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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养妹-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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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她还有求于珍妃呢,不能坏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容和三哥哥两个视角会穿插着来~
下一章三哥哥视角

  ☆、蛇蝎美人

  夜里,谢昀躺在榻上,衾被上药香淡淡,他还未离开董决明的住所,或许是董决明还未听过他的故事,不愿放他走。
  正好,他也不想走。他来这一趟,本就为了眼前这人。
  这床榻是杜姑娘收拾的,董决明懒得动,见有人主动分担,眉开眼笑地任她去弄。谢昀默然看着,觉得这杜姑娘俨然悄悄渗透了董决明的生活,也不知前世董决明是否就是这般渐渐喜欢上这人的。
  此时夜已过半,谢昀眼皮渐沉。重活一回当真叫他得了心病,他每晚回想前世,难以入眠。他自然可以忘却前世重新开始,但他有太多不解之处,若是放任自流,他重生的意义何在。
  且他始终不明白前世的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在登基前夕回到幼时,临行之前,他为何心口发凉……
  黑暗中,头顶的瓦砾微响,随即便有野猫嘶叫声。
  谢昀睡意一清,浑身悄然紧绷。
  良久,木门被人推开,一线月光投进房内。那人见谢昀双目阖着,呼吸绵长均匀,猫着步子,敛了气息,几乎无声无息地靠近谢昀。
  掌风抚过,谢昀发丝微动,那人下了狠手,此掌下去,若是普通人必定瞬时毙命。在最后一刻,谢昀双眼猛然睁开,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腕细而滑腻,是女子的手。
  谢昀调动内力,手上的力道越发重,那人的手掌再也下去不得,也挣脱不了。谢昀握着她的手腕,缓缓坐起,意欲掀开她的面巾,来人却猛烈挣扎起来,不欲谢昀看到她的真面目。
  谢昀将她两只手腕都擒住,一个旋身扭于身后,随即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扯下来人的面巾。就着月光看清了来人,谢昀轻轻笑出声,但笑声中却全无欢愉之意,唯有冷漠嘲讽。
  只消一瞬,他便猜出了前世隐匿于背后的真相。
  谢昀讲那故事之时,部分细节乃是自己编撰而成,譬如死后砍下的断手。因为前世那位女子再也没有出现在董决明面前,董决明也以为她是死了,现在看来,那人必定活得好好的,或许还因为完成了任务受到主上的重用。
  “要是此时把你带给董公子瞧瞧,你的任务是否就此失败?”谢昀冷冷开口,任她挣扎,手上力道丝毫未松。
  “呵。”那名杜姑娘冷笑一声,“没想到谢公子有这般本事。只是任务什么的,恕弦歌听不明白。”
  “不是任务,难不成杜姑娘对谢某有成见,因此夜袭暗杀?”谢昀语调平平,心中已是笃定,“谢某与人和善,不曾结仇,还望姑娘告知。”
  杜姑娘眼神微动,凌厉地转头看谢昀,“就凭你姓谢,我就该杀了你!我是南燕人!”
  谢昀不理会她的说辞,兀自开口道,“据董公子所说,杜姑娘是上山采药时遇上山匪,因此身受重伤,杜姑娘既有如此身手,还会惧怕区区山匪?杜姑娘还是直说吧,接近董决明究竟意欲何为?不然,谢某只好将你带给董公子瞧瞧了。”
  杜弦歌沉默一瞬,就在谢昀以为她终于要道出真相时,突然发动内力,浑身滚烫起来。谢昀捏着她的腕子不松手,悄然运行内力保护自身。
  他到底是想差了,杜弦歌方才根本不欲运劲伤害他,而是将自己一身夜行衣震成了齑粉。月光下,美貌女子只着肚兜,肌肤白净生光,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谢昀看向别处,手上仍是不松。
  上好的锦缎肚兜比夜行衣要牢实些,幸而杜弦歌还给自己留了一线,可谢昀仍觉得辣眼睛。杜弦歌就着谢昀缚住她的手向后靠去,脖子后仰,抬眼看着谢昀的线条流畅分明的下颌,清丽的面庞陡然妩媚起来,娇笑道,“谢公子就这样带奴家去董公子的房间吧,董公子若是不误会便好。”
  “谢公子若是不带奴家去自然更好,奴家愿与谢公子春风一度……”杜弦歌眨了眨眼,笑容越发妩媚,“奴家还是干干净净的呢……”
  杜弦歌在木门外听见谢昀所讲的故事时,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她以为计划万无一失,可谢昀不知从何处知晓了一切,她自然不会留他活命。但眼下,还是稳住他比较好,技不如人,不如给他点甜头。
  男人么,“哄一哄”就好了。
  何况他生得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她还记得隔着一道柴门见到他的场景,白衣公子不染凡尘的模样,叫她这个冷心冷情的都觉得怦然心动,若是给了他也不吃亏……杜弦歌仰头看着谢昀的双眼,那一双汇聚了天地灵气的眼啊,湛黑如墨,澄清如水,蕴含星芒,摄魂夺魄。她本是别有意图,此时也有些迷醉了。
  谢昀眉心微蹙,眼中闪过厌恶,思及前世董决明的下场,这份厌恶越发浓重,“若是此时将你结果了,明日再与董公子说,杜姑娘的伤养得七七八八,不欲多留,一大早便走了。如何?”他冷淡的嗓音中透着淡淡的杀意。
  他确实动了杀心。这个杜弦歌蛇蝎心肠,以自己为诱饵,骗取董决明的真心,随后又成了前南燕君王的筹码,逼迫董决明助纣为虐。若此时将她杀了,以后的事便不会发生了。
  看清了谢昀眼中的杀意,杜弦歌周身一凛,暴露在月光下的身子越发寒凉,她咬牙回道,“董公子定然会生疑,我若是要走,为何不与他道别?为何要悄无声息地消失?你就不怕他会怀疑你?”
  谢昀终于再次笑出声,看向透过木门的月光,眼神悠远,“可是我更不愿你的计谋得逞。”说话间,他的右手缓缓覆上杜弦歌修长的颈项,五指成爪,谢昀淡淡道,“当然,若是你能交代出前南燕君王的下落,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
  杜弦歌的命门暴露在谢昀的掌控下,不敢轻举妄动,但听了谢昀的话,仍是眼神轻蔑地回,“做梦!”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陡然轻笑,“要杀要剐随你,只是我若是死了,还会有无数个杜弦歌!董公子迟早会心甘情愿地为主子效力!”
  谢昀扣住她的喉咙,杜弦歌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谢昀缓缓开口道,“来多少个杜弦歌,我便杀多少个杜弦歌,杜姑娘黄泉路上应当不会孤单了。”
  诡异的“嗬嗬”声响中,外头突然响起推开木门的声响,“谢公子?谢公子还没有睡吗?”这是董决明的声音,他定是听到了声响,起身查看。
  脚步声渐近,谢昀看了看手中的杜弦歌,眼神一厉,“滚!”
  杜弦歌如闻天籁,立时挣脱开来,奔出房门,待回到房里,仍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当真没想到,那谢公子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屋内,谢昀嘴角轻抿,厌恶地拍了拍中衣。董决明推门进来,看谢昀一身单薄中衣,而方才杜弦歌还赤·裸着出来,由不得他不乱想。
  “谢公子……你们这是……”好上了?
  谢昀看董决明面上俱是兴奋好奇,却没有愤怒嫉恨,心想此时的董决明应当是没有对杜弦歌动心思的。他的脸色仍旧不好看,难得的面沉如墨,眼神略含深意地看董决明,“那杜姑娘行事胆大不羁,董公子最好查清了来历再行收留。”
  董决明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谢公子,我同样不清楚你的来历,可我仍执意留你。行走江湖,知根知底本就是难事,董某还是更愿意多交些友人,不负光阴。只是你与杜姑娘当真……”
  谢昀面色越发难看,冷冷掀起唇角,“谢某困了,董公子请回。”说完便要关门。
  董决明回屋的时候很是咋舌,他作为主人的威严何在?竟被客人给赶了出去。偏他心中竟然并未不悦……哼,他脾气也太好了!
  守孝时候日子清苦,不沾荤腥,阿容很快瘦了一圈,她本就不是沈慕那样胖嘟嘟的孩童,这下越发单薄,下巴都尖了些。珍妃看着很是心疼,便带着阿容逛街放松心情。江州的街市,阿容已没有什么印象了。
  同行的还有何五姑娘。她待阿容真诚,阿容也感知得出来,因此与她越发亲近。珍妃有意将何五姑娘带到京城寻亲事,江州的人家珍妃都打听过了,觉得少有配得上自家善良柔弱的妹子的。且珍妃总要回京,何五姑娘若是嫁到京城,她也好做脸面撑腰杆。
  珍妃正在给何五姑娘挑首饰,孝期虽要打扮素净,但过了热孝再戴也是可以的。阿容百无聊赖地四处望。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
  那人的身影,好像三哥哥……
  阿容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而珍妃与何五姑娘并未察觉。秋玉看见阿容一溜烟冲了出店铺,没多想便也跟过去,她首要的任务便是保护阿容,不论走到哪里,都要护公主周全。
  那抹白色身影虽脚步从容,但行进却快,阿容差些跟丢,好不容易挤开人群,却见那身影停在一处阁楼前。阿容抬头一瞧,那阁楼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软玉阁。
  还未走近,便有一阵浓郁香气扑面而来。正值白日,软玉阁生意却并不冷清,阁内笙歌曼舞,不分昼夜。而门口立着的白衣公子神色清冷,目光明净,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谢公子的贞操岌岌可危啦(;′⌒‘)
谢昀:呵。
阿容:哼。
提前更文,希望能把泥萌炸出来~
评论加更哦~
(这个作者不吸评,大家快来温暖它啦= ̄ω ̄=)

  ☆、不孝不悌

  迎客的姑娘心生欢喜,争抢一般挤到他面前,“公子好生俊俏,奴家心中倾慕,今日便由奴家陪着公子吃酒吧……”
  另一个姑娘眨了眨眼,秋波暗送,“公子若是想听琴,便是奴家的拿手活了,若只是想吃酒聊天,奴家也可作陪……”
  “我找弦歌姑娘。”世人常用泠泠玉石相击形容嗓音清雅动听,到了此时,两个姑娘却觉得这样浅薄的形容不及其万一。但来人点名要见弦歌,她们按捺下心中的酸意,问道,“公子可是弦歌的旧识?她身子有些不适,可能无法服侍公子,公子不如……”
  她语中有些未尽之意,谢昀拒绝道,“不必,就弦歌姑娘罢。”
  说话的姑娘咬了咬牙,暗含恶意地开口,“公子有所不知,弦歌失踪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也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姐妹们担心得紧,生怕她遇上了歹人,但她回来后却对失踪时日所经之事只字不提,我们也不晓得了。”仿佛才发觉自己有些多嘴,那姑娘自责开口,“是奴家多嘴了,弦歌就在上头,奴家带公子过去……”
  谢昀对那姑娘的心思未发一语,只默默颔首,抬脚要进去,却陡然被人扯住了衣摆。
  “三哥哥……”声音温软稚嫩,惊喜中夹着委屈。这声音太过熟悉,谢昀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而阿容心思浅显,只消一句喊声,他便能轻易获悉她未道出口的话。
  门口的姑娘俱是瞧了阿容一眼,先是心道了一句这对兄妹皆是好姿色,随后便有一人开口道,“小丫头,你哥哥是大人,大人便有大人要做的事,你且回家,你哥哥很快就能回来陪你玩。”
  阿容没有理睬说话人,只抓着谢昀的衣摆不放,“三哥哥,阿容认出你来了,只是三哥哥出来,就是为了来这里吗?”阿容在话本子里听说过这种地方,只随意瞧瞧门口衣着暴露的姑娘,她便能证实自己的猜想。
  谢昀心里轻叹一声,转过身来,将阿容牵着走到人少的角落,问她,“阿容怎么在这里?”
  他不提还好,一提阿容更委屈,“阿容的外祖母走了……阿容才出来的……”阿容眼泪汪汪地看着谢昀,“没想到三哥哥也在这里,且、且还来了这种地方!”
  阿容看了些闲书,每每有猥琐奸邪小人,便会提到这种地方,虽未详述青楼内里种种,但“青楼是坏人待的地方”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
  谢昀蹲下身来,伸手捧着阿容的小脸,一入手便察觉到阿容瘦了,轻轻沾去她的眼泪。果然,他对阿容的眼泪完全没有防御力。
  前世模模糊糊的事情渐渐清晰,珍妃和阿容确实出宫了一段时间。谢昀放柔了声音,“阿容,三哥哥并非来此花天酒地,阿容别哭了。”
  阿容抿着小嘴,眉头仍未展开,上挑的眼尾微红,双目被泪水洗过越发澄澈,“三哥哥,书上说来这里的人不是正经人,方才那人却说这是大人应当做的事,为什么呢?”
  谢昀耐心回她,柔声絮语,“方才那人说错了,阿容不必听她的。”
  “那三哥哥回去好不好?阿容想三哥哥了,三哥哥还没有玩够吗?”阿容眼中充满希冀,又带着些微弱的控诉,好似谢昀出宫这么久,迟迟不回宫是在外头玩野了。
  此时秋玉看清了谢昀的面容,惊得合不拢嘴,“三、三皇……”谢昀以指抵唇,示意她噤声。
  秋玉硬生生将到口的话语吞下去。
  “三哥哥还不能回去,正事还没有办完,阿容再不回去,你母妃该着急了。”谢昀说完便站起身来,看向秋玉,“带阿容回去,莫出闪失。”
  秋玉愣愣地点头,正要拉着阿容走,阿容却扎了根似的不愿走,连连摇头,“阿容不回去,阿容同三哥哥一道进去……”
  先不说带着小丫头逛青楼有多离谱,谢昀首先便不能将阿容卷进来。谢昀本是要强硬地将阿容交给秋玉,可一瞧见阿容水润可怜的眸子,立马软了语气。
  “里面有危险,阿容不能去。三哥哥办完事就来找阿容,好吗?”他的眼神认真,阿容对他本就满心信服,不过犹疑了一瞬便点了头。
  阿容想着三哥哥会来寻她,心情大好,只在回店铺的时候心虚了一阵。珍妃已经发现阿容不见了,正要遣人去寻,却见正主已经低着脑袋回来了,秋玉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丝毫不肯懈怠。
  珍妃轻斥了阿容几句,没逛多久便回府去。
  何府门口是已等候多时的何二姑,她亲亲热热地迎上前,口中说着体己话。纵然珍妃进宫之前仍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经了这几年的洗礼,终究是成了一个玲珑的大人。无须深究,珍妃只消一眼便知道这位姐姐是有求于她。
  珍妃还未出阁时,这位姐姐不曾给过自己些许关怀,她争抢衣裳首饰,埋怨父母给她的相貌不如妹妹,最后私奔时也没有为这个家想过一丝一毫,甚至不无恶意地笑妹妹再留下去要成老姑娘了。
  珍妃如何不懂何二姑?何二姑最爱的唯有她自己罢了。
  “阿容,沁沁昨日说错话了,姨姨代她赔不是,这是专门给你打的金玉钗环,阿容且收下,原谅姨姨则个。”何二姑满面皆是亲切又殷勤的笑容,从袖中拿出一根发钗。
  这发钗分量不轻,足金美玉,但阿容却瞧不出美感来,它更像是财物而非饰物。
  此时何五姑娘正牵着阿容的手,瞧了这阵仗立马悄悄捏了捏阿容的手心。她有心阻止阿容收下,因为她很是了解何二姑,收了她的礼她便会顺杆子爬。可惜她不能以口告知,何五姑娘面上略有急色,唯恐阿容没明白她的暗示。
  阿容轻轻晃了晃何五姑娘的手,随即抬头回应何二姑,“阿容不曾怪罪表妹,这赔礼阿容不能收。”
  珍妃笃定阿容会回拒,却意外她连场面话都说得周全,心下满意,“既然阿容都说了不怪罪,二姐便收回去吧。两个孩子,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何二姑摇头,“不行,这是姨姨的心意,阿容若是不收,姨姨心里过意不去。姨姨已经教训过沁沁表妹了,她说对不起阿容,不该说阿容的不是……”
  珍妃面色微沉。阿容的不是,阿容有何不是?
  “行了行了,别人一个公主一个娘娘的,你那破钗子就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阿容和珍妃还未说话,一旁便有人懒懒散散地开口了。
  何老四一身孝衣,手里摇着折扇,没正形地走过来,撇着嘴角斜斜睨着何二姑,“你当别人宫里的缺你这根钗子不成?你那点心思根本不用遮遮掩掩,古话怎么说来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何二姑气得面色通红,咬着嘴唇,恨声道,“老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姐姐?有你这样同姐姐说话的?我们好歹……”
  何老四不耐烦听她再讲下去,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不把你当姐姐怎么着!我没有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姐姐!张家的人是人,我们何家的就不是?”
  “怎么又扯上张家何家的……”
  珍妃不欲听两人无休止的争吵,牵了阿容便要往里走,何二姑却眼疾手快地拦住,赔着笑脸道,“三妹,老四的话你千万别信,姐姐就是有心赔个礼道个歉而已。”
  何老四再度嗤笑出声,“你敢说你不是有求于三姐?你这副恶心模样我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哦,我猜猜,是张家的哪个犯事了要人捞,还是张家的生意要人照顾?”何老四看向珍妃,“三姐,你千万别心软,何文瑾这个女人不知坑了你多少回!”何老四眼含希冀,已是廿二的年纪,却眸子水润可怜兮兮,直像个孩童。
  “何老四!你瞎说什么呢,二姐何时坑三妹了?你莫要挑拨离间,三妹明事理,怎会上你的当!”何二姑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如何,面色绯红一片,活像火烧云,她也看向珍妃,“三妹,你评评理,老四是不是越发不讲理了?娘亲才去,他便不孝不悌……”
  “不孝不悌,呵……”何老四双目渐渐猩红,像是落了火星的炸药,瞬间暴怒大吼,“我怎么不孝了?!怎么不悌了?!我在灵堂跪到腿麻的时候你在哪里?张家那些熊孩子拿石头扔同同的时候你帮哪边了?啊?!你总是帮着张家,现在张家无法无天,仗着是刺史府的姻亲,暗地了干了多少腌臜事!你要不要我一股脑地全数给三姐听,好叫三姐转述给皇上?”
  何老四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差些就要动手打人了,珍妃伸手按在他的肩上,不大的力道,何老四却瞬间跟蔫了似的平静下来,他本是高大的男子,这时候却佝偻着脊背,瘪着嘴看向珍妃,“三姐,我只认你是姐姐……”
  珍妃未出阁时对这个四弟很是亲近,他虽纨绔,性子也暴躁冲动,却到底耿直良善,比那些伪善君子不知好了多少倍,他能委屈愤怒成这样,想来是对何二姑失望透顶。
  她轻轻拍了两下,“好了好了,别气了,不值当。”
  什么不值当。何老四瞬时听明白了,精神抖擞地挺直了脊梁,走过何二姑身边时还恶狠狠又得意洋洋地哼了声。
  “阿容,进去吧,逛了一天了,该好好歇息了。”还堵在这里不让她们进屋,不长眼么?珍妃冷冷地瞥了何二姑一眼。
  何二姑心里发凉,急急地对着珍妃背影喊,“三妹,三妹!姐姐若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三妹大人不计小人过……”
  珍妃还不待她说完,便已经进了屋。阿容实在不解,问珍妃,“她真的是有求于母妃吗?是什么事啊?”
  珍妃对何二姑的破事不感兴趣,只回道,“先不管她是什么事,总之阿容要离她远一些。”
  阿容似懂非懂地点头,跟着进来的何五姑娘面上仍带着不喜之色,本是清水寡淡的面容,竟增了三分姿色。
  “三姐有所不知,二姐她这是为张家来攀关系呢,近几年来张家的生意做得越发好,心也养大了,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竟想一跃成为皇商!今年年初,朝廷有意在江州采买大批茶叶,张家便想抓住机会同皇家做生意呢,可江州富商又不只他一家,张家现在满脑子都是走捷径了!”
  珍妃淡淡一笑,眼神却颇冷。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容(看着青楼摸下巴):总有一天要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拆了!
谢昀:好,拆。
何老四:不!!!(尔康手)阿容,好外甥,我们再考虑考虑?

  ☆、软玉温香

  谢昀一进去,便见一个半老徐娘堆着甜腻的笑容迎上来,他再次说明来意,那老鸨笑意愈浓,口上却道,“弦歌姑娘是我们软玉阁的花魁,这要见上一面……”话还未完,谢昀便拿了一张银票出来,老鸨几乎要笑出一朵花来,“公子真阔气,请,里边请。”
  踏上木梯,喧闹声小了些,路过的雅间内偶尔传出娇笑嬉闹声响,只有尽头这一间最为安静。弦歌是清倌,平日里弹弹琴作作曲,来的恩客除了慕其姿色,更多的是爱其才华,分明是烟花之地,竟有几分高雅味道。
  老鸨推开门,为谢昀打了帘子便笑着退了出去。谢昀的视线扫过屋内的青松盆栽,看向青绿轻纱掩映下的曼妙身影。
  杜弦歌转过身来,隔着一道轻纱,缓缓笑起来,“谢公子竟然找到这儿了,公子既然坏了奴家的好事,奴家自然只好作罢,但公子为何还不放过奴家?”
  她声音渐低,越发妩媚惑人,“莫不是,看上了奴家?”
  谢昀面色微冷。这杜弦歌分明知道自己对她只有戒备和杀意,还说这些话膈应他。
  杜弦歌似是完全没有看见他转冷的面色,笑着掀开轻纱,露出衣着单薄的躯体,轻轻将手覆于领口,“谢公子,奴家已经准备好了哦~”
  谢昀兀自在圆凳上坐下,面朝着半开的窗棂,“你的主子在何处?”
  杜弦歌闻言嗔怪地轻哼一声,“当真是不解风情!”她撇撇嘴坐下,“你死了这条心罢,我不会告诉你的。”她没再用青楼女子调笑的口吻说话。
  “你宁可死也要护住你主子?”谢昀随手把玩着一只茶杯,稍一用力,茶杯便在掌中化为齑粉,他面色如常,杀意却悄悄弥漫。
  杜弦歌自嘲一笑,唇角弧度苦涩,“谢公子,你不懂的。”
  谢昀没有开口。杜弦歌续道,“我不过是他手里的傀儡人,我的生死亦掌控在他手中,若是背叛了他,我只有死路一条。”
  谢昀听到这里才淡淡看她一眼,面容冷肃,威胁之意昭彰,“若是不说出他的下落,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怎么能一样呢?死在他手里会痛苦千百倍,死在公子手中,却是弦歌之幸。”杜弦歌抬眼看着谢昀,竟是情意绵绵的样子。
  谢昀面露不耐之色,杜弦歌又笑道,“临死之前说句玩笑话罢了,谢公子不要介意。反正也活不长了,自然是由着性子来,谢公子有所不知,弦歌心中的良人便是谢公子这样的。”她目光灼灼地上下扫视谢昀周身,笑意甜腻又暧昧。
  “可惜了,弦歌是没有这命了,弦歌自小跟着主上,早已明白自己不会有正常女子的一生了。”她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随即看向谢昀,“谢公子可要喝酒?我这里有上好的桃花酿,若是死之前还未能将这酒饮了去,想想心中便会可惜。”
  杜弦歌见谢昀没有喝酒的意思,自己取出酒坛,倒了一杯,“也不知谢公子为何执念若此,我既然放手了,便不会再算计董公子,此事也可了了。主子若是想出了其他法子,也不会告知弦歌,谢公子若是想救他,最好还是日日守在他身边,而不是跟到大楚来为难我。”
  谢昀听了这段话,竟是笑了声,“你果然是南燕人。”所以她心中的大楚南燕国界仍划在江州以南。
  杜弦歌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挑眉道,“谢公子竟是连我一句话都不曾信?”
  “我为何要信你?”
  “那我要是道出了主子的藏身之处,谢公子是信还是不信?”
  谢昀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你带我去。”
  “谢公子当真要如此?这山长水远的,一路上相处下来,弦歌担心谢公子会喜欢上人家呢。”杜弦歌故态复萌,竟又开始言语调戏。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谢昀语气笃定,面色再度冷淡下来,看向她,“现在可以说出藏身之所了。”
  “弦歌有一条件,”杜弦歌缓缓道,“弦歌身上被下了毒,解药在主子那里,若是谢公子能弄到解药,弦歌自然不会惧怕主子了,到时候,弦歌只听谢公子一人的。”她两手柔柔交缠,发亮的美眸直盯着谢昀。
  那毒。药一听便是主子用来控制手下的,解药应当极难弄到手,不过若是端了南燕余孽的老巢,自然便有了。谢昀只思虑片刻,便点了头。杜弦歌却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摇头道,“弦歌等不及了,若是这毒在公子有所行动之前发作了又待如何?弦歌不是白白忙活了?”
  谢昀终于冷声道,“杜弦歌,你应当知道,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现在,你的命就在我的手里。”
  杜弦歌身子前倾,轻声道,“我有资格,因为,我不怕死在你手里。”她再度坐直,手一松,酒杯落在铺了软垫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谢昀终于发现不对劲之处。此时房间内悄然出现了六名黑衣人,将谢昀与杜弦歌两人团团围住。手里长剑冰冷的银光却是只朝着谢昀一人。
  “南燕死士。”谢昀语气笃定,因为只有这一群人才能敛息到如此地步,若是换了旁人,他早早便能察觉,不至于让人近了身。
  杜弦歌觉得局势明朗,笑意轻松地退到死士后面,“谢公子,奴家也是死士哦,只不过奴家是相貌出众的死士。”她娇笑两声,“名为,媚者。”这一刹,她的眼中的妩媚全然消退,只余下傲然与冷漠,竟像是变了一人。
  “好生招待谢公子,不能白白浪费了弦歌的一番心意啊。”事态发展皆在杜弦歌的意料之内,她满意地坐到榻上,边饮酒边看戏,只是眼里到底有些可惜。
  这般俊俏绝俗的公子,她还未享用,便要看他魂归黄土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齐攻而上,谢昀前世的佩剑这一世还没有落到他手中,因此颇为不便,只能以掌进攻,剑影袭来时只能避其锋芒,形势对他而言极为不利。
  再度避开一道剑芒,谢昀心中竟庆幸无比,幸而他没有带阿容进来。
  阿容此时正在同同的书房里看书,她当真没想到,整个何府藏书最为丰厚之处竟是同同的书房,就是何老爷子何老大都没有同同的书来得多。
  这些书他未必都看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学问确实扎实,对于一个十岁的少年而言,已属罕见。对此,石氏自然功不可没。
  此时同同仍在专心练字,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心思与阿容说话。阿容默默点头,同同表哥若是照这个势头下去,前途不可谓不坦荡。
  算算时辰,三哥哥也该来寻她了,阿容琼鼻微皱,唯恐三哥哥先前的话只是哄她的。她自我安慰道,三哥哥从没有骗过她,自然会来找她。也许是因为她现在不在自己房间,三哥哥找不到她。
  阿容越想越觉得在理,放下书便向同同表哥道别。同同正写得起劲,头也不抬地回了她。
  暮色四合,阿容被唤去用晚膳,珍妃瞧她小脸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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