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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纨绔-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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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是王家人的朋友。
王家如今当家的人叫王厚纯,已经五十多岁,听闻顾九思一行人来了,立刻献了一套院子,用来给顾九思等人落脚。
路上给顾九思驾马的车夫一直给他说着王厚纯的好话,顾九思便听着,既没有赞赏,但也没有不满。
等到了王家,顾九思领着洛子商和沈明一起下来,便看见傅宝元领着几个人站在门口等着顾九思等人,一见顾九思,这几人就迎了上来,傅宝元给顾九思介绍道:“顾大人,这就是王善人王厚纯王老板了。”
顾九思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他看上去长得十分和蔼,脸上笑意满满,朝着顾九思行了个礼道:“顾大人。”
“王老板。”顾九思笑着回了礼。
见顾九思没有露出不满,傅宝元顿时放下心来,引着几个人进去。
王家这座别院极大,从门口走到设宴的院子,竟是足足走了一刻钟,院子里小桥流水,竟是颇有几分南方园林的景致。王厚纯借故同顾九思攀谈着:“听闻顾大人是扬州人士,草民极爱扬州景致,特意请了扬州的工匠来修建的园林,不知顾大人以为如何?”
“挺好的。”顾九思点点头,得了这赞赏,王厚纯接着话就同顾九思聊起来。一行人笑语晏晏进了院子,顾九思匆匆一扫,在场要么穿着官府,要么穿着锦服,应当就是当地的官员富商,有头有脸的人物,怕都被傅宝元请来了。
这其中有一个人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惹眼,他穿着一身绯红色官袍,自己一个人端坐在高位上。他的位置离主座很近,从位置和官服来看,他的品级应当不低,但和周边人没什么往来,自己一个人坐着,低头翻阅着什么。
他看上去应当也有四十左右,但仍旧显得十分英俊,他坐姿十分端庄,在细微之处,有种说不出的庄重优雅,这是出身于世族名门才有的了的仪态,让顾九思想起叶世安这样的世家子弟。
顾九思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旁边王厚纯见了,赶忙道:“那是秦楠秦刺史。”
“秦刺史?”
顾九思重复了一句,心中却有些明了了。
刺史作为朝廷委派的监察官员,品级自然是不低的,但人缘也必然是不好的,毕竟就像在东都,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找御史台的人聊天。作为御史台的地方官员,刺史这个位置不招人待见,顾九思懂。
而一个监察官员,如今依旧出现在这样不该出现的宴席上,而不是第一时间拒绝然后参奏,可见这个秦刺史,与当地官员,也是做了一定的妥协。
顾九思一面问着每个人的名字和来历,一面在心里有了盘算。等到入席后,所有人便逐一上来给顾九思、洛子商、沈明三人敬酒,只有秦楠纹丝未动,傅宝元见秦楠不动,赶紧走了过去,低头同秦楠说了什么,秦楠皱了皱眉头,许久后,他终于站起身来,然而他首先却是往着洛子商的方向走了过来,给洛子商敬了一杯酒道:“敬过洛侍郎。”
顾九思心里有些诧异,不明白秦楠为什么先给洛子商敬酒,洛子商面色如常,似乎是料到的,他甚至还刻意将杯子放低了一些,做出晚辈姿态与秦楠敬了酒,随后恭敬说了句:“秦大人客气了。”
两人把酒喝完,秦楠点点头,也没多说,他转过身去,走到顾九思面前,给顾九思规规矩矩敬了一杯,然后就下去了。
他这一出将所有人都搞得有点蒙,傅宝元见顾九思盯着秦楠,似是怕顾九思不喜,赶忙上去给顾九思道:“秦大人与洛侍郎是亲戚,他生性脾气腼腆,上来先同洛侍郎喝一杯,定定神,您别见怪。”
“亲戚?”顾九思有些疑惑,洛家满门据说都在当年没了,又哪里来的亲戚?
傅宝元赶忙回答:“他是洛大小姐的丈夫,算起来当是洛侍郎的姑父。和洛大小姐成婚后没几年,洛大小姐就没了,洛大小姐走后不到两年,洛家就……”
傅宝元看了一眼秦楠,见秦楠神色如常,应当是听不到,于是就蹲在顾九思身边,继续小声道:“我听说,他原本是寄养在洛家的,洛大小姐和他是私奔来的荥阳,所以一直没回过扬州。当年洛大小姐去得早,只留了一个儿子给他,他也一直没续弦,如今孩子大了,考了个功名,派到了凉州当了主簿,如今他就一个人照顾着老母亲在荥阳生活,一个人久了,那个性情上多少有点古怪,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亲戚,做事儿没分寸,您也别见怪。”
顾九思静静听着,一时竟也不知道傅宝元这些话是给秦楠说情,还是在挤兑秦楠。他面上不彰显情绪,只是道:“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个续弦?”
“没有。”傅宝元叹了口气,“秦刺史对发妻一片痴心,合葬的坟都准备好了,估计是不打算再找一个了。”
顾九思听了这话,点点头,正打算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王大人到!”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面带喜色,连忙站了起来,王厚纯更是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往门边急急赶了过去,顾九思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穿着绯红色的官袍,笑着和人说这话,王厚纯上去,面带高兴道:“叔父您来了。”
“家里遇到了些事儿,来得迟了。”
那人同王厚纯说了一声,随后便走到顾九思边上来,笑着行了个礼道:“下官永州知州王思远见过顾大人,家中有事来迟,还望顾大人见谅。”
他虽然说着“下官”,可举手投足之间却没有半分恭敬。知州这个位置,便是一州最大的长官。范轩称帝后,吸取了大荣的经验,军政分离,分成了知州和节度使共同管理一州,除了幽州由周烨统一统管以外,其他各州军政都相互分离。如今没有战乱,王思远就是永州的土霸王,虽然品级不如顾九思,但实际权力却不比顾九思小。顾九思心里稍一思量,便清楚王思远来迟的原因。
傅宝元等人唱红脸,王思远就唱黑脸,一面拉拢他,一面又提醒他要知道分寸,这永州,始终是王思远的地盘。
顾九思面上假作不知,他还想看看这荥阳的水到底有多混,于是他赶紧起身来,故意装作奉承道:“王大人哪里的话?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您家中有事,应当让人通告一声,改日在下上门拜访才是,您能来,已经是给了在下极大的脸面了。”
说着,顾九思给王思远让了座,招呼着道:“您当上座。”
王思远听顾九思这样说,眼里立刻有了赞赏,他笑着推辞,顾九思拉着他往上座,于是两人互相吹捧半推半就的换了位置,王思远坐在高坐上,顾九思在一旁陪酒。
旁边人看着两人活动,等王思远入座后,气氛顿时就不太一样了,所有官员都没有了之前的拘谨,看着顾九思也有了几分自己人的意味。
顾九思心里明白,他这算是上道了。
他和王思远攀谈起来,几句话之后,他便改口叫上了“王大哥”,王思远叫他“顾老弟”,旁边沈明看得叹为观止,一句话不说,只敢喝酒。
傅宝元看王思远和顾九思谈得高兴,他笑眯眯走到王思远边上,小声道:“王大人,您看是上歌舞,还是酒水?”
“都上!”王思远十分豪气,转头看向顾九思道,“顾老弟打从东都来,见多识广,我们永州穷乡僻壤,唯一一点好,就是够热情,顾老弟今年几岁?”
“刚刚及冠。”顾九思笑着回答,王思远大声击掌道:“好,青年才俊!那正是好时候,可以体会一下我们荥阳的热情,上来,”王思远大声道,“都上来。”
顾九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听到王思远说了两声上来之后,转过头去,就看见一群莺莺燕燕,身上笼着轻纱,踩着流云碎步,便从院子外踏步进来。
她们身上的衣服在灯光下几乎等于什么都没有,顾九思笑容僵住了,等缓过神来后,他僵硬着将目光移开,故作镇定看着远处,而沈明则是低着头,开始疯狂吃东西,再不敢抬头了。
终于见他露怯,王思远等人都笑了,傅宝元在旁边站着道:“看来顾大人果然还是年轻。”
“家里管得严,”顾九思笑着道,“还是不惹祸得好。”
“顾老弟这话说得,”王思远立刻有些不高兴,“女人能管什么事?怕不是拿着女人做托词,不想给我们面子吧。”
说着,王思远点了十几个姑娘道:“你们都过来,伺候顾大人。”
顾九思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那十几个姑娘立刻凑了上来,跪在顾九思面前,王思远喝着酒,同顾九思道:“顾老弟,这个面子,你是给还是不给呢?”
顾九思不说话,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姑娘,听王厚纯不咸不淡道:“主子都伺候不好的姑娘,有什么用?顾大人不喜欢你们,那你们也该废了。”
一听这话,姑娘们立刻往顾九思身边围过去,顾九思见着这姿态,便明白,今晚他想要得到王思远的信任,就必须露出自己的弱点来。美色,金钱,或是其他,他不能总在拒绝。
荥阳水深,如果他今晚拒绝了,那就失去了和荥阳官员打交道的机会。他看了看旁边几乎快哭出来的姑娘,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王老板你看看,你都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这么多姑娘,你们让我怎么选?”
他做出无奈的姿态来,随后随后点了一个道:“你来倒酒。你……”他指着另一个,想了想,转头同王思远道:“那个,王大人,您介意今天开个局吗?”
旁边所有人愣了愣,顾九思笑了笑道:“和您说句实话,小弟对女色没什么爱好,就是好赌。今天有酒有女人,不如放开点,大家摇骰子喝酒赌大小,行不行?”
王思远听着这话,慢慢放松下来:“顾大人喜欢,怎么玩都行。”
傅宝元在他们交谈时,便让人去支起了桌子,顾九思将沈明拉到自己边上来,吆喝着同王思远道:“来来来,王大人,我们分组来玩,我输了就让我这边的人喝酒,您输了您喝。”
“喝酒多没意思,”王厚纯笑着道,“输了让姑娘脱衣服才是,来,把姑娘分开,哪边输了,就让哪边的姑娘脱衣服。”
“那我喝酒吧,”顾九思立刻道,“怎么能让美人受委屈?”
“那您喝,”王厚纯抬手,笑眯眯道,“万一输多了,怕是您也喝不了,护不住美人了。”
这一番你来我往,气氛顿时热络起来,顾九思和沈明凑在一顿,沈明小声道:“你玩就玩,把我拖过来做什么?”
“你把姑娘隔开,”顾九思小声道,“我害怕。”
“你害怕我不怕?!”
沈明瞪大了眼,顾九思赶紧安抚他道:“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赌钱高兴点。”
说着,顾九思便带着大家开始刷玩起来。
押大小数点划拳……这赌场上的东西顾九思没有不会玩的,他赌起钱来兴致就高,场面被他搞得热热闹闹,王思远不由得都放松了警惕。
顾九思赌技不算好,有输有赢,对面输了就让姑娘脱衣服,他这边输了就喝酒,没一会儿,顾九思和沈明就被灌得不行,洛子商在一旁时不时替他们喝两杯,优哉游哉看着戏。
他们在王府闹得热火朝天,柳玉茹也逛完了荥阳城,正准备回府。此刻天色正暗着,柳玉茹经过一家青楼,发现青楼门前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女子坐在楼上揽客。柳玉茹不由得愣了愣,有些奇怪道:“荥阳城里的花娘,都不揽客的吗?”
“揽客啊,”车夫听得柳玉茹发问,不紧不慢道,“不过今晚稍微生得好些的花娘都去招待贵客了,生得丑哪里好意思让她们出来揽客?那不是砸招牌吗?”
“贵客?”柳玉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道,“什么贵客?”
“就最近东都来的客人。”
说着,那车夫有些好奇道:“听您的口音,应当也是东都那边的吧?最近朝廷派了人来,说是要修黄河,您不知道?”
听到这话,柳玉茹心里一沉。
她沉默了片刻,车夫没听见她的声音,不由得心里有些忐忑,回头道:“这位夫人怎么不说话?”
“大哥,我想起来有些事儿,”柳玉茹突然开口道,“您先将我放在这儿吧。”
车夫有些奇怪,但还是将她放下了马车。柳玉茹领着印红和侍卫下了马车,随后便道:“给我找架马车,我要去王府。”
印红立刻道:“明白!”
印红很快便去找了辆马车,柳玉茹上了马车,看了看天色,紧皱着眉头。
印红看柳玉茹似是不高兴,忙安慰道:“夫人您别担心,姑爷性情正直,就算他们叫了花娘,姑爷也一定会为您守身如玉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柳玉茹摇了摇头:“九思如今一心想要混进他们的圈子,但他们不会这样轻易让九思混进去,必然要拿住九思把柄,今日叫了这样多花娘,九思如果太强硬拒绝,怕后面再和他们打交道就麻烦了。这些姑娘是要拒绝的,但不能由他出面。”
“您说的是。”
印红点点头:“您去替他拒了就是了。”
柳玉茹应了一声,她转头看了一眼街道,叹了口气道:“这样肆无忌惮公然招妓,也不怕刺史参奏,荥阳城这些官员,胆子太大了。”
柳玉茹和印红说着,便到了王府门口,王府此刻灯火通明,站在门前就能听到里面男男女女打闹之声,听到这些声音,印红脸色顿时大变,旁边跟着来的侍卫也不由得看向柳玉茹,柳玉茹神色镇定如常,同房门道:“妾身乃顾九思顾大人之妻,如今夜深,前来探望夫君,烦请开门。”
听到这话,房门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但他赶紧恭敬道:“您且稍等。”
“都通报身份了,”印红不满道,“还不让您进去,这是做什么呢?”
柳玉茹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该给他们时间。”
印红有些没听懂,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柳玉茹转头同侍卫吩咐:“刀来。”
侍卫有些发蒙,却还是把刀递给了柳玉茹,柳玉茹提着刀上前,敲响了大门,房门刚把门打开,柳玉茹就直接把刀插进门缝,冷静道:“妾身顾九思之妻,前来接我夫君回家。”
第128章
庭院里,顾九思正玩得上头;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在酒的撺掇下变得格外放肆; 只有秦楠始终保持着一分格格不入的冷静; 坐在位置上冷眼旁观; 眼中全是厌恶。
整个院子里都是人的喊声,大大小小的下着注,顾九思和王思远分别在赌桌两边,各自拿着一个骰子,顾九思坐在椅子上,靠着沈明,两个人都是醉眼朦胧的样子; 顾九思手里拿了个筛盅; 看着对面王思远; 打着酒嗝道:“王大人; 顾某这次就不客气了; 顾某这一定会开六六大顺……”
“公子!公子!”
话没说完; 木南就挤了进来; 焦急道:“夫人来了。”
“你说什么?”顾九思迷蒙着眼; 做了一个把手放在耳朵边的姿势,大声道:“你说大声点,太吵了; 我听不到。”
“少夫人来了!”
木南继续急切喊着,顾九思还没听清楚,继续道:“大声点; 听不到,听不到!”
木南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公子,少!夫!人!来!了!”
这一次,不止顾九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全场安静下来,大家就看见顾九思低着头,僵住了动作,片刻后,本来一直醉着的他仿佛是被一盆冷水扑面泼过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站了起来,身形敏捷道:“后门在哪里?快,我要从后门走!”
“顾大人不必惊慌,”王厚纯看顾九思的模样,赶紧上来安抚道,“您别担心,我让房门把夫人拦在外面,这就给您备车……”
“大人不好了!”
外面传来一个奴仆大喊:“顾夫人打进来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顾九思立刻道:“你别拉我了,你拦不住她的,你没见过她提刀的时候!”
说完,顾九思猛地拉开了王厚纯的手,大声道:“快,后门在哪里?给我备车!备车!”
顾九思没等下人回答,就根据着一般房屋设计的经验,朝着后门奔了过去,下人急急跟在后面,这时候柳玉茹也带着侍卫到了。
在所有人心里,会这样直接打上门来抓丈夫的,必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泼妇,然而柳玉茹出现的时候,却将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这是个典型江南水乡出来的姑娘,身形瘦弱,皮肤白皙,气质温和如春风拂柳,面容清丽似出水芙蓉。
她生得美貌,入室时,所有人便不自觉将目光移了过去,她进来之后,朝着所有人盈盈一福,行礼道:“见过各位大人,请问我家夫君顾九思何在?”
在场谁都不敢说话。柳玉茹目光一扫,见到躲在人群中发着抖、还没来得及跑的木南,温和笑道:“大人呢?”
木南闭上眼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朝着顾九思逃跑的方向抬手一指。柳玉茹扬了扬下巴,同侍卫道:“去追。”
侍卫立刻朝着后院冲了过去,柳玉茹转过头,扫了一眼,便看出来这群人里最有地位的是站在一边的王思远,她笑着走上前去,恭敬道:“叨扰各位大人了。”
所有人面色都不太好看,王思远憋了片刻,终于才道:“顾夫人,有一句话,在下作为长辈,还是想劝两句……”
“大人要说的话,妾身明白,”不等王思远开口,柳玉茹便先出声了,她抬起手,将头发往耳后轻轻一拨,柔声道,“女子应贤良淑德,不该如此善妒,只是妾身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当初陛下想给郎君赐婚,也如此说过。”
这话出来,大家就不敢再劝了。皇帝赐婚都赐不下去,谁还劝得了这个女人?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对顾九思都有了那么几分怜悯,突然就明白一开始顾九思对那些女子敬而远之、说自己不好女色,不是在敷衍推托他们,而是,真的有只母老虎啊。
柳玉茹正和庭院的人说着话,侍卫便将顾九思左右架着,从后院提了过来。
顾九思喝高了,脚步还有些踉跄,他到了柳玉茹面前,柳玉茹静静端望着他。
柳玉茹什么都没说,顾九思就觉得有种无声的害怕涌了上来,他一时毫无仪态,冲上前去,便抱住了柳玉茹的大腿,委屈着哭道:“玉茹,不是我自愿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啊!”
在场所有人:“……”
王厚纯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勉强堆起笑容:“顾大人醉了,这正常酒宴,大家行乐而已,夫人看得开。”
“我看不开。”
柳玉茹果断开口,顾九思继续伪作抽噎着道:“我说不喝了不喝了,大家一定要我喝。喝了还要赌钱,我戒赌很久了,你也知道,今天真的是被逼着赌的,他们说不喝酒不赌钱就不是朋友,不给他们面子,我真的是被逼的……”
“对对对,”沈明反应过来了,赶紧道,“嫂子,都是被逼的。那些姑娘也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里姑娘虽然多,但是我们都一眼没看过。”
柳玉茹听着这些话,抬起头来,看向王思远道:“妾身听闻,按大夏律,官员不得狎妓,不得赌博,这荥阳的官场,规矩比天家的律法还大?”
王思远听柳玉茹这样说,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顾九思悄悄看王思远,拼命给他做着道歉的眼神道:“王大人对不住,我家这位娘子就是见不得我出来做这些,叨扰大家了,给大家赔罪,赔罪。”
顾九思说着,赶忙起身来,给所有人作揖道:“在下这就走了,改日再聚。”
顾九思说完,便拉着柳玉茹要走,柳玉茹也没说话,板着脸同顾九思走了出去,沈明抹了一把脸,低着头和大家伙儿赔罪,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王厚纯见柳玉茹和顾九思走远了,直接同沈明道:“顾大人这样,也太失尊严了些,女人当好好管管才是。”
沈明勉强笑道:“要是管得了,早便管了,只能让各位大人多多担待了。”
沈明给所有人赔了罪,回了马车上,便看见柳玉茹和顾九思各自坐在一边,顾九思给柳玉茹用小扇扇着风,哄着道:“我们家玉茹真聪明,今日真是来得好来得巧,发了这么一通脾气,以后谁都不敢来请我吃饭了,真好。”
“离我远些,”柳玉茹捂着鼻子,淡道,“身上有酒味。”
顾九思立刻往后退了些,用扇子给自己扇着风,堆着讨好的笑容。沈明坐在他们对面,往外扬了扬下巴道:“不管洛子商了?”
“管他做什么?”顾九思转着扇子,“人家有自己的大事儿要做,留几个人盯着就行了。”
沈明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今个儿好,一来就把荥阳当官的得罪了个遍。接下来不知道怎么办咯。”
“哪里是得罪个遍?”
顾九思摇着扇子:“就是让他们看看我这个人有多少弱点罢了。他们送钱,我接了全汇报给朝廷,那还好。送女人,我可真洗不清了。玉茹这么闹一出,他们估计也不敢给我送女人了,还看明白我是个耙耳朵,怕是从明天开始,就要想方设法讨好玉茹。”
“那这些钱我接吗?”柳玉茹小心翼翼询问,顾九思抬眼看她,“接,怎么不接?不但要接,还要记清楚谁给的,给了多少,整理下来,收多少,就要送多少道东都去,给御史台和皇帝那边清清楚楚知道。把网铺好了,再一起打鱼。”
“洛子商这边……”沈明还是有些不放心,顾九思用扇子敲着手心,“先看着。派人盯着他,别出什么纰漏。”
“黄河这边估计出不了什么纰漏。”柳玉茹摇摇头,“他投了这么多钱来修黄河,就是为了后期利于扬州水利通行。而且他在我商队投了钱,不会和自己的钱过不去。怕只怕他找九思麻烦。”
柳玉茹皱起眉头:“如今大家在外,还是要小心才是。”
顾九思应了一声,想了想,他同沈明道:“你找人去查查那个秦楠。”
沈明点点头:“明白。”
三个人商量着正事到了门口,沈明才笑起来,同柳玉茹道:“嫂子,你今个儿不生气啊?”
柳玉茹有些疑惑,抬眼看向沈明,沈明朝着顾九思努了努嘴:“九哥今天又喝又赌又……”
“你滚下去!”
还没说完,顾九思就抄了旁边的盒子砸了过去,沈明笑嘻嘻接了盒子,最后道:“又帮了好多小姑娘,快活得很呢。”
顾九思冲过去要动手,马车恰好也停了,沈明在顾九思抓住他前一刻跳下了马车,顾九思扑了个空,转过头来,看着柳玉茹,讪讪道:“玉茹,你别听他胡说。”
“我没听他胡说,”柳玉茹开口,顾九思心里顿时安定下来,笑着正要说下一句,就看柳玉茹摇着扇子道,“我瞧着呢。”
顾九思脸色僵了,柳玉茹面上依旧如常,笑意温和:“郎君官场应酬,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切勿太过多虑了。”
话是这么说,想也当是这么想,但不知道为什么,顾九思心里总觉,有那么几分毛毛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夜里顾九思想找柳玉茹说话,但他酒意上来又困,强撑着说了两句,柳玉茹不理会他,他也撑不住,便揽着人睡了。
等到了第二日,顾九思早早起来,柳玉茹才起身,就看他巴巴端了洗脸盆过来,一双大眼里全是讨好道:“玉茹醒了?我伺候你起床。”
柳玉茹面色不变,笑了笑道:“劳烦夫君。”
顾九思赶紧给她端水递帕子,他动作笨拙,帮着她洗漱之后,又来帮她穿衣。柳玉茹看着他苦恼的把带子扭过来系过去,腰带系得歪歪扭扭,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按住他的手道:“罢了,不必了,我不气了。”
听到柳玉茹的笑声,顾九思才舒了口气,他环住她的腰,如释重负道:“你可算笑了,我心里怕死了。”
“你又怕些什么?”柳玉茹有些奇怪,“错也不在你,我气也是气那些官员。”
说着,柳玉茹抬手整理了一下顾九思的衣领,有些无奈道:“这世界对你们男人太过偏爱了,外面好吃好玩的这样多,你不乐意都有人逼着你去享受,我想享受也没个地方……”
“你说什么?”顾九思抓住了重点,震惊道,“你想享受什么?”
柳玉茹哽了哽,赶紧道:“没什么,我就是嫉妒你。你瞧瞧你这日子,”柳玉茹叹了口气,“有酒喝有钱赌有姑娘陪,花花世界无限精彩,我……”
话没说完,木南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着道:“公子醒了,昨夜跟着洛子商的侍卫来报晨讯,可要听?”
“说吧。”柳玉茹率先开口,顾九思应了一声,木南立刻道,“昨夜洛子商和所有官员酒桌上都喝了一遍,与永州官员相处甚好,夜归时醉酒,是秦刺史送回来的。”
“嗯?”顾九思抬眼,“可知他们说了什么?”
“门童说,在门口听见秦楠约洛子商后日扫墓。”
顾九思皱起眉头,秦楠约洛子商扫墓,应当是事关洛依水。顾九思心里对洛子商的身份始终是个结,他挥了挥手道:“盯好他。”
木南应声,顾九思又嘱咐了些其他,便让木南下去了。
这么一打岔,两人也不再多说其他了,两人一起吃了饭,顾九思便领着洛子商和沈明去了县衙,柳玉茹自己去街上找仓库的位置。
荥阳是黄河的分流段,也将是柳玉茹水路规划上最大的一个中转站,柳玉茹首先要去找到一个仓库,用来存放需要分流的货物,之后要去购下一批小船,用来从黄河切换到小渠。
柳玉茹在城里转了一天,寻找着适合当仓库的地方。这个地方不能离码头太远,交通必须要便利,而且地价不能太贵。她一面打听着各处的价格,一面询问着各个店铺的人力。
她忙活着的时候,家里便传来了消息,说是许多官太太来了家里。
柳玉茹赶紧回了府邸,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前厅。
前厅里坐了十几位夫人,年纪都和柳玉茹相仿,王府的管家一一给柳玉茹介绍着来人。这些人是由傅宝元的妻子陈氏领着过来,同柳玉茹聊着天。她们极会说话,和傅宝元这个人一般,见缝插针的夸人。
柳玉茹小心应酬着,等大家相熟了,气氛热络起来,陈氏便邀请了柳玉茹去逛园子。她们两人像好姐妹一般手挽着手进了院子,其他人都远远坐着,柳玉茹看出陈氏是明显有话要说,便直接开口道:“傅夫人可是有什么私底下的话要说的?”
“顾夫人真是仙人下凡,我们这些凡人的心思,都被顾夫人看得透透的。这次我呀,的确是有些话想同顾夫人说说。我听说顾大人这次来,主管着修黄河的事儿,这修黄河可是大事儿,我夫君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呆了二十多年了,黄河修过三次,每一次大人来修完黄河之后,回去不仅升官,还能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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