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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长女-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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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萧煜,皇上登时“哼”了一声,只是对于这个被他溺爱着长大的孩子,皇上到底动不起气来,纵是佯做发怒,也是干巴巴的毫不走心。“他还有脸说!”
  慧贵妃闻言,听着话里有话,立刻心下一惊,慌张问道:“煜儿又惹祸了?”
  瞧着慧贵妃紧张害怕的模样,皇上干脆连那干巴巴的恼怒也懒得再装,只叹一口气,说道:“他哪日不惹祸!”
  慧贵妃嘴角一颤……
  “倒不是别的什么,只今日在宴席大殿上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皇上说道。
  慧贵妃偏头略一思忖,嘴边漾出苦笑,“皇上是说他在讲述遇上怪事时提及的打兔子捉野**?”
  皇上鼻间当即又是一“哼”,“成何体统!当着满朝文武,还有官宦家眷,他到说的心安理得,打兔子,捉野鸡,这是一个皇子该做的事?”皇上气的心尖打颤,简直日日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操碎了心,偏偏这个儿子又不争气,整日只知玩乐。
  慧贵妃眼见皇上如此,不禁“噗嗤”一笑,心下松了一口气,陛下一向多疑,煜儿能把陛下气的如此,只怕他这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形象,越发深入人心了。
  想到这些,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谁不愿自己的儿子人前风光,谁又愿意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学无术放荡不羁,可……皇上对煜儿的宠爱,虽是爱,却是害,自己母家势力又实在是弱的扶不起墙,好在煜儿聪慧,懂得遮掩锋芒。
  否则,他纵是如猫,有九条命,也经不住萧铎萧祎的虎视眈眈。
  慧贵妃的心思,皇上自然不知,见她竟是笑了出来,登时横她一眼,道:“你还笑得出来,他再这么胡闹下去,纵是朕有心,也无力了!你也劝劝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成天做那些事,朕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慧贵妃就苦笑,“陛下的话他都当耳旁风,更何况臣妾。”直接忽略皇上前半句话中的一语双关。
  这样敏感的话题,她向来不在皇上面前正面提起。
  “陛下,煜儿和顾玉青提起那件怪事,陛下可是信?臣妾听着都觉得玄玄乎乎的。”借着方才的话题,慧贵妃不露痕迹的转了话头。
  皇上心头的某一根神经,顿时一松。
  方才的话,说到底,他还是不由自主含了试探的成分。
  慧贵妃……他很满意。
  “你说那经年不变容颜的人?”议及这个话题,皇上眼中泛出幽冷如冰针的光芒,眼睛微眯,上位者特有的杀气登时涌上,“两个孩子倒是没有说错,的确是有那样的人。”
  那害的他折损猛将的怪人,从看到萧祎给他卷宗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誓,必将除之后快。
  只是可恨一点,明知那童子军是南越之物,可对天牢里关着的那个楚天锗,他却是除了将他羁押在牢,竟就再也不能做其他。
  可又不能就这么一直将他关着……
  想及此,皇上眉心涌上一股愁绪,慧贵妃眼波微动,思绪亦缥缈起来。
  ……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送了皇上去早朝,慧贵妃并没有如往常般再补眠,招了心腹宫女,询问道:“昨夜的事,究竟怎么样,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掌事宫女身子略略向前一探,俯首在慧贵妃耳边轻言几句。
  慧贵妃闻言,登时面色一惊,诧异转头,“他?”
  掌事宫女已经站直,笃定点头,“奴婢昨夜连夜带了几个人去盘查,在事发地的草丛边,发现了这个。”
  说着,她从衣袖间取出一缕丝线,石青色的锦缎毛边线,慧贵妃只一瞥便认出它源自何处。
  掌事宫女道:“想来是昨夜行事时被一旁的荆棘草挂到了衣摆,留下的。”
  凝着那石青色的丝线,慧贵妃的思绪却是飘荡回到昨日沉香阁中。
  萧恪说,他之所以留下,是煜儿担心董策一人独独留下太过突兀,才指了他留下作陪。
  煜儿对此说法,点头认同。
  可知子莫若母,她心里却是明白,萧恪与煜儿,谁都没有说真话。
  那么,萧恪又是为何要留下呢?煜儿为何又要帮他圆谎呢?
  还有,沉香阁中,萧恪撞楚天锗的那一下,竟是那样的巧妙,只怕除了她因为站的位置恰到好处,看的真切,是萧恪从背后推了楚天锗,在旁人眼中,皆以为是楚天锗踉跄后退撞上了正好在他身后的萧恪!
  要巧不巧,楚天锗怀里就落下那足以说明一切的香炉。

  ☆、第二百九十九章 记起

  这个萧恪……
  心头思绪千回百转,良久,慧贵妃敛了心神,转眸吩咐,“这个东西烧了吧,你随便从合欢殿挑一个太监顶上就是。”
  掌事宫女得令,转身而去。
  待她离开,慧贵妃招了宫婢进来梳妆洗漱,一番忙碌。
  统治六宫,绝非易事,更何况,皇后虽然被幽禁,可多年来,她早就在宫中培植了一众党羽,那些人,虽上不得台面,却是不容小觑的绊脚石,她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啊!
  也好趁此,让这宫里各处,换换血。
  这厢,慧贵妃一团忙碌,远在宫外的赤南侯府,顾玉青也正由着吉祥如意服侍洗漱,吃过早饭,离去花厅议事还有一阵子,便捡了那本《孔雀行兵策》翻看起来。
  昨日许是累极了,回府吃罢晚饭,还未作歇息,竟就睡着了,这一觉,就是直到今日天明。
  翻着手里的书,顾玉青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昨日,慧贵妃的那几句话不断地在她脑中盘旋。
  “我就煜儿一个儿子,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这话的意思,那样直白,那样明显……
  萧煜……
  不自觉,嘴边轻轻呢喃出这个名字,顾玉青心头那只睡了一宿的小鹿立刻就活蹦乱跳的,突突突的在她心尖来回乱撞。
  脸颊处两朵红云,愈发像是被胭脂汁子浸染了一般。
  吉祥端着一碗脆枣进来,一眼瞧见顾玉青如此,顿时“噗嗤”笑了出来,昨日慧贵妃拉着小姐说的那番话,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呢!并且夜里歇息,转嘴她就一五一十告诉了如意。
  如意紧跟着吉祥后脚进屋,没忍住,亦跟着笑出声来。
  心思飘荡的顾玉青顿时被这一声笑惊得回了神儿,转头就看见她的两个小丫鬟,素日一贯沉稳,今儿却是笑得。。。。。。不安好心。
  猛地,顾玉青就想到,似乎很多时候,明路看萧煜,也是这样的笑容!
  天!
  怎么又想到萧煜。
  完了完了,她一定是被人下了蛊,否则,大早起的,做什么总在想他,丢下手中一个字也没有看的书,顾玉青一手抚脸,一手捻了一颗脆枣放到嘴里,眼睛跟着横了吉祥如意一眼。
  吉祥如意就立刻绷了脸,可那笑却是收不住,只憋得肚子疼,肩膀一耸一耸,抖得像是筛糠。
  为了掩过眼前的尴尬,顾玉青问道:“他怎么样,醒了吗?”
  盯紧穆赫是如意的差事,闻言,如意当即回禀,“没有,奴婢才从东侧院回来,还睡着呢!黄嬷嬷的药,这药劲儿还真是霸道,纵是一头牛,这也该醒了。”
  顾玉青略略点头,指了面前一碗脆枣,“这是哪里来的,竟比前几日的都要甜。”
  吉祥就道:“昨儿小姐的乳娘姜妈妈让她儿子周秉德送来的。”
  姜妈妈三个字被吉祥说出,仿若一个惊雷炸在顾玉青耳边,脑中浮光掠影,她猛地就想到在乌青村,姜妈妈说的那句话。
  “只怕此时小少爷就站在奴婢眼前,奴婢也认不出他来,好在小少爷左脚处有一片环状的乌青色胎记,奴婢还记得。”
  姜妈妈曾在她耳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她弟弟的左脚处,有一片环状的乌青色胎记,她怎么竟就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这姐姐做的,太不称职,这样重要的事情,她竟就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起来。
  心猛地被揪起,纵是明知穆赫是楚天锗派到赤南侯府的奸细,可鬼使神差,顾玉青还是苍白着脸对如意吩咐道:“你去看一看,穆赫左脚处,有没有一个环状乌青色胎记,趁他睡着,现在就去。”
  如意得令,纵心下疑惑,却也立即转身而去。
  等待的时间往往最是煎熬。
  从床榻上起身,顾玉青挪步至窗前,素手微抬,一把推开面前明纸糊就的窗子,登时,带了秋意的微风迎面扑来,给她焦躁不宁的心带来丝许凉意。
  天空澄碧,阳光暖熏,墙角处一溜排开的梧桐树,树叶被风拂动,婆婆娑娑,飒飒作响,摆摆晃晃的叶片,如同被风吹皱的涟漪,泛着有些晃眼的粼粼白光。
  树下一架秋千,花枝缠绕而上,秋日的花朵开的格外绚丽,仿佛早已预料到冬日的寒意,想要在这最后的温煦中,绽放生命最后的美,不给生命的结束,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
  廊下笼中,八哥有一搭没一搭的叫着,偶尔有小雀儿飞来,啁啾几声,惹得它扑着翅膀一通乱喊,像是眼红雀儿的自由,又像是炫耀它自己的衣食无忧。
  轻风拂面,吹散额前碎发,也吹得顾玉青焦躁不宁的心安静了几分,深吸一口气,幽幽吐出。
  上一世,从姜妈妈离开赤南侯府,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而这一世,她不仅已经在乌青村与姜妈妈促膝长谈,得知经年旧事,更是此时吃上了姜妈妈送来的脆枣。
  生命的轨迹已经随着她的重活一世而改变,这一世,她定是不能让姜妈妈的儿子,周秉德,再重演悲剧。
  一口浊气叹出,顾玉青转头吩咐吉祥,“过几日,我的积极生辰,你去请了姜妈妈来吧。”
  如果姜妈妈愿意,从此就住在赤南侯府那才好,左就她原本也是想着,等到扳倒端王爷,就寻了借口让周秉德到赤南侯府做事。
  只是后来又遇上楚天锗这事,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下来。
  吉祥闻言,点头应诺,笑道:“姜妈妈必定高兴。”
  正说话,彩屏进来通报:“小姐,针黹房的王婆子求见。”
  王婆子?
  顾玉青一怔,随即想起昨日一早她在二门处同栓柱说的那一番话,当即失笑,她们母子倒是腿脚麻利,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说着话,顾玉青转身朝外室而去,刚刚捡了主位坐定,吉祥捧上热茶,王婆子便咧着一嘴的笑意进来。
  行至面前,“扑通”跪下,给顾玉青行了个大礼,心知王婆这一大礼的缘故,顾玉青也没拦着她,待她叩头完毕,顾玉青笑道:“可是去绿娟娘那里提了亲?”

  ☆、第三百章 作呕

  吉祥拿了一个绣墩过来,顾玉青示意王婆子坐下,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王婆子坐定后,眉开眼笑,道:“按着大小姐的吩咐,奴婢提了知味斋的点心,八大盒八小盒,绿娟娘高兴地什么似得,不及奴婢提小姐的意思,她便一口答应了亲事,待到奴婢将小姐的话对她说了,绿娟娘更是越发面上有光。”
  说着话,王婆子一时激动,眼中蓄了泪光,哽咽道:“栓柱爹去的早,奴婢一手把他拉扯大,就盼着他能找一个好媳妇,绿娟这孩子心善,模样又好,做事也勤谨,做要紧的是,他们两个彼此合意。。。。。。”
  老泪纵横,王婆子在顾玉青面前有些失态,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激动,忽的闭了嘴,不安的朝顾玉青看过去。
  天!
  分明是来感谢大小姐,顺便问一下,究竟是择了哪一日成亲,怎么啰里啰嗦的,就说起这些有的没的,大小姐该是要生气了吧?
  一眼看见顾玉青眉眼弯弯,面上含笑,王婆子一颗悬着的心呼的落下,大松一口气,羞赧笑道:“大小姐,奴婢嘴笨,也不知该如何答谢大小姐大恩,这是奴婢连夜攒的络子,还望大小姐不要嫌弃。”
  吉祥笑盈盈的上前接过,转手递给顾玉青,瞧着其上精致的梅花攒心花样,顾玉青深谙,这三五根络子,只怕要花了她一夜的功夫,且不说礼重礼轻,单单这一夜的心思,便价值千金。
  “正缺络子呢,你倒是会赶巧,又是我素日爱的梅花攒心,有心了。”将络子拿在手中端详片刻,转手交给吉祥收好,顾玉青笑道。
  既是王婆子的一番心意,顾玉青便没有让吉祥打赏。
  王婆子闻言,面上略带局促不安的笑便更盛了一分。
  只她来意,顾玉青也不多耽误拖延,直奔主题,说道:“绿娟和栓柱,一个嫁一个娶,都是赤南侯府院里的事,我的意思,你若想要大肆操办,不如在外面择个酒楼,请一请亲朋好友,这个银子我来出,届时用了多少,你与吉祥说一声,让她支给你,另外,绿娟的嫁妆我出一半她娘出一半,栓柱的聘礼则由你悉数全出,你可是有意见?”
  王婆子哪里想到顾玉青会有这样的恩典,竟是许她在外面择酒楼宴请亲朋,登时面上一派诧异欣喜,又闻顾玉青要出这酒楼的银子,当即摆手,“哪能让大小姐破费,酒楼的银子,奴婢出就是。”
  顾玉青摇头,“我给了绿娟嫁妆,总不能什么都不给栓柱,你们都是赤南侯府的人,这银子我出是正理,你就不要与我争了。”
  王婆子一时讷讷,除了“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竟不知还能说什么,鼻子眼酸,眼中就有热泪滚出来。
  瞧着顾玉青,仿佛看到当年的夫人。
  一年,栓柱得了急症,病的一塌糊涂,她用尽了身上所有积蓄也不够,身无分文,孤儿寡母,她抱着浑身滚烫奄奄一息的栓柱,正哭的伤心欲绝不知如何是好,夫人也不知怎么就得了消息,让黄嬷嬷送了五十两银子来,并请了夫人专用的大夫给栓柱瞧病。
  拴住的命,都是夫人救下的。
  如今栓柱的婚事,又要大小姐一手操办。
  顾玉青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因为栓柱的婚事而激动,含笑道:“我瞧了日子,下个月初六倒是不错,初九也是好日子,再往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只怕是想要热闹也热闹的不尽兴,这两个日子你和绿娟娘商量着择一个吧。”
  王婆子当即抬起衣袖抹了一把泪,收了心中心绪,道:“就下个月初六了,不必和绿娟娘商量的,左就都是好日子,成了亲,绿娟也是日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又不是远嫁,她舍不得,这一成亲,她等于是又多个儿子,且高兴呢!”
  顾玉青就含笑打趣,“我看,是你怕夜长梦多吧。”
  王婆子顿时涨的脸红,一贯在外院走动,甚少和顾玉青有过接触,猛地被顾玉青打趣,一时间干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好在顾玉青又问了问其他一些杂事,将这一话题揭开,她才舒了一口气缓过神儿来。
  待事情说定,出了桐苑,一路回去,细细回想方才和顾玉青说话的情形,王婆子越发觉得,大小姐和夫人,真真不亏是母女,实在太过相像。
  王婆子前脚一出去,如意后脚便进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经过刚刚和王婆子一阵说笑,她心中的烦躁已经荡然无存,只如意回来的晚,让她有些不安。
  如意含笑道:“倒是没用多久,奴婢回来的时候,见小姐正和王婆子说话,便候在外面了。”
  顾玉青闻言,这才踏实下来,搁下茶盏,眼睛一瞬不瞬朝如意看过去,“怎么样?”
  纵是心里有了结果,可还是在这句话问出的同时,一颗心揪起。
  如意道:“他双腿脚踝处,都没有大小姐说的乌青色环状胎记,不过……”
  顾玉青刚刚一口气松下,听到如意“不过”二字,立刻问道:“不过什么?”
  如意眼底泛上一抹厌恶恶心之色,说道:“穆赫虽面上是十岁孩童的样子,可他腿脚处的肌肤,实在……”回想方才掀起他裤脚时看到的情形,如意不禁有些作呕。
  听如意说的是这个,顾玉青刚刚吊起的心再次踏实,冷面一笑,眼底泛上寒霜微光,“童子军,靠药物保持容颜不变,身量不长,让人猛地一看,似乎只是孩童模样,可说到底,岁月轮回,谁又能真正逃得过。”
  语气略顿,眸光轻闪,顾玉青又道:“他腿上的肌肤,很是苍老?”
  如意点头,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道:“松松垮垮,干裂褶皱,实在不像是人的肌肤。年迈之人的肌肤,奴婢也曾见过,却从未见过像他那样的。”
  既是确定,穆赫的的确确不是她的弟弟,顾玉青也无兴趣再与如意探讨穆赫腿上的肌肉到底有多恶心,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便扶了吉祥去花厅议事,如意则转身复回东侧院,睡了那么久,穆赫也该醒了。

  ☆、第三百零一章 谋事

  议事内容比较往日,相对集中,主要是针对她过几日的及笄礼,待要吩咐嘱咐的话说毕,又处理了其他零星杂事,顾玉青遣散一众人,单单留了厨房的徐婆子。
  一时间,诺大的花厅地上,仅余徐婆子一人立在那里,秋风吹来,鼓动她的衣摆翻飞。
  顾玉青举杯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仿佛忘了地上还立着这么一个人。
  起先,徐婆子到还镇定,可随着顾玉青的沉默和无视,她背心处便有冷汗冒出来,脑中过筛子一样回旋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哪里做的不对啊。
  至于小少爷私下找她几次,她可以笃定,并无人知道。
  随着室内沉寂的空气被时间拉长,徐婆子心下愈发发毛。
  顾玉青单单留下徐婆子,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穆赫私下去找栓柱,栓柱转头就把一切告诉了她,可徐婆子呢?难道她就什么都不想说?
  瞧着立在当地的徐婆子,因为局促不安,双手不住的捏着衣角边,搓来搓去,可始终眼观鼻鼻观心,只闭口不言。
  眼角冷光溢出,转手将茶盏搁在手边桌上,发出不高不低的“哐当”声,可这声音,却在这寂静的花厅中,惊得徐婆子浑身一颤,不禁慌张抬眼,朝顾玉青看过去,却是见顾玉青嘴角含笑,朝她看来。
  “小姐有何吩咐?”提了一口气,徐婆子压着心下惴惴不安,慌乱躲开顾玉青的视线,梗了脖子问道。
  顾玉青嘴角微弯,笑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
  徐婆子闻言,顿时“唰”的惊出一身冷汗来。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姐察觉了她和小少爷的私下往来?徐婆子心头拼命摇头,不会的,绝无可能,每每她和小少爷接触,都是寻了鄙人的角落,小姐绝对不会知道。
  可厨房最近也并没有出事……难道小姐是察觉了她贪污克扣米面银两?
  哪个管事又不贪了,这样的事,在随便一个府里,都是被默认了的规矩,赤南侯府的管事,贪的已经是最少的了,小姐凭什么因为这个刁难她。
  她辛辛苦苦做事,难道贪几个银子不是情理之中的嘛!
  更何况,她可是夫人的陪嫁,当年和夫人从器北姑苏家过来的老人,小姐一向尊重夫人,对她们这些跟过夫人的老人,也更比旁人多一分情分。
  思绪及此,徐婆子发虚的心底又硬挺起来,“奴婢要说的,方才已经说了,至于还有旁的问题,一时间尚未想起。”
  顾玉青闻言,对她的那点耐心,彻底耗光,长而卷翘的羽睫微垂,在眼下投下阴影,遮住了满眼的霜气。
  捏着帕子的手将手中丝帕绕来缠去,再抬眸,眼底已是清澈,“枉你也是府上旧人,又是随着母亲来赤南侯府的陪嫁,眼瞧着我的及笄礼就要到正日子,如今我母亲不在,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当年我母亲的及笄礼,我可是听说,你出力不少呢!”
  当年,徐婆子是姑苏彦的陪嫁丫鬟,虽说只是二等丫鬟,可因为嘴利能干,在姑苏彦面前,一向颇得脸,后来嫁了府中小厮,姑苏彦更是直接就将厨房管事一项差事给了她,这可谓是阖府上下,人人眼红的位置。
  不说其他,单单其中油水,就是月例银子的几倍不止。
  徐婆子听闻顾玉青所问为此,顿时心头一口气松了下来,不禁暗暗摇头失笑自己多心。
  便捡了当年夫人及笄礼时的事项,绘声绘色讲述起来。
  有关母亲的过往,顾玉青真心听得认真,待她言毕,愣怔好一会,才从思绪中走出,含笑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且回去再想想,还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定是要及时禀告,免得到时候我出了纰漏。”
  徐婆子闻言,点头连连应诺,得了吉祥送上的几两打赏银子,眉开眼笑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厅外的阳光下,顾玉青含着笑容的面色,登时铁青,咬牙骂道:“贼婆!”
  及至傍晚,吃罢饭,顾玉青坐在梧桐树下的秋千架上,上下飞动。
  初秋的傍晚,霞光浸染天迹,火烧的云朵层层叠叠,像是谁家小姐的胭脂盒子散落,金红的胭脂飞满天边。
  已经有几日不见“天机”出没,虽说耳根子清净,可到底有些记挂它,想起“天机”,顾玉青不禁好奇,每每它失口说出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听“天机”的话音,似乎那个他,亦认识她。
  究竟是谁呢……
  秋千荡起,耳边有风拂过,飞至高点,目光越过高高的青砖墙,擦着墙边,顾玉青一眼看到正朝桐苑折回的如意,面色凝重,步履匆匆。
  想来,是穆赫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宫宴上,沉香阁一事,于顾玉青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开头,却并非结束,真正的战场,应该是她的及笄礼吧。
  沉香阁一事,因为萧煜和慧贵妃的参与,让原本一个单纯的计划变得丰富而复杂,皇后因此折翼,幽禁冷宫,可楚天锗……
  皇上虽将其关押天牢,但他到底只是异国皇子,皇上能做的,也不过是将其关押几天,过几日,还不是一样得放了。
  顾玉青的根本目标,不在楚天锗,亦不在穆赫,而在楚天锗手中的那支童子军,那打入外祖父府邸,里应外合,为非作歹的童子军……只要一日不将这变态的群体除掉,她便一日不能安宁。
  通过沉香阁一事,顾玉青清楚判断出,楚天锗的目的,是她的父亲,换句话说,他折损了端王,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另一个合作伙伴,而此时恰好出现的父亲,便成了他心中的最佳人选。
  所以,只要让楚天锗在她的及笄礼上出现,他便必定会露出端倪。
  皇上不能做的事,她能做,皇上不敢对楚天锗动手,她能。
  她不过一个小小女子,不涉朝不涉政。
  更何况,在昨日的宫宴上,楚天锗明目张胆的对赤南侯不恭不敬,已是人尽皆知,她作为赤南侯的嫡女,为父讨个公道,实在正常,最多被人说是气量狭小,那又何妨!

  ☆、第三百零二章 议定

  如意行至顾玉青面前时,顾玉青刚刚从高处当下,天边的红云渲染她凝白的脸颊,在她卷翘的睫毛边缘,染上一抹霞光。
  正要回禀,管家匆匆而至,先一步禀报:“四皇子殿下来了,正在会客厅候着。”
  顾玉青当即下了秋千架,朝会客厅疾走而去,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脚下的步子,竟就走的这样快。
  分明是秋意渐爽,又是暮色时分,一路从桐苑到会客厅,她竟是走的满头大汗。
  及至门口,萧煜听到脚步声,抬眼望来,一眼就看到背后霞光烘托的顾玉青,额前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仿似刚刚出浴,脸颊绯红,秋水盈盈,正朝他望来,当即心口一缩,有些血脉喷张。
  因着萧煜的身份,顾玉青自然不能落座主位。
  萧煜只是随意捡了燕翅排开的一张椅子落座,顾玉青只好盈盈一福,在他对面挑了一个次序仅在他后一个的位置,坐定。
  深吸一口气,调匀了呼吸,顾玉青笑道:“殿下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事?”
  分明一路急着走来就是为了早一刻看到他,可一眼瞧见,又尴尬的有些手足无措,捏着手中帕子,满手心滑唧唧的。
  慧贵妃的那些话,就又在她耳边荡起,微微低垂的双颊,就更红的愈发不像话。
  落在萧煜眼中,这份通红,就带了诱人的光泽,心神荡漾,让他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咬一口。
  好在明路及时出手,眼看萧煜已经一瞬间化身隔壁小傻子,立刻就在他背后推了一把,萧煜这才干咳几声,遮了满心尴尬,说道:“楚天锗的事,你怎么想?”
  听萧煜提及楚天锗,分明是她眼下最为关心的问题,可顾玉青心头不知为何,竟些许有些失落,这样的失落,前世今生,她从未感受过。
  就像是丢了爱惜多年的东西,心头空荡荡的,还带着痛意。
  只这样异常的心绪,被顾玉青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再抬眼,眼底只是澄澈如泓,说道:“沉香阁一事,终究不能除掉童子军,我想,以楚天锗对赤南侯府的觊觎,他若能在我的及笄礼前得自由,必要有所行动,到时候,或许能利用一番,将他的童子军连根拔起。”
  萧煜听闻,霎时间眼前一亮,望着顾玉青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欣赏,发自内心的爱慕。
  啧啧,瞧瞧,这才是我的姑娘!
  顾玉青说着,略略发出一声叹息,“只是楚天锗被陛下关在天牢,他何时获解,却不是我能计划安排的。”带着一股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只抬眼间,看到萧煜眼角眉梢一抹笃定的笑意,忽的心头一跳,不由面带喜色,“殿下此次前来,是要提前给我送一份大礼吧?”略略偏头,语气带了几分调皮。
  这样的顾玉青,萧煜从未见过,不由又看呆。
  何止萧煜,就连顾玉青自己都没想到,她竟是在萧煜面前表现的像个贪图宠溺的孩子,思绪及此,顾玉青面上好容易散去的红晕又一次爬上,嘴角不由自主就是一颤。
  她一定是中了某种蛊毒,否则,她怎么会做出刚刚那样的动作。
  再无勇气去看萧煜,顾玉青只捏着帕子眼观鼻鼻观心。
  明路无力一个默默长叹,伸手从背后对着萧煜又是一戳,萧煜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贪恋的看着顾玉青,说道:“算不上大礼,除去童子军,也是我的夙愿,恰好在这件事上,我们又是同盟。”
  明路就白眼一翻,殿下,凡是和顾大小姐有关的事情,哪一件您不“恰好”呢!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旖旎,萧煜和顾玉青彼此红着脸商讨着顾玉青及笄礼上的安排,分明说的都是阴诡之言,可他们面上的红云却让这原本该凝重的场面出奇的轻松。
  基本大方向已定,顾玉青忽的想起方才如意原本是正要回禀有关穆赫的事情,只被萧煜的突然造访而打断。
  桃眼扫过萧煜,转头对如意说道:“穆赫那边究竟如何?”
  如意便抬脚上前,向萧煜盈盈一福,回禀道:“晚饭过后,厨房的徐婆子到东侧院寻穆赫,穆赫眼见是她,震惊之余,满面兴奋,当即便扯了徐婆子进屋说话,同时将屋内伺候的一众人悉数撵出。”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徐婆子从屋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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