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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养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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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确定了阿容前世的遭遇与婉婉有关,谢昀直接将婉婉除去就成,但若是另有其人……
  谢昀敛了心思,问阿容,“阿容再来一次?”
  阿容悲鸣一声,咬唇看他,谢昀好笑地道,“算了,今日好好休息。”
  阿容嘻嘻笑,有模有样地抱拳道,“今日就多谢皇兄了,你我来日再聚!”说话时神气得紧,昂首挺胸的,颇有傲然之气。
  这个小丫头不过一瞬又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模样了,谢昀将她抱起,阿容惊呼一声,便被谢昀放到了案几上。
  阿容正不明所以,便被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覆上了膝弯,一阵阵热意传来,阿容呼出一口气,赞道,“三哥哥,好舒服。”
  谢昀垂着头,睫羽挡住了眼睛,“要是阿容明日站不起身,珍妃怕是会生疑。”说着,手便往上移。
  “三哥哥,这是什么?热热的。”
  谢昀俯着身子,也不看她,“这是内力,你以后也会有的,只是现在别说出去,可好?”说到最后才抬起头来。乍然露出的冰雪容颜叫阿容恍惚了一瞬。
  谢昀也不明白,自己的戒心何时降得这般低,在这丫头面前就没有想过隐瞒似的。
  阿容一听这话,眼睛睁得溜圆,愣了一会儿又拍起手来,“这个好厉害,阿容要学!”随即捂着嘴嘻嘻笑,“阿容保证不说出去!”好似和谢昀有了共同的秘密,阿容心里开心地直冒泡泡。
  而潜渊殿内,秋玉和小舟舟急得焦头烂额。
  外头的宫人传来消息,珍妃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就等着接人回去呢。可这哪里有人呢?若珍妃来的时候只瞧见他们两人,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们两个做奴才的不定被怎么罚呢!
  小舟舟年纪小些,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秋玉拍了拍他算是安抚,其实自个儿心里头也着急得很。
  珍妃最讨厌什么,一是云妃母子,二是讨厌欺骗,今儿算是占全了,小主子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自然罚一罚也就算了,但他们做奴才的怕是得去半条命!
  秋玉有些绝望,因为就算小主子立马赶回来,也来不及了,说不准还会在路上和珍妃碰着面。
  太子仍在看书,瞧见两人绝望的眼神,无奈摇头,没想到珍妃竟然亲自来寻人,也不知是信不过他的说辞,还是直觉敏锐要来逮个现成,“你们两个莫着急,着急也无用,待会本殿会在珍妃娘娘面前为你们说情。”
  小舟舟得了太子的允诺,颤抖的身子却半点没停。
  转过漆木回廊,一袭魏紫长裙曳地而过,金线绣成的祥云纹微微飘动,珍妃拢了拢雪白的披肩轻纱,行进间如踏鼓点。她的面色有些冷,眉心的梅花钿好似也生出了一股冷香,叫身后的诸人垂首抿唇,不敢出声。
  “珍妃娘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可是要接九公主回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从回廊的另一头迎过来。
  珍妃步子稍缓,“正是,柳公公带路吧。”
  柳公公点头弯腰,口上回道,“娘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太子交代了,过会儿就将九公主送回玲珑殿。现在娘娘既然来了,就到潜渊殿里头喝一杯茶,再带九公主回去吧?”
  这柳公公是带路的,却走得有些慢,珍妃也不好越过他去,珍妃面色愈冷,“还请柳公公快些。”
  柳公公咳嗽几声,笑呵呵地道,“老奴上了年纪,想要跟年轻人一样步履如飞可是不行了,娘娘莫怪,莫怪。”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公公一个老人家赔着笑,又是太子跟前很得脸面的人,珍妃面色冰冷,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头的猜测越发清晰。阿容那个丫头一定又去找谢昀了,还合起伙来骗她。
  前头便是潜渊殿了,珍妃看了眼殿门口,脸上泛出一个优雅得体的笑来,“柳公公,这就到了,本宫自行过去吧。”话毕便加快了步子,曳地裙摆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来。
  柳公公动了动嘴唇,没有阻拦。
  潜渊殿的门口有两尊盘龙白玉雕像,是封太子的时候皇上御笔一挥,遣了名匠雕刻而成,明晃晃地告诉世人,这是他定下的储君,大楚未来的帝王。
  珍妃就是再受宠,到了潜渊殿的门口也得慢下步子来,对着门口的盘龙雕像行了礼,随后对殿门口的守卫道,“劳烦通报一声。”
  守卫点了头,刚要进去,就听珍妃轻呼一声,原是从雕像后头蹦出来个小姑娘。
  “母妃,阿容吓着您没?”阿容声音稚嫩,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珍妃轻抚了下胸口,把小姑娘拉过来,见她眼里笑意烂漫不似藏了心思的,脸色转暖,“阿容什么时候躲这里的?秋玉呢?”
  “他们在里边呢,阿容是专程在外头候着母妃呢!”
  珍妃捏了捏阿容的脸蛋,佯怒道,“哪里是候着,分明是吓人来了,阿容不乖。”
  阿容也不反驳,笑嘻嘻的,珍妃站直身子,牵着她的手,“走吧,跟秋玉他们一道回去,母妃遣人给阿容带了点心,比宫里头做得好吃,阿容要是回去晚了,母妃就要赏给下人了。”
  阿容一听,立即扭着小身子,“那不成,阿容要快些回去!”阿容为了掩饰,连惧怕也顾不上了,如寻常小丫头一般撒娇。
  潜渊殿的大门被推开,秋玉和小舟舟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两个人皆是面无人色,急忙跪下,张口便要请罪。
  阿容害怕母妃生疑,连忙轻咳了声,“阿容要吓母妃,你们也拦不住,请什么罪?快些起来!”
  跪着的两人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悄悄抬起头来瞧,娘娘身边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小主子吗?
  秋玉立即站起来,顺带将腿软的小舟舟也拉起来,她脑子转得快,立即就反应过来,“是奴婢失职,没能拦住小主子。娘娘没被吓着吧?”
  珍妃在两人惨白的面上扫了一圈,笑道,“本宫没有怪罪的意思,你们快起来。”随即看向太子,“殿下,本宫这就不叨扰了。”
  太子微微笑,“娘娘,恕不远送。阿容,你的发钗都掉这里了,真是不小心。”太子说着,便扶着阿容的耳颊,将手里的珠玉发钗插进阿容的发间。
  阿容微惊,太子哥哥这是何时取下来的?
  珍妃看了那发钗一眼,摩挲着阿容的小手,弯了弯唇,“阿容心思粗,有劳殿下了。”
  阿容抬眼看了看珍妃,心下稍定,今日这关算是过了。
  待大门阖上,太子看着门口,嘴角泛出笑意来。珍妃太过敏锐,阿容也快要被锻炼得成精了。
  用过了晚膳,阿容看了看虚掩的门口,走到案几后头,摊开了书本,双腿一弯,竟又蹲起了马步。
  阿容盯着书卷,小手翻过了一页,嘴里咕咕叨叨地背起来。
  去年大楚遭逢百年一遇的大旱,粮仓告急,其间又有黑心商人趁机牟取暴利,垄断米粮哄抬粮价,父皇的心情也坏了好久,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将南燕攻下,粮食的问题才算解决。父皇是一国之君不便下江南,便定下于下月在京郊四方山下祭天。
  阿容想着在这之前背下几篇颂文,也好叫父皇开开心。
  阿容的气儿喘得越发急,过了会儿便支不住身子了,唤来秋玉服侍她沐浴,阿容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头,心中很是怀念三哥哥热热的内力,她方才又蹲过一道,腿又有些酸,现在三哥哥不在身边,她只能寄希望于这温热的洗澡水能叫她舒服些。
  “公主,您今儿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阿容的衣裳是秋玉脱下来的,上面还有些干了的汗渍,往日再蹦上跳下也没有出这么多的汗,也不知道三皇子带她干什么去了。
  说实话,秋玉心里头是有些埋怨三皇子的,害得她担惊受怕的,自家小主子不能怨怪,她只能去怨那个三皇子。
  阿容眼睛没有睁开,从水里头拿出小手来,拍了拍秋玉给她浇水的胳膊,“秋玉姐姐,今天险些害了你和小舟舟,是阿容的过错,秋玉姐姐你千万不要同母妃说起这事啊。”说到后头阿容溜圆的眼珠子哀求地看着秋玉,上挑的眼尾被热水熏得微红,秋玉好似被烫到了一般,竟然不敢直视阿容,她看着别处,直点头。
  “公主,奴婢向来听您的,但娘娘是玲珑殿的主子,公主若与她对着干,就算她是您的母妃,也讨不着好啊。”秋玉这是在劝阿容离谢昀远些,听珍妃的话。
  她今天着实吓坏了,娘娘扫过来的眼神寡淡,看不出什么意思,却叫她觉得有刀子在身上刮。
  阿容没有回应,只道,“秋玉姐姐,帮阿容按按背,有些酸。”
  一时间净室里只有水声,秋玉劝说不成,只有默默动作。阿容的皮肤娇嫩,秋玉抹了一层香脂,十指灵巧地按捏。阿容心里嘀咕:怎么秋玉姐姐没有热热的内力呢?
  是夜。
  谢昀将枕边的包裹提起,此时天色已黑,冷宫那片更是寂静寥落。照理来说,这云霞殿外左右三丈之内应当有宫人守夜才是,谢昀却没见着人,唯有哭号声阵阵传出。
  冷宫是帝王遗忘的角落。
  谢昀轻巧落地,瞥见下人房里的灯火橘黄,也不耽搁,闪身就进了偏殿。主殿是先帝时期一名太妃的居所,她已经得了失心疯。
  云妃听门口有了动静,柔声喊道,“是阿淳吗?阿淳原谅云儿了?”她的话里有些少女见情郎般的快活。
  从没有人唤皇上为“阿淳”,这两字好似云妃的专属,她唤他阿淳,将那些个外人都隔了开去,多美好。
  她本是武学宗师李通的小女儿,被先帝选为太子伴读,爹爹教导太子的时候,她在一旁作陪。那个时候连皇后都不知道是哪家贵女,更别提后来那些嫔妃婕妤。
  谢昀没有应声,径直走了进来,上一次见母妃是在房顶上,他揭了一片瓦,看见母妃在屋里摩挲着父皇赠她的簪子,口中喃喃低语,谢昀心里冷热掺半,无声无息地回去了。再上一次……那是隔世的记忆了,模糊得叫人看不清。
  谢昀看着母妃,眼神几分怜惜几分哀叹,他冷心冷情、惜字如金,但在母妃面前,也只是一个儿子罢了。
  “母妃。”
  然而,云妃眼里却真真切切闪过一丝短暂而浓重的失望,她在想,为什么不是阿淳呢?
  

  ☆、弱者见欺

  “是昀儿啊。”
  阿淳曾唤她云儿,也不知他见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冷宫之中的她。云妃耍了些心思,谢昀是她生命的延续,她央着皇上赐了这个名,不过是为了和她谐音。
  谢昀突然觉得,果然,今天应当是白来一趟了罢,但他还是问出了口,“母妃想出宫吗?我已经安排好了。”
  云妃睁大了眼,不敢置信,“昀儿,怎么能出去呢?”
  “我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只是即刻便要出发,母妃有什么要带的,快些收拾罢。”谢昀将包袱打开,摊在桌上,“银两和新籍都已经备好,现在京郊一处宅院住上一段时间,待风头过了,会有人领母妃下江南,在那里,母妃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这是他重生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事,既然回到了过去,就要将母妃救出来。父皇根本没有翻案的打算,与其让母妃一直等下去,不如让她重新开始生活。
  云妃的眼里烛光摇曳,杏眼圆睁的模样瞧着竟有些天真,“昀儿,为什么要出去?你说的地方阿淳找得到吗?”
  谢昀沉默下来。
  “阿淳找不到我怎么办?昀儿,母妃不想出去,这里挺好的,样样齐全,站在屋顶上还可以望见御书房旁边的大榕树。昀儿,你父皇总有一天会明白,这后宫里最无辜的人是我,最爱他的人,也是我……”
  云妃将包袱折起来,拉过谢昀的手,“母妃绝不出宫,昀儿休要再提。”说到最后,云妃已面露不虞。
  谢昀反握住云妃的手,他真想将后来的事情告诉她,她口中的阿淳再也没想起来她,他们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情感在帝王的眼里比不上珍妃的一颦一笑,告诉她云霞殿将倾覆于一场大火,等到他权柄在握,孤身立于紫宸殿时,却觉得满目苍凉。
  半晌,云妃终于想起来细看谢昀的模样,她眼中欢喜,感叹道,“昀儿生得越发俊俏了。”
  她凑近了些,目光一寸一寸落在谢昀的脸上,“昀儿这双眼生得真像他,也对,若是像了我,就没有气势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谢昀的鼻梁,有些骄傲地道,“不愧是我李展云的儿子。”她这时候才有些江湖儿女的豪气。
  “母妃,我回去了。”谢昀却将云妃的手握住,拿开,放下。他已经想好了,母妃要等,他就让她等,只是最后,他一定会送她离开,哪怕浇灭那颗仍旧满是期盼的心。
  “好好好,”云妃不舍地凝视他,“昀儿,若是可以,在你父皇面前提一提母妃,可好?阿淳若是想起我来了,将我接回去,届时昀儿面上也有光了。”
  她向来认不清现实,她的儿子在皇上那儿已经失了宠,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谢淳可以是一个痴情的帝王,也是一个无情的帝王,他眼里只有珍妃,就连栖梧殿也只有每月初一及十五才会光临,其他的嫔妃更似在守活寡。
  谢昀不愿再为这个话题伤神,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白玉雕梅嵌珠簪,无暇莹润的玉质,精细绝伦的工艺,叫这簪子在室内竟兀自散发着柔光,心中迷惘的人,痴痴地看久了,便像是一缕佛光倾洒而下,普度众生。谢昀看着母妃双目痴痴地模样,面色柔和下来,“母妃,这支簪子极衬你。”说着,就着手亲自簪在云妃的发间。
  “可是真的?母妃可好看?”云妃又欢喜起来,伸手就往头上摸去,谢昀点头,“好看,母妃瞧一瞧铜镜吧。”
  谢昀从冷宫折返,途经玲珑殿,瞥见偏殿灯火通明,从窗口往里头看,屋里分明没有动静了,现在也已子时,是主仆皆眠的时辰。
  想来,是小姑娘怕黑吧。
  谢昀唇角泛出一丝笑意来,转而朝着清荷宫行去。
  阿容已经将明日的事情安排好了,在知否阁跟傅老头上课,随后就跟着三哥哥学武,这么一想,阿容心中生了期待,翌日起床时精神极了,也不需秋玉喊她。
  珍妃正在上妆,与昨日的一身魏紫不同,她今日是一身的浅粉色,口脂的颜色也比昨日的浅淡一些,再于额间细描了一朵盛放的桃花,清新却不寡淡。
  母妃爱美,阿容已经习以为常了,“阿容给母妃请安。”
  “阿容过来。”珍妃拿起一盒口脂,招阿容过去。
  阿容小身子一抖,推辞道,“阿容还要去傅老师那里上课呢。”
  珍妃不以为意,“母妃很快的,不会迟到。”珍妃的心情不错,笑眯眯看她,阿容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阿容闭着眼睛任她施为,珍妃兴头上来的时候总爱给她折腾出一个“母女妆”来,阿容的身子里大抵住着一个男孩,不喜爱在脸上描描画画,但外头的人都瞧不出来,因为有她的母妃在,衣着妆容都是不必操心的事。
  待阿容再睁开眼时,镜子里头已然多了一朵小桃花,粉嫩清丽,果真是母女妆。
  “好了,阿容去吧。”珍妃给阿容整了整发钗,便不再管她,轻唤一声,“婉婉,备鼓,本宫要活动活动。”她口中的活动便是在鼓面上跳舞,对此她算是驾轻就熟。她跳舞也极少是为了给别人看,纯粹因为喜欢。
  阿容叹了一声,觉得自己比起母妃来,当真有些糙。
  路上遇见了父皇身边的白公公,白公公瞧见她之后特意打量了下她的妆容,问了声好便回了紫宸殿,预备将珍妃的打扮告知皇上。
  皇上免了珍妃的晨昏定省,其他妃子却是免不了的,阿容一路上都瞧见好几路人了,心里直嘀咕,母妃可真逍遥。不用上课,也不用给皇后请安。
  踏过了卵石路,绕过清风亭,阿容竟听到一阵隐忍的哭声,她想着必是哪宫的主子在教训奴才,
  她急着去知否阁,不欲多管,这样的事在宫里头太多了。
  阿容的脚步重新加快,此时又是一句人语,听那声音清脆又傲然,竟是六皇姐。阿容这下认出来了,六皇姐在宫里头罚过的人一点不少,但父皇偶有垂问时又能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叫人没理怪罪于她。
  “下回不敢了,下回不敢了,六皇妹,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呜呜……”说话者声音发颤,夹带哭声,像是怕极悔极。
  阿容也瞧见了正主,五公主正畏缩着肩膀,垂头低泣,比六公主身后的侍者还显得低声下气。阿容早晓得这五皇姐性子格外温顺,讲话都没有高声的,但也没见过她这样委曲求全的模样。
  “行了行了,皇姐,您莫要哭哭啼啼的了,搁别人看了,还当本公主是恶人呢!”五公主正抽抽噎噎,六公主慢条斯理地抚了抚发鬓,从上头取下一根发簪,语调陡然温柔下来,“望舒不傻,也看得出皇姐是个阳奉阴违的,只是出头的椽子先烂,皇姐怎得不多藏藏拙,偏要这么心急,平白伤了望舒的心,被亲人扎了刀子,这血啊是汩汩地流。”
  眼见五公主歇了哭声,只把一双泪眼睁大,里头全是浓烈的恐惧,浑身抖如筛糠,阿容忍无可忍喊出了声,“五皇姐,六皇姐!你们在玩什么?”
  六公主见是阿容,笑了笑,“小九读你的书去,小小年纪莫管闲事。”六公主面对珍妃时还会审时度势地收敛几分,在阿容面前却是没有应付的耐心。
  阿容走上前去,同样笑道,“阿容最爱管的就是闲事,整日里没什么闲事那也太无聊了些,阿容性子喜动,耐不住。”
  六公主笑意稍敛,伸手在阿容脑袋上拍了拍,力道并不轻,“小九这小脑袋读读书就成了,再管旁的闲事,这脑子怕是不太够用。”
  阿容听她说话半点不客气,也有些上火,盯着谢望舒手里的簪子道,“阿容听说过用簪子扎人的狠辣手段,却从未见过,难不成皇姐今日是要叫阿容瞧瞧?若不然,这簪子不簪于头反握于手,是何道理?”
  身后的秋玉和小舟舟瞧着六公主手里的发簪,俱是上前了一步,立于阿容左右,作出一副保护姿态。六公主身后的宫人见状也上前一步,昂首挺胸的,与他们的主子是如出一辙的傲慢。
  一时间,此处变得剑拔弩张。
  周遭耳目众多,六公主自然不会任阿容三言两语给她定了罪,她徐徐笑开,眼中却满是不屑,“我谢望舒行得端坐得正,从不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这簪子不过是见皇姐哭得厉害,想要安抚一二,没想到这好心成了驴肝肺,我谢望舒可不认!”
  她一步一步靠近五公主,五公主身子瑟缩,显然是怕极了。阿容将她往身后一拉,板着小脸道,“六皇姐这是做什么?行威逼之事?我谢照容也不认!”阿容的一双眼直直盯着六公主,毫不退让。
  六公主不再往前走,回视阿容,一字一句道,“今日就是父皇来了本公主也占着理,小九,你未免太愚昧了些,被某些惯会装可怜的小人给利用了,你且瞧瞧。”说着便从袖袍里拿出了个碎镯子出来。
  翠绿无暇的镯子,硬是碎成了两半,“这镯子是母妃预备给望舒日后添妆用的,我见它水色十足,便先带着溜溜,没想到有人莽撞,直接给撞碎了去。小九,你再说,这事我该不该发火?”
  阿容定睛瞧了瞧那镯子,发现那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玉,也难怪六皇姐这般生气了,这下阿容也不知该如何判断了,一边是有理有据的六皇姐,一边是可怜兮兮的五皇姐。
  见阿容以眼神询问她,五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含着泪抿着唇。
  不过一瞬,阿容便又开口,“阿容权当六皇姐所言非虚,然阿容不分青红皂白便来管这闲事,这便给六皇姐赔不是了,只是五皇姐连声道歉,忏悔不已,我们又都是姊妹,六皇姐便原谅了五皇姐,这镯子阿容赔给你。”
  六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容,“望舒晓得小九的首饰都是价值连城的好物,你的赔礼望舒可以收下,只是小九可记住了,莫再多管闲事。”言罢又要拍阿容的脑袋。
  这回秋玉眼疾手快地伸手覆在阿容的头顶,六公主勾了勾唇,将手收回去,“也罢,小九的宝贝脑袋,可不能给拍傻了。”
  六公主不再看阿容,转身便带着侍者走了,只在风中留了一句,“小九当心做了那东郭和农夫啊,望舒言尽于此!”

  ☆、多情无情

  她的话叫阿容有些不舒服,撇了撇嘴便问身后的五公主,“五皇姐,莫哭了,六皇姐都走了。”
  五公主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拭泪,阿容眼尖地瞧见她指尖密密匝匝的血洞,好些已经结了痂,阿容惊呼一声,问道,“五皇姐的手是怎么了?”
  五公主方才拭干的泪又滑了一串下来,连连道,“无事无事。小九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再不走怕是会迟到吧,快些去上课,芳蕤没事。”
  阿容一摆手,“阿容现在过去也迟到了,等会再走也是迟到,老师是一样的罚,不如问清楚了再走。”说着就拉起五公主的手。
  “若说这是做女红的时候扎到的,那也太多了些,五皇姐您自个儿说,这是怎么回事?”
  五公主犹豫片刻,随即左看右看,觉着周遭没人了,便附到阿容耳边,低声道,“就是她扎的,但不让芳蕤说出去,若是他人知晓了,她能圆得回来不说,也能换其他更折磨人的法子。所以阿容千万要保密啊!”
  阿容听得惊大双眼,六皇姐……六皇姐竟残忍至斯!
  回过神来便急迫地握紧五公主的手,带着怒气道,“此事恕阿容不能保密!阿容非但不能保密,还要直接说与父皇听,叫父皇为您做主!五皇姐,阿容知道您性情温顺如绵羊,惯会忍气吞声,可此时却不是忍气吞声的时候,您若是不为自己争取,阿容便为您争取!”
  五皇姐眼中满是为难,连连摇头,“莫去啊小九,芳蕤都能想到她的说辞了,这扎的地方本就极像本针线所伤,她那张巧嘴能将死的也说活了,此事难不倒她啊!”
  阿容越发气急,眼尾泛着潮红,“阿容今日算是明白了,人善被人欺,五皇姐实在应当反击回去,傅老师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六皇姐不仁,为何不戳穿她的真面目?阿容原本以为六皇姐是性情耿直,没想到竟是残暴无情!”
  现在时辰着实不早了,阿容不能再耽搁,按住五公主的手道,“此事阿容不得不管,现在阿容且上课去,五皇姐回见。”
  带着秋玉小舟舟往前走的时候,阿容仍眉头深锁,不断回想先前的细节,越发觉得六皇姐之残暴果真不假!彼时六皇姐取下簪子,五皇姐分明恐惧至极!再者,直接从头上取发簪,或直接从腕子上捋镯子这类做法分明是长辈对晚辈、主人对仆人进行赏赐的行径,平辈之间赠物更应是装匣以赠,万不能显得轻慢了,更别说五皇姐还年长于六皇姐,可见六皇姐方才的说法有破绽。
  阿容踢了踢路上的石子,气道,“走快些,我还要去领罚呢!”
  傅大儒眼见着阿容红着眼眶赶来,故作冷硬道,“老师这盏茶都凉了,阿容今日便站着听课吧。”
  阿容点点头,乖巧地从小舟舟手里接过书卷,立在墙边,“老师请讲。”秋玉和小舟舟不用受罚,便走到案边,默默研起磨来。
  待傅大儒讲到了精彩之处,阿容便用毛笔蘸了墨,捧着书卷记下。她已极力控制左手捧着不动,写出来的字仍不及平日水准半分,歪歪斜斜的,无法入眼。
  听着听着,她原本着急上火的心也渐渐静下来,开始反思自个儿。她这浅直的性子实在得改改,若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那才厉害呢。
  傅大儒讲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盏润润口,见小丫头没有吐露心思的打算也就作罢,这丫头通透,可能一时困惑,却不会长久为其所困。时候到了,她自然就想通了。
  阿容一方面觉得此事并非证据凿凿,一方面又不忍五皇姐再受六皇姐的欺侮,等她纠结了一番之后,又恍然惊觉,其实自己心里头已经有个偏向了。
  “专心。”谢昀的声音无起无伏,却叫阿容回过神来。他今日便将引气入体的法子教与她,并在蹲马步的时候就背给他听。
  阿容本以为还会练好长时间的基本功,没成想谢昀这么早就开始教她如何修炼内力,阿容心里无缘生出一丝慌乱来,她害怕三谢昀是不愿教她这个学生了,于是早早地将这些说与她听,让她自个儿啄磨。话本子里的怪脾气老头都是这样教徒弟的,阿容不喜欢,她要三哥哥手把手地教她。
  想着想着,阿容竟有些委屈。看见谢昀已经拿起书卷坐在一旁,没有分一丝眼神给她,阿容撅起嘴,越发委屈。
  突然,谢昀眼神一凝,与此同时,阿容的带着惊奇的声音也响起来,“三哥,大风刮进屋子里了!”
  此处是知否阁的阁楼上,内部有两面屏风,床榻书案以及五排大书架,大风将幔帐刮得肆意飘舞,书架上的书卷及花瓶器物微微颤动,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不过一瞬谢昀便出现在阿容面前,阿容还未感慨他的速度,便被他一指点在眉心,屋里的大风骤然停歇。
  “三哥?”
  看着小丫头懵懵懂懂的模样,谢昀捉过她的手腕,问她,“可有不适之处?”边问边探脉。
  阿容微蹙着眉头,“有些麻麻刺刺的。”
  谢昀这是头一回见到通脉体之人修炼的模样,也不知雪照公子修炼时是不是也有这般大的动静。但阿容年纪小,经脉也稚嫩,这样大的气量入体可能会造成经脉损伤,但方才的动静应当是阿容的身体自发生成的,那些气量也都是她的身体深处所需要的,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六岁开始习武已算是晚了,所以她的身体才会有这般大的需求。
  谢昀蹲下身来,牵着阿容的手放在她的丹田处,“这里可有感觉?”
  阿容闻言细细感受了一番,回道,“阿容好像有点胀气,又不太像胀气。”
  “这便是阿容方才引气入体的成果,它的用处日后再说与阿容听,只是现下阿容应当学会节制之法。”
  阿容悟性高,一点便通,谢昀每每只用说一遍,她便能按着他的要求来。为人师者总是喜爱聪慧学生的,谢昀之于阿容,也算是半个师长,见她通透,叫他极省心,又拿起书卷坐回原处。
  嗯,这阁楼里头竟然被他找到了些珍稀的孤本,实属意外之喜。
  阿容再一次引气入体的时候周遭如微风鼓动,再没有那般大的动静,见谢昀又专心看书去了,突然就想把方才的大风再弄出来,然后他又会关切地看她。
  到底罢了,阿容将眼神移回来,落在书架上。这处楼阁原是前朝一位宠妃的藏书阁,那女子才华不囿于风月,藏书也少有伤春悲秋的诗词歌赋,现在人已去楼却未空,留下的史籍策论倒是惠泽了后人。
  皇上总想把各路珍稀宝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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