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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珠暗投-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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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把传信的人带上来!朕要亲自盘问!”

    很快,自南疆战场回来的传令官便被带进了大殿,噗通跪在献帝面前,献帝吼道。

    “前些日子不还是捷报连连?这才几日就溃不成军!连主帅都阵亡了!这种混账战你们是怎么打的?若解释不清楚,你也别活着回去了!”

    传令官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道。

    “陛下,我军一直以来节节进逼,将那些蛮子压着打,半个月前甚至将蛮子逼退到了蟠龙山脉后,本是旗开得胜的局面,只是这最后一战,大将军和平阳侯之间产生了分歧……大将军认为,将蛮子逼回境内即算是大功告成,可班师回朝向陛下报喜,可平阳候却主张趁胜追击,拿下南蛮几座城池再说,大将军劝不住,只得迎战,谁知蛮子狡猾,将我军诱入气候恶劣的深山老林,我大魏将士没有在丛林作战的经验,中了敌人的埋伏,损失惨重,大将军也以身殉国……”

    献帝听得浑身发抖,拳头也越捏越紧,口中直骂。

    “好个梁瑞武,亏朕如此看中他!没想到也和他那个弟弟一样,是只知好大喜功的蠢东西!生生将一局好棋下成了烂招!害得梁老将军丢了性命不说,还让我大魏丢了这么多城池!速速将梁康传来,朕要追究他儿子贻误战机之罪!”

    正说着,彦顺又跑上殿来禀报。

    “陛下,大将军府上那位遗孀袁夫人进宫来了,口中嚷着大将军死得冤枉,她要当面向陛下告御状。”

    献帝一阵心烦,窦娇儿腹中骨血尚不知死活,南疆的战局更犹如雪上加霜,偏偏这时候梁家的儿媳妇还不识趣,跑到宫中来号丧,献帝暗想,一个后宅妇人懂得什么军情战事,无非是接受不了梁府唯一的支柱死去,将来孤儿寡母没有着落,故前来讨要些封赏,什么冤枉不冤枉!

    虽然如此,但梁绍怎么说也是为国牺牲,若现在将他的儿媳妇赶出去,恐怕文武百官听了也寒心,献帝只得耐着性子命人将袁凤茵宣进殿来。

    此时,袁凤茵正身着素服跪在白玉阶前,她的心中是忐忑的,这是她首次孤身一人进宫面圣,身后没有家族亲人的扶持,这个胆小的女人越发瑟缩,何况想到一会见到献帝要说的话,要做的事,她的双腿便忍不出瑟瑟发抖。

    昨天夜里,公公的死讯便已传到京城,梁府举家哀嚎,婆婆当场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请了太医来,扎针灌药,折腾到半夜也束手无策,说是急火攻心,迷了神智,后半生恐怕难以醒来。

    送走了太医,袁凤茵焦头烂额地回到房中,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儿子,她眼泪不断往下掉,失去了公婆的她,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而正在此时,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昏黄灯光下,一个高挑清俊的男人闪身而入,反手将门掩上。

    袁凤茵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吹灯,那男子早已迫不及待地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身,低头双唇便落在她颈间,扯开了她的裙子……

    幽欢过后,两人在床榻上相拥而眠,袁凤茵这才埋怨道。

    “你越发不避讳了,还未熄灯就来了!若是被人看见……”

    那男子笑道。

    “如今梁绍夫妻俩一个死了一个瘫了,这梁府便是你说的算,将来咱们的儿子长大了,还要继承梁家,难道怕谁看见不成?”

    袁凤茵的心情十分复杂,却如男子所说,现在她是梁府唯一的掌家人,大权在握,与自己在梁家做幕僚的这位情郎幽会也不必如从前那般提心吊胆,他们“一家三口”便可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可是……

    “你说得轻巧,公公死了,意味着梁家从此走向没落,咱们儿子也是前途未卜,我一个女人,没有依靠,又如何支撑这偌大的梁府 ?”

    那男子托起她的下巴,笑得有些异样。

    “谁说没有依靠,凤儿,你以为我只是区区一个幕僚,所以无法保住你们母子的富贵,那就错了,横竖咱俩这般恩爱,我也该告诉你了,你的郎君其实乃是十三殿下的人,殿下迟早要成大事,到时候我自然是功臣,咱们一家只会比现在活得更好!”

    袁凤茵脑中嗡地一声,几乎瘫软在他怀中。

    “什么,你说十三殿下他要……”

    改朝换代四个字,袁凤茵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说出来了,联系前后,她终于明白自己从早已踏入了姬尘设计好的骗局,她气愤地几乎要挥出巴掌。

    “你们串通好了骗我!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

    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总是笑吟吟迷人的脸,此刻似乎变得异常凉薄。

    “不要如此激动!咱们俩孩子都生了,你难道以为自己还能回头?除非你要天下人都知道,梁家少夫人与男人偷情,生下孽子侵吞梁家家产?事已至此,你早已和我踏上一条船,注定要为十三殿下效命!”

    见袁凤茵浑身一个激灵,歪倒在床沿上,双肩瑟瑟发抖,男人眼中的戾气褪去,重新扶住她的双肩,温声蛊惑。

    “凤儿,虽然一开始我确实是奉殿下之命接近你的,但你仔细想想,这两年我待你如何?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难道你感觉不到?何况咱们还有一个儿子,我现在为殿下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们母子,梁家注定是要倒台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会害你,你能信我吗?”

    望着深爱的面庞,袁凤茵的心动摇了,她现在无依无靠,软弱无助,只能选择相信这个和自己最亲近的男人。

    “我信你。”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从怀中掏出一叠信递给她。

    “既然如此,我要你为殿下做一件事,此后,我们的任务便算完成了,今后大可高枕无忧……”

    袁凤茵伸出颤抖的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梁少夫人,陛下传召!”

    传旨太监的声音打断了袁凤茵的回忆,她蓦然抬起惊惧的眼,看着金碧辉煌的宝殿,一排排肃容而立的银甲侍卫,小腿肚便忍不住抽搐发抖。

    纵然害怕,她还是听从了情郎的话,因为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孤注一掷。

    很快,袁凤茵便被宫女扶上殿,只见她面色缟枯,两眼通红,每走一步便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跌跌撞撞地向献帝下跪,看上去确实极其可怜。

    献帝赶紧摆手免礼,命人给她看了座。

    “梁少夫人,梁老将军战死,乃国之大不幸,朕也十分悲痛,但老将军以身殉国的丰功伟绩朕不会忘记,随后朕便下令追封老将军为一品护国将军,荫封三代,梁家那尚在襁褓的幼子,一旦成年便可袭老将军爵位。”

    袁凤茵一愣,她没有想到,昨夜男人安慰她的那些话竟成了真,荫封三代,意味着即使没有梁家人,她也不用担心将来的日子,恐惧被欣喜冲淡了些,她感激涕零地再次扑倒在地,哭出声来。

    “妾身叩谢陛下隆恩,只是陛下,一想到这些恩典是用公公的死换来的,妾身便心有不安,如果不替冤死的公公讨回公道,妾身永世寝食难安,还请陛下替梁家做主啊!”

    献帝皱眉。

    “袁氏!你不要得寸进尺!战场上自古便是生死无定,你口口声声称梁大将军乃是冤死,究竟什么意思!”

    袁凤茵吓得一抖,但此刻她已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膝行向前,连连叩首。

    “陛下,若是寻常战死,臣妾岂敢言冤枉二字!可是、可是我公公分明是被平阳候和南蛮人合谋害死的呀!”

    大殿上众人皆是心跳一滞,献帝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袁氏,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袁凤茵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笺,双手呈上。

    “陛下,这是数月来公公寄回的家书,陛下看过便知妾身没有妄言!”

    收到献帝眼神示意,彦顺赶紧上前接过袁凤茵手中的信呈上,献帝抖开信纸,一目十行看下去,脸色渐渐变得阴森可怕,他身边的容雪萱和叶棠华都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些手书确实是梁绍的字迹,信中除了报平安,问了些家中情况外,还曾提到梁瑞武在战场上的怪异,梁瑞武初出茅庐,调兵遣将毫无章法,而他的对手却是南蛮军功赫赫的老将,梁瑞武在他手上本不可能讨到半点便宜,偏偏他挂帅的那些战役都赢得如此容易,倒像是提前商量好的,梁绍甚至看到有乔装的南蛮人进出梁瑞武的军帐,只是未抓到人证,不敢向献帝进言,还有决战前夕,梁瑞武明知大魏将士不惯丛林作战,还不听劝阻,坚持要向蟠龙山脉进逼……一切都显得不合常理。

    袁凤茵小心翼翼掀起眼皮,低声啜泣。

    “陛下,这一战南蛮人连吞十座城池,我大魏几乎全军覆没,我公公战死沙场,许多将士亦是马革裹尸,为何单单他梁瑞武下落不明?除了投靠了南蛮人还有什么解释?陛下!妾身不服!我公公的死绝非偶然啊!”

    献帝握着信纸的手控制不住频频发颤,而就在此时,被传召进宫的梁康亦到了,献帝听了,缓缓抬起头来,抬手示意袁凤茵噤声,命人宣梁康进来。

    这一次,梁康不再如平时那般,昂首阔步,威风凛凛,战场上的噩耗既然传到宫中,镇西侯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听说那传令官把战败的恶果都推到梁瑞武身上,梁康自然怒不可遏,他知道儿子此次若能活着回来,不仅得不到任何封赏,或许还会被剥职贬黜,可是梁康心中始终还是庆幸的,毕竟儿子没有像梁绍一般,惨死他乡,头颅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一切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已经做好准备,承受献帝的怒气,然后再想办法为儿子的失职开脱,献帝念及梁瑞武乃梁家唯一剩下的血脉,总要给他一分面子,不可能赶尽杀绝的。

    可是踏入大殿那一刻,梁康突然变得十分没有底气,因为整个大殿的气氛实在太异常了,特别在看到袁凤茵的时候,梁康心中更是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心间,虽然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老臣梁康参加陛下。”

    过了很久,梁康都没有听到献帝叫他起身,他心中不由打鼓,刚想主动开口请罪,献帝突然道。

    “将他拿下,打入死牢。”

    梁康大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左右已窜出四个带刀侍卫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强押在地。

    梁康这辈子高高在上,权倾一时,哪里被这般对待过,当即高声喊冤。

    “陛下!陛下!这是为何?老臣孽子鲁莽,贻误军情,老臣自知教养无方,可也不至于罪大恶极!陛下却要因此把臣打入死牢,老臣费解!老臣不服!”

    献帝的目光冷静且漠然,他抄起案上的一支墨玉笔洗便向梁康砸去。

    “好你个镇西侯,朕纵容你们家在盛京一手遮天多年,你们却不知足,你自己结党营私,贪婪无度,府中的钱财只怕要超过国库了,你的女儿为祸后宫,谋害朕的子嗣,你的儿子、养子都是朝廷的蛀虫,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朕的底线,现在已经做到了通敌叛国的地步,你还和朕喊冤?朕索性就让你们一家团聚,到阴曹地府喊冤去吧!”

    宛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梁康脑中一瞬空白,随后他马上反应过来,顾不得额头汩汩冒血,挣扎大喊。

    “陛下!绝无此事!镇西侯府满门忠良,对陛下绝无二心,陛下千万不要听信了贱人的谗言,枉杀无辜啊!”

    献帝冷冷一笑。

    “忠良?你简直是侮辱了忠良二字!把他拖下去,朕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了断 257 芳魂消逝

    袁凤茵尚未回府,窦娇儿突然动了胎气难产,梁大将军府荫封三代,梁康被投入大牢的消息已先她一步传到了十三王府。彼时夫妇二人刚刚用过晚膳,听到这个消息,饶是明珠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控制不住地身体微颤。

    姬尘轻柔地把她揽入怀中,轻拍她脊背帮她顺气。

    “镇西侯府很快便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明珠趴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说来说去也是风水轮流转。不过也是悲哀,如果百里衡不是庸碌之徒,便也没有镇西侯府梁氏一族奸佞当道,季家人得明君惜才善待,自会忠君报国为朝廷效力。父亲心系百姓,只希望将来在黄泉相见,他不会怪我。”

    两人心有灵犀一点就通,姬尘自然是明白明珠担忧不久之后的决战之日,恐让无辜百姓遭遇无妄之灾,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放心,关于这个我与明铮早已有所计划,待那日到来,尽可能不费兵卒平息一切,也算是为咱们的孩子积福。而此刻,便是该万太岁上场的时候了。”

    看明珠面露不解,姬尘顿了顿,随后补充。

    “宫中的暗人还传来第三条消息,已经发现……蒋玉衡带着人悄悄潜入了皇宫。”

    闻言,明珠额角直跳,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蒋玉衡投奔了万太岁,他入宫的目的除了在宫中的姐姐蒋玉媛,或许也脱不了为万太岁办事。之前为了刺激万太岁出手,逼迫百里衡早点让张长生施法逆天改命,自己广散有关智空的谣言,并且故意施计让表姐王璧君落于他手。

    万太岁急于为自己改命,自不会为难王璧君,只是蒋玉衡现在入宫到底是要干什么?

    ……

    当天夜里,饶是太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窦娇儿的孩子诞下之后已是脸颊青黑,没有呼吸。当宫人抖抖索索把那完全没有反应的男婴抱到献帝面前时,献帝基于奔溃的情绪终于如决堤之水轰然倾泻。

    他暴怒地大吼,当即命人把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太医们关入大牢,而后更是把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砸得粉碎,在一片狼狈的骇然惊呼中,有几个妃嫔和宫人躲闪不及遭到了牵累,蒋妃慌乱中跌倒更是被满地的瓷器碎片划破脸颊,瞬时鲜血直流……

    这幅样子,哪里有平素九五之尊的威仪,更像一个不受控制的疯子!众人吓得惊恐难安,唯恐遭受无妄之灾,任谁也不敢上前一步阻拦劝解。

    看着这个已然疯魔的男人,容雪萱进退两难,可是妃嫔的身份又注定不能一走了之。她方才在躲闪间也歪了发髻,裙角也扯坏了一大片,好不容易惊魂未定间寻了个角度喘了一口气,听到蒋妃的惨呼,一个激灵又回过神来。

    在场的诸位嫔妃,位阶最高的嫔妃蒋妃受伤自顾不暇,而居于次位的叶棠华……容雪萱转头找寻,可看了一圈,这位献帝心尖尖上的宠妃居然消失无踪!容雪萱内心涌出一丝古怪,看那献帝已然失去心神的狰狞之态,又对是否出面主持大局产生了退意。

    如此群龙无首,如若能让献帝平息恢复往常,却并非好事;不是一展威望便是众矢之的,毕竟圣心难测,窥见帝王最丑恶的一刻本就难以全身而退,枪打出头鸟,保持沉默尚且法不责众,可成为众矢之的就灾祸难免了。容雪萱正在心中飞速盘算各种利益得失,忽然看到一片混乱的大殿门口,一个容貌端秀的宫妃与一相貌清隽的男子快步过来,竟是失踪了许久的叶棠华与献帝身边神秘天师张长生。

    在满地的碎片以及慌不择路的宫妃侍人中,二人的到来让所有人都颇为意外。众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而那短暂的安静也让上首处于癫狂的百里衡稍微消停了下来。

    “草民张长生拜见皇上。”

    “天师,原来是张天师!”

    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听得张长生的声音,献帝可怖的表情顷刻消散,转而化之的却是那类似于孩童无助的懵懂和茫然。

    献帝空洞的双眸重新找回焦距,看着周遭一片狼藉以及东倒西歪低声呻@吟的众人,一时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不住猛颤,声音中夹杂着不加遮掩的痛苦和恐惧。

    “天师,朕的皇儿没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这个孩子是他亲手推没的,是他自己把他的翻身之本化为乌有,献帝嘴上虽然没有说,可浓浓的失落和悔意几乎把他逼疯。这实在是一个笑话,如果是毁在万太岁之手恐怕还会让他好受一些,偏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促成,可想而知他内心的绝望与悲愤!

    “还请皇上节哀,小皇子之事虽然遗憾,不过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张长生平静的声线犹如一道救生符,登时抚慰了献帝狂乱的情绪。他囚禁张长生将近一年,可惜却因为一直没有找到王璧君无法为其改命,窦娇儿怀孕后,张长生断言此乃吉兆,只要皇子安然诞下,一切便都水到渠成,脱离了原先的轨道。

    哪知现在……不过既然还有转圜的余地,百里衡犹如吃了定心丸,瞬时找到了主心骨,急道。

    “到底是什么方法?”

    张长生顿了一下,环顾左右。

    “还请皇上借一步说话。”

    自从殿中安然离开,容雪萱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事竟就这样悄无声息结束了。她打量着身前神色不明的叶棠华,心中万般猜测。

    似感受到她的注视,叶棠华盈盈回头,猝不及防就抓住了容雪萱的视线。

    “容淑仪有话要对本宫说?”

    容雪萱一愣,目中闪过尴尬,却很快就换上了得体的笑意。

    “雪萱只是佩服姐姐果敢麻利,若不是姐姐及时找到张天师,恐怕大家现在还不知怎么办呢。”

    她说得客气,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但质疑叶棠华半途离去,还点名叶棠华竟与天子秘藏的张长生有了往来,实在蹊跷。

    叶棠华如何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却毫无被抓住把柄的局促,还是那副淡然娴静的形容。

    “总归妹妹和本宫现在都安然无恙,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吗?只是可怜咱们那位窦家妹妹,现在孩子没了,先前又被圣上下旨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小皇子,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而此刻的窦娇儿,正孤零零地躺在寝宫偌大的雕花跋步床上,或许是太医与稳婆们忘了关窗,那夜晚的阵阵凉风带着些许寒气,让已经陷入昏死的几个时辰的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感受到腰腹下一片阵痛,窦娇儿脑中轰然,下意识就要抬起手去触碰肚子,可动作间才发现竟然使不出半点力道……

    她深深闭眼,自从一厢情愿地爱上了蒋玉衡,从一个奉县乡下的无知少女,渐渐走入了繁华盛京城的大魏后宫,带给她的变化除了锦衣玉食的天翻地覆,还有那一刻早就抛却了天真赤城已然变得千疮百孔的沧桑内心。

    在宫中已然超过大半年,此刻情景,她很清醒地知道意味着什么。

    一抹泪痕从窦娇儿的眼角滑落,让她失态地恸哭出声,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哭泣,扯得本就虚弱且伤痕累累的身体一阵一阵袭来的剧痛,险些让窦娇儿痛晕过去。

    可是她能怎么办了?

    放眼四周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她弄出这样大的声响,也没有半个闻讯而来过来探望的。

    孩子没有了,她也失去利用的价值了。

    她憎恶百里衡,可那人又何尝对她有过一分一毫真实的情感?而被她称呼了大半年“姐姐”的蒋玉媛,可曾真心实意把当她为姐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窦娇儿哭得撕心裂肺,那些随着动作不断带来的牵筋动骨的疼痛仿佛已经没了知觉,她心情低落到极点,不是哭那个殒命的孩子,不是哭被人无情抛却的自己,更不是哭那远在奉县的父母以及因自己的关系沾光留在京城坐享富贵的兄嫂……

    而是哭这一生,终究无法为蒋玉衡报仇,不能达成他的遗愿……

    帐顶精致曼妙的绣花透着朦胧的泪光落入窦娇儿的目中,看得她阵阵发怔,曾经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飘过:如若不是那个一身是血的公子阴错阳差出现在她的车上,温文尔雅地请求她救自己一命……如若不是父母兄嫂贪慕富贵让她去京城投奔明家意图混一个好前途……如若她不是窦家的女儿,与明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寻常的乡村少女,平凡乏味地了却这一生……

    不过这些如若都不是窦娇儿希望的!

    或许这些在旁人眼中大抵会叹上一句孽缘啊孽缘,可就是那样一个夹杂利用的开始,便让她无怨无悔地倾尽了自己的所有,心甘情愿地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想起那个风流写意的身影,窦娇儿爬满泪痕的脸上浮出一抹奇异的笑,喃喃开口。

    “三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诚所致,随着她话音刚落,那个消失了一年,每每只会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子,竟就忽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窦娇儿不敢置信地抬起眼,实在舍不得眨眼,唯恐一动作这个人就如尘烟一般再次消散,可是经不住眼角酸胀,最后还是眼皮跳了跳。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再睁开眼睛,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还在……

    窦娇儿贪恋地看着上首那张脸,看了又看,完全舍不得移开眼,唯恐下一刻他就不见了,好半天才浮出一个虚幻的笑。

    “还好……你还在……是你来接我了吗?……还我回光返照了……不过不论如何,还好在走之前能再见你一面……”

    不知是不是窦娇儿的错觉,面前人闻言,眼中竟是一片湿润,看得窦娇儿心口一阵揪痛。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三公子,是谁惹你不高兴?”

    哪知闻言对方眼中湿意不减,反而夺眶而出。

    “是不想看到我吗?嫌我一直都不顾颜面……缠着你……”

    “不,娇儿,我从来都没有嫌过你……”

    手心似乎被人握住,窦娇儿瑟缩了一下,可被一阵阵的寒凉席卷过的身体已经无法感受对方身上的温度。她怔然地看着蒋玉衡把自己的身子拥入怀中,脸上绽放了自蒋玉衡丧命火海之后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然而眼角却有泪涌过。

    “原来做鬼也这样好……你竟然会牵着我的手……

    “不,这一定是我的幻觉……

    “可是就算是幻觉也请多停留一会好不好……”

    拥着自己的力道逐渐拥紧,不过窦娇儿却已经感觉不到了,她听到耳边带着嘶哑的低泣一遍一遍地重复。

    “不,这不是幻觉……”

    蒋玉衡心中疼痛难忍,“娇儿,你有什么心愿。”

    “不,这样就很好……”她怎么会趁机要挟,坐地起价?像梁琉月一样逼迫他?哪怕对方是一个鬼,她也不想让他违背本心为难。

    窦娇儿笑了,笑得分外满足。她无力地靠在对方身上,絮絮叨叨地叙说着自己对蒋玉衡忐忑的爱恋,绵延的情谊,刻骨的相思……

    终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微弱,心跳越来越慢,而那本还放在胸口的另一只手,终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蒋玉衡紧紧抱着窦娇儿已然没有温度的身体,任由眼中的泪水肆意流淌。

    他今日入宫,便是受万太岁之命取窦娇儿腹中孩子的性命。万太岁抓住王璧君后,很是古怪,不知为何忽然发出这样的命令。虽说其顾念窦娇儿乃是蒋妃的义妹可以让蒋玉衡留她一命,可还是让蒋玉衡很是纠结。

    窦娇儿之所以出现在满是虎狼的后宫中委身于百里衡,其中的因果他自己知晓。本来他逃过一死不告知窦娇儿,已是不义;现在还要来亲手了断她肚子中的孩子,他如何下的了手。

    念及窦娇儿已怀胎九月,冒然流产会祸及自身。于是蒋玉衡说服万太岁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本来今夜入宫的目的是和姐姐蒋玉媛商量此事的安排,哪知一入宫就遇到了这等事。

    蒋玉衡看了看怀中一动不动的佳儿,这个女子与明珠有着一两分相似,更是心如绞痛。他询问她心愿的时候,已然想到不管是什么荒诞的要求他都答应,哪知她竟别无所愿。

    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催促,蒋玉衡才似如梦初醒,他把窦娇儿打横抱起,几个纵步消失在窗外……

了断 258 天崩地裂

    青弋江边一处僻静之地,遍布银杏树,有亭怡然,蒋玉衡连夜将窦娇儿的遗体偷运出皇宫葬在亭边,亲手覆上一抔抔黄土,崇明立在他身后劝道。

    “公子,窦姑娘身为皇帝的妃嫔,就这样将她带出来只怕会引起大乱,贵妃娘娘知道了,也会发怒……”

    蒋玉衡置若罔闻,美丽可人的窦娇儿,本可以嫁给一个不错的郎君,与之生儿育女,幸福平淡地度过一生,可是因为遇见了自己,她的人生整个都毁了,一如飞蛾扑火,她执着地为他付出着一切,甚至是生命,却从未奢望索取什么,濒死前那个拥抱,已经让她很是满足。

    想到此处,蒋玉衡的心如刀绞,其实他从未十分在意过这个女子,她不过是他风月生涯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不比明珠容色倾城,更及不上她智慧超群,如同被明月覆住了光芒的星子,让人怜惜却无法得到他的倾心深爱。

    直到她在他怀中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这个女子才真正被他铭刻在心间,那些听起来痴傻的弥留之语,依旧回荡在蒋玉衡耳边,深深震撼着他的心,他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看懂过窦娇儿,从未看清她灵魂里的勇敢和炽热,再没有一个人,会这样不顾一切地深爱着他。

    他失去了这世上最珍贵的感情。

    蒋玉衡抬起左手覆住双眼,不让身后的崇明看到他的眼泪落在窦娇儿坟前,许久后,他自腰间拔出佩刀,一笔一划在那简陋的木碑上刻下“埋香冢”三个字。

    “是我辜负了你……待大局平定后,我会将你葬入蒋家祖坟,以我蒋玉衡结发妻子的名义……”

    他的声音低哑,却十分坚定,银杏叶萧萧而下,漫天飘黄之中,蒋玉衡慢慢站起来,身影显得格外萧索。

    崇明暗叹一声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蒋玉衡终于懂得怜取眼前人,只是一切为时已晚。

    窦娇儿难产而死,尸体却不翼而飞,她身边的宫人一贯拜高踩地,加之她平日脾性又不好,见她失去了孩子,这些人更懒得上心服侍,自然不知当夜发生了什么,所以献帝命人将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严刑拷问了一遍,却都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献帝大怒之下,便将他们通通处死灭口,让其中一个宫女的尸首穿戴上窦娇儿的衣物,放入棺中草草葬入皇陵,对外只称窦娇儿难产而死,追封了个贞妃的名号,赏了窦家许多钱便算完事。

    事情传到十三王府,明珠亦是心有戚戚焉,说到底,窦娇儿也是个十足可怜的女子,为了一个蒋玉衡,不惜将自己当作棋子,赔上两条人命,也不知她临终前可曾后悔?

    她抚着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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