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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珠暗投-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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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一闪而过的思绪让他有些惊诧,不对,他这是怎么了?

    季明铮摇摇头,却心血来潮想去会会这个家伙,毕竟……他曾经对明珠恋恋不忘,还去百里衡面前讨说法找她的麻烦,明珠既然是自己的义妹,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多为其考虑一下……吧……

    ……

    十三王府,已然夜深,可夫妇二人却因为这个意外的好消息都有些兴奋地睡不着。

    姬尘苦劝明珠良久,见她神采奕奕双目明亮,完全没有一丝倦怠,终是放弃了让其歇息的念头,转手从书架上拿了一卷《千字文》递给她。

    明珠有些不解,只听姬尘道。

    “看一看,挑几个喜欢的为孩子取个名字。”

    “啊?”

    她实在跟不上他的思路。“这,这才一个月……况且还不知是男是女……”

    万一选定了一个,过几日又想到更好的,这样来回折腾岂非自寻烦恼?对此事明珠自己深有体会,因为是季家唯一的女儿,她的名字直到周岁才定下,父亲季修贤身为帝师,学识渊博,却觉得没有哪个华彩篇章能为女儿命名;而母亲好不容易诞下心心念念的女儿,对她的一切更是慎重其事,这关乎一生的名字更是万般谨慎,足足斟酌谈论了许久。

    想起父母对自己的拳拳关爱,明珠不禁又红了眼圈。或许是有了孩子,越发觉得养儿不易,也越发对自己一意孤行引狼入室致使季家覆灭心怀愧疚。

    注意到她情绪有异,姬尘不禁紧张,温声道。

    “怎么了?”

    明珠哑声。

    “只是想到了我的父母……”

    “孩子诞下之前,国公府一定能沉冤昭雪。”他伸手轻轻抚上明珠依旧平坦的小腹。

    “等他出生,我们带着他去看岳父岳母。”

    明珠轻轻嗯了一声。夫妇二人低声说着,温黄灯光,却也温馨。就在这时,只听檐上有瓦轻触,姬尘猛地把明珠护在身后,再一眼才发现是季明铮,顿时有些面色不善。

    “都什么时候了,况且这是内院!”

    虽没有恶劣情绪。不过季明铮如何通透,自然察觉姬尘不高兴。他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道。

    “不是有急事嘛,一时……”

    不等姬尘发怒,他已经快速道。

    “你们猜我看到什么,许文弛居然与卫长卿还有往来!”

了断 248 夜探王府

    自从梁端阳、蒋蕊出事后,卫长卿的名声可谓在盛京城一落千丈,被定位为人品败坏之辈。许多惯常与其交好的为了不遭连累,都主动退避三舍,更别说那些场面上客套逢迎的应酬之辈。卫长卿虽不至于沦落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步,可现今的光景用“门可罗雀”四字形容也不为过!

    姬尘尚未反应,明珠却有些难以置信。

    在她与许书呆不多的几次来往中,只觉得他是一个刻板呆闷的男子,虽然某些方面有些懦弱,却寒窗苦读数载,骨子里的书生意气及大道正义却一样不少。虽然他初初入京的时候被卫长卿利用,去百里衡面前状告自己,然而那时候明珠更多的却只当他涉世未深、交际浅薄不会识人断物;然而现在已经过了数月,虽然明珠的大魏官场并不关注,却也听说许文驰一心上进,仕途上又得百里衡有心栽培,也算是今年新晋新科学子中的翘楚,否则也不会得容太妃与容锦年另眼相看。

    可就是这样一个前途似锦的年轻人,居然私下还和旁人避而不及的卫长卿来往,确实就有些不对味了。

    “你是在哪里遇到他们的?”

    见明珠忽然正了颜色,季明铮明显一愣,想了想终是含糊地道。

    “呃……我刚刚去了他家,然后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从后面进去,没想到竟然就是……”

    “他家?”

    明珠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这么说这两人还是背地里私下往来。不过话说三哥,你好端端地突然去他家干嘛?”

    “这个嘛……”

    季明铮神色有些不自然,“……无非是刚好路过。”

    “真的只是刚好路过?”

    见明珠笑得意味深长,季明铮一张脸登时黑了下来。

    “当然只是刚好路过,否则我平白无故去找他干嘛?”

    此言一出,姬尘与明珠皆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状,季明铮脸色更黑。

    “有什么好笑的,我走了!”

    正要转身,脚踝之处却是意外一疼,季明铮没有避过,低头一看却是被姬尘扬手扔出的核桃打中,登时大怒。

    “好端端地你打我干嘛?”

    “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若想让许文弛当不成驸马,卫长卿虽然是个突破口,不过这人狡诈与其直接和他对上,不如让容家去对付他,毕竟容锦年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姬尘顿了一顿。

    “关心六皇姐婚事的还有苏府诸人,若许文驰已是那等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苏荡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谁,谁说我想让许文驰当不成驸马了?”

    季明铮强行争辩,不过耳尖的微红还是难以掩饰他心底的浮动,明珠不失时机又添了一把火。

    “三哥,你见不关心谁当驸马,又亲自去给六公主把关那岂非多事?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万一六公主心系人家,你岂非帮了倒忙?”

    季明铮最听不得那种爱情大过天的歪理学说,当下爆粗口。

    “心系个屁!那等心术不正的岂能配得上她!”

    说完又觉得有些过了,略有些心虚地看了姬尘夫妇一眼,见二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夹杂深意,更是不自然。

    “人有见面之缘,反正就算管闲事这事我也要管了!你们也别啰嗦,就当是还上次她救了少炎的人情!”

    说完生怕又被二人揶揄,一个纵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看明珠望着季明铮的背影欲言又止,姬尘揽住她的肩,温声安慰。

    “别管他,明铮不是冲动之人。若是能借此想通,或许等孩子出世,他也能多一位舅母了。”

    许文弛出身微寒,中了探花后,献帝便将城北的一座宅邸赐给他住,因此前明珠指证其成名的缴文乃自己代笔,搞得许文弛为原本的清流阵营所不耻,而镇西侯府那样的权贵世家又不屑与之来往,于是他在朝中被孤立起来,一直郁郁不得志,只有卫长卿一人还愿意与之相交,给予了他诸多帮助,所以许文弛心中十分感激,丝毫不介意卫长卿身败名裂,甚至在其被贬为庶人后,还上书为卫长卿求情。

    而此次许文弛近来的春风得意,也与卫长卿脱不了干系,倒不是因为卫长卿多么感念二人的友谊,只不过他深知许文弛未涉党羽之争,献帝正在渐渐放弃镇西侯府,培植自己的势力,许文弛是个适合的人选,迟早都会受到重用,所以在献帝征询他意见时,卫长卿卖了许文弛一个顺水人情,许文弛到底老实,自然对卫长卿感恩戴德,引为知己。

    明珠嫁给姬尘那天,许文弛失魂落魄,把自己锁在府中喝闷酒,醉了便大骂明珠水性杨花,负心薄情,又命小厮去卫府请卫长卿一同畅饮,谁知那天卫长卿正在忙着偷鸡摸狗的勾搭,竟没有来,现听说容家有意招许文弛做六公主的驸马,立刻前往道喜。

    见许文弛面色苦闷,对即将尚公主一事毫无兴趣,卫长卿便劝道。

    “许兄莫非忘了上回我同你说的话,如今的明珠,多半是个借尸还魂的傀儡罢了,既然你的明珠芳魂已逝,又何苦执着与此?六公主虽然年岁比你大些,但一样是个美人,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许家祖辈皆是寒门,就算你如今官运亨通,但豪门嫡女也是难以高攀,难得容太妃不计较家世,愿意招你做驸马,你就该欣然接受,莫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才是!”

    许文弛低头思索半日,这才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卫兄说的话我怎会不懂?六公主高高在上,我自知不配,哪还敢有半点不满?只是想起珠儿,便心痛难当,若非当时我置之不理,或许她便不会被逼投湖,身子也不至于被人鸠占鹊巢,而我自己,更落到被人退婚,名声狼藉的下场,都是报应!是报应!”

    说着,竟落下几滴泪来。

    卫长卿见状,唇边隐隐浮起一抹笑意,拍拍他的肩膀叹道。

    “许兄为人坦荡,至于那位真正的明姑娘,更是个至纯至善的女子,若是像你们这样的人尚且要遭报应,那这世道便再无公正二字可言,要怪,便该怪这机关算尽的假明珠,若不是她夺舍,明姑娘如今应是和你琴瑟和谐,也正是她为了摆脱奉县那几桩糊涂婚,利用了许兄你,让你遭受无端非议。”

    没想到许文弛听后,竟如雷贯耳,深以为然,他不觉得自己虽然损失了名声,但有今日的功名,都是拜明珠所赐,只觉得自己失去所爱,以及今日的种种不如意,都因为明珠借尸还魂。

    见许文弛眸中渐渐弥漫出不甘和愤恨,卫长卿借机火上浇油。

    “眼看那个冒名顶替的女子非但未遭报应,还过得这般逍遥,难道这口怨气,许兄就甘愿自己咽了?”

    许文弛闷了口酒,自嘲地笑道。

    “不自己咽了,还能如何?她如今已成了十三王妃,有十三皇子护着,我难道还能动她一个手指?”

    卫长卿按住他欲再次执起酒壶的手。

    “许兄能高中探花,怎么不知变通?她是十三王妃,你我自然动不了她,但若是陛下要动她,十三皇子难道能抗旨不遵?”

    许文弛一愣。

    “卫兄的意思是?”

    卫长卿拈起素胎白玉酒杯,轻轻在手中转着,眸色一寸寸暗下去。

    “许兄或许不知道,但我却看出来了,现在明姑娘壳子里的那个冒牌货,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反贼季修贤的长女季明珠。”

    凉风袭过,许文弛的酒醒了一半,一脸不敢相信。

    “卫兄是说,那个曾与你有过婚约的……季明珠?”

    卫长卿点点头,表情在灯光下变得十分莫测。

    “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太了解她了,虽然换了个外表,但我依然能认出她来。”

    虽然住在奉县,但季家这种显赫门第许文弛还是听说过的,更不用说当年那场骇人听闻的谋逆案,想到当初季明珠还未等到行刑,便不堪酷刑死在了天牢,背后的汗毛不由根根立起。

    可是卫长卿这么一说,许多本来想不通的事,便瞬间迎刃而解,如今的明珠,那截然不同的尊荣气质,只有高门绣户捧凤凰蛋一般才养得出来,而只有季修贤这样的名家大儒教导出来的女儿,才有本事代他写的那样文采飞扬的缴文。

    也难怪明珠处处与镇西侯府、卫长卿等人作对,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盛京那些关于卫长卿恩将仇报的传闻,许文弛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认为季家既敢谋反,惨遭灭门便是罪有应得,至于季明珠,新婚当夜便与人通@奸,给卫长卿戴了绿帽,这种不知检点的女人,卫长卿难道还要为她求情?

    “卫兄危矣!如果她真的是季明珠,又怎会放过你呢?卫兄你既然知道,便快快想个法子对付这夺舍的女鬼,否则岂不是迟早有性命之忧?”

    卫长卿道。

    “法子我已有了,只是我如今已是庶人,在朝中说不上话,还需要借助许兄一臂之力,不知你可愿意冒险?”

    许文弛果然犹豫,虽然他恨明珠,但也知以姬尘现今的势力,若自己动了明珠,姬尘岂不报复?

    像是看出许文弛心中所想,卫长卿笑道。

    “许兄大可放心,一旦季明珠的身份暴露,十三皇子也难免要受到牵连,到时候又哪有余力来对付你呢?”

    被他笃定的笑容蛊惑,许文弛终于铁下心点了点头,起身将门窗关严,与卫长卿秉烛夜谈。

    却不知头顶的屋檐上,有片瓦砾露出道缝隙,季明铮透过那缝隙,已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离开十三王府后,季明铮本来打算箭书一份给容府或者苏荡递个消息,将许文弛勾搭卫长卿的事捅破,或许能让容太妃回心转意也不一定,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便露面,这无凭无据的箭书看起来更是毫无可信度,说不准还以为是妒忌许文弛得尚公主的政敌所为,所以他干脆再次夜探许宅,看看是否拿住许文弛一些见不得人的把柄,以此威胁他主动退婚。

    谁知好死不死,又遇上了卫长卿,季明铮自然要听听这两个东西鸡鸣狗盗的打什么商量,这一听,便如同石投水面,激起千层浪,卫长卿揭破明珠身份那一刻,季明铮脑中轰地一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颗心如同钟摆晃来荡去,不得安宁,甚至没太听清卫长卿和许文弛接下来合计的事。

    直到两人起身,许文弛将卫长卿送出院子,季明铮才挪动发麻的腿脚,腾身往十三王府的方向奔去。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十三王府的下人都已歇下,只有值夜的守卫在四处巡游,季明铮身轻如燕,敏捷地绕过守卫,揭开窗棂,跃入姬尘和明珠所居的主屋。

    细微的响动,却让姬尘瞬间睁开了眼,他迅速起身,随手摘下帐子上的金钩朝季明铮直射而去,季明铮抬手接下仍在地上,径直朝床榻走来。

    姬尘有些诧异,没料到这刺客竟如此大胆,直跃而起就要和季明铮交手,月光透过窗纱打在季明铮那张俊逸的脸上,姬尘劈出去的一掌不得不避开他的心脏,险险擦过他的肩头。

    “季明铮!大半夜的,你发疯吗?”

    饶是关系再铁,也断没有半夜三更闯入别人小夫妻卧房的道理,季明铮再不拘小节,常识总该有些,姬尘难忍怒意,不由端出皇子的架子呵斥。

    “出去!”

    若是平时,季明铮惹姬尘生气,大约还会死皮赖脸地同他打两句嘴仗,可是这次他竟反常地没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姬尘身后,已被惊醒的明珠。

    因为怀孕的缘故,明珠近来很是嗜睡,特别成亲之后,伏在姬尘肩头让她十分安心,今夜她甚至梦到了小时候,三哥季明铮将她抱在脖子上,让她当大马骑的往事,唇角正微微翘起,谁知那么巧,季明铮这就闯了进来,还差点被姬尘一掌劈死。

    “三哥?”

    见季明铮死死握着双拳,只不说话,一双眼睛盯着她,有些发红,明珠除了莫名其妙,还有些不安,印象中季明铮就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她下意识蹭到姬尘背后,拉住他的衣袖。

    姬尘皱眉,觉得这季三恐怕是有些鬼上身的症状,已经吓到了明珠,他正准备有所动作,季明铮突然哑声开口。

    “明……珠?”

    明珠浑身一震,明珠这两个字分分明明地从季明铮口中吐出,她便知道,三哥不是在唤他那个结拜的义妹,而是在唤她,季明珠。

了断 249 解开心结

    一时间,明珠犹如坠入梦中。

    她定定地看着季明铮脸上因为激动而显出狂热而压抑的表情,不知道他为何会忽然察觉自己的异样,识别出她的身份;然而更多的,却是被内心万千汹涌的潮动震得情难自抑。

    自从重生后知晓三哥季明铮还尚存人世,明珠几乎是用尽蹩脚手段不折手段地靠近,最后尽管遭到红先生等众人的质疑,可三哥却信任了自己,把她认作义妹。能与血肉骨亲相逢,那种一脉相承的亲族温情让明珠贪恋,她不止一次想过要向季明铮敞开心意,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一想到前世季家覆灭的始终,那些涌到胸口的满腔热血,便被兜头一瓢冰水浇灭。

    她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能让三哥原谅自己,重新接受这个害得家族万劫不复的罪人?

    这种矛盾的心态时时刻刻折磨着明珠的内心,更让她面对季明铮时候多了一份刻意压制的小心翼翼。既想让三哥主动发现自己的存在,又怕露出破绽被他厌弃,再次遭遇切肤之痛。

    如此,这种近乡情怯的思绪让明珠鸵鸟地选择了自我保护。只想着有朝一日为季家沉冤昭雪、报仇雪恨之后,再向三哥坦明自己的身份。

    明珠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惊觉脸上一片濡湿,这才发现大滴大滴的眼泪已从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流出,她连忙抬起双手捂住双唇,逼迫那破口而出的呜咽不要从喉口溢出。然而情到真处,往常那些无坚不摧的筑堤好似形同虚设,只在瞬间便被倾泻而下的奔腾潮涌瓦解、崩塌,纵使她再想尽可能平静,内心深藏的委屈、思念、愧疚、难过、伤怀……种种情绪已经不甘再躲在暗处煎熬,横冲直撞间便让一切设防全然崩溃……

    兄妹二人就这样各自站着一动不动,彼此注视。

    终于,季明铮再也忍受不住,也不顾姬尘在场,跨步上前张开双臂猛地把明珠拥到怀中,那么紧张那么悲切还有浓浓的关心以及掩饰不住的心疼。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季明铮抱着她,那通红的双目中亦是有湿意滑过,他也不去擦拭,只抱着明珠一遍一边语无伦次地呢喃。

    “怎么不告诉哥哥你回来了,可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真是上天有眼,还能让三哥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此情此景,与明珠脑中想象过得无数多个兄妹相认的版本都截然不同。她以为他会再次与她断绝关系,会骂她识人不清。更会指责她枉为季家女儿……可是却全然没有想到三哥季明铮却在洞察了她真正的身份之后,没有半句疑惑、没有半句谴责、更没有半句怀疑……竟然便这样欣然接受了自己的一切……

    这恐怕便是尘世间斩不断、彼此心系的骨血亲情!

    明珠终于忍不住,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趴伏在季明铮的怀里恸哭不已。

    “三哥……我好想你,可是又不敢和你相认。都是我害的,我对不起祖母、父亲、母亲和哥哥嫂嫂还有几家那百余口人……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不是……”

    看明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季明铮轻拍着她的脊背,哑着声一遍一遍地哑声安慰。然而也不知是明珠因为怀孕分外敏感,还是初初与季明铮相遇有些心绪难平,完全无法冷静下来,只像个无助的小姑娘,趴在最信奈的兄长怀中一味哭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找到庇护,逐渐心安……

    “交给我吧。”

    直到身边的有人开口,季明铮才恍若如梦初醒。他通红着一双眼,眼底仍旧是一片湿润,有些怔然地看向姬尘,可拥住明珠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浑身上下皆是露出一种护犊的姿态与警惕。

    姬尘叹了一声,这个季三便是这样性格执拗,平素看着最是不羁,仿佛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可在面对一心呵护的人和事,便是前仆后继,变态得无微不至,颇有种以命相搏的狠辣与决绝。

    “放心吧,我早就知道了。”

    似乎没料到姬尘竟这番轻描淡写,季明铮锐利的双眸中显出一丝惊诧,可那投向姬尘的目光依旧饱含戒备。

    姬尘真是受够了季三的固执,只得再补充一句。

    “我早就知道她是季家的明珠。怎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信我吗?”

    终是被后面这句话触动,季明铮低头看了看在他怀中依旧抽噎不停的明珠,依依不舍地让出了一个位来,呆呆地目送姬尘打横把明珠抱起,轻缓地放在床上,顺便放下层层叠帐,季明铮这才转过身子走出卧房。

    他站在院子中,看着明月已然被乌云遮蔽,放眼周围皆是一片水渍,这才恍然方才竟下了一场雨,竟让他一个练武之人毫无察觉。暮雨后清爽的空气夹杂着丝丝凉气,让这苦夏的夜晚多了一丝清爽,却没有平息季明铮内心依旧起伏不定的情绪。他转头看了一眼姬尘夫妇居住的卧房,双目终是舍不得离开那昏黄温暖的光线,干脆在院中相对二人寝居的地方择了一处,席地而坐,一双眼便这样看着,再没有移开。

    等姬尘好不容易安顿好明珠,见她睡着了,一出屋子便见到似乎已与周遭花木融为一体的季明铮。

    他摇了摇头,就知道季三不会简简单单一走了之。心道这两兄妹真是不省心,才哄睡了一个,另外一个也不消停。

    “怎么。难不成你就打算在自己妹妹与妹夫门前坐一辈子?”

    面对他的打趣,季明铮一改反常地没有反驳,俨然恢复冷峻的面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时又浮现了动容。

    “你是如何发现……珠儿便是……明珠的?”

    姬尘笑叹一声,这幅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激怒了正满腹心事难得正经的季明铮。眼看他脸色又要不好,姬尘忙道。

    “她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便对她的来历十分怀疑,可是后面发现她对你并无恶意,这才逐渐放松戒备,可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对少炎,对你,甚至对王璧君母女都表现得非比寻常,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或许是她对季府的复杂矛盾,以及卫长卿、梁端阳、镇西侯府不加掩饰的恨意,实在难以与奉县茶商之女联系起来,只凭借兰夫人萍水相逢的师徒情谊不免牵强;更何况——”

    姬尘面上不由自主浮出笑意。

    “你妹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里像明家那等势力商贾培养出来的女子,便是她那个挂名娘亲窦氏,也不过空有美貌,毫无魂灵。再联系暗部私下调查出来的明珠从前种种,我便更加怀疑……”

    姬尘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转过脸,忽地停住。

    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季明铮不知何时又是一脸泪水。注意到姬尘的视线,季明铮猛地站起来。清俊的身影矗立在风中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

    “想笑就笑吧。”

    姬尘摇了摇头,季明铮不等他发话便倒豆子一般地倾述起来。

    “明珠这个傻姑娘,她能平安无事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她呢?

    “水满则溢,季家发生了那种事,与其说是卫长卿恩将仇报、镇西侯府栽陷祸害,不若说是君要臣死,季家为人臣子终究逃不过的命运。明珠无非是一个缺口,是捅破这一切的一个突破;便是没有她,百里衡终究也会用其他手段让季国公府覆灭。

    “这个道理其实仔细想想,谁都明白。之所以纠结明珠不放,无非是人性使然的趋利避害,有时候一叶障目自欺欺人下,只能拿着软弱的一方迁怒,似乎唯有那样才能让仇恨得以解脱,让苟且偷生留的一条性命却又无力报仇的人内心好受一点……

    “所以我不止一次想,当时母亲在天牢中与明珠断绝关系,便是为了保住她的一条性命。只希望她万念俱灰之下,不再执着于一个抛弃自己的家族仇恨,好好地活下去。

    “哪知道我那个看似软弱的傻妹妹,却还是想尽己所力挣扎着为国公府力挽狂澜,最终又跌进了另一个圈套……”

    季明铮双眸中写满了痛不欲生,重重一拳打在树干上,手背霎时现出一片乌青。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殊不知这铁骨铮铮的汉子虎目含泪,更是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柔情。

    “我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却又实在没有勇气去询问。

    “她太苦了,太苦了……

    “我最后悔的便是三年前没有为她收敛尸身,也让她黄泉路上走得体面一些……

    “想我季三征战沙场,浴血杀敌自诩也是铁血男儿,可却在大是大非上掩耳盗铃,瞻前顾后懦弱胆怯,一度拿自己的妹妹当遮羞布,迁怒于她,真是枉为季家子弟,对不起爹娘,更对不起她……”

    说完季明铮忽然袖中一闪,还是姬尘眼疾手快,这才没有让那薄如蝉翼的利刃划破他手腕上的经脉。

    “季三,你疯了?”

    姬尘忍无可忍,蓄力在他肩上重重一掌。

    “你对不起明珠,尽可以帮她达成夙愿,共同为季家报仇雪恨,让国公府沉冤昭雪!她一个柔弱的女子,都能带着执念历经生死;你一个七尺男儿,却在这里选择自残!

    “季明铮,你果然如自己所说的一样懦弱胆怯,是我看错了你!你也不配再当明珠的三哥!”

    季明铮怔怔地看着定入青墙上不断颤动的刀刃,那雪白的刀口在昏黑的夜分外清晰,折射出一道清冷的光,照得季明铮双眸一阵忽明忽暗。

    “……至于明珠从前的身体……”

    姬尘注视着他的表情,果真他目光一瞬清亮,似重新凝聚了光,带着恳切以及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期许,投向了姬尘。

    “我当年已经帮她收敛入葬。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带你们去看。”

    季明铮双唇颤动,简直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看着姬尘,作势就要下跪拜谢,却被姬尘半途强行制止。

    “明珠从前历经了什么,不知你心疼,我也很担心,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况且若是她知道当年大婚之日毁她清白的那个男子是……”

    闻言,季明铮总算找回了往昔的理智,打断他。

    “你们现在琴瑟和谐,何必再提那些不必要的往事!至于你担心的,或许该向圆清大师请教请教……”

    两人认识良久,很多东西自然是不点就通。明珠这样一个本该陷入轮混的生魂,借尸还魂本就违背天道,不知以后会不会对其有什么影响。季明铮好不容易找回妹妹,自然不希望再与她生离,而姬尘待明珠一往情深,更是不容许在她身上发生任何差池。

    姬尘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狠戾。

    “这些东西本就超越世间五行,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她!”如果真有那样一日,他则会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季明铮深以为然,转念又觉得姬尘似乎忽略了什么。

    “不过你就不好奇我怎么忽然知道明珠是我的小妹?”

    姬尘笑了笑。

    “你既然发现了许文弛与卫长卿勾结,自然便是从他二人身上知晓的,许文弛到底头脑简单,这约莫便是从卫长卿那里得知的?”

    季明铮短暂愕然后面露心悦诚服。

    “不愧是阿瑕,怪道梁康等人评价你狡诈如狐,实在是……啧啧。”

    姬尘白了他一眼。

    “卫长卿这人虽品性不端,却极为聪颖,尤擅使歪门邪道,他从前对珠儿那般熟悉,发现端倪也不为过。只是这人定不会无缘无故向旁人吐露这些机密,大抵想在这上面做文章!”

    季明铮一拍脑袋,面露懊恼。

    “你说得没错,当时我听到他向徐文弛交代了些什么,只是那时候被小妹明珠尚存人世的消息震住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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