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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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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开口的并非魏瑾瑜,而是谢玉。
“今日我靖王府大喜,多谢诸位大人赏光前来——”
他的生意柔和,偏每个人耳中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颇有点悚然而惊!
姜相脸色阴沉沉地看着一脸微笑的谢玉,却是不敢妄动,眼角扫过那些个脚步轻盈的年轻男女,从他大厅的消息里来看,恐怕这些就是如今的江南匪患了,偏这匪首如今成了靖王府的世子妃,当真可笑得紧。
“然这天下仍旧内忧外患,北有游牧部落侵扰边境,内有匪寇祸及百姓,又有张致、魏瑾珧霍乱朝纲,之后魏平涛觊觎皇位,威逼众臣,实乃大晋之不幸。”
座下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她到底想说什么?
“虽国不可一日,但君王不仁,百姓受苦,君王无德,天下遭殃,谁人为君需得慎之又慎。”
梁栖梁大人看了谢玉一眼,又忍不住看向眉眼平静的魏瑾瑜。
这到底是这谢家姑娘自己的意思,还是她丈夫魏瑾瑜的意思?
他们夫妻并肩而立,不管原本是怎么回事,恐怕都会往这方面想。
若当真是一女子有这般插手朝政的想法,她又不是皇室中人,即便魏瑾瑜姓魏,这血缘也是差得远,再如何也轮不到魏瑾瑜去坐那个位置,细细思来却是颇有些惊世骇俗。
“我知道,姜相有意鲁王,张大人却觉得周王更合适,还有宸王、钧王和裕王,约莫都有些意向。”谢玉也不管这话说出来有多少人心惊肉跳,一字一句道,同时并未错过有些人脸上精彩的表情。
要知道,姜相自问与鲁王联系极其秘密,那位张尚书同理,更别说现在看着十二分安分守己的宸王他们了。
“今日虽是我靖王府喜事,但求大家做个见证,不论是何人想要登基为皇,需得在座绝大部分人的同意,有超过十人以上反对,便不可为我大晋国君,诸位以为如何?”
姜相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吧?
朝堂之上难免有不同的派系,要说这么多人都齐心那是痴人说梦,在场的官员少说也有五六百人,莫说是只有十人反对了,有一半的人同意就相当不容易好吧?
“若是大家都同意,还请签一份契约。”谢玉笑盈盈道。
契约?
众人被这发展弄得措手不及,不是来参加婚宴的吗?怎么来这么一招?
而那些个男女已经走入了他们之间,每一份书册都是一模一样,用的是经折装,拉开可见十分苍劲明晰的字迹,条条款款竟然写了一长段,并非只有谢玉说的那么几句话。
包括重大事件需得多数官员同意,若是君王之事反对者不得超过十人等等林林总总数十条目。
在那些个琉璃灯的映照之下,整个厅堂犹如白昼,并不妨碍诸位大臣的视线,这些个年轻那女递过笔和红印,不仅要他们签字,还得按下手印,当真是早有准备。
然而,有人想要出声反对,却瞧见了这些个男女腰上系着的好似装饰物的匕首。
嗯,与谢玉杀死仁王的那柄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他们身上有着相当恐怖的威压,姜相抖着手,并不想写下自己的名字——
可他怀疑,自己一旦拒绝,身旁这个高大的青年就会如同那天谢玉杀死仁王一样,一刀结果自己的性命。
若是旁人,他还要怀疑一下敢不敢,偏这人是谢玉。
问她敢不敢,那纯粹就是找死好吗?
果真,宴无好宴。
这是一场鸿门宴。
☆、第35章 朝堂雏形
当然,对于谢玉而言,她可没打算真在靖王府内搞得某位大人血溅当场,但适当的威胁还是可以的嘛。
尤其绝大部分人还是很识时务的。
即便是某些个不识时务的人,玉阳十二坞这次调来的人不算少,且大多是点穴学得好的,他们伸指一点,某位激烈的想要跳起来大声反对的大人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是哑穴而已,却把他吓得差点昏厥过去,以为自己从此不能说话。
直到那个青年“亲切”地扶住了他,“胡大人,你怎么了?”
又在他的耳边道:“胡大人不必担心,只需签了这份协议,自会恢复如常。”
当然,也有些即便是被点了哑穴也知愤怒地要掀桌子的人,这下把他彻底点住,就坐在桌旁当这木头人吧,回头他的指印还是会出现在契约之上。
读书人确实不乏一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情怀,但谢玉表面上处处有礼,并不刻意侮辱,更何况,“大丈夫能屈能伸”也是至理名言,若当真是那硬骨头的诤臣,哪能在这大晋糜烂多年之时还心安理得地身居高位?
不能说如今的大晋朝堂之上没有好官,只能说已经很少。
例如那天魏平涛试图威逼众人承认他继位,敢于站出来反对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签就签吧,反正,在场的大臣也不是一个两个,法不责众,有众人分担,似乎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这一场婚宴彻底变了味道,两位新人根本都没有人关注,这一式两份的书册却是一份被谢玉收走,一份被诸位大臣带回了家——
回头仔细一看,有些人就琢磨出了些许滋味。
魏瑾瑜笑道:“之前我已和诸位大人联络,组建内阁之事恰好操办起来,若谁当真有君王之相,可召各位大人议事。”
这一个多月里,他就是为这出入各个大臣家中,因地位高的大臣坐次都在近前,倒不用担心魏瑾瑜的声音太小他们听不见的问题,再如何他也是正常的成年男性,这么些音量还是有的,更何况这会儿四下里十分安静,众人都盯着那自己签署的书册仔细瞧着。
姜相冷冷道:“简直胡闹,我大晋早就废了内阁制度。”
“即便是重新建阁,内阁重臣哪能那么多人?”俗语都说入阁为相,能进内阁的,最多也不过三五人而已,偏这联名书上,内阁人数增加到了二十一个!人数太多了好吗?根本不符合内阁的规矩,且这二十一个人里……着实分成好几个派系,之前谢玉所言的那几个王爷,各自的支持者皆在其中,偏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强烈反对组建内阁的自然是姜相,没了张致,本来他该是大晋唯一的丞相,偏搞出这么一套,他怎会高兴。
但剩下的诸位大臣却同意的多,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本没有入阁的资格,怎么都觉得自己的权力好像变大了。也有例如六部尚书之一的刑部尚书顾忠善,对此压根儿不感兴趣的,却被他的好友劝服同意了魏瑾瑜的主张。
在先皇去世之后,大晋的朝堂还是第一次这样鲜活起来,扫去了些许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没有皇帝,姜相未必没有打过朝政一把抓的主意,他的前头那位张致就是这么做的,尤其是仁王死后,更是做了好几天美梦,然而就在前几日,他猛然间发现朝中众人已经联合了起来,听了那魏瑾瑜的主意,若是一两个还好,他毕竟是丞相,在朝中经营多年,若是六部尚书都联合起来,他就吃不住了,更何况还有其他十来个同样身居高位的王侯高官?
明明该是魏瑾琅和张璃的婚宴,却根本没有人真正去在意他们,只围着魏瑾瑜和谢玉打转。
那边的魏瑾琅嫉妒愤怒地眼睛都红了,可是并没有用,他的身边站着两个高挑的青年,一个看着温文尔雅脸上带笑好脾气,另一个娃娃脸圆眼睛笑起来甚至还带着点儿稚气,偏因为他们魏瑾琅连脸上的笑容都不敢收起来。
包括那边扶着张璃的两个婢女,都是魏瑾琅不敢惹的,他稍有轻举妄动,恐怕就是一场剧痛。
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却不会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伤口,当真是苦处没法说。
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然而魏瑾琅张璃却彻彻底底沦为配角,甚至在送入洞房之后,他直接被塞进了单独的小隔间,连新娘的脸都没有看到,倒是张璃独自在房中忐忑地坐了一夜没敢睡,却并没有等到叫她害怕的魏瑾琅。
第二天一早,魏瑾琅直接被塞进马车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因为冷,他牙齿打着颤惊恐道:“这……要去哪儿?”
身旁熟悉的青年微笑道:“二少爷不必惊慌,这内阁的大人们已经下了决议,封二少爷你为征讨将军,去山南剿匪呢。”
魏瑾琅:“……”
他浑身僵硬地坐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山南?
是了,他听说过那里,和江南不一样,江南尽管水匪多,却好歹本就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山南与江南只差一个字,环境却是天差地远,若说大晋哪里最可怕,定是山南无疑,更何况这些年朝廷无能,山南匪寇横行,凶名赫赫,去其他地方还好,去山南?
“不、不,我不要去……”他颤抖着,恨不得扑上去抓青年的手,“我要见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他不要送我去山南,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他和大嫂的话,真的……”
直到这刻,魏瑾琅才真的害怕了,因为他知道,若当真去了山南,绝对凶多吉少。
青年纹丝不动地坐着,旁边的娃娃脸轻笑道:“这朝廷下的决议,怎可能朝令夕改?”
要怎么说,也是没错,这确实是“新内阁”批示的第一个决定,既然组建了内阁,在组建内阁之时做出巨大贡献的魏瑾瑜提出的第一份议案,又没有侵犯到任何人的利益,自然人人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虽有人觉得他这般做对手足太过无情,山南这般危险的地方,去了大抵很难回来,却被魏瑾瑜一句:“普通的兵士去得,我的兄弟如何去不得?”给驳了回去,反倒凸显了他的大义凛然。
于是,二十一票居然得了二十票,唯一的一票反对票是姜相投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当天内阁就签发了派遣魏瑾琅的任命。
“什么?这份议案绝不能通过!”姜相拍了桌子。
一旁顾忠善慢条斯理道:“为何不能?若连一县都不能治,何谈治理一国?”
姜相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还以为魏瑾瑜提交这份议案是为了羞辱于他——没错,姜相虽是做到了右相的位置,却着实并没有外放过,昔日朝廷也有过外放磨资历积累经验再回朝高升的传统,但自从景帝之后,这默认的规则就行不通了,也是从那时起,京官到底比外放的官员要高贵些,即便是外放,也至少是一方巡抚方才算得上肥差。
然而顾忠善却是寒门出身,从县令做起一步步爬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是朝中知名的实干派。
魏瑾瑜提出的这份新议案要求以后入阁之人,至少治理过一县且政考为优方可,倒是很得顾忠善的心。
且这政考为优并非朝廷派人前去评测,往后地方官的皆由当地百姓评测,魏瑾瑜甚至提出了一个相当简单的法子,制作一个大铁箱,铁箱的钥匙掌控在内阁手中,这铁箱便放置在县衙之外,百姓每家每户发一竹签,并不署名,只需在这县令为官期间不论何时将竹签投入箱中即可,短签为差,长签为优,这签为特制,有特殊印记,只京中所有,若发现仿冒一律以重罪处置。
此等奇思妙想着实让顾忠善十分欣赏,但他也看出,其中很有隐患,例如这县令早早令百姓将竹签上交,却也不是不可。
“县令卸任三月前,可派督查使前去,派签收箱不归县令所管,督查使只对内阁负责,不与官员相交。”魏瑾瑜照着谢玉曾对他描述过的说了出来,“我建议,科举增设武举,这督查使,便从武举中选,以忠君爱国的精悍青年为佳!”
姜相看着他,只冷冷道:“我不同意!如此评测,难免失了朝廷威严,太过儿戏,且百姓愚昧,鼠目寸光,由他们来评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魏瑾瑜却不慌不忙,座下自有人与他分辨。
谢玉明明不在阁中,可她要的,就是这样渐渐的……行成她预定的朝堂。
政治其实是很难懂的东西,谢玉自问并不是政客的料子,可她见得太多了,虽只是纸上谈兵,到底还是想试一试。
试一试能在这个时代做出多少改变,让这个时空变得愈加精彩纷呈一些。
谢玉其实并不懂真正的君主立宪是个什么模样——她想的只是一步步,犹如盲人摸象,哪怕只是一个雏形,一个轮廓,在八个月没有皇帝,八个月后即便是有了皇帝,却是一个至少长达十几年并不可能真正影响朝堂的小皇帝时,有了可以自由提交议案的内阁,有了需投票产生决议的议会,若将来还有了督查审判的监察司之后,到底,会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她很期待,又觉得有趣。
☆、第36章 利益交换
冬去春来,谢玉曾经读到过“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句子,这个世界没有扬州,但如今的江南,怕也已经风暖玉阳,绿了堤岸。
可在京城,却只有些初春气象而已,
靖王果然如谢玉所言,没能撑过这个春天,倒是老王妃在知道他死后,似乎有什么支撑着她的东西一下子抽空了,似是凭空苍老了十岁,之后,她就提出要见谢玉一面。
于是,谢玉去了幽禁老王妃的小佛堂。
老王妃本是很强势又精明的模样,因多年养尊处优,并不显得如何苍老,这会儿却迅速鬓白了头发,眼神到底也变得浑浊起来。
“你来啦。”被迫念了这么长时间的佛,她连口吻都变得平和起来。
谢玉在她面前跪坐而下,微笑道:“我来了。”
老王妃抬起眼皮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我真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
“没有想到你不是一般的女人。”
谢玉并不恼怒,“我权当这是夸奖了。”
“这本来就是夸奖。”老王妃平静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女人也可以变得这么强大。”
“哦,谢谢。”
“记得我还未出嫁之时,家中虽有两个兄长,却都不怎么成器,父亲也感叹过若我是个男孩儿就好了,但也仅止于此,母亲一遍遍道,‘女子就该贞静贤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虽聪明,却也记得藏拙,不会有男子喜欢比自己更强势的女子’,”老王妃轻轻道,“可我出身既高,又自小读书,自认并不比男子逊色,怎肯安心做一依附男子而活的女人?是以即便出嫁,也不肯收敛半分。”
谢玉略挑起眉,她知道,老王妃说的才是这个年代女子生活的常态,原本她一直拖到快十八岁,却也没有成亲的意愿,大抵就是因为如此,哪怕这个年代地位再低的男人,愿意低女子一头的毕竟是少数,再加上她才不愿委屈自己,去找那些个真正没用的软男。
碰见魏瑾瑜那是个意外,说穿了也不过因为他的容貌太出色,让她可以不计较很多其他东西。
说男子看重女人颜色,女子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看那张璃,还不就因为魏瑾瑜的一张脸而喜欢他多年吗?要说喜欢他性格那是纯属说笑,连话都没说过好吗?
也不过就是脸而已。
“是以丈夫并不喜欢我,除了初时因我是正妻,他还算尊重于我,让我生下坠儿之外,后却几乎再不歇在我的房里,于是,我这一生,只有一女。”老王妃似是陷入了回忆,口吻略悲伤,这坠儿就是她那独女的小名。
“但您的女儿并不像您。”谢玉到底还是给了她几分尊重,怎么说老王妃都是这个年代她遇到的最强势的女人之一,即便她有罪过,却到底还是有值得尊敬的地方的。
老王妃点头,“不错,坠儿并不像我,反倒更像我的母亲,她柔弱纤细,心思敏感,却整天喜欢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东西,明明是嫡女,却没有嫡女该有的气度,这也是我的错,自小太过宠溺于她,因她本就身体不好,更不敢过于严厉教养,才使得她养成这副模样。”
“靖王府的嫡女,即便是这样子,本来也没太大关系。”谢玉就事论事。
老王妃叹了口气,“说得对,我在她的婚事上十分着紧,因为知道她的性子嫁不了太好的人家,若是当她去当宗妇,那不是对她好而是害了她,难免让我的坠儿郁郁不得欢颜,是以给她挑了清贵的陈家,一家的书香门第,丈夫博学多才,婆婆慈善又无小姑烦扰,家庭结构简单,足以让她过好日子。”
谢玉笑道,“最重要的是陈家门楣低,怕是绝不敢得罪靖王府吧。”
“坠儿本就是下嫁,他们自然不敢去为难坠儿。”老王妃神色平静,“可我仍然没想到,在这家中竟是有我不知道的事。”
谢玉知道,接下来她说的才是关键。
“我将平善抱到我膝下教养,他一向文质彬彬知礼懂礼,并不比他父亲逊色,且因此他与坠儿自小感情极佳,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地关怀坠儿,为她着想,即便是坠儿出嫁之时我因为私心多贴补了些许嫁妆,他都完全没有意见,甚至说服了当时颇有微词的陆氏,因此我也更加顾念于他,陆氏生下瑾瑜,我便替他照看长大。”老王妃说着说着,手到底有些颤抖起来。
“这辈子,我自问对得起他魏平善,看着他从那么丁点儿大,长成英武俊美的青年,我虽偏心我的坠儿,却从未慢待过他。”
谢玉看着老王妃眼角已经有了泪意,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曾暗自高兴他们兄妹感情亲密,也欣慰过即便坠儿出嫁他还时常去陈家探望于她,哪知道……哪知道!”老王妃的口吻里顿时愤恨起来,“哪知道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竟勾引我那坠儿!”
谢玉心下恍然,随即叹气,勾引什么的,恐怕是老王妃一厢情愿,这说起来更像是两情相悦,只是这种两情相悦……
老王妃喘着粗气,好久才平静下来,“最后那陈家忍无可忍,一瓶子毒药结束了我坠儿的生命,包括她那可怜的孩儿,陈家也没能容他。若非她的长女长得并不像她反倒与陈家人像了八九分,恐怕都不能活,我告诉你这等丑事,自不是为了洗清自己,瑾瑜确实无辜,但当时,我就是想让他死,我的坠儿死了,坠儿的孩儿死了,凭什么魏平善能获得风光得意,他最重视的儿子还能过得那么好,还不如让他们都去死。”
最后这口吻与其说是恶毒,不如说是一种压抑许久的愤恨。
“那陈家已经要续娶继室了,总有一天要生儿子的,她的女儿因为有坠儿这个母亲,使得父亲不喜祖母不爱,虽是嫡女,怕是还不如庶女,”老王妃说着说着便有些悲伤,“我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对她如何,若是我去了,瑾瑜他们与那孩子并不亲近,怕是再没有人帮她说话。”
谢玉沉默不语。
老王妃认真道:“你若愿意接了那孩子来,我便日日在这佛堂里也是无妨,若是你要我的命,也是可以给你,只求你照看一下我坠儿的孩子。”
说来其实老王妃的女儿比靖王还要大两岁,魏瑾瑜都快二十了,她的女儿却才刚过十四,也难怪老王妃急了,再过两年,这孩子也要嫁人,她怎么能容忍自家女儿唯一留下的孩子被随随便便从陈家嫁出去?
即便她够心狠手辣,却到底还是个母亲。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呢?”谢玉反问,“因为你的缘故,瑾瑜差点没了性命,他的父亲更死于你手,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能够对你以德报怨。”
她最尊重老王妃,却不代表要圣母宽大地原谅她。
老王妃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疲惫道:“看来,你当真不是那等心慈手软的人。”她告诉谢玉那等丑事当然不是为了让人取笑的,某种程度上已经代表她的屈服,只是为了告诉她自己也有苦衷,寄希望于能引起谢玉的同情,可是失败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在乎流言的人,即便是外面再如何说你不慈不孝,却也不会对你有半分影响。”
谢玉微笑,“您真的很了解我。”
“那就只有实际的利益能够打动你了,”老王妃冷冷道,“我在这靖王府里数十年,管过家理过事,私房也有不少,京城东山有一大片产业,众人皆不知是谁的,却是我早年置办的,另外,城中女眷很是信服的冷月庵庵主是我的人。”
谢玉赞赏道:“这才算有点诚意。”
老王妃并非没有试图收买这些个看守她的人,然而这些人看着年轻定力却极强,她开出再高的筹码,她们都毫不动心,甚至回头就报告了谢玉,当真个个都对谢玉忠诚万分,让她着实开了眼界。
若非迫不得已,她才不会同谢玉做什么利益交换,这个女人太可怕,谁知道她会不会遵守承诺?
“我的错自由我来承担,孩子是没什么错的,”老王妃垂下眼睑,“我只想以这些,换她一世平安。”
谢玉站了起来,微笑道:“如此,我倒可以答应你。”
老王妃接下来的日子,仍然只能在这安静的小佛堂里度过余生,她知道,她的时日也不长了,只是了了这桩心愿,她对于这世间,本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只要听到惠儿出嫁的消息,她再别无所求。
佛堂只有一扇小窗,如今窗外一棵梧桐已经发了新芽。
隔天,谢玉就拿到了老王妃做出的承诺,然后,一顶小轿从陈家到了靖王府,至于陈家人也不是没有阻拦的,毕竟说出去不好听,他们可是书香门第,很注重名声的——
然而,面对谢玉的人他们想要阻拦,呵呵呵。
于是,十四岁的陈晚惠从陈家到了靖王府,便再没有回去。
她从轿中好奇地探出头来,靖王府中,桃花已经静悄悄地开放,一片粉色氤氲,美不胜收。
☆、第37章 来年初夏
寄人篱下,本不该是什么舒心的事儿,但陈晚惠却显得相当落落大方。
本来她在陈家也过得不是什么千娇万宠的生活,自然谈不上什么心理落差。
谢玉甚至惊奇的发现,这大概是她在这个时空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子——说她聪明,不仅仅是指她读书上一通百通,过目不忘,还是为人的通透聪敏,相当灵慧。
“表嫂在看什么?”少女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好似笑盈盈的,抬头问道。
她真的长得并不像魏家人,魏家人都是一副好相貌,而且是相当有攻击性的好相貌,比如魏瑾瑜,甚至是他的几个兄弟,听闻那会儿老王妃的女儿,长得也是极美的,陈晚惠并不是不漂亮,只是和魏家人明显不是一个画风。
因为才刚十四岁,她瞧着还很有几分稚气,然而可爱的娃娃脸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根本让人生不出讨厌的心思来,偏这样长相的少女又带着一身的书卷气,两者微妙地矛盾,却在陈晚惠的身上形成了完美的融合。
谢玉微笑道:“你当真想通了?”
陈晚惠点头道,“是的,我并不想早早嫁人。”
“你的外祖母给你留下了相当丰厚的嫁妆,且从靖王府出嫁,未必嫁不到好人家。”谢玉慢条斯理道。
陈晚惠笑了笑,“说来让表嫂笑话,我见过我父母的婚姻,实则当真并不想成亲。”
谢玉恍然,这妹子是因为父母婚姻不幸而产生婚姻恐惧症了。
“我听闻你的书念得极好。”
陈晚惠郝然道:“并没有,只是略略读过几年。”
“若我在京城办女子学堂,你可愿去教书?”
陈晚惠诧异,“……表嫂要办女子学堂?可这恐怕……并没有让家中女儿出来上学的道理。”能在家里请一两教习就已经是顶了天了,陈家的姑娘们虽都读书,却也只是略略教些读书写字,更多的还是教琴和女红。
“这个担心什么,”谢玉笑了起来,“刚开始或许只有一两个学生,但渐渐的,总会多起来的。”反正她有钱,并不在乎成本,即便是失败了又能如何?
要说现在谢玉在整个京城都名声在外,是不大容易招得到学生的,但若是国家承认的女学,就是另一回事了,即便是某些人家并不认同女孩子读书,但打着将女儿送进去镀一层金的主意肯定会有,尤其是那些个商户人家。
当然,还得这份议案通过内阁议会的讨论才行,然而,其实操作内阁也不是那么困难,尤其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议案。
诸位大人终于也发现了内阁人数多的好处,正常一般的时间,只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内阁成员参加,就能够立刻做出决议,以往需要皇帝处理的折子着实不算少,一个勤奋的皇帝,需得全身心扑在政务上,才能将这人治做得好,然而现在,只需每天内阁成员到班,由小及大,分分钟很快政令就一条条传达下去,从内阁组建起来之后,以往堆积起来的政务慢慢开始解决,要知道,先皇已经很久不上朝,仁王那会儿虽是监国,却一心想着要夺帝位,却也并不那么上心,堆积起来的折子都快成山了,于是,内阁大臣们便整日里在宫中“开会”。
魏瑾瑜这是这样,早出晚归忙得很。
谢玉先将这事儿放开手去,毕竟她对政治也不是那么熟悉,搞出个内阁,还得花心思弄个监察司。
“大龙头,我一直不明白,我们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见陈晚惠出去了,灵雨忍不住问。
在江南的时候,谢玉是大龙头,权利自然都握在她的手里,灵雨以为来了京城,还是一样的,只需将京城变做第二个江南就行了。
谢玉轻笑,“不要着急,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他们的心理上稍稍适应一下,以免做出太过激的反映。”
朝雨也疑惑,忍不住道:“然后呢?”
“然后?”谢玉微笑了起来,“京城本就与江南不同,若不降它原本的秩序打乱,强以武力迫使屈服,怕是会引起极大的反弹,我并不想这京城也变成一处乱世。”
“所以大龙头的意思是?”
“等到他们适应了另一种秩序,然后,再去操纵它罢了。”谢玉慵懒道,“说起来,若是让仁王当了皇帝,即便是控制他就控制了大晋,但若是我想要颁布一个什么命令下去,众人仍会觉得匪夷所思,便会有反弹,还不如循序渐进。”
灵雨似懂非懂,“大龙头的意思是……等大家接受了这样的内阁之后,再去操纵内阁吗?可是内阁那么多人,哪有操纵一个人来得容易?”
“又或者,大龙头也不是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啊!”朝雨直接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谢玉轻笑,“我坐?怕是京城要血流成河。”
历史上武则天那样的,原本就代掌朝政多年,真正登基为帝,也是血流成河好吗?
“而且,京城比江南要复杂多了,那个位置,其实还是很累的。”
“因此大龙头是要等着京城再变化——最后将这里纳入囊中吗?”朝雨还是不大明白。
谢玉歪着头,“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我在期待一个更自由的大晋。”
“什么?”
“回头和红烛联系一下,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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