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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长女-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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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两声,就有脚步声从里面院子密仄仄传来,直至门前,随着脚步声响一顿,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露出头的,正是昨夜给他扮作小厮的白面清俊年轻人。
一眼看到周秉德,那人眼底登时浮上一丝意外,却是转瞬消失,将身子让开,由他进去。
从头到尾,两人并未说一句话。
待到周秉德踏入院子,那人伸了头在外左右扫视一圈,一双眼睛迸射这如鹰般锋利的光泽,目光在巷子东头一颗千年古树上,停顿一瞬,那一瞬,眼底光泽倏忽凶光毕现,带了腾腾杀气。
转瞬,却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收了身子将门合掩。
等到他回到屋里的时候,周秉德已经坐在他家那张梨花木太师椅上,正优哉游哉的弄着他的脸。
易了容的脸,此刻一半是周秉德,一半是那个他假扮的人,让人瞧了,不免有些头皮发麻,心头悚然。
“你知不知道,你让人跟踪了。”那人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瞪着周秉德道。
周秉德就说:“知道啊,反正你这里,再高明的探子,也听不到屋里的动静。”
那人耸耸肩,点头表示认同,“你怎么这么早就被放出来了,我还想着晚上给你洗成呢!这大上午,让我去哪弄酒去!”
周秉德闻言,顶着他一半真一半假的脸,嘿的一笑,道:“酒就不必了,昨儿夜里,你从苗二身上顺的那件东西给我就是。”
那人登时跳脚,满面惊诧,匪夷所思看向周秉德,“你怎么知道我从他身上顺了东西!”说话间,因着心头惊讶,不由拔高了声音。
周秉德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仰头靠在太师椅上,如同一个老佛爷,道:“你小子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你若是没有从他身上顺东西,昨儿我和他打斗的时候,你岂能按着性子不上前顺便捞一把?”
说着,周秉德眼底蓄上一层闪闪笑意,继续道:“你小子昨儿可是从头到尾做看客,脚尖都没有挪一挪,不是已经得手懒得再动,又是什么!赶紧的,你到底从他那里得了什么!”
听周秉德如是一番解释,那人登时肩头一垮,“服了你了,这都能让你猜到!”言罢,摇头,眼底泛上点点狡黠,“凭什么给你啊?那是我顺来的东西,你若想要,得拿东西跟我换。”
“你想要什么?”周秉德不动声色的道。
“我想见一见那位在及笄礼上把南越皇子差点一刀刺死的顾大小姐!”那人便道:“倒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你心甘情愿做她的马夫!还有你家那小祖宗,竟然闹都不闹就答应了?起初我可是觉得,一旦你做了她的马夫,你家那小祖宗能一把火把赤南侯府给点了。”
随着说话,那人舒一口气,道:“可看样子,他似乎对你的身份还挺满意,前几天,我还瞧见顾大小姐跟前那个叫吉祥的,带了你家小祖宗到八珍阁去买卤水鸭掌给他吃。”
听他提起儿子,周秉德眉宇间不由得带上几分熏人笑意,可张口却是道:“你少东扯西扯的,你要见我家大小姐,究竟想干嘛?”
自己噼里啪啦说出去的一番话,被周秉德就这样轻巧的跳过去,那人顿时嘴角一颤,“我说你这眼光,能不能不每次都这么毒辣,跟你说话,我总觉得自己个就跟没穿衣服似得,什么都被你看的透透的。”
周秉德登时嗤的一笑,“放心,就算你没穿衣服,我也没有心思看你。”
“你……”咬牙切齿,横了周秉德一眼,吁出一口气,那人就道:“你到底想不想要苗二身上那东西!想要的话,就让我见一见顾大小姐!”
他说话间,周秉德已经将脸上收拾干净,正用一方打湿了的帕子在脸上最后擦拭一遍,在他言落,周秉德将帕子搁置一旁,道:“你到底为何要见我家小姐,上次你就说想要见,可又说不出个缘由来,她可是赤南侯的嫡长女,岂是随便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
“你就让我见一见,我又不会为非作歹,你若实在不放心,我见她的时候,你就守在跟前还不行?”那人嘟囔道:“你是她的马夫,她要去哪里,你还不是清清楚楚,我也不为难你,你就提前告诉我她的行踪,我到时候和她偶遇去,一定不会把你扯进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 石三
“偶遇个屁!”周秉徳闻言,当即一口回绝,“你他娘的少在这里胡咧咧,你只说,你见我家小姐要做甚!”
那人与周秉徳共事,也非一天半晌,知道他的脾性,眼见如此,心下明白,若是不把目的告诉他,他这是铁了心的不肯答应。
可那缘由……心头默默摇头,他怎么说的出!
当即,嗯哼一声,“也不知道你这是让灌了什么迷魂汤,咱俩这么多年的情面,你都不讲!你瞧我,你来寻我帮忙,我可是连多一句都不问,直接就答应,我这才叫兄弟义气!”
满面幽怨表情,如同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周秉徳瞧着,噗的就笑了出来。
“你小子少他娘的在这里给我作怪!”嗔他一眼,笑着从太师椅上起来,道:“我还要回去复命,没功夫和你小子在这里磨牙,赶紧的,把东西给我。”
那人便气鼓鼓从怀里掏出一个臭气熏天的小布包,隔空扔给周秉徳,“这么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继续表情幽怨。
“痛个屁!”周秉徳扬手一把将那小布包接住,也不看里面究竟是什么,道:“外面跟着我的那个尾巴,你负责料理了。”
说着话,周秉徳飞快的将身上那件被苗二的污血染的脏乱不堪的外袍脱掉,转手扔给对面的人,“把你的脱下来给我!”
说话语气,好像那人就是他的小厮一般,理直气壮。
被周秉徳命令,那人长叹一口气,一面脱衣服递给周秉徳换上,一面嘀咕,“你可真是我大爷!”
周秉徳但笑不语,快速的将衣服穿好,才道:“你当真不告诉我,为何要见我家小姐?”
那人抿嘴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尴尬的为难之色,倏忽消失,摇头道:“你不帮我,我也自有法子。”
苗二扯嘴一笑,指了门边,接话道:“那你就麻溜的,赶紧去把那人引开,我好走!”
“……”
再次幽怨瞪了周秉徳一眼,那人恨恨之色弥漫于面,一面抬脚朝门外走去,一面道:“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
周秉徳嘴角噙着一缕笑,目光闪闪,不说话。
等到那人离开屋子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提步埋头离开。
步履匆匆,这次就是直奔赤南候府了。
这个昨夜被周秉徳使唤做小厮的人,名唤石三,是周秉徳当年做猎户的时候结交的。
从认识到如今,少说也有七八年的光景。
他是京都鼎鼎有名的神偷,号称快手三。
武功一绝,偷功诡谲。
但凡是他看中的东西,只要出手,无不得逞。
刑部和京兆尹为了捉拿他,悬赏已经高达五千白银,可数年过去,却始终一无所获。
谁能想到,这个让朝廷大员头疼不已的神偷,人家就大大方方住在京西胡同里呢!
周秉徳当初结实石三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大的能耐,不过还是个刚刚没了师傅,偷艺学的半生不熟的偷儿。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那日周秉徳抗了新打的狍子朝京都一个名作珍味坊的馆子送,东西送到,收了款,正折返回家,路过鼓楼大街,看到赌坊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
他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挤过闹哄哄的人群,一眼就看见一个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正被四五个大汉拳打脚踢。
嘴里骂骂咧咧,“下三滥的玩意儿,偷东西偷到你大爷身上来,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瞧,你大爷的身子,由得你那狗爪子摸。”
“作死的东西,老子今儿打不断你的腿!”
……
他瘦弱的身子紧紧缩成一团,一张脸在地上蹭来蹭去,已经是血迹混着灰尘,成了血泥,黑乎乎一坨,糊在脸上,不辨容貌。
眼见此,周秉徳当即心口猛地几跳,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抖动。
就在去年,他家隔壁的一个也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抗了家里的菜进城来卖,因为肚子实在饿得没法,偷了人家几只馒头,竟是被活活打死。
这件事他未亲眼见,只听搭伙打猎的同伴提起,可那孩子,他几乎是眼瞧着长大,忽的就为了几个馒头被人打死,周秉徳为此心头郁郁了足有大半年。
此刻眼见这一幕,怎么能不心有所动。
正思绪浮动,耳边就听到那几个大汉说道:“这小子一双爪子偷东拿西,留着这全乎手指也是浪费,还不如剁了他一根,让他再偷。”
另有人就说:“剁了做什么,一刀下去,再无后话,真真莫趣!不如拿细线拴了他的手指,吊到那廊下去,你我还能看个乐呵!”
他的话立即得到同伴的附和,就连围观人群,都开始一阵哄哄骚动,却不是心疼那孩子,而是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激动和期待。
周秉徳立在人群,直觉浑身血液沸腾,可那沸腾的血却是冰冷如霜,激的他浑身战栗。
眼见不错的功夫,那几个大汉便寻来细线,拴了他的左手食指,细线饶过廊下横梁,用力一拽,倏的一下,他瘦弱的身子便悬空。
整个身子的力气都聚到那根被吊起的食指上,糊了一脸的血泥,登时被他额上面颊淋漓而出的大汗冲刷掉,在脸上形成斑驳之状。
他却是牙关紧咬,明明疼得脸都有些扭曲变形,可就是一声哼都没有发出。
一双乌亮的眼睛,迸射着执拗的光,他那样子,只怕纵是死了,也绝不吭一声。
因为剧痛,浑身颤抖。
一张小脸,被淋漓大汗冲刷的一片雪白,嘴角被他用力咬出血,整个人,几欲昏死过去,已经快要没有意识。
周秉徳心头铮铮发疼,再也看不下去,顿时抬脚几步走到他身前。
双膝微曲,身子略蹲,将自己的肩头置于他的脚下。
因着周秉徳的支撑,钻心剧痛倏忽消失,他迷离的眼睛登时一亮,神志跟着清醒,低头就朝脚下看去,看到周秉徳的粗布肩头,眼底波光大颤!
周秉徳的突然出现,令一旁大汉顿时发怒。
只是不待他们开口,周秉徳就一面驮着他,一面道:“他偷了你们多少银子,我加倍补上,你们把他放了。”
☆、第六百四十章 放人
周秉徳纵然有些武艺,可京都毕竟不是他的底盘,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自己的功夫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有数。
打猎还行,若真要与赌坊养的这群打手动手,只怕为此得行。
想要救这孩子,也只有用钱来买。
那几个大汉,拴了石三起来,为的就是图个乐呵,哪里在乎银钱。
石三偷得那点子钱,还不够他们八珍阁一顿酒钱。
闻言当即摆手,“去你大爷的,你算哪根葱……”
正说话,赌坊里出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正是赌坊老板。
眼见老板出来,几个大汉顿时偃旗息鼓没了气势,嘴巴一闭,说了一半的话,另一半便吞了回去。
周秉徳来京城送猎物,见过这老者,知道他是赌坊东家,当即便道:“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一时失足,做了偷儿,可到底他这辈子还长,若就这么断了他的手指,他还能做什么!”
周秉徳言落,那老者扫了一眼四下围着的百姓,胡子几颤,道“你所要带他走,我也不为难你,留下一百两银子便是。”
他到不是被周秉徳一番话触动心弦,实在是京兆尹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想为了这么屁大点子事,给自己惹一身骚。
言落,眉头微挑,看向周秉徳。
一双苍老的眼睛迸射着狐狸一样的精光,奸恶狡诈,满目赫赫: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只是,我给了你机会,你拿的出银子吗!
他身后几个大汉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周秉徳当即被他这嘲篾不屑的神情刺激的下垂的拳头紧握。
他们这是瞧着他一身破烂衣裳,笃定他拿不出银子吧!
一百两银子,赎一个人家原本打算要了命的人,不论是对这赌场的老板还是对普通百姓而言,都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是少了。
可这正是这赌场老板的阴诡之处。
他这话,所有的围观百姓都会觉得,他是大发善心,有意要饶过这偷儿一命,毕竟,区区一百两银子,就算身上没有,借一借也是能凑够的,他若说是拿不出,便是他的诚心问题了,与赌坊无丝毫干系。
纵然闹到官府,抛却所谓的官官相护富人当道黑白勾结的现实,赌场老板凭着这番话,也绝不会受分毫牵连。
这老板,吃定了他是个穷鬼!
气恼之下,周秉德咬牙一手托着肩头上的那双嶙峋的脚,一手从胸前摸出一张银票,“拿去!”扬起下颚,怒气冲冲道。
那时,他尚年轻气盛。
那时一张二百两面值的银票,是他方才卖了狍子所得,揣在胸前,还未捂热乎。
可为了那所谓的面子,周秉德道:“二百两,让你的人亲自放了他下来!”
银票“啪”的掏出,赌坊老板倒是怔了一下,再看周秉德的目光,惊诧中带了点点闪烁,嘴角一扯,露出凶光,杀气腾腾,道:“你可想清楚了,这银子没准儿是你一家上下一年的吃喝,你给了我,可是再拿不回去!”
老板这话,状似是替周秉德考虑,实则不过是为了挽回些颜面罢了。
毕竟,他的目的可不是让周秉德把人带走,他想要的,是将这偷儿就吊死在他赌坊门前廊下,以儆效尤。
言落,赌坊老板抽动着眼角,一双精光迸射的眼睛觑着周秉德。
周秉德想都不想,道:“麻溜的,赶紧让你的人把他放了,这二百两,全给你们!”
语气里,带着他刻意做出的骄傲和睥睨。
那个时候的他,哪里有此刻的沉稳和能屈能伸,由不得一分一毫的气受。
赌坊老板嘴角一颤,睃了那银票一眼,却是并不招手示意手下上前,而是慢悠悠问道:“你们认得?”
周秉德道:“不认得,你问这个干嘛!”
说的理直气壮!
赌坊老板闻言就觉喉咙被东西一堵。
原本,他琢磨着,只要周秉德说他们认得,不论这认得是深交还是浅交,他都能以此论定,说他二人是一伙的,不仅不必放了那偷儿,更能把他一并绑了。
可却是没料到,周秉德张口就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充什么好汉!穷的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还伸手就拿二百两银票出来,眼皮儿不眨!
心思微动,赌坊老板到底是不甘心,自己设下的套,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这银子,我不能收,我怎么知道,你这银子从什么地方来的,万一你同他一样,也是个偷儿,你这银子是偷了别人的,我若收了,岂不是为虎作伥!我徐某人虽是开赌坊的,但江湖规矩我是守的。”
大义凛然冠冕堂皇一番话,被他说得慷慨激昂。
周秉德登时气的鼓脸。
踩在他肩头一直沉默不语,耷拉着脑袋闭目合眼的石三,在赌坊老板话音儿落下一瞬,忽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开,扯嘴对周秉德道:“大哥,算了吧,你还瞧不出,他这是不肯放我走,你何必为难,你我素不相识,我瞧着,你也不是什么有钱的,真如他所言,二百两银子,够你一家上下一年吃喝了,何必为了我,费了银子还受人折损侮辱。”
周秉德正被赌坊老板的态度激的怒气冲冲,闻他此言,当即没好气的道:“你他娘的闭嘴,老子连熊瞎子都带的走,别说你个人!”
他这话,也就唯有猎户听得明白其中蕴意了。
言罢,周秉德一双怒目看向赌坊老板,哼的一声冷笑,道:“我这银子是从珍味坊拿来的,珍味坊距离你这赌坊,不过一盏茶的脚程,你若是信不过,不妨派了人去打听打听。”
随着他的话音儿落下,围观群众里,就有人道:“他说的没错,我亲眼瞧见珍味坊的大掌柜给了他银票,他是给珍味坊送狍子的猎户。”
得此一言,赌坊老板顿时再无话可说。
是他自己亲口说出,只要给出一百两银子就放人的话,眼下人家拿出二百两来,这银子的出处又是光明正大到直接牵扯珍味坊。
那地界,背后的大靠山可是刑部尚书,他纵是有一万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到珍味坊去问。
无奈,只得咽下一口气,招手让人将那偷儿放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凌乱
就此,周秉德算是用二百两银子买了石三一条命。
紧绷在梁上的线一松,石三登时因为疼痛到屡次痉挛的身子软趴趴的瘫倒下来,重重一声,从高空跌倒在周秉德脚下。
周秉德忙弯腰去扶,伸手触到他衣裳之际,耳边头顶传来赌坊老板的声音,“你冒着生死危险打只野物,好容易换点银子度日,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你不觉得可惜?”
到此,他犹是不死心。
一面扶了石三起身,让他身子瘫靠在自己肩头,周秉德一面回视赌坊老板,“你若觉得可惜,不如把银子还给我,做个善人?”
锋言厉词,将他一军。
赌坊老板登时布满褶子的面皮一颤,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挑衅我的结果是什么?只要我一招手,莫说是他,就是你,也活着走不出这地界三步。”
一句话,说的凶光毕露。
周秉德则是嘴角一抿,哼处冷笑,道:“若是最一开始你就动手,我一定走不出三步,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怕是晚了,你就算是想要动手,也来不及了。”
说着,周秉德语气一顿,噙上一抹狡黠的笑意,道:“你不敢!”
“我不敢?”赌坊老板当即放声大笑,“你说我不敢?”
周秉德点头,“你是不敢!你既是要装善人,又怎么敢出尔反尔,再把恶人做一遍呢!更何况,我虽是村野山夫,却也知道,京兆尹乃新官上任,你今儿这一出,为的不是别的,只是为了你自己不在新任京兆尹那里留一笔黑债,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秉德之言,可谓字字句句说中赌坊老板心坎,他登时气息一重,面色就难看起来。
他身后立着的几个彪壮大汉顿时面目狰狞,看向周秉德,一副一触即发的样子,个个把拳头捏的直响。
周秉德却是在话音儿落下,眼皮儿不跳的扶了石三,从赌坊老板面前,一步一步离开。
赌坊老板气的胸口发疼,却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为了和他置气,再惹了新任京兆尹把那三把火烧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恐怕就要损失几千两的银子去弥补了。
这便是周秉德与石三的初识了。
临别之际,周秉德除了将身上仅有的银两全部留给他之外,还留下几大车的谆谆教导。
……日后可要改邪归正,有手有脚,做什么不能挣钱,非要去偷,我能救你一次还能救你两次不成,今儿这种运气,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你若实在寻不到事情做,就到山里去打猎,打不了大的,打些兔子也能卖钱,山里的兔子成灾,一打一个准儿……
……你还小,日子还长着呢,可千万别走上歧途一路不归,到时候追悔莫及……
……
摸着石三的头,周秉德一副长辈模样语重心长告诉他,实则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才二十几岁,充其量是个大哥。
自那日一别,周秉德便将此事彻底丢开,等他再见石三的时候,是三年后的一个秋日。
落叶缤纷,北雁南归。
周秉德遇上石三的地方,正是他家屋后的那片密林老山。
石三洋溢着一张充满激动神色的脸,扯了周秉德的衣袖,道:“大哥,你还记得我不,三年前,你在京城赌坊门前救了我,还给我讲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他的容貌几乎没有怎么变,周秉德一眼认出,当即满目欣喜,“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成了猎户?”
话语间,带着一种浓浓的欣慰。
石三摇头,“我不是猎户,我是专程来寻大哥的,报答大哥当年救命之恩,没有大哥,就没有我今日!”
听他语气,在放眼打量他的面色衣着,周秉德嘿嘿笑着,抬手一拳打在石三肩窝,“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差,不做偷儿,一定能混出个模样来!”
石三嘿嘿一笑,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向周秉德自我介绍,“大哥上次救了我,一番教导过后,就匆忙离开,大哥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那个……我叫石三,人称快手三!”
快手三三个字从他口中伴着欢快的语气说出,周秉德面上笑容登时僵住,目光一怔,“你是谁?”
“快手三!”石三果断判断出,周秉德反问的,是这一句。
周秉德闻言,当即道:“那个名噪一时,逼得刑部和京兆尹联合通缉,悬赏高大几千两银子的神偷快手三?”
石三骄傲的点头,一把握住周秉德的手,激动道:“就是我,大哥!没有你,哪有我今日!”
那语气,完全就是他今日的成就皆乃周秉德所赐一般。
周秉德顿时嘴皮就是一颤,他若知道他当年救下的那受气包偷儿会成为今日这名惯南北的赫赫大盗,只怕莫说二百两银子了,就是两文钱,他也不肯出。
他无意之举,竟是为朝廷培养出这么一个货来?
周秉德只觉头顶一个麻线团嗖嗖乱飞,满心凌乱,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巨大的刺激,石三却是亲热的挽着他的手,嘴里絮絮叨叨不住的给他将这三年来,他是如何昼夜不息的努力蜕变,给他讲他是如何盗亦有道将大盗精神发扬光大……
周秉德听着,只觉自己的魂儿都要没了!
天地良心,他救下石三的时候,分明是劝道他改邪归正……难道他说的不是让他改邪归正?
要不怎么石三拉着他的手,左一个右一个的说,他能有今日,都是因为他当日的教导鼓励……
终于,一个亢奋一个凌乱,一场维持了将近有一炷香时间的对话,临近尾声。
瞧着石三的样子,周秉德知道,当时劝他不做偷儿都尚且无效,此刻再劝,就更是徒劳,深吸一口气,道:“你既是做了神偷,若真能做到盗亦有道,也不枉我当年那二百两银子!”
石三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周秉德……
从那以后,周秉德与石三的联系便越发的密切起来。
熟的不能再熟的时候,周秉德曾问石三,“你当时就那么大咧咧的把你快手三的名号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到京兆尹揭发你?要知道,你的身价可是几千两银子呢!”
☆、第六百四十二章 往事
石三闻言,嘿嘿一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至今周秉德都不知道,当年石三对他,为何就那般信任,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当日二百两银子买了他一条命。
只是,不论当年如何,在之后的相处中,周秉德却是深觉石三为人可交。
抛却其他不提,单单他的本行,偷窃一事,他就不是谁的东西都偷,专捡那些犯了事的官员,趁着人家心虚不敢大肆宣扬追查或者无心追查,狠狠捞上一笔。
就好比当日端王,当日陆久政……石三没少从人家府上往自己家搬银子。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银子到手,石三最爱做的事便是化名石长青,在十里八村捐助学堂,出资延请先生。
故而京郊附近村落里的学堂,皆名唤长青学堂。
这种事,他做的悄无声息,不求名不求利更不求朝廷嘉奖,还解了地方官员村落政绩空白的急,人家自然是乐见其成。
故而这石长青,一直被人当做有钱财主大善人传颂,却从未有人想过他究竟是谁。
周秉徳曾问过他为何要建学堂,万一被官府突然追查身份怎么办。
这种事,人家放任不管,坐享其成自然是各自相安无事。
可一旦有人追查,他的身份必定要被曝出。
石三却说:“曝出就曝出,反正我这条命,早在十二岁那年,就该没了的,这些年活着,多活一天赚一天。”
十二岁那年,正是周秉徳救下他那年。
“我小时候就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吃了不识字的亏,做了偷儿,如今有钱了,自然见不得那些小孩子和我一样做睁眼瞎!”
“只是能力有限,不能让所有小孩都有书读!”一声叹息,转声,他贼兮兮一笑,道:“我这也是给自己积阴德呢,说不定,我多建一个学堂,就能多活一年。”
他说的风轻云淡,玩笑十足,周秉徳却是听着心头百味陈杂。
随着往事萦绕,周秉德已经行至赤南侯府门前,抬头扫了一眼头顶匾额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低头急急进了府里。
心思渐渐收敛,脑中却是不由自主的疑惑:石三到底为何要见小姐呢?
到底是什么缘由,让他吭吭哧哧,连自己也不愿告知。
心潮浮动,周秉徳行到桐苑的时候,顾玉青那碗鸽子汤刚刚喝罢,正接过如意递上来的一盏浓茶漱口,彩屏就在门槛处打起帘子回禀:“小姐,周秉徳求见。”
顾玉青闻言,顿时一怔。
她原想着,最快也要明日了,怎么回的这样早!
当即道:“快让他进来。”
一面说,一面从如意手中接了递上来的外衣穿好,朝外室走去。
刚刚落座,彩屏就打起帘子让了周秉徳进屋。
寒风飒飒,鼓动着门口厚厚的棉门帘子,发出呜呜的低沉呜咽声。
像是从阴间爬出的千年老鬼,正含着三尺涎液,朝人间爆出低鸣之声。
顾玉青受不得冷,尽管屋内被地龙烤得温热,可这风声还是让她不由自主拢了拢衣服。
眨眼间,周秉德行至顾玉青面前,行礼过后,不及顾玉青发问,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细述一遍,除却石三的真实身份外,其余一字不差讲给顾玉青。
顾玉青听着,频频点头颔首,越发觉得周秉德能当大任,看他的目光,也也越发的蓄满满意和欣赏。
这个前世有恩与她的人,这一世,她必是要尽自己所能,为他提供充足的舞台,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
只是,宝剑锋利尚需磨,人也是一个道理,要成器,需雕琢。
周秉德说罢,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恭敬递上,道:“小姐,这个是从苗二身上得来的,被他贴身带着,被抓之前奴才得来的,高大统领那里尚不得知。”
扯了个谎,将石三避开。
如意上前接过那布包,闻着布包散发出来的恶臭味,登时蹙眉,天,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臭成这样,苗二还贴身带着,他是有病吗?
按着顾玉青的示意,如意强忍着呼吸,飞快的将那布包打开,里面露出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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