦萱都不敢的,吃完之后。丘林氏不客气的抓了安达木一起干家务活,安达木看着就是高高壮壮黑黑的,正好用来干活。
男人若是不能干活,还有多少用处?
秦萱瞧着安达木一声不吭的,她也就去庖厨下帮忙砍柴烧水了。
到了一同去裴家的时候,秦萱主动和他说了好多话,这羞涩的少年才抬起头,黝黑的脸下浮上一股红来,“以后你别说那些话了。”
秦萱那话对安达木来说简直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哪里知道汉人竟然有那么多的花样。
“以前是我错。”秦萱连忙认错,“以后我再也不会说这些了。”
到了裴家,分给了弓箭,站在那里充场面。
裴家出自河东裴氏一脉,河东裴氏当年在洛阳的众多世家之中颇为出色,甚至还出了一个一个王妃,只不过八王之乱,胡人趁乱而起,河东裴氏百年簪缨的名头也不能挡得住胡人的刀,为了家族延续,河东裴氏也分作三支各自逃难去,其中一支便是到了辽东。
世家向来讲究个排场,不必前呼后拥,但是必须要有。那些家奴在迁徙的时候折了不少,就只有找一些当地的鲜卑人做一做看家护院以及其他的活计。
秦萱身材高挑,脸又长得好,瞧着就善心悦目,拿了弓箭站在那里,来往的侍女们忍不住的多瞧她两眼,有些胆大的还拿些花花草草往她身上丢。
顿时一行的几个鲜卑大汉,全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瞪着她。连安达木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一群人里头,有身材魁梧的大汉,个头比秦萱高的都有,怎么那些侍女唯独冲着秦萱丢东西?
而且秦萱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安达木莫名的有些心酸,为何假男人都比他这个真男人让女人喜欢。
秦萱瞧着安达木那一脸的心酸,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对着那些故意过来的侍女,她也不可能恶言相向,还只能站在那里板着一张脸装门神。
不过好在裴家里规矩多,那些侍女们也只是丢丢花草,冲着人笑,至于其他更大胆的事就没有人敢做了。
侍女们过来瞅瞅她,对她扑哧扑哧笑,等到吃饭的时候,就要面对身边男人嫉妒的目光。
“你,过来,和我比试比试。”一个高大的鲜卑男人放下手里的餐具,指了指秦萱。
秦萱才来没有多久,便惹得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们心如鹿撞,若不是还有人看着,说不定就粘了上来。
那鲜卑男人看了秦萱两眼,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秀气,尤其她身量还高,瞧着和普通的鲜卑人不太一样,也难怪那些女子会喜欢她。
可是……可是哪个男的会受得了自己还光棍着,身边的小兔崽子有一群恨不得投怀送抱的年轻女孩,心里哪里会舒服。
安达木一听,立刻瞪大眼睛,起来就要阻拦。
秦萱没有他那么着急;慢吞吞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吃完才起来,“这里是在主家,打起来不好吧?”
这家人不仅仅是汉人,而且是世家。或许鲜卑人没怎么见过,她却是听自己的父亲说过。
虽然话不是什么好话,例如那些世家郎君走路都要人扶着,结果脚长得十分较小,走路摇曳生姿。不过,能够确定的是,世家都比较讲究就是了。
“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别把这口饭给弄丢了。”秦萱根本就不想在无聊的事上花费时间,争风吃醋就更不用说了。
那鲜卑人听了她的话,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又蹲了下去。
安达木瞧见,走到她身边,“你可没事吧?”
鲜卑人可没有汉人那么多弯弯道道,看你不顺眼,说不定就一拳头挥过来了。
“我有甚么事?”秦萱看到安达木那一脸的紧张,顿时笑出来,“没事了。”
这家子人招人来,根本就是在招人做仪仗队,顺便再做些外头看门的活计,至于里头有这家人的家生子。说是家生子,其实也不多,秦萱生父是汉人,汉话和鲜卑语都会听会说,偶尔听这家下人议论,说是现在家中人丁不多。
也是,不然也不会在外面招人了。
秦萱一张脸长得不错,长时打猎骑射,她眉眼中含着一股英气,俊秀而没有半点阴柔。一身鲜卑人男子皮裘,长发全部在头顶结成汉人发式,裹以发巾,比起披头散发的鲜卑人要精神不少。
别说那些年少的侍女了,就是路过的那些路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以前中原乱起来的时候,在洛阳这些地方,对于男子容貌的追求比女子更甚,全民上下皆是颜党。美貌的男子在街上是被女子手拉手围起来唱歌丢水果,丑男出来要是敢和美男一个做派,就会被老妪当场吐口水。
秦萱以前在原来住的地方,最多有几个鲜卑傻小子冲着她傻笑而已,外加秦椿这个禽兽对着她猥琐的看。这到了大棘城,换句话说是到了城里来了,结果围观的人还多了。
几个鲜卑女子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一下她,原本她还没什么,结果那些女子眼睛从脸上看起,一路顺着脖子看下去,然后再两腿那里晃荡。
看的秦萱后脖子鸡皮疙瘩一个劲的直冒,那些女人想啥她当然也知道,要是换个男人上去说不定还很享受这样的,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辛亏裴家很受辽东公也就是慕容部鲜卑单于的赏识,所以那些女子也没敢在人家家门口做过多停留。
那些女子一走,还是有人时不时过来看的。秦萱干脆破坛子破摔,要看就看,反正也不可能冲上来扒了她的衣服看。
虽然说那些人还说不定真想。
这会的天已经开始冷了,辽东天冷的快,风和刀子似得吹在脸上一阵一阵的疼。
亏得头上还带着风帽,不然这会几个人全都撑不住。
马蹄声得得得的从远处传来,秦萱听到马蹄声响,连眼皮子都没动几下。辽东汉人少鲜卑人多,胡人大多数都是骑马的,马蹄声响见怪不怪了。
一开始也没在意,结果那马竟然就停在门前。对着她打量了几下。
那马上的人也是一副鲜卑人打扮,几个同伴见他停下,也拉住了马,用鲜卑话问,“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这小子像郎君要找的那人?”
此话一出,那几个人还真的仔细打量了一下秦萱。秦萱听了这话觉得莫名其妙,她来大棘城满打满算也没有多久,认识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估计是认错人了。
心下这么想好,面上还是那么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任凭那些人怎么看,她也半点不动。
那群人盯着她看了几眼,“有点像,但看起来年纪比他大呢。”
说着这一群人又走远了。
果然是认错人了。
一行人从裴家面前过,直接就刘王辽东公府邸里头去。
这些人都是辽东公的儿子慕容泫手下的人。
“这最近也奇了怪了,三郎君竟然想要找一个人。”屈突掘开口道,他在慕容泫身边负责护卫,自然也知道。
“大棘城这么大,这么多人怎么找?”
而且这个节骨眼上,似乎辽东公又有动作,若是三郎君这么不务正业,恐怕再这么下去,就不仅仅是不喜欢的事了。
辽东公慕容奎有好几个儿子,嫡出庶出都有,但是慕容奎对嫡出的儿子并不是很喜欢,相反是喜欢庶出的小儿子慕容明。而慕容泫居于兄弟之中,不大不小,生母不受宠,自己也不怎么被阿爷喜欢。
这些人在慕容泫身边服侍,自然也巴望着哪一日慕容泫能够得了父亲的青睐。
回到辽东公府之后,几个人去拜见了慕容泫,这会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府中已经点起了油灯,少年随意的坐在席上,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
胡人不像汉人那样,将头发盘起来。鲜卑中,慕容鲜卑披发,而拓跋鲜卑将头发织成辫子。
室内的油灯只有几盏,慕容鲜卑带领部民来辽东,也不过在此繁衍了两代而已。这地方天寒地冻,要不是靠着兴兴大岭,恐怕这地方和草原上也没有多少区别。
辽东多是产出皮裘,至于其他,就比较贫瘠了。在慕容泫这种不受宠的庶子,连油灯都用不了几盏。
屈突掘将办好的事和慕容泫禀告,正事禀告完之后,他迟疑了下。
慕容泫看到他面上露出迟疑之色,“怎么了?”
“今日属下在外头见到了疑似郎君要找的那个人。”屈突掘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许慢吞吞的,毕竟他也只是看过画像,这画像和真人还是有些有些差别的,何况那小子他瞧着都还嫩着呢!
“……”修长的手轻轻一颤,慕容泫眼眸垂下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手指曲起来,敲在凭几上。
“那小子在裴家那里看大门,不过年纪小了点,说不定是属下认错了。”屈突掘道。
“……”慕容泫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想起当初自己见到她的时候,眼下也正常。
“我知道了。”
等到屈突掘下去,他在席上坐了一会,室内昏暗的灯光将他原本雪白的肌肤映照成蜜色,回想人群中那一回眸,他心情甚好的笑出声来,真没想到,她竟然是那么早就来了。
往事突然涌上心头,眼里的温情霎时退去,放在凭几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血债必以血偿。
**
秦萱从裴家回来,这都是换班的,晚上会让那些家生子顶上,他们这些请来充门面的自然是可以回家了。
一路上安达木欲言又止,秦萱看着好笑,“你有甚么话直说就是了。”
“那我问了,你说了的,我说了的话,不准生气。”安达木小心翼翼的瞧着秦萱的脸色,“怎么才让女子喜欢啊?”
他见识过鲜卑女子的彪悍,所以这话都是问的小心翼翼。
秦萱一听就哈哈笑了,末了用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然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压过来。
“女子啊,那都是看脸!”
作者有话要说: 安达木:告诉我怎么能让妹子喜欢~
秦萱:你去整容吧
☆、亲族
丘林氏这里热闹了好几日,她家里住进来一个容貌好而且会读书写字的郎君,这件事说出去也是脸面足足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瞒,在外头说了一次又一次,还说家里还有个小娘子,长得和她兄长一样好看。
弄得外头那些人也想来看看热闹,不过丘林氏记得秦蕊看到男人就害怕,能进来的都是一些鲜卑女子。
那些鲜卑女子,进来将秦蕊上下仔仔细细瞧了一回,瞧见秦蕊是真长得眉清目秀,肌肤雪白,眉目间有何鲜卑女人不一样的温婉之后,才算是相信了丘林氏的话。有这么一个妹妹,做兄长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一群人看完了妹妹,也想看看兄长是甚么模样,结果还真的坐在那里等。秦蕊再那里看着一圈虎视眈眈的鲜卑女人,吓得差点要哭。
秦萱手里拎着一条鱼回来的,她才开门,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一群女人站在面前,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把她给剥光给吞进肚子去。
这是咋了?
“阿干!”丘林氏也没想到那些女人竟然还真的跑出去看人了,怕这些女人过来挖她的墙角,她连忙将那些女人推开,挤了进去。
“……”安达木已经不想说话了,这女人简直是拿她没办法,前一段日子还是‘秦阿干’呢,这会就直接变成‘阿干’了,再过几日,是不是就要变阿爷了!
秦萱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女人围着,难免也有点不好意思。
“阿兄!”秦蕊听到声响,知道是秦萱回来了,跑出来,立刻就喊。
秦萱听到妹妹那一声,将手里的鱼交给丘林氏,“邱林娘子麻烦你了。”说罢,她对那一圈鲜卑匈奴妇人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到秦蕊身边。
“兄妹两个长得还真是像,”女人们见过秦萱,顿时叽叽喳喳起来,“不过还真的是长得好看!”
人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不管男女。
鲜卑人里头高鼻深目的多,不过高鼻深目在汉人看来那都是长得极丑的。鲜卑人自己都觉得这个模样拿不出手。
秦萱是汉人和鲜卑的话混血,容貌轮廓恰恰好,没有深的过分,也没有像高丽人那样,一张脸都快成了饼。
恰好好处,又加上肌肤雪白。这已经是汉人美男子的标准了。
大棘城中,汉人当然有,但是不多,迁徙过来的主要还是那些汉人士族,流民们就不太好看了。
那些女子兴奋的把秦萱讨论了一番之后,对丘林氏各种羡慕嫉妒恨,看样子丘林氏是想要把这个少年自己独占享用。
“小心点,到时候可别让人给摘了去。”外头女人说话很大声,连屋子里头的秦萱和秦蕊都听得见。
“今日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秦萱低头问道。
大棘城里头的人可要多多了,秦蕊经过上回的事之后,就有些怕人。秦萱知道秦蕊心里已经有了些许阴影,可惜这件事她只能不去触碰,让时间来治愈。
“邱林娘子对我挺好。没人欺负我。”秦蕊答道。
丘林氏对秦蕊的确是挺好,很看顾她。秦蕊拿丘林氏和陈氏作比较,丘林氏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那就好。”秦萱听妹妹这么说,立刻就放下心来。
天色暗了,外头的女人们也一哄而散,回自己家准备忙活去了。
晚上吃的就是鱼汤。在辽东新鲜果蔬比肉还贵,不到季节就看不到,倒是肉不断。和秦家是反着的。
秦蕊饱饱的喝了一碗鱼汤,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眼巴巴的瞅着秦萱,“姊姊,我们不回去了吧?”
她这会怕的也就是又回到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去。
“不会了,不会回去的。”秦萱道。
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回去了。而且经过她那一番折腾,陈氏一家恐怕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阿姊,我怕婶婶。”秦蕊身上盖好被子,两只手抓住被子。
“不怕,她这会恐怕正在受苦呢。”
秦氏族人是个什么样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年陈氏害死她的哥哥,是想着大伯子这一支没有了男孩,有两个女儿顶个屁用,就是绝户了。那些原本大伯子这一支该有的财产也统统是她们家的了。
陈氏这么样,其他的族人也会这么想,到时候一拥而上,她就不信陈氏那一家子还能留下几块骨头来。
秦蕊听了之后,点点头,这才安心的闭上双眼睡了。
**
秦萱起了个大早,甚至外头的天都还没有亮。她到了院子里就开始干活,将两个水缸的水倒满。院子里头的柴火也劈好。
她这会最值钱的就这一身的力气,她父亲是武将,力气大,盖楼氏是鲜卑女子,骑射样样在行,力气自然也不在话下。到了秦萱这里,力气之大,简直超过了父母。
一堆的柴木,就算是壮年男子也要忙活上半天。但是秦萱轻轻松松就把一堆的柴火砍完了,随便还将地方扫干净。
等到安达木起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满满的水缸,还有那几堆已经码放好了的柴木。
他那一个哈欠就停在那里了,嘴张的老大,清晨的寒风吹过来灌入嘴里,直接冻的他直哆嗦。
“不是说了这些都是我来么?”
“我反正起的早,就做了呗。”秦萱看了一眼安达木,瞧见安达木眼角挂的那一块玩意儿,赶紧推他去洗脸。
“哪里用洗,昨晚上不是洗了么?”安达木摇头晃脑的。
“把牙也刷了。”秦萱听着他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幽灵一样的从他背后冒出来,吓得安达木差点脚下一滑。
辽东寒冷,水也算是个稀缺物,就算外头的雪可以一铲一桶,但是这下雪的时候,和南方不一样,那些雪可以等到开春再融化去了。只能把雪丢壶里头架在火上烤,可惜柴都是要钱的。
鲜卑人原本就是草原上过来的,草原上的人一辈子只洗两次澡的大有人在。安达木也不觉得自个不洗脸不刷牙有个甚么。
这样才‘男人味’十足嘛!
秦萱真是受不了这些鲜卑人的习惯,整个人就差撒了孜然上去就成一正宗羊肉串了,还半点都没有自觉!
天知道她看到人人一口黄牙的时候,心塞之情简直无以言表。偏偏这些人还觉得没啥……
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丘林氏听到响动出来,将昨夜里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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