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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昭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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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郎中同时转过头,在见到云中秀时,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清一色带着鄙夷之情。
其中一身材瘦弱,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应声回道:“少傅大人乃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倒是柳夫人……”
比起其他人脸上的愤愤不平,他的语气还算缓和。云中秀本是面带笑容的,可是见他们那副模样,她也渐渐地严肃起来。
怎么,以为那柳曼如小产是她害得?这样想着,她再一次开口道:“曼如如何,但说无妨。”
那山羊胡郎中叹了口气,随后极其惋惜地说道:“日后恐怕是很难再有身孕。”
很难再有身孕……只是摔了一跤为何会这样严重?思索片刻,云中秀没有再多问,只是加快脚步朝碧柳苑的东厢房走去。
刺鼻的中药加上浓烈的血腥问味熏得人直作呕。一进寝房,便看见猩红色的榻上躺着一个面如死灰的女子。她的床头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背对着她,不过还是可以见到他紧紧地握着床上女子的手,低声哽咽道:“如儿……我的好如儿,为夫对不住你……我要是不这么宠爱你便好了……要是不这么宠爱你,便也不至于会如此了……”
他口中念叨的一直是这几句,虽然声音不大,可是一个字也不含糊,都能让人听得真切。他身边还站着个同样梨花带雨的女子……
好一副让人揪心的画面,好一个我要是不这么宠爱你便好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吧,呵呵……怪不得那些大夫脸上会出现那样的表情。
这男人真是狠心至极。她曾经以为至少他对曼如还有一些情分,纵使荣光了,也没有忘记青梅竹马的表妹。这也是他唯一的可取之处。可是这瞬间云中秀忽然感觉有些冷,真的很冷。
那猩红的血色褥单为何不换?柳曼如就这样躺在上面,如果她现在是清醒的会不会心痛致死?只因为这男人要把这祸事嫁祸于她……
学聪明了,来博取同情心吗?
她是可以不在乎的转身离开,因为那流言蜚语早已经伤害不了她。可是,如何能让这令人作呕的男人得逞梦里那凄惨的画面于眼前的交叠在一起……似乎有一股血逆流而上,直冲脑顶,云中秀隐在衣衫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当真可恨当真可恨至极这男人怎可无耻到这种程度深吸一口气,云中秀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她转头对着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吩咐道:“去把外面那些郎中唤进来。”
那两个壮汉先是一愣,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只片刻的功夫就将门外那些人像是轰小鸡一样,赶了进来。
其实在云中秀刚一进寝房的时候,陆谦便发现了她,所以他的哭声才越来越悲戚。他也没有回头,心里虽然心痛至极,可还是为自己想出的这个好主意,而暗自庆幸。如妹小产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可若是能借着这次小产的机会扳倒那妇人一次,相信如妹也不会怪他的……
可是听见后面的声音,他忍不住回头,却正好对上那妇人如刀子般冰冷的目光。
蓦地,一串轻咳声从他的口中传出,这一震动却让他脸上的伤越发疼起来。可正是这副狼狈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才更可怜。匆匆转过头,背对着一众人他沙哑的嗓音低沉而又哀伤,似是极力在隐忍着巨大的悲痛,“秀娘回来了。”顿了顿他又轻声呢喃着:“趁如儿还在睡着,你看一眼便回去吧。”
这话说得欲盖弥彰,被叫进来的郎中们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地鄙夷了。
没有接话,也没有上前,云中秀对着刚刚那还算客气的郎中高声询问道:“敢问这位大夫,我这妹妹是如何小产的?”
那山羊胡郎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理所当然的答道:“当然是摔得”
云中秀冷冷一笑,道:“摔得?是您诊出来的,还是……道听途说来的?”
这话说的那几个郎中面色同是一红,随后其中一个身材略胖一些的跳出来,面红耳赤地狡辩道:“当然是诊出来的我等又不是江湖术士,岂有道听途说之理”
相较于他的激动,云中秀则平静的许多,嘴角牵起一抹似是嘲讽的笑容,她的眼神忽然扫向韩湘柔,漫声道:“哦?那我倒真是好奇了,昨日我这妹妹与她发生了一些口角,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当下她还是能跑能跳的,怎么隔了一天倒因为摔了一跤而小产呢?可否请诸位解释解释这是为何?”
这一句话便把昨日之事轻描淡写地讲述了出来,不但如此还将她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陆谦忙向韩湘柔使了个眼色,后者先是顿了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掩着面梨花带雨地哭诉道:“都怪湘柔不好,昨日只是听闻了姐姐的话,便一时没忍住,失了手。看曼如妹妹如此,妾的心里……妾的心里真是难受的紧啊”
一娇一嗔又把责任推给了她,这弦外之音就是说她挑拨离间。冷眼看着她,云中秀觉得有些好笑。昨日她还好奇那柳曼如哭着回去,陆谦为何没有来找她问罪,她还以为是这女子承担了自己的过错。没想到啊……
不多她可不打算替她被这个黑锅。柳眉一挑一挑,云中秀对着那一脸虚情假意的女子厉声喝道:“休要含血喷人你与曼如素来不和,本夫人只是奉夫君之命替你们二人挑选两个丫鬟,我何时对你说过些什么话?”见那韩湘柔先是傻住,随后又要张口说些什么,云中秀又打断她,抬眼像前方那背对着她的背影,痛心疾首地说道:“够了夫君倘若真的心疼如儿,就不应该让她这样躺在床上。那浸了血的被褥又潮又湿,夫君难道都没有看见吗?”
不容他们开口,云中秀又将视线移到一众有些傻眼的郎中身上,轻声慢语娓娓说道:“让诸位见笑了,那躺在床上的是前些日子我亲自为夫君挑选的,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甚是心痛。不是质疑诸位的医术,只是秀娘着实好奇妹妹为何会忽然小产。”对着那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人影,云中秀苦笑一声,轻声呢喃道:“不管怎么说,这丫头都是我选的,我只才出府半日便除了此等事,无论如何都要替她讨个公道啊。”
郎中说日后可能很难再有孕?这让云中秀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虽然这害她那般凄惨的凶手已经得到了报应,可此刻的云中秀却没有丝毫的欣喜或者雀跃。她知道那种感觉是有多绝望……
若是柳曼如也和她一样是被人下毒,那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韩湘柔。她先前以为这丫头除了性子急一点,傻头傻脑的个性还是蛮可爱。可这毒若是她下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样想着,云中秀扫向韩湘柔的眼神越发冷了起来,她郑重其事的对那些郎中说道:“不知诸位能否准确地诊出小产的原因。”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那些人皆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向她的面色也逐渐缓和了。可那身形略胖的郎中还是开口辩解道:“你这妇人怎么这样无礼,我等诊断的结果就是……”
这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那个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对云中秀施了一个礼,随后缓声道:“夫人所言极是,昨日摔得跤确实没有道理在今日小产,是我等误诊了。如今且让老夫再上前细细一诊,便会知道出自何因。”
这样说着,他便要上前。却没想到刚刚还坐在床头默不作声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对着那一脸从容淡定的女子,他大声吼道:“再怎么诊为夫的孩儿也回不来如妹身体虚弱得很,秀娘当真要如此折腾她吗?”
他这话说得云中秀有种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按理说就算他没那么在乎柳曼如,可是那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他的,该心痛该想要彻底查明原因的也应是他啊本来她以为陆谦这样对柳曼如只是想嫁祸于她,可是看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已经知道原因了啊……
感谢y738155姑娘的打赏,鞠躬。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春药
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是每一种都不应该是由陆谦在此刻阻拦她啊……
这样想着云中秀缓步上前,待到接近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骇得她心脏几乎漏跳了半拍。来到那满面青紫的男人面前,对上他肿成细缝的粽眸,云中秀稳住声音,开口道:“夫君对妾有所怀疑,秀娘实是不想在您心中留下这么恶劣的印象。昨日之事没有及时解释是妾的不对,但是为了曼如着想,还请夫君退让一步,好方便大夫细细为如儿诊断。”这样说完,她又侧过头厉声喝道:“若是查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
当真有主母的风范,而那男人反倒不像个当家的样子。到此番这般光景,那山羊胡郎中已经完全相信那如此恶毒的手段,并非出自这妇人之手。他倾身上前,对着坐在一旁面红耳赤的男人,拱手道:“少卿大人,还请让老夫为夫人诊上一诊,说不定便会知晓缘由了。”
两人的话说完,陆谦更是激动。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张牙舞爪地拦在那郎中身前,急急说道:“不可如儿此刻身子还虚弱,万不得动弹半分。”
见他如此不识好歹,云中秀的面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这难道就是夫君连被褥都不曾换的原因吗?”不等他回答,她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厉声喝道:“还不快将老爷掺下去休息”
这声音何其骇人,纵使是那两个满脸不情愿的壮汉,都被她这一喝惊得愣住了。随后,他们像人偶般木讷地走过来,眼睛直视着那妇人,身体却已经付诸行动了。
陆谦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云中秀身上,待那两个壮汉靠过来,他只是傻眼地看着,竟连反抗都忘记了。直到被从椅子上拖起,他才惊恐地连连大叫着,“你们是谁秀娘秀娘他们是谁”
带他一起身,郎中已经坐到床边的木凳上,云中秀则对那一脸惊恐的男人柔声道:“夫君不必惊慌,只是两个家丁而已。”随后便转过身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那郎中的诊断。
陆谦怎么可能这样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不停的咆哮着。直到忍无可忍,云中秀才下令让那两个壮汉将他拖出去……
吵闹声越来越远,屋子里也安静之极。没了靠山,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韩湘柔却莫名地害怕了起来。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诊脉的郎中身上的时候,她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就要朝大门方向走……
“站住。”
蓦地,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心中一惊,忙停下脚步,随后转过身嘿嘿笑道:“夫人,湘柔去给妹妹抱一床被褥去。”
那声音的主人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冷冷地说道:“不必,你且与我在这里一同候着。”
终究没敢再迈出一步,韩湘柔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应了一声,“是。”
直过了许久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静到可以听到人的喘息声。那山羊胡的郎中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站在一侧的云中秀拱手道:“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等待的时间里每一秒钟都显得那么长。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可韩湘柔的心跳却慌乱的无以复加。这柳曼如因何小产她不知道,可她生怕那妇人会将这等罪名嫁祸于她。在二殿下府上的时候那些姨娘们为了争宠,这种例子她见多了,可是从没想到过会有一天真的落在自己头上。
她越来越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这不是主动让那妇人厌弃于她吗?可是她搞不懂,搞不懂老爷,搞不懂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却又为何会如此畏惧那妇人?难道只因她是什么已经死去的太傅的女儿吗?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云中秀已经和那山羊胡郎中从堂屋回到了寝房。韩湘柔心惊肉跳地偷偷打量着她,那妇人的脸上并没有她预期中的样子,而她看她的目光也逐渐地柔和了下来,她轻声说道:“把老爷唤过来,你便可以回房了。”
骄傲的模样,加上这几分命令的语气,着实让韩湘柔在心里唾弃她一阵,不过好在她似乎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所以得了命令韩湘柔便火急火燎地快步行了出去。
那山羊胡郎中收过赏钱后,也带着一众糊里糊涂地郎中出了门。
片刻后,陆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他嘴里嘟嘟嚷嚷的话,似乎很不情愿再回来了。直到进了东厢房,他还是使劲挣扎着,无奈却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压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分毫。
再抬眼时,却见那个面色如玉、眼神如波的妇人朝着他越走越近了。陆谦急忙低下头,可是一串轻咳声却不由自主地从他嘴里溢出。就算如此他还是脖子一扬,强装镇定地狡辩道:“怎么说为夫也是这云荣府的主人,秀娘怎可这般无理,若是传出去我……”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只见那妇人嘴角牵起一抹没有弧度地笑容,冷冷道:“小产的缘由诊出来了。”
这声音一起,那膀头肿脸的男人依旧是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也只是张着,再没有一点声音。好一会他陆谦才找回自己,忍住发抖的冲动,他颤声询问道:“是摔得吧?”
这话并不是真的在问,只是想求证些什么。此时云中秀已经走到他身边,不过两步之遥,她细声慢语轻声道:“夫君知道不是的。”
她牵起的嘴角嘲笑是那么明显。陆谦有心发火,可是他却强行忍了下去。只是从那放开手的两个壮汉手中挣扎出来,轻拭着额角的细密汗珠,迭声道:“为夫真的是以为摔跤所致,难道不是吗?”
在云中秀的示意下,他身后的二人退去之时直接把房门带上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纸窗直射进房间,细微的粉尘轻舞在空气中。屋子里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陆谦连大气儿也不敢喘,只是一个劲地拭着额角的汗水。他的眼神飘忽,既不敢对上身前的妇人,也不敢对上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女子……
这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她记忆中风流模样……可笑,着实可笑,其实除了她,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这个男人却变得太多太多,多到她几乎不敢相认……而他变成这样,只不过少了她百依百顺,仅此而已。
像是在欣赏什么笑料般地端详了一会,云中秀才开口柔声安慰道:“其实夫君不必如此紧张,如儿怀了身孕那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她这话状似安慰,陆谦却猛地抬头,对上她的眼。他心里突突作响,几乎就要软成一滩泥瘫在地上。完了完了,这妇人果真知晓了不过只是诊脉,怎么会查出那不堪启齿的缘由呢他……他是真的不知道啊昨晚在曼如房里休息,本来他浑身酸痛,自是没有兴趣行那种事。可谁知一见到如妹光裸的雪白身子,他浑身的血液便逆流直冲脑顶。于是……于是他就……可是不知为何他像着了魔似得,怎么也停不下来了。直到今日一早,直到他觉得身下潮湿一片,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那一幕幕画面,历历在眼前。陆谦的心中也是隐隐作痛,他一步一步朝床头走去,看着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的柳曼如,越发地觉得自己犯了混。
此时房里的人都已经走*,他身后只站着个已经知情的结发妻子,悲从中来,他甚至顾不得许多,趴在床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喃喃自语着,“如妹,表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在原地叹了口气,云中秀也缓步行了过去,看着那泣不成声的男人,她丝毫没有觉得可怜,直觉可悲……
其实是真的不能怪他,那柳曼如可能也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怀了身孕,竟然在屋里点了春|药。他们二人许久没见,本就是干柴遇到了烈火,再加上春|药的刺激也难怪陆谦会失控了。
方才那郎中并不是很确定,只是他靠近床榻之时,竟分辨出了那极其的微弱的药香味儿。但是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导致终身不孕啊,听那郎中的意思,柳曼如这次小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似乎曾经还受到过什么伤害。以她对陆谦的了解,就算他脾气在不好,也不至于会做出那等变态的事儿。难道说……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已是无用,看着躺在床上像死了一般的女子,云中秀心里那一丝丝怨恨也渐渐地消失了。对柳曼如她本就是没有那么恨的,如果不是她如此狠毒地加害于她,对于那些捉弄她早已没有放在心上了。细细想来其实她们都没有错,不过都是女子,都是爱上这薄情男郎君的可怜女子。……
叹了一口气,云中秀缓缓说道:“这事儿我已经交待过那郎中不得外传,夫君还是吩咐下人将这被褥换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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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陆谦的请求
这样说着,她已经朝外走去。
片刻的功夫,英儿便捧着一床被褥进了东厢房。陆谦木怔怔地将床上的女子抱起,脑子里则反复回忆着那妇人刚刚说的话。已经吩咐了那郎中不得外传……
不可能的啊,那妇人怎会如此好心?非但不大肆宣扬,反而还交待那郎中不得外传……
他这样神神叨叨地想着,越想越觉得那妇人没安好心。直到英儿把一床崭新的被褥换过之后,他才放下怀中的女子,飞也似地追着那妇人的步伐跑了出去。
此时已经接近酉时,太阳也渐渐地西沉了。从碧柳苑出来,云中秀便吩咐一个小丫头,让厨娘为那小产的女子熬了一些稀粥,又命人多去采购一些鸡蛋为她做些补充营养的菜。那柳曼如和她一样都是不食荤腥的,只是靠鸡蛋补充营养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元气。但也只能这样了……
耳朵里充斥着下人们交头接耳的称赞,她并未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云裳苑。
重活一回,在经历那么多事儿后,她扪心自问,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傻傻分不清现实的善良女子。之所以做这些事更不是为了博取任何人的好感或者什么。如今她的心甚至有些冷漠,有些黑暗……可是,明明曾经害她那般凄惨的人,已经得到了报应,但她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脑子里反复想着方才那一幕,那浓重的血腥味,那堵得她心口发慌,难受得紧……
蓦地,坐在摇椅上的云中秀突然起身。她瞬间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不得不让她多心的事儿……这样思索着她大步向着拱门的方向走过去。
而那两个彪形大汉却像石狮一样,一左一右守在门口。云中秀还不是十分适应,见到他们时面色明显一滞,恍然大悟后这才提步离开。谁知,却见一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除了她那多疑的夫君还能有谁。叹了一口气,云中秀不想在与他纠缠,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可正是这一动作,让那疑心病颇重的男人,越发地急了起来。他脚下的步伐更加匆忙,还未走近时便已大声地嚷了起来,“秀娘等等为夫。”
似是没听到一般,云中秀也加快脚步匆匆进了寝房。
陆谦被两个壮汉拦在门口,自然是无法接近。他有心斥责,却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可是那妇人避而不见却让他有些为难,心思一转,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高声朝着寝房的方向,道:“秀娘,你不必如此害怕,为夫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一事询问你。”
这句话听的云中秀想笑。都到这般光景他还放不下面子,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以为她是当真畏惧了他,才找人来保护自己。既然他吃不够教训,那她自己还何苦躲着,索性送他两个鳖好了。
紧闭的雕花木门“嘭”地打开,陆谦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对着拦在他身前,两个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壮汉,傲慢地说道:“你们主人都出来,就别挡道了。”
他不知道这二人是太子派来的,还真的以为是云中秀怕了他,而专门买回来的。在他眼里,这两人无论面目多么凶神恶煞,可骨子里都是低他一等的下人。所以说话的语气自然是不会客气,再加上那傲慢的姿态,彻底将那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两个壮汉激怒。其中一人举起拳头,作势又要往他那满面青紫的脸上挥去……
“住手”
这厉喝声响起,那其中一壮汉的拳头高高举在空中,犹豫了好一会他才缓缓放下,只是在地上啐了口吐沫。
见他放手,云中秀才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是心疼陆谦,只是如果在这府上将那男人打伤,以他的性格定会捉他们二人去报官。搞不好还会将他脸上原有的伤,讹在他们的头上。这样一来,害到的可是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了。
这样想着云中秀也松口让他们将陆谦放进来,只是她的语气并不和善,“夫君不留在碧柳苑照顾表妹,为何却跑到我这来。”
这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陆谦多心了。他猛然想到了几月前的那一幕,那晚这妇人大病未愈,他却跑到碧柳苑去“照顾”表妹……
才起了这样一个念头,他便强行压了回去。还不停地安慰着,许是自己多心了。可是那原本就很轻的声音,却越来越软了,“秀娘这是什么话啊,就算如儿生病了,你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为夫为何不能来看你?”
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许是又有什么事了吧。收回目光云中秀的眼睛看向别处,冷冷开口道:“夫君有何事就直说吧。”
陆谦又想讨好,可是却瞥见那妇人脸色十分不友善。便巴巴地凑在她身前,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秀娘啊,为夫确实有一事要拜托你……”如此懦弱的模样也确实不是他的风格,陆谦面色一红,随后又无可奈何地解释道:“今日之事,秀娘能否保证再不会向他人提起?”
那语气里的真诚讨好,着实让云中秀有些吃不消。她缓步走到那摇椅上坐了上去,随后轻声细语道:“妾不是早就交代过郎中不要外传,自然也会当做今日之事从未听闻过。怎么,夫君不信秀娘?”
对就是不信,就是不信黄鼠狼会给鸡拜年陆谦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可是却并不敢真的说出来,只是连连道:“为夫怎会不相信秀娘,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我有些担心罢了。秀娘可千万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呀俗语说家丑不可外扬,若这事儿传出去,老师的面子上也会蒙羞的。”
她就知道,这男人绝对不会轻易向别人低头认错。明明是自己的事儿,他竟然能扯上自己已经过时的父亲……怒极反笑,云中秀轻叹一声,随后轻声道:“夫君错了,妾从不认为曼如小产是家丑。不让外传只是怕影响了您的名声,难道夫君不知道?”
这样丝毫不留情面的戳中他的痛点,陆谦有些气闷。可是想来想去他还是忍下这口气,不管是家丑也好,还是他的名声也好,只要这妇人能真的不出去编排他那便好了。只是他心里有些憋屈,日日受这妇人的闲气,每每碰一鼻子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错了。能让原本柔顺的像只猫儿一样的妇人,像此时这样厌弃他。她的眼睛,甚至都不曾对上他的脸……
脸
思及至此,陆谦忙用手去按一下自己的脸。直到痛感传来,他才赫然忆起自己此时是什么模样。那铜镜里的人,连他自己都不愿去多看一眼啊,更何况眼前这个极其迷恋他容貌的这个妇人了……
他捂着脸连连后退,嘴里还不放心地叮嘱着,“秀娘切记今日的话,如儿那里还需要人照顾,为夫先去了。”
说完他便逃也似地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云中秀。
当真是出息了,无论她怎样刺激,脾气依旧好的不得了。这样的他,还真令人不习惯啊。是想等羽翼丰满了在一并办她吧……哼哼,她还真是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虽然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可在他离去后云中秀还是独自坐上马车出了府,那两个壮汉被她留在府中没有带出来。这两人的心性如此野,并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改日要找个机会与那人说一说……
马车用最快地速度行到了沁心茶园,此时才刚刚打烊,正忙碌着的众人见到她皆是一愣。随后巧儿便小跑着来到她身边,娇声道:“这样晚了,小姐怎么会来?巧儿还准备回去呢。”
云中秀对她温柔一笑,道:“一会与我一同回去。”随后她巡视了一圈,直到发现目标才对着不远处的人高声道:“来旺,同我上二楼来一趟。”
知道主子有事儿,巧儿并未再多言,只是继续忙碌手中的活儿,目送着两人一道上了楼。
刚一进去,云中秀便示意来旺将房门禁闭上,随后十分郑重其事地吩咐道:“来旺,明**去帮我办一趟差。”
来旺先是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姐竟然还有事要特意交代自己。他还一直自暴自弃地以为自己永远只能做个小二,此时能听到她这样说,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很。随后有板有眼地拱手道:“小姐请明示,来旺就算拼了命也会给小姐办的妥妥的。”
傻里傻气的模样将方才还是很严肃的云中秀逗笑了。可能是她的样子吓坏了眼前的少年,所以接下来的话语气放缓了一些,“哪有什么值得你拼命的事儿去做,只是让你出门跑一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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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断袖之癖
她虽然这样说,但毕竟是自家主子第一次交待下来的事儿。来旺不敢轻率对待,依然慎重地拱手说道:“请小姐明示。”
轻笑着摇摇头,云中秀颇感无奈。不过见他能如此上心自己的事儿,还是有几分欣慰的。吩咐他坐下后,云中秀这才娓娓说道:“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去夏阳城替我打探一户柳姓的人家……”
此时楼下早已打烊,只剩下巧儿和六叔收拾完毕,坐在石凳上等着他们二人。半刻钟的时间过去后,云中秀才带着身后的来旺一同下了楼。
又对六叔交代了明日的一些事,云中秀领着巧儿一同出了茶园。主仆二人才刚刚坐上马车,她忙拉过巧儿的手,一脸严肃地交待着,“那柳曼如小产了,过会儿你回了府千万不要多言,也不要靠近碧柳苑,记得了吗?”
什么?小产
巧儿错愕的表情和云中秀初时听见这个消息时的一模一样,愣了许久她才不可置信地开口道:“怎么可能啊,这才进府不到……”言语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脸色“腾”地红了起来。顿了好久才一脸惋惜地念叨着,“虽然那个柳表妹挺不招人待见,但是怎么会忽然小产呢,怪可怜的。哎……”
水汪汪的眸子里,泛着些许泪花。看着她那副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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