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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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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渊仍然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读着,姜春瑞却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荒、荒谬……一派胡言……”他喃喃说着,却缓缓坐倒在地。
任他如何想象,也不曾想到今日面对的会是这般情况。
怎么会呢?有些事,唯有他一人知道。
藏在书房密格里的东西,即便是他的夫人,他最看重的儿子,他最宠溺的孙子,甚至是他的心腹都不知道。
那里只有一些数字,即便是外人看到了,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唯有他清楚,那些记录的都是什么。
他们怎么会知道的……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不可能!
姜春瑞难以相信,嘴唇却开始颤抖起来,这怎么会!
堂上谢文渊面容俊秀文质彬彬,穿着监察司副统领的官府仍然并不十分威严,然而在姜春瑞的眼中,却渐渐化作狰狞可怖的模样。
若非鬼神,怎会探得他心底深处的秘密?
恍惚之间,姜春瑞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嗡嗡作响,渐渐连上头谢文渊在说什么都听不清了。
“姜春瑞,你可认罪?”
这七个字犹如雷霆,瞬间在堂上炸响,姜春瑞一个激灵,总算是清醒过来。
他毕竟是积年的老狐狸,虽被这场面吓得冷汗津津,却仍然没有全然丧失理智。
“自然不认!”他大声道,随后老泪纵横,“却不知谢副统领从哪里听来的荒谬传言,硬是要安在老夫身上,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文渊却微微一笑,并不以他的狡辩为意,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来呀,给我带人证物证!”
莫说这些事都是真的,件件属实绝非虚构,即便是假的——他也自有办法给他弄个“人证物证俱全”。
姜春瑞还是不曾明白——
既然谢玉让他来,就不会给他半分再从这里踏出去的机会。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姜春瑞已经猜到了谢玉的底线,偏他还自以为可以用以往的规则洗清自己。
谢玉从来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是。
☆、第54章 有事相求
正如谢文渊想的那样,这姜春瑞一进监察司就没能出来,哪怕他的夫人上下疏通打点,但监察司那地方油盐不进,竟是半分办法也没有。
很多事是潜移默化的,这短短两件事,便让监察司在朝中迅速立了起来,诸位大人再不敢看轻监察司,尤其之后,监察司又连审三章贪污受贿的大案,直叫朝廷上下都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除此之外,另有许多事在悄然影响着整个大晋。
诸如遍开学堂,普及教育,又如城郊突然开始林立的工坊,报酬日结,倒也很适合一些生活拮据的人家。
当靖王率军将异族骑兵拦在明州城下的消息传回京城之时,京城仍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半分不曾被边城的战事影响。
昭王勾结异族的消息定性之后,便是靖王悄然北上,一时间随时流言纷纷,但到底没谁敢于拿到台面上来说,至于曾经的“江南剿匪”之事,更是好似不曾发生过一样,悄无声息地湮没下去。
但比起这些个大事,百姓更关注的却是质朴简单的柴米油盐,又或与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
例如学堂。
京城的仁德学堂就是新办的一座,白墙黑瓦,颇有点儿江南风情,那墙刷得雪白倒也罢了,主要是这几栋屋子前前后后皆装的是通透明亮的琉璃窗户,使得室内亮堂堂的,光线极佳。
长孙波被家仆送到学堂门口,那健仆亲眼看到他进了大门,方才转身离开。
这座学堂不仅收富贵人家的子弟,也收平民,长孙波看着同他一块儿进门的同学,身上穿着打补丁的麻衣,一瞧就知道家中拮据,但刚走到外院,大家换上院袍,便都俱是一样,再看不出贫贱富贵。
长孙波家中十分富裕,他祖上几代经商,虽有盈有亏,但仍是积攒下不小的一笔家财,商人低贱,他的父亲早就捉摸着给他延请夫子,好好读书,然而他这等出身人家,稍有些骨气的秀才文人便不愿上门,到底请不到什么真正肚里有锦绣的夫子,恰逢这仁德书院开起来,父亲便即刻托了人,将他送到书院里来读书。
对于长孙波而言,读书着实不算什么幸福的事儿,他看到那些个“之乎者也”便要头疼,即便他老爹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他仍然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昨日里先生布置的功课,他花了大时间大功夫,仍是背得磕磕绊绊,现在眼皮子还困得打架,却不比学堂中那些个轻易就能背得极流畅的同学。
然而,他仍然日日盼着来学堂,不为其他,就因学堂里会比那些个秀才开的私塾多一门课,听闻是靖王妃随口起的,叫“自然科学”,虽长孙波不知道什么叫“自然”,什么叫“科学”,但是这门课教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实在颇为新奇。
这门课的教材从何而来许多人都不得而知,但自从开了这门课之后,却让这些学子们对它比对学四书五经更感兴趣,这些个教授自然科学的先生一般都极其年轻,且面容清秀举止文雅,身上带着一股子江南的温婉风流,极得学子的喜爱,尤其课业本就有趣,使得学子们对这方面渐渐倾注了不少心力。
当然,他们仍然读书,准备考朝廷的科举,却也开始思考,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开始想这云、这风、这雨、这雪,又或先生说的“果子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为何指南针定能指向南方?”“若是从高处丢下一轻一重一大一小两块石头,到底会不会同时落地?”“为何水能灭火?”“……”
原来他们对世界的疑惑那么多,他们却从未想过。
课堂之上,先生说过一句话,听闻是他的先生对他说的。
“人活在世上总有很多疑问,心中先问一问‘为何如此’,若是得不到答案,便去问更渊博的人,若是他也没有答案,那便自己去寻一个答案,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端看你是否有一双发现真实的眼睛。”
长孙波便是如此,他已然决定,在明年便要辞别父亲,亲自走出去瞧一瞧,唯有真正见过,方才会知道这世界多么大,会明白自己不懂的东西那么多。
他不爱读书,可是他却真正渴望着探索自然的秘密。
有些事是潜移默化的,像仁德学堂这样的地方,谢玉在整个大晋办了一百三十八座,她最不缺的就是钱,甚至还建了三十八所女学,有一所女学第一年只收到了三个女学生,却不会对她产生丝毫的动摇情绪。
“等着看吧。”她轻轻道,抬头就看到正在淅淅沥沥下的小雨里,已经夹杂了雪花。
京城,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
曾有武侠小说中云,即便是武功再高之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在战争之中,武功的作用会弱化许多。本质上说来,这句话并没有错,可前提是,你先要将那武功出众之人骗入军阵之中,或者让他甘愿深陷千军万马之中,否则的话,他一击远遁,你纵有千军万马,又能拿他如何?
例如一君主将,若是永久躲在军帐正中,处在万千兵马的保护之中,且不眠不休,让那些个将士也不眠不休,或能抵制这些个所谓武林高手的突袭,或将那些高手困死在军阵之中,但这也只是理论,事实上成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但谢文博仍然一度差点儿被异族骑兵围死,甚至为此付出了章元南的生命。在草原之上,那些个骑兵犹如疯了一般追了他们七天七夜,并联络各地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悍不畏死的草原勇士用生命来拦截他们前进的路线,即便如此,他们付出了数百勇士,也只留下了一个章元南。
可是,谢文博他们只有十三人,一个章元南,都足以让他悲伤痛心。
等到他们几乎都带着满身伤痕退回明州之时,异族的联盟已经濒临瓦解,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谢文博成长太多,以至于魏瑾瑜见到他的瞬间,甚至一时不曾认得出来。
“文博?”魏瑾瑜很快调整过来,亲自迎了上去。
谢文博一抬头,也差点儿没有认出他这位姐夫来。
他印象中的魏瑾瑜,永远是俊美优雅风仪出众的,从眉眼模样到通身的气质,都不可能找出丝毫缺点,完美到这种程度的男人,怕是当世无双,可是现在这个魏瑾瑜,却着实太过陌生。
他的眉眼锋利,身上那种锐意几乎要叫人忽视他的容貌,尤其是那双眼睛,再不似是当初的清澈温柔、含情脉脉,反倒充满一股子他看不懂的深沉。
谢文博或许不如谢文渊那般心思多,但绝对不笨,几乎是顷刻之间,他就反应过来,恐怕魏瑾瑜是蓄意迷惑欺骗他们,那等温润如玉的模样怕只是一层保护色!
而发现这一点之后,谢文博的怒意立刻染上了眼角眉梢。
他们一行人刚从塞外归来,身上杀气极重,那股子凶煞之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能活着归来的十二人,哪个都是满手满身的血腥?
“魏瑾瑜你!”
魏瑾瑜并不害怕,淡淡道:“不必担忧,我再如何迷惑他人,却也骗不过你的姐姐。”
谢文博愕然,“阿姐知道?”
“即便以前不知,现在也早已知晓。”魏瑾瑜口吻里终于带上了淡淡的忧郁,“你们这一路北去着实辛苦,我这便着人替你们接风洗尘。”
谢文博仍然有些犹疑,却并不知道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魏瑾瑜怎会在这临近边城的明州。
但他们一行人着实疲惫,便暂且丢下这个问题,到魏瑾瑜准备的下塌处好好洗了个澡,又换上干净的衣衫,将这些时间根本无心打理须发都整理干净,之后便是好好睡上一觉——
这一睡,足足睡了十个时辰,足以用昏睡来形容,等到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的感觉仿佛重获新生。
“谢少爷,我家王爷请您后院相见。”下仆前来相请的时候,谢文博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心中疑惑并未解开。
“前面带路。”
“是。”
谢文博倒不是没想过魏瑾瑜变化如此之大,会否会对他们有加害之心,但是他家阿姐亲自来讯,让他们退往明州城的,并言明可来找魏瑾瑜,谢文博相信的不是魏瑾瑜,而是谢玉。
而此时后院相见,他更是不担心,本来谢文博便是这个世界武功仅次于谢玉之人,玉不琢不成器,这次草原之行,于他武功的助益不可估量,足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当真正强大到一定境界,阴谋诡计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乃是深夜,若是寻常人,怕早已安眠,因此万籁俱静,天空一弯孤月,却也显得凄清。
天气极冷,夜风呼啸,这后院凉亭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谢文博内功深厚,倒是不觉得那刺骨的寒风有多磨人,只那下仆裹紧了棉袄,只觉得这风犹如刀子一般,割得人生疼。
魏瑾瑜坐在亭中,自斟自饮,却不是那等自得其乐的姿态,反倒很显出几分孤寂。
“你来啦。”他看到谢文博过来,微微一笑。
谢文博在他对面的石头椅子上坐下,“什么事,说吧。”
魏瑾瑜并未露出愁容,但那眉宇之间的霜雪之色,和眼中深浓得化不开的忧郁,仍透出一股子令人心软的气质,这人长得好,当真是有优势的。
“喝酒吗?”
“嗯。”
他们在漠北草原,即便是陆荞也常常喝酒,不是因为想喝酒,而是为了取暖,是以倒是人人练出了一副好酒量,要知道,那塞外的酒,可是要比中原的烈多了。
谁知谢文博将那酒液送入口中,一股子辛辣之意让他忍不住呛咳起来。
“是我阿姐给的酒?”他边咳边问。
塞外的酒再烈,也比不过玉阳十二坞产的烈酒,这等经过蒸馏提纯的酒,哪里是这时代的烈酒可比的。
“对。”魏瑾瑜道。
“到底什么事?”谢文博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大半夜的陪你在这里喝酒谈心。”
魏瑾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文博,我只是……有事相求。”
“何事?”
“若是惹你阿姐生气了,该如何让她消气?”
谢文博:“……”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总觉得,惹阿姐生气,是件太惨烈的事儿,他和文渊自八岁之后,就再也没惹阿姐生气过了。
“你惹我阿姐生气了?”
“嗯。”
“你完了。”谢文博同情道。
魏瑾瑜:“……”
要不要这么直接?qaq
☆、第55章 特殊礼物
魏瑾瑜请谢文博来当然不是为了悲春伤秋,也不是只为了问一问怎样回去讨谢玉的欢心,事实上谢玉留在他身上的鞭痕似乎深深浸入他的骨髓之中,那种疼痛、麻痒与对身体的刺激都残留在他的感官里,让他每每回想都有一种异常诡异的感觉。
北方战事一了,他定然是要回京城的,哪怕谢玉待他再如何不好,他也不准备离开她的身边。
因此尽管谢文博没能给他答案,他也就一笑岔开了话题。
这回谈及的就是战事了。
令谢文博感到惊讶的是,他原以为只是长得好的魏瑾瑜,原来当真是胸中有丘壑的人物。
最开始的时候,他和谢文渊就不喜欢魏瑾瑜,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在他们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人能配得上谢玉,即便魏瑾瑜长得这般好看也是一样的,当然,即便是到现在,他仍然这样觉得。
只是惊异于魏瑾瑜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
这会儿的魏瑾瑜外披上好的狐裘袍子,黑发如墨乌簪古朴,一股子雍容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当他言之有物的时候,愈加显得风度上佳令人心折。
若是长相平凡的人物,怕是要用七八分的才华,方能引人注目,而长相上本就足够出众的,只需有四五分本事,就会为人赞叹,如今足有十分长相的魏瑾瑜,表现出八九分的才华,自然很是叫人信服,这也是先靖王留下的人手皆愿意跟随他的原因之一。
“所以,这会儿的草原联盟,不过是个摇摇欲坠的状态。”
“不错。”谢文博眯了眯眼睛,“事实上,可以用一打就破来形容,毕竟他们互相之间就有矛盾,且矛盾不轻,我们杀了那几个在草原联盟中颇有声望的人物之后,剩下的那些却是谁也不服谁,甚至我们挑人选的时候,刻意避过了那些个有勇无谋的刺头。”
魏瑾瑜轻笑一声,“恐怕这个冬天这些异族的日子都不太好过,比起付出巨大的代价入侵中原后带来的长远利益,到底是眼前能够看得到的,从身边旁的部族那里能得到的眼前利益更诱惑一些。毕竟这代价不轻,他们甚至不确定能够取得到成功的果实。”
“为何会是你在这里拦截异族?”这是谢文博想不通的地方。
魏瑾瑜斟了一杯酒,平静道:“因为我试图挖掉你姐姐的根基,派人袭击了江南玉阳十二坞。”
谢文博震惊地跳了起来,瞪向他:“你!”
魏瑾瑜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没有成功。”
谢文博:“……”
“顺带,我也测试了一下你们玉阳十二坞中人的忠诚度,结果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论是威逼利诱还是旁的什么手段,对你们的人似乎都起不到什么作用。”魏瑾瑜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说来我和你阿姐在一起这么久,见过的十二坞中人也不算少,可不论是男是女,似乎都对我的态度不那么友好——我差点以为自己变了个模样,等回到京中,旁人待我还是如初,才发现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谢文博冷哼一声,“不是所有人都是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
“他们不仅是不看外表,反而是对漂亮的外表有些……”魏瑾瑜侧头想了想,“厌恶吧?不过,归根究底,他们的忠诚不过是源于恐惧。”他看着谢文博,肯定道:“他们都敬重谢玉,但同时,也害怕她。”
这话……说得没错,几乎没有人有自信能在背叛谢玉之后,逃过她的追杀,即便是以荣华富贵相诱,若是没有那个命去享受,又有什么意义呢?
更别说他们本就是一群极难用感情去诱惑的人。
谢文博嘲弄道:“你该不会要说什么我家阿姐高处不胜寒的鬼话吧?”
魏瑾瑜摇摇头,反倒悠然笑道:“我只是感叹一下自己勇于挑战的勇气而已。”
谢文博:“……”
想不到魏瑾瑜还有幽默的一面。
即便是得到了草原联盟趋于崩溃边缘的消息,这些个悍勇的异族仍然撑到来年春天才彻底退回了自己的地界,毕竟春天来了,草原复苏,漠北的绿洲也开始有了勃勃生机,他们有了吃的,自然也就没那么垂涎中原的繁华了。
有时候,人的需求就是如此简单。
来年,魏瑾瑜终于归京,这时,也终于有人知道,哪些人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只是因为监察司的存在,再不是那个人心浮动的京城,甚至除了原本那些人之外,没有一个人再敢于站到他那边去。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一派的平稳安宁,欣欣向荣。
魏瑾瑜也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谢玉就彻底掌握了形式,那些个原本还有些个意动的大臣们,这会儿安分守己到叫人意外,甚至瞧着成了如今新内阁政策的狂热拥护者。
他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却是再没了想法。
这世上总有人比你更加优秀,魏瑾瑜自问从不是那等天之骄子,他从四岁启蒙,过的是比寻常孩童辛苦数倍的生活,他并没有天生的王霸之气,更不是天资聪颖的绝世奇才,他靠的是比别人更加努力,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比别人更虚心,更勤恳,更用心,方才有了现在的他。
魏瑾瑜从未因谢玉是个女子而看轻她,他比任何人都要欣赏看重她,正因如此,他犹豫许久,拖延多时,方才决定最后一搏,尽管决定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结局,但是有些事不是知道注定会失败就可以不做的,他便是如此。
等他回到靖王府之时,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田氏为魏瑾珏聘了谢玉母亲刘氏的外甥女闵氏为妻,舍弃了原本选定的那位与仁王相关的姑娘,选择与刘家结亲,这是明明白白地讨好谢玉了。
看来她到底还是没有太蠢,终于看清了形势。
说来田氏一贯很识时务,看府中老王妃的结局,再看看她现在如今好歹好好住在府里,尚且享有自由,就知道田氏并非那等真正愚蠢的妇人。
只是这一切,竟是丝毫没有经过魏瑾瑜的同意。
“看来,仍在生气啊。”魏瑾瑜轻轻道。
谢玉这会儿并不在家中,她去谢府瞧了瞧刘氏,说句实话,自从江南回到京城之后,刘氏的日子并未有多大改变,在谢府之中,她仍然独居一院,身边伺候的仍然是这些人,即便是葛氏杜氏这等想要来给她气受,也需得过了她身边那些个精明似鬼的侍女这关,更别说小魏氏管家极严,连柏氏了认了命,哪里还有其他人不服的余地。
尤其在谢氏兄弟格外争气的情况下,即便是谢明崇带回了一个孩子,却也丝毫没有改变谢家的格局,尤其在柏氏做主之下,那位惠姨娘直接被发卖,孩子倒是留下了,却成了谢明崇收养来的孤儿,并不曾计入谢家的族谱之中,因他的身份太过敏感,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能计入族谱,且这孩子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不仅被柏氏下了封口令,甚至亲自处置了两个仆从,一番杀鸡儆猴,没人再敢说出去也便罢了,这孩子也没多少人看得起,失了亲生母亲,焦氏却也不愿意管,谢明崇又是那等万事不管的性格,本来养不养得活还不知道,偏不知哪个嘴碎的告诉了刘氏,刘氏本就心软,就动了恻隐之心。
谢玉此去,便是处理此事。
“阿娘放心,这事儿我必处理妥当。”谢玉笑盈盈道。
刘氏点点头,“玉儿做事我一向放心。”
谢玉将手中孩子交到身后灵雨手中,笑容浅淡,“您便放心吧!”
转头出去就没了笑意,“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五夫人院子里的人。”
谢玉哼了一声,“将那人提到我那好祖母那里去,我懒得管。”
“孩子呢?”
“孩子倒是没多大过错,可惜投错了胎,”谢玉瞧了这长得着实不错的孩子一眼,“罢了,就当做善事了,送还给那位谢大小姐去养。”
灵雨“扑哧”一笑,这是要恶心死那位谢大小姐啊,不过,这本就是她造的孽,交给她……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
她亲生弟弟的孩子,若是养得不好,弟弟得怨她一辈子,偏这孩子又是这等身份,尴尬得很,却让她如何养?
但谢玉让她养,她就必须要养,别想着将孩子送回来了,她定要将这孩子养在身边才行。
这边处理完了,她才回靖王府去,一回去,就发现气氛有些微妙。
几乎不用问,当她看到恭恭敬敬守在前院的那几个青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魏瑾瑜回来了。
“回来得倒是够快。”她淡淡道,“他人呢?”
“启禀王妃,王爷说他在房中等您。”那魏瑾瑜的近侍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感到很是尴尬,因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些暧昧。
冬天已过,但在京城的初春时节,仍然冷得很,谢玉并不畏寒,她身边那些个伺候的人也少有畏寒的,毕竟都有内功护体,因此院子里并未备炭火,走进去一股子清冷的寒意。
走到门口,谢玉犹豫了一下,仍然道:“你们先退下吧。”
灵雨她们应了声“是”,便都离开,反正,谢玉也不是需要她们操心的,魏瑾瑜论武力值根本就是个战五渣好吗?
谢玉独自推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了仅着素白单衣站着的魏瑾瑜,他不比谢玉这等练武人士,在这种春寒料峭的天气里穿着单衣,不出意外冻得面皮发白鼻头微红,但以他这等容貌,却颇有点儿惹人心怜的意味。
“你回来啦。”他微微一笑。
谢玉皱眉,“你——”
魏瑾瑜指了指房中放着的梨花木案几,“送给你的。”
谢玉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那案几上,放着一把鞭子,不同于谢玉之前用的那把简朴的小牛皮鞭子,这是一把用上好的牛筋做的鞭子,最奇葩的是,鞭子的手柄做得极其漂亮,镶嵌着大颗大颗璀璨五彩的宝石,着实华丽非常瞧着很是奢侈。
“喜欢吗?”魏瑾瑜柔声道。
谢玉:“……”
他这是被自己抽得变态了吗?穿成这样送她一把宝石鞭子?
☆、第56章 阿芒小满
定嘉三十九年,春。
“那玩意儿当真如此新奇?”一个穿着鹅黄绣花薄袄裙,外套浅粉银线裹边褙子的小姑娘惊讶道。
“自然!”先前说话的一个小姑娘笑道,她与站在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子明显是双生子,两人一着深蓝一着墨绿,皆是深色不提,瞧着全然是男孩式样,一般的窄袖交领夹衣配马裤,脚上蹬着轻便的鹿皮小靴,与那小姑娘简直形成相当鲜明的对比。
寻常人看来,那穿粉色褙子的小姑娘,才可称作是正常且可爱的大家闺秀好吗?
偏在场的孩童中,那对双生子的地位最高,使得某些人想要挑刺也必须把那些个不好的话吞下去。
这是谢家的赏春宴,在谢家京郊的庄子里,有大片的桃花林,漫山遍野,开花之后若粉色云层,如烟似雾,美不胜收,自前两年开始,已经长时间住在庄子上的刘氏便乐于开这赏春宴,邀亲近人家的女眷和孩童前来玩耍赏花。
今年也不例外。
说句实话,比起二十年前,大晋简直可以说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间慢慢过去,一路过来的百姓们甚至没能怎么注意到这种潜移默化的变革,唯有某些有识之士回首看来,才会悚然而惊。
例如谢家的这处庄园,地上铺设着花纹精美的瓷砖,内室却是纯木质的地板,通透的琉璃窗户,加上花纹精美的窗帘,整个儿与数年前的审美截然不同不说,单单她们身上穿的皮袄,脚上穿的袜子,又或手上戴的手套,皆是新事物,这些倒也罢了,从京城到这京郊来,若是平日里,套上马车却也不见得多么好走,若是下雨,那便更是麻烦,这会儿一条条规整的大道,坚硬平实,即便是大雨天气,套上马车从京郊赶回京里也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儿。
改变最大的,还是百姓的民居,原来京城西南郊的三氽巷子被称作下三滥的地方并非没有道理,因这里几乎都是贫民,多的是歪歪斜斜的草棚或者早已腐朽的旧木屋子,前几年冬天降大雪,竟是生生塌了不少房子死了数百百姓,是以朝廷索性将那些个屋子通通铲了,建起了清一色的砖瓦房子,四下里胡同互穿,竟是又兴起了一处南市。
仅仅是这些,还不至于叫人惊异,着深蓝男装的小姑娘,方才绘声绘色说的,就是位于西郊的一座大锅炉,听闻能够推动一辆四轮小车缓缓前行,在这个年代的人听来,当然十分新奇。
事实上谢玉对于蒸汽机的了解……大概也就仅仅止于它的名字,倒是许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着力这方面的研究,然而时至今日仍然收效甚微,她颇为遗憾上辈子并非学的理工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任何科学发展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会儿的所谓“蒸汽机”,能做到的也只是这么唯有称之为“新奇”的程度而已,但至少一步步在往前发展着。
然而,坐在院子里赏春的女眷们,关心的从来不是这些。
“靖王妃当真太纵容孩子了。”一个面容刻板的妇人终于忍不住说道。
而她这般有勇气,其他人都忍不住朝她看去。
不为其他,靖王妃在京里的名声……这么多年下来,大伙儿都相当了解了,这靖王可不仅仅是惧内的程度好吗?不过,即便是找遍整个大晋,似乎也找不出第二个靖王妃这样的女子了,背地里不少女眷不是没嘲讽地说过酸话,可内心里谁没有嫉妒过她呢,毕竟都是女人。
即便是监察司统领含章公主,怕也盖不过靖王妃的风头去。
这历史上富可敌国的人并不算少见,可她当是第一个富可敌国的女子,且并不掩饰她所拥有的财富,在这京里,到处是属于她的“工厂”,并非作坊那等小地方,她养活了诸多百姓,同时她们这些个女眷平日里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与这靖王妃相关。
那出声说谢玉不是的妇人,却并非长久住在京里的,她是原扈州巡抚,现刚补了户部侍郎一职的吴大人之妻周氏,说来原与谢家没多大关系,但谢家的嫡出小姐谢嫣,小魏氏的亲生女儿,正是嫁到了这吴大人家,说来这本是一门好亲,谢嫣出孝之时便已经十九岁,待得出嫁,已然双十年华,以谢家如今谢明崇又被外放,谢氏兄弟虽在朝中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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