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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长女-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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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正是梅妃独自,当今陛下皇长子,萧炎。
  画面太美,出现的这样猝不及防,在这严寒的初冬,顾玉青被这猝然出现的画面刺的心口铮铮发疼,眼底一片模糊。
  记忆却如洪水,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根本不给她任何准备的机会。
  那日午后,她与萧煜并肩,双双踮着脚尖探着脖子,在萧炎作画的时候,不断地叽叽咕咕。
  “炎哥哥,给我画一只小鸡,我要一只小黄鸡,毛茸茸的那种,脚要红色的。”
  “炎哥哥,给我画一只老鹰,我要飞在天上的老鹰。”萧煜稚嫩的声音回荡在顾玉青耳边,她仿佛又回到那个无忧无虑没有杀伐没有阴谋没有流血没有死亡的年纪,“我的老鹰要去捉她那只小鸡!”
  萧煜说的时候,促狭鬼似得咯咯咯的直笑,她却气的落眼泪,“炎哥哥,我的小鸡上要长刺,他老鹰来的时候,我的小鸡要用刺扎它。”
  萧煜就越发促狭的笑,“哈哈哈,小鸡长刺,别开玩笑了,哪有长刺的小鸡,你这只小鸡,注定要被我的老鹰捉走,你是我的!”
  童言无忌,可那无忌的童言被现在已经同萧煜定亲的顾玉青再次想起,便别有味道。
  他们两个叽叽喳喳说着老鹰与小鸡,萧炎却是笑眯眯的将手中做好的画提起给他们看。
  不是老鹰也不是小鸡,而是她与萧煜正在放风筝。
  “谁要同她/他放风筝!”一眼看到那副画,顾玉青与萧煜异口同声道,各自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目光落在萧炎提起的画上,却是不肯再梛眼。
  “我的眼睛哪有那么小……”
  “我明明比她高……”
  ……
  往昔的思潮就这样滚滚而来,记忆里萧炎看向她与萧煜的目光,永远温暖宠溺。

  ☆、第六百零八章 茶香

  一  害怕思绪再深,眼泪就要在这北风里簌簌滚落,顾玉青捏着丝帕的手紧紧攥拳,指甲嵌入肉中,强行让自己的思绪打住。
  吉祥立在顾玉青身侧,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奴婢去叩门吧?”
  顾玉青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我去吧。”
  吉祥忙道:“小姐,铜环寒凉,还是奴婢去吧。”
  这样冷的天,哈出的气都恨不得立刻就凝结冰冻在眼前,这铜制的门环还不知要冷成什么样,没准手指一碰到那铜环,就要被那寒气粘住。
  顾玉青摇头,面上之色,是不容再商量的笃定,吉祥无法,只得依从。
  被小手炉烤的暖烘烘的手从衣袖中伸出,登时凛冽的寒风将上面存有的余温毫不留情的席卷而走,刺骨的冷一瞬间浸入血液。
  果然如吉祥所言,那铜环,真真冰凉。
  可那份直入骨髓的冷却是让顾玉青方才滚动如潮的思绪,真正的冷静下来。
  胡想什么呢!
  梅妃娘娘与大皇子萧炎早在数年前便被问斩,这墨绿色大门上的门神画,又怎么可能是萧炎所作。
  用力叩门三两声不过,里面便传来脚步声,伴着询问的声音,“谁啊?”
  听声音,来开门的该是个年老的阿婆,顾玉青忙收起思绪平稳了声音,道:“阿婆,我们是方才王里正提起的人。”
  顾玉青话音儿落下,门那边的脚步声已经传至跟前,“咯吱”一声响,伴着呼呼北风,一张苍老却不失风华的脸从门缝中露出,随着门被开大,老者的身形一览无遗落在顾玉青眼中。
  中等个子,略略发福,一身装扮与寻常村民并无任何区别,甚至连头上的发髻都是与她一路前来在路上偶然遇到的几个农妇相同,可莫名,顾玉青就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常人没有的气质。
  说不上高贵,却是极其的大气!不像是村妇,倒更像是大户人家里的管事妈妈。
  “阿婆好。”心头讶异之余,顾玉青略略点头,算作是对长者的行礼,“里正说您家里有一块好玉。”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开门的阿婆却是在顾玉青说话之际,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待她言落,笑容可掬,道:“进来说话,站在门道子里算什么,快进来!”热情招呼。
  不同于京城里的院子,不论大小,进门便是一道影壁,遮住所有视线,这个院子,才过门槛便能将其中景象悉数收入眼底。
  小小巧巧的四方院子,收拾的整齐利索,墙根一溜种的腊梅和红梅,正迎风摇曳,那姿态,仿佛做足了准备,单等腊月间的迎风怒放,傲然斗雪。
  嚯的,不知为何,顾玉青就想起小时候去梅妃的宫院,她的院落里,墙根下,也是一溜种着梅花。
  只是梅妃院中的梅花,品类繁多。
  这个念头涌上心尖,顾玉青忙心下摇头,暗暗唏嘘,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就总要想起经年不提的故人,可眼睛却是依旧落在那片梅树上,挪不开。
  仿佛透过被风裹过的空气,看到那一年腊八,她随母亲进宫给太后娘娘问安之后,母亲在折返的路上,路过梅妃的寝宫,特特叩门进去,站在梅树下为她攀折一枝,戴在鬓角。
  那时,梅妃尚未被问罪,母亲也没有遭受顾玉禾毒手。
  那时,岁月静好,仿似那盛开红梅,连空气都是清甜。
  ……思绪总是忍不住的飘摇,许多两世为人都不曾记起的瞬间,今日却是如山洪爆发般,一齐涌出,拦都拦不住。
  那阿婆也不急着引顾玉青直接进屋,而是一步三顿的慢慢走,仿佛刻意的放缓了步子,要让她将这院中景象看够。
  明明不过几盏茶的路,却是足足走了半柱香,才行至廊下门边,阿婆打起帘子,邀了顾玉青进屋,登时夹着茶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是好闻不贵的茉莉花茶香,顾玉青进门一瞬,登时脚下步子僵住。
  梅妃在世的时候,也喜欢在香炉中撒些茉莉花焚着。
  这味道,她绝不会记错!
  几乎一瞬,顾玉青全身的血液都被这茶香气熏的沸腾起来!
  可是……天!梅妃可是早己经亡故的人!
  难道梅妃没有死?!
  念想闪过,便像是生了根,在顾玉青心里开始疯狂生长!
  一瞬间凝重的表情让扶了顾玉青的吉祥双手不由一紧。
  可那阿婆却是仿似不见,只眉眼含笑,指了一侧的椅子让她落座,亲自斟上热茶。
  因着心里那惊骇的念想,再加上门口那副门神图,顾玉青便有心打量起屋内陈设,寻找那作画的蛛丝马迹,可令她失望的是,整个屋子,竟然是连一幅画都没有,就连屋顶梁上,都是素布裹绕,并不贴画。
  没有寻到想要看的东西,顾玉青失望之余不由疑惑,若说这家主人是经年的画匠,怎么可能家中没有一丝作画的痕迹呢?就算是因为年迈,不再从事这职业,可也不能就家里一幅画都没有啊!
  要知道,我朝的百姓,逢年过节,是必要在家中张贴年画春联的,尤其是老人家,什么五福临门,吉娃斗莲更是缺一不可!
  这里一幅画也没有,倒像是在刻意的掩盖什么!
  掩盖什么……眉宇微动,顾玉青转眸朝与她并肩而坐的阿婆看过去。
  “阿婆不是王家庄的土生村民吧?”调匀了心头那沉重而激荡的心绪,顾玉青状似无意,含笑问道。
  阿婆闻言,慈和一笑,点头,“祖籍山东。”
  山东……母亲说过,梅妃的家乡,就是山东日照……
  一颗心猛地一抽,顾玉青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压住胸口那欲要跳出的心。
  “阿婆认得一个闺名唤作梅九的人吗?”
  话语出口,顾玉青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阿婆,捏在手中的丝帕,一圈一圈被她绕上手指。
  母亲曾说,梅妃的闺名,在日照是响当当的。
  在日照,可能有人不知宠妃梅妃,却无人不知梅九!

  ☆、第六百零九章 问题

  一  阿婆闻言,却是眉宇不动,绕开顾玉青的话题,笑道:“小姐从京都一路赶到王家庄,该不会是想和老婆子我聊些山东旧事的吧!听里长说,小姐想要买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玉佩?”
  她将话题撇开,避而不谈。
  可顾玉青心头那份惊疑,却是越发的清晰浓郁,哪里是阿婆要撇开就能撇开的。
  只是人家不提,她也不好再问。
  没有在阿婆面上看到预期的情绪波动,失望之下,只得压下满腔激荡震骇,点头道:“不知阿婆可否让我先看一看这玉佩?”
  天机曾说,那块同是上古神物的玉佩,现在的主人家境堪忧,连牛乳也供应不起……倘若这户人家当真是与梅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亦或者,这主人,根本就是梅妃……
  想到这个,顾玉青本就紧缩的心,更是一抽。
  她们过得家境堪忧吗?
  待顾玉青言落,阿婆收了她那遮掩的极为自然的深邃目光,含笑起身,“这个是自然,小姐稍等。”
  说罢,转身进了里屋。
  凝着被吉祥放置于膝前的小半桶牛乳,顾玉青一时间心神不宁。
  今日来此,原本是为了寻玉,给她家天机“娶媳妇”,可此时,她却是一点旁的心思没有,满心都被这户人家的身份所占据,心头涌动着强烈的念头,梅妃没死,萧炎未亡。
  她都能死而复生,梅妃与萧炎未亡……也并非没有可能。
  思潮翻滚,指尖因着心绪的震荡而冰凉沁骨。
  怔怔出神之际,阿婆打起帘子折返回来,虽是上了年岁的人,可走起路来,步伐姿态,端的却是一丝不乱的规矩,哪像个长年累月被农活羁绊的村妇,这样子,说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妈妈,只怕都是低了她的身份,也就是宫里的老嬷嬷,能在这个年岁,守得住这份早就习惯成自然的规矩了吧。
  宫里的老嬷嬷……思绪如同闪电,一晃而过,顾玉青再看阿婆,眼睛里便带了闪烁的精光。
  当日梅妃被问斩,除了梅家上下阖家被灭门,一个伺候过她的年长宫女,在梅妃离世之后不久,便在宫中离奇失踪。
  当时此事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皇后甚至因为梅妃与慧贵妃走得近,为此还将慧贵妃的寝宫上下彻底搜查不下数次,却也徒劳无果。
  若非皇上拦下,只怕皇后当日就要将慧贵妃送到慎刑司一番严查烤问。
  事发之时,顾玉青不过几岁年纪,根本记不得多少事,现在所能记起的这些零星片段,也都是源于母亲私下与黄嬷嬷的嘀咕,她伴在母亲左右,听得多了,便也就记下了。
  纵然当日梅妃尚在之时,母亲每每携了她进宫,总要到梅妃处小坐片刻,可她对梅妃跟前那个宫女的模样,却是一丁点的记忆也没有。
  想及此,顾玉青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阿婆落座,将握在掌心的玉佩递到顾玉青面前,“喏,就是这枚玉佩,小姐瞧瞧,可还……”
  她原本手掌端的四平八稳,那玉佩就端端正正的摆在她的手掌中心,可不知怎么,随着她的话音儿,那手掌送至顾玉青面前一瞬,掌上玉佩如同活了似得,兀自弹跳一般,倏地从她手掌滑落下去。
  落下的姿态,极是诡异。
  阿婆的声音猝然而止,原本从头到尾都面若沉水的她,在玉佩落下一瞬,却是惊得豁然从椅子上弹起,苍老年迈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冲探,嗓间发出一声惊呼,眼睛直勾勾盯向那枚玉佩。
  顾玉青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心口一跳,尚不及反应,便眼睁睁看着那枚玉佩不偏不倚,落到置于她膝头的牛乳桶中。
  耳边顿时响起天机的话,天机说,这枚上古玉佩一贯喜食牛乳……
  看来,这玉佩,还当真就是天机要的那块!
  心思拂过,顾玉青受惊的心安稳下来,抬眸再看阿婆,却见她面色发白嘴皮打颤,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牛乳桶,手上僵持着玉佩落下她下意识反手去捞的动作。
  眼见她如此,顾玉青心思微动,道:“这玉佩既是对您如此重要,怎么就想到要卖了呢?”
  随着顾玉青的话音儿想起,阿婆面上血色渐渐恢复,身子却是到底因着年迈,重心不稳,重重跌坐回去,掩了心头情绪,道:“旁人来,我自然是不卖的,来的是赤南侯府的大小姐,这玉佩,便卖的。”
  说着,就在顾玉青蹙眉之际,她缓过一口气,又道:“也不能说是卖,这玉佩,小姐自可拿去,不过,却是要真言相告我婆子几个问题。”
  顾玉青眼底波光闪动,看着阿婆已经恢复如初的面色,道:“阿婆有何要问的,能回答的,我定知无不言。”
  目光掠过顾玉青,朝她膝前的牛乳桶扫了一眼,幽幽叹下一口气,阿婆道:“罢了,许当真是天意安排!”
  她这话说的玄妙,顾玉青无法领会其中意味,不待顾玉青反应过来,阿婆便是抬眸直视顾玉青,满面肃然,道:“眼下宫里,执政六宫的,还是皇后?”
  她的问题一出口,顾玉青那好容易压下去分毫的激荡便犹如地震海啸同时爆发,浑身血液沸腾了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逆流的血气顶的她头顶嗡嗡作响。
  这村妇阿婆,张口要问的,竟是宫中之事。
  就算是先前并无惊疑猜测,此刻,顾玉青也要疑心了,更何况,之前本就心神不安。
  瞠目看着面前几近雍容的阿婆,顾玉青不答反问,“阿婆是宫中旧人?”
  得顾玉青此言,阿婆神色一瞬间的迷离,仿佛有积了尘埃的纱幔拂过眼底,下一瞬,又是一片澄澈,道:“小姐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小姐问多了,我也未必回答,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说着,她面上露出诡谲一笑,“今日小姐登门,求这玉佩,想来是势在必得,赤南侯府一贯行事妥帖,惯没有仗势欺人的先例,今日,我老婆子大概是能依仗着这枚玉佩在小姐心底的分量,威胁一番了。”
  她的话,说的直白,却是入耳不让人觉得有丝毫反感,反倒觉得她为人敞亮。

  ☆、第六百一十章 试探

  一  顾玉青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明眸对上那阿婆的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心头思绪微动。
  她问的是:“眼下宫里,执政六宫的,还是皇后?”,那语气,分明是厌恶皇后的紧,顾玉青揣摩着她的心思,将宫中并非秘闻的事情简单道之。
  “皇后娘娘因犯过失,被陛下禁足了。”
  因为并不清楚眼前阿婆是否就真的是梅妃娘娘的人,顾玉青没有冒失提起慧贵妃。
  顾玉青语落,不及她看阿婆反应,耳边忽的传来一道清脆的“咣当”声,声音从里间传来,是茶杯落地的碰撞声。
  顾玉青登时眼底波光微动,目光倏忽落向里间那道被半掩半合的镂花木门。
  屋里还有人!
  那人是谁,为何在她说出皇后被禁足一事时,竟是这样大的反应。
  从她进来到此刻,这屋里活动的,始终就只有这个年迈的阿婆,显然屋内之人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可眼下,茶盏落地,却是一切暴露,足以见得,刚刚她所言的那句话,在屋内人心底掀起怎样的巨浪。
  她为何要回避,此刻为何又要惊慌失手?
  惊疑浮动,顾玉青眉宇微蹙,一个大胆却又不失依据的念头涌上:屋内的人,该不会,就是,梅妃吧!
  这念想,如同一道闪电,横劈顾玉青的脑海,“阿婆,屋里的人,才是这玉佩的主人吧?”
  捏了帕子的手一紧再紧,顾玉青按着心底汹涌的澎湃,状似玩笑,道。
  那阿婆,不知是被顾玉青的话骇到还是被屋内突然发出的声音惊到,竟是在顾玉青语落一瞬,面上拂过一丝慌乱不安,只是这慌乱不安,又因着顾玉青说皇后被禁足,而带着浓郁的痛快!
  瞧着阿婆面上眼底的情绪变化,顾玉青趁热打铁,道:“既是玉佩的主人在屋里,我想,还是亲自拜见一下的比较好,劳烦阿婆通报引荐。”
  顾玉青的话说的刻意,完全不是对一个普通村妇百姓该有的用词语气。
  什么通报,什么引荐,纵然不是皇宫之内,这样的话,也是官宦大户人家女眷的用语,村民之间,怎么会用得上这样的词。
  “屋里没人,许是我养的猫儿睡醒了,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阿婆闻言,却是断然拒绝,一口咬定屋内没人。
  阿婆之言,顾玉青自是不信,不过,自她进门,屋内之人便可以避着,此刻顾玉青自然也并非真心觉得自己就能见到她,说方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试探这阿婆的反应罢了。
  倒要看看她,在自己这样的语气下,她是个什么态度!
  果然……这阿婆,绝非普通村妇。
  更让顾玉青心头刮目的是这阿婆情绪收敛之迅速,她原本是想趁热打铁,趁着阿婆一样情绪不禁外露之际,说些敏锐的话,让她的情绪更加波动,以至于露出端倪。
  却不成想,那阿婆当即便敛了一切神色,满面又恢复那似笑非笑,看似和善慈爱实则精光迸现的神情。
  那样的笑容,绝非常人能做到。
  心思收敛,顾玉青对阿婆的回答并没有揭穿,仿佛信过一般,轻轻拨动这手腕处翠绿的手镯,道:“阿婆可还有其他问题要问?”
  阿婆便道:“陛下可是立了太子?”
  顾玉青心头一动。
  又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轻轻摇头,真假参半的说道:“陛下尚未立太子,不过眼下朝廷情势,大家都觉得非三殿下莫属。”
  顾玉青说着话,眼睛紧紧盯着那阿婆的面颊,一丝不落的要捕捉她飞闪而过的思绪。
  朝廷之事,岂容得她一个小女子妄议,更何况是立储大事,可顾玉青实在想知道,这阿婆对皇宫的事,究竟了解多少有又何态度,便补充了最后一句。
  果然,她的话音儿落下,那阿婆登时皱眉,嘴里忍不住嘀咕一句,“怎么是他!”
  声音极低极轻,几乎耳语。
  若非屏气凝神目光一瞬不瞬,顾玉青险些错过这飞快的一句,可捕捉到了,便毫不客气的反问,“怎么?阿婆觉得该是另有其人?”
  顾玉青说话间,阿婆怔怔抬眸,看向顾玉青,似乎眼睛虽看着她,可脑中依旧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顾玉青便又道:“眼下二皇子殿下因犯罪被斩,四皇子殿下又是个不学无术的闲散人,年龄适合的,也唯有三皇子殿下了,难道不是他,还会是大皇子殿下?”
  最后一句,顾玉青说的极其响亮。
  她不仅仅是说给这阿婆听,更是说给屋里的人听。
  倘若屋里的人真的是梅妃或者与梅妃有着千丝万缕干系的人,在她猛然间口提大皇子的时候,绝不会无动于衷没有反应。
  目光一瞬不瞬凝着阿婆,耳朵却是支棱着,随时倾听屋内的声音。
  然而,在顾玉青言落之后,除了看到阿婆骤然失色的表情,屋内一片静默,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难道屋里当真没人……顾玉青摇头,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屋内,一定有人。
  既是没有听到预期的声响,顾玉青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阿婆充满震诧的面上。
  “阿婆可是听说过大皇子萧炎?他在世之时,可是最最得宠的皇子,倘若还活着,这皇位,只怕就非他莫属了……”
  如果屋内的人当真就是梅妃,这阿婆当真就是当年在宫中失踪的那个梅妃的宫婢,顾玉青此刻说的这些话,无疑是残忍的。
  可她忍不住。
  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如同一条被灌了雄黄酒的巨蟒,翻滚横亘在她的心头,她怎么忍得住一言不发无所作为。
  如果能验证,梅妃当真还活着,她必定竭尽所能,让她过得舒坦。
  虽不记事,可母亲与梅妃的那份情分,顾玉青却是记得真切。
  顾玉青说着话,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阿婆,可她话音儿未落,声音便被另一个骤然响起的声音阻断。
  “阿佩,送客!”
  声音嘶哑,带着强烈的哽咽,是个女声,听音而辨,分不出年龄,却也能大概估摸说话者在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第六百一十一章 送客

  一  那声音,正是从那道半掩半合的镂花木门内传来。
  顾玉青本就难耐的心头登时一怔,眼睛唰的落向那道木门,捏着丝帕的手,不由攥紧,屋内果然有人!而且,这说话的人,正在哭!
  她是梅妃吧?
  体内血液一瞬间沸腾翻滚,顾玉青几乎嗖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抬脚就朝那道门走去。
  纵然此举有失礼貌。
  可她忍不住!
  早就死了数年的人,每到忌日,她都会黄纸高香送上的人,此刻却是极有可能与她只一道门之隔,这让顾玉青怎么能忍得住。
  她是两世为人,她是因着年幼丧母被逼过早的担起一府重任,她是历经夺嫡腥风血雨,可她也是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她也会冲动,会失控,会激动,会……会所有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应该表现出来的一切正常或者不正常的反应。
  随着起身,一直缩在怀里的小手炉“哐当”落地,打着轱辘在她脚下滚动。
  顾玉青仿若不见一般,只是迈腿直奔那内屋,一脚踩到圆滚滚的手炉,险些摔倒。
  若非吉祥及时扶住,只怕整个人就要飞跌出去。
  一个踉跄过后,顾玉青满面苍白,颤抖着嘴皮,跳动着眼角,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门,几乎看都不看脚下,就要继续再走。
  阿婆显然没想到,一直沉默的主子会突然发声,更没想到,一直彬彬有礼的顾玉青,此刻会爆出如此激动的情绪,甚至直冲那道门。
  当即便起身。
  顾玉青虽然走的快,可到底还是在她就要抵拢门口的一瞬,被阿婆身子一横,挡在了她与那道木门之间。
  “顾大小姐,方才的话想必您也听得清楚,我家小姐说了,让送客。”阿婆面上带着不温不怒的淡然,甚至嘴角浅笑,可眼底的神情,却是不容顾玉青在逼近一步,一面说,一面做出请的姿势。
  顾玉青前行的步子顿时顿住,眼底含着晶莹的泪光,朝着那道木门,哽咽而道:“您是梅姨吗?”
  声音颤抖,带了几许央求,听着让人心颤。
  梅姨,一个被岁月尘埃掩盖了的名字。
  许多年前,私下里,梅妃总是让顾玉青如是唤她。
  阿婆没想到顾玉青虽停了步子,却朝着里间问出这样的话来,登时心口一跳,眼角眉梢便随着“梅姨”二字,涌上莫大的悲痛来。
  只是顾玉青一双眼睛始终凝着那道门,没有看到阿婆面上倏忽而现的情绪。
  她没有继续撵顾玉青走,却也没有让她再向前一步,那一瞬,仿佛她同顾玉青一样,在等屋内人的答案。
  声音落下,便是一阵落针可闻的静默。
  顾玉青缓了一口气,眼泪却是簌簌滚落,滚热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顾玉青又道:“门口那门神,画风运笔都是炎哥哥作画时的风格,屋内的茉莉花香味,是您素日一贯喜熏的……”
  说着话,顾玉青猛地反应过来方才屋内人唤这阿婆阿佩,脑中浮光掠影,记忆一瞬间情绪,顾玉青几乎心神百骇,“您当年的婢女,名唤容佩,您此刻唤阿婆阿佩……”
  顾玉青几乎泣不能声。
  “您是梅姨,是吗?您告诉我,你是梅姨,对不对,您是梅姨!梅姨,您没有死……”
  顾玉青声嘶力竭,激动哽咽之下,声音暗哑。
  随着顾玉青言起,屋内忽的又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仿佛在极力的压制什么,含糊不清,却是带着十足的力道,道:“阿佩,送客,我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
  语落,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咳的声音,几乎要将整个肺咳出来,听得顾玉青浑身都在颤抖,登时不敢再多说什么,深怕她再多说一句,屋内的人就要咳出一捧血来,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开了个缝隙的门。
  透过那道还算大的缝隙,顾玉青能隐约看到里面大炕上,坐着一个身着儒红色衣裙的女子,女子背对她而坐,因为剧烈的咳嗽,整个身子弓成一团,后背随着咳嗽的声音,不住的上下起伏。
  除此之外,顾玉青看不到更多。
  想要绕开阿婆,一脚冲进去,看个究竟,可顾玉青不敢,她不敢跨过那道门。
  如果对方是梅妃,那她的强行闯入必定会让她这已经称之为剧烈的咳嗽再加重。
  更何况,梅妃刻意相避,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故,她要尊重她的选择。
  如果对方不是梅妃……顾玉青不知自己是否能承得住这样巨大的情绪起伏。
  所以,她不敢跨过那道门。
  面前被屋内人称作阿佩的阿婆显然是被屋内的咳嗽声搅的心痛难耐,在屋里人话音落下一瞬,几乎是连推带拽,将顾玉青朝外赶。
  “这里没有什么你要找的梅姨,我家小姐身子不适,这玉佩你们已经拿到,就赶紧走吧!”
  一面说,一面已经将顾玉青推到了门口。
  吉祥跟在顾玉青身侧,心急如焚却是插不上手。
  以她的力气,一把扯开那阿婆自然不再话下,可眼下情形,她怎么伸得出手。
  更何况,吉祥看的真切,顾玉青虽极不情愿的被那阿婆推出,可到底并没有强烈挣扎反抗,几乎是半推半就,顺着那力道就出了屋子。
  她们前脚才迈出正屋的门槛,后脚大门便被“咣当”一声合上。
  怔怔看着抵在鼻尖的木门,顾玉青眼中热泪犹如泄闸的洪水,汩汩不断,激动,欣喜,震诧,骇然,意外,悲恸……种种情绪犹如一张层层织好的棉絮,将她紧紧包裹。
  唯一的理智尚存,顾玉青知道,此时此刻,无论是于屋内人还是于自己,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片刻的失神过后,顾玉青深吸一口气,抹了眼角面上泪痕,扶着吉祥朝外离开。
  坐上回赤南侯府的马车,车夫扬鞭,马车颠簸而行。
  因着方才在屋里那一摔,原本滚热的小手炉,其中炭火已经熄灭,此刻冰凉一片,吉祥只得将车中备下的一床羽绒被紧紧覆在顾玉青身上。
  顾玉青则是半个身子倚靠在身后一个松花靠枕上,眼睛闭合,神思翻滚,任由吉祥服侍照顾。

  ☆、第六百一十二章 回禀

  一  离开了王家庄,顾玉青的思绪渐渐的冷静清明下来。
  脑中记起,方才在屋里时,那阿婆称屋内的女子为小姐。
  可那女子,无论是门缝中瞥到的背影还是她的声音,却皆都昭示这她的年纪绝不会少于四十。
  这样情形下,却依旧被称之为小姐,便也唯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这阿婆是那女子从娘家带来的婢女。
  当年梅妃宫中那失踪的名唤容佩的宫女,正是梅妃进宫时从梅家带进宫的贴身婢女。
  屋内的人唤那阿婆阿佩,梅妃的婢女名唤容佩……这世上,绝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心绪翻滚,神思如潮,顾玉青紧闭的眼睛羽睫轻颤,双手紧紧揪着覆在身上的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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