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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向善记-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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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瑾嗖的抬头看向她,这事儿他经常碰到,他又没怀过孕,自然感觉不到不对劲,问过太医,他们只说贵人身体虚弱,比寻常人嗜睡也在情理之中,且花吟每次睡饱后,精神总是很好,也很活跃,他就理所当然的认定,孕妇就是这样子的。
“既然察觉到不对,怎么不说?”耶律怒。
梁飞若呵斥乌丸猛惯了,想也不想,当即回嘴道:“您的宫里都是经验老道的嬷嬷环伺左右的太医,他们都没说不对劲,我人微言轻,又有谁信我?”言毕就后悔了,表情古怪。
耶律瑾一噎,怒瞪跪匐在地的太医,那神情恨不得一个个杀之而后快。
这时有一人终于壮着胆子颤着声儿道:“王上,不是奴才们不想说,而是贵人这一胎本就凶险万般,能坐住胎已经叫奴才们始料不及了。”
耶律瑾神色一变,沉声道:“什么意思?”
太后亦坐正了身子,倾身过来。
太医抖若筛糠,但话已出口,犹如洪水破堤,这时原太医令膝行出来,一脸沉痛,道:“陛下,奴才实不敢瞒,贵人的身子早就毁了根基,按理说此生都不宜有孕,可既然怀上了,奴才们万不敢说出打掉龙嗣如此抄灭九族的混话,于是无不尽心竭力仔细看顾,本以为这胎保不住三个月,却不想贵人到底是攻邪派嫡传弟子,医术精湛非吾等所能比,竟强行将这孩子给留了下来。”
原太医令说的慢,耶律瑾急道:“你这是何意?”
原太医令又道:“陛下可记得贵人给自己开过一个保胎的方子?光看那方子吾等并不觉得有何异样,不过是个寻常的方子,可陛下将贵人所需的草药交由贵人亲自调配那就大大不妥了。奴才们起先也是不知情的,可最近偶然之中,翻阅贵人做笔记的手稿,恍然醒悟过后,同样的药方,只要药材配比剂量发生改变再配以针灸疗法,那真真就是一个逆行改命,去母留子的毒药方啊!长此以往,母体的养分将会被胎儿吸收殆尽,直至耗尽最后一点生命力。”
耶律瑾只觉身形一晃,面上惨白如纸。太后亦觉得天旋地转,兰珠先是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梁飞若先是经受不住捂脸哭泣。
众人回过神来时,耶律瑾已跌跌撞撞的入了寝宫,又过了许久,才见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面上青灰,声音却冷静许多,他说:“太医令,孩子……孩子孤不要了,孤只要她平平安安。”
太后震惊不已,嗖得回头看向他。
太医令亦红了眼圈,泣道:“陛下,如今胎儿已经六个月了,拿不掉了。”
耶律瑾咬牙,“孤只要她,不要孩子!”
太医令吸了一口凉气,冷彻肺腑,“现下拿掉孩子,只会一尸两命!”
耶律瑾突然暴走,拔剑就要砍了他脑袋泄愤,却听重重帷幔之后“嘤咛”一声,很轻,却叫他心尖儿猛的一颤。
剑落地,他急忙奔入帷幔之中,这之后一直没出来。
直到太后消化了这一打击颤巍巍的离开,连同那些太医也被她挥退了,耶律瑾也没出来。
翌日,罢朝,朝臣们听说后宫那位仿似身子不适,险些小产,陛下心急如焚,日夜守候,朝臣们纷纷表示担忧,毕竟王上年近三十才得了这么个孩子,别说陛下看重了,就是这些重视血脉传承的朝臣们也无不巴望着贵人平平安安的产下一个大王子啊。
太后一夜没睡,每隔一个时辰就派人去探一次消息。
虽然太医也说了,花吟会醒过来,但耶律瑾就是不错眼的守在她身边,不眠不休。
到了下午,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哈欠”,花吟就这般毫无预兆的醒了,仿似曾经很多个午后浅眠,她睁了眼,因为睡的好,面色红润,眼睛仿若浸了水般,亮晶晶的。但入眼,却是耶律瑾一张憔悴至极的脸,着实吓了花吟一跳。
耶律瑾死死盯着她不放,花吟的眼神却透着几分滑稽。
良久,过去,花吟灿然一笑,抱住他的头,“啵”的一声落下一吻。
耶律瑾这才跟活过来般,“你醒了?”嗓子哑的宛若磨砂。
“我就知道这招管用,”她没事人一般,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耶律瑾却先她一步抱住她,也不说话,目光胶在她身上。
花吟困惑不已,拖长了调子玩笑道:“你干嘛呀,你这表情就跟我刚起死回生了一般?”
话一出口,触动耶律瑾心头那根弦,他的表情更难看了,似悲似怒。
花吟这才注意到他嘴唇干燥,眼睑泛着青色,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
“我怎么觉得你看上去像一夜没睡觉啊?”花吟捧着他的脸说。
“孤确实一夜没睡。”
“嗯?”
“你睡了一天一夜。”
花吟怔了下,稍稍一反应,就回过神来问题出在哪了,她浑不在意的笑了,凑近他,亲昵道:“我当是什么事,吓坏你了吧?孕妇都这个样子的,嗜睡啊,尤其是像我这样本来身子骨就弱的,你看啊,我平时吃的少体内的能量自然是跟不上的,怎么办呢?这就跟那些冬眠的蛇啊,青蛙啊,狗熊啊一个道理,体能不够睡眠来补啰。哎哟,别担心啦,这次就睡的时间久了一点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瞧把你吓的,都怪我,也没提前跟说一声,笑一个,笑一个嘛,你再这样,吓着我不要紧,乖宝也要被你吓着了,爹爹不是最疼乖宝的么?”
☆、第302章
听到“乖宝”二字,耶律瑾的神情有片刻恍惚。
花吟正低头含笑抚着肚子,并未在意。
他说:“你要靠在床上吃点东西,还是起来吃?”
花吟说:“起来吃点东西再出去走走啊,外头阳光正好。”
耶律瑾点头,眸中藏了情绪,传了宫人打了热水供她洗漱,耶律瑾并未走开,而是亲自端了盐水给她漱口,又拧了帕子为她擦脸擦手,涂香脂,花吟心知他之前定然是受了惊吓,忙笑说:“我好的很,乖宝更好,你不要这样嘛,孕妇要多活动,我自己来。”耶律瑾一言不发,默默做完这一切,等宫人们替花吟更了衣,他这才就着花吟的洗脸水洗了把脸。
他的反常花吟看在眼里,却故作不觉,抠了一指香脂,待耶律瑾放下帕子就涂到他脸上,胡乱的揉了几把,哈哈大笑。
耶律瑾由着她胡闹,眸中凝着一股淡淡的愁绪。
气氛有点儿压抑,花吟无奈。
待宫人们开始摆饭,花吟说:“摆园子里吧,廊檐下百灵鸟叫的欢畅,你不说话,我也不觉无聊。”言毕剐了耶律瑾一眼。
饭菜很快上桌,满满的一桌,花吟先是喝了一小碗汤,口内叽叽喳喳的说着废话,眼角却暗暗的观察耶律瑾的反应。
一餐毕,他并未有任何反常,花吟稍稍心定,胃内翻涌,她忍了又忍,眉头微蹙,还是用帕子捂了嘴,好一会过去,幸而,没吐出来,花吟满意。一回头,却见耶律瑾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眉头深锁。
花吟说,“饭也吃过了,乖宝你也看过了,你事情多去忙吧。”
耶律瑾说:“你赶孤走?”
花吟故意捏着嗓子嘤嘤说:“爹爹不做事,我娘儿俩个吃什么呀?”
耶律瑾想笑,笑不出来,站起身,展开怀抱,“来,孤陪你走走。”
花吟窝在他怀里,由着他带着自己走。
行了一路,耶律瑾数次欲言又止,花吟察觉了,只不停的说个没完,就是不让他说自己不想听的,最近俩人的话题总是围绕孩子,花吟说:“也不知孩子将来出生了跟谁亲,我听老人言,女儿亲爹爹,儿子亲娘,也不知这是何道理。我想,不管男孩儿女孩儿,应该都是跟你亲吧,你那么喜欢孩子……”正说着话,“哎呦”一声。
耶律瑾站住,语气紧张,“怎么了?”
花吟笑,“没事,它又踢我,调皮的很。”说话间,拿了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摸,他的手触了一下就移开了,有些僵硬。
寻常根本不用她主动,他扶着她走路,总喜欢一只手抱住她,一只手搁在她肚子上,用他的话说就是让孩子多感受感受爹爹,这样出生后跟爹亲。
但今日,他只是抱着自己,深锁眉头。
花吟转头看他,心中不安的情绪越积越大。
他看着前方,语气冷淡,“其实孤也不像你想的那样喜欢孩子。”
花吟心头一跳,面上却笑开了,“没关系的,孩子喜欢你就行了。”
心脏仿佛被绞住了般,他语气更冷,“这个孩子孤不想要了。”
花吟点点头,笑容勉强,却死也不叫笑容散去,“乖宝,你看你看,你爹又抽疯了,又在吓你娘了。”
耶律瑾见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心中又痛又恨,痛的明确,恨却不知为了什么,他扶住她的肩,迫使她正视自己,因为这话说的艰难,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你看着我!看着我!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这个孩子我不要了!你要我也不要了!你听明白了?”
花吟怔怔的看着他,心思电转,他这边眼睛都红了,她却略偏了头,似想到了什么“噗”的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头都开始淌血了啊?
花吟却抬起手捧住他的脸,用力挤压成奇怪的形状,耶律瑾难受,蹙眉。
花吟哈哈大笑,“你不要?你怎么不要?孩子在我肚子里,我说了算,你还能取出来丢了不成?耶律大王本事再大也不是神仙啊!”
耶律瑾盯着她嚣张肆意的笑,真想将她按在膝头狠狠打,但又想她此刻也是在强颜欢笑,心内宛若千万根针在扎,一把抱住她,拥在怀里,说:“你不要这样,咱俩好好说。”
花吟怼他,“我怎么就没好好说了,是你先不要我娘儿俩了,我怎么和你好好说。”
耶律瑾气闷,“我何时说不要你们了?”
花吟抱住他,脸贴在他胸口,“这就对了嘛,爹爹发火好吓人的。”
耶律瑾就说不下去了。
**
梁飞若找到花吟,话未说泪先流,花吟看了她一眼,继续看书。
梁飞若哭了个够,扯过她塞在袖口的帕子,胡乱擦了一圈,这才说:“你明知道我为什么来的,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吟翻了一页书,“我不知道。”
梁飞若抢了她的书,“你明知道!”
花吟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转,啧啧道:“你这衣冠不整的,发丝凌乱,难道是被谁给……给……”
梁飞若一愣,旋即大叫一声,“花吟,你,你,简直被你气死!”
花吟笑容猥琐,“你都和你男人分开那么久了,是不是时常觉得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梁飞若倒也不羞臊,说:“偶尔有点,但我五个孩子啊,管他们几个都分不过来心神了,夜夜倒头就睡,哪有功夫想他。”
花吟摸摸下巴,“那倒也是,不过你这样良家妇女,你男人可就不见得啦,昔年我扮男人,混在男人堆里,常听闻那些男人离了妻儿在外头的龌龊,尤其军营里,简直就是不堪入耳呀。”
梁飞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扒着她的手说:“到底怎样不堪入耳了?说来听听!猛要敢胡来,看我不生扒了他的皮!”还未听呢,倒先自我代入,恼上了。
一席话说完,花吟打了个哈欠,梁飞若眉头一动,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再要努力回想,一抬眼,花吟又睡了过去。
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梁飞若恍然惊醒过来,又泪崩了!
好在这一觉并不漫长,耶律瑾终于看清了梁飞若靠不住,有些话,虽然心痛,但还得他来说。
入夜,耶律瑾半跪在床榻前,替花吟洗了脚。
花吟说:“孔子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耶律瑾打断她,“孔子没说过这句话。”
花吟疑惑,“那是老子?庄子?韩非子?啊,原来是花子。”
耶律瑾被她气乐了,他今晚原本是心情很沉重的想和她做一番恳谈,被她这一搅合……
花吟老神在在,说:“花子云,天理昭昭,因果循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岂不美哉?”
耶律瑾盯着她,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故意不应,其实她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她已有了主意,做了决定,她怎地就这般固执!
耶律瑾将她放到床上,俩人并排靠着床头,他说:“太医说这孩子会要了你的命……”
花吟不等他说完,面露不屑,“太医还说你身上寒症无药可医呢,还不照样被我医好了,你要知道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怎地听他们一面之词。”
耶律瑾听了这话表情也有几分松动,但他心内早就下了决心,说:“孩子和你我都想要,但只能择其一,我只要你好好的。”
花吟一怔,眼圈就红了,“说什么傻话,孩子和我都会好好的。”
“你不要骗我,你惯会撒谎,我不信你。”
花吟拉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次他没有躲,刚巧胎动,踢了耶律瑾一下。
花吟问,“你真舍得?”
耶律瑾不说话。
花吟倾身过去,将头搁在他的颈窝处,“别说你舍不得了,就算你舍得,如今月份也大了,你真个想亲眼见着一尸两命?”
“你医术精湛,金国上下无人能及,我想你既能保住胎,自然也有法子流掉它。”他闷闷的,透着仿若承压千钧的无力。
“你傻不傻啊,你都相信我能在这么大月份流掉它,怎么就不信我能保住它?”
他沉默,半晌,仿若吹起般吐出几个字,“我不敢赌。”他脑子已经乱了,他不知道怎么办了,太医说要孩子会要了她的命,他就只能想到不要这孩子,或许她的命就保住了。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该怎么挨过去,只要一想,呼吸都停住了。
“放心好了,你要相信我神医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她抱住他,拍他的胸口,“现在你要做的不是逼我打掉孩子,而是放轻松,你看我怀孩子已经这样辛苦了,还要顾及你的情绪,你是男人呐,不是说好了要为我们娘儿俩撑起一片天么?你这样脆弱,难道还要我来做你的主心骨?”
“嗯,”他拥住她,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可是这一觉,花吟又实实在在的睡了一天两夜。
耶律瑾走投无路,全国上下发了皇榜告示,一面重金聘请名医,一面全力追查幽冥子的下落,不惜任何代价。
可那些所谓的名医,或许在某一方面有成就,但在妇人孕事上皆束手无策,尤其这个孕妇是王的女人,那肚子里的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储君,即使他们技痒,有心一试,也不敢放手一搏,毕竟治好了滔天富贵不假,但若是一个不慎,那可不是一颗脑袋这么简单的事了。
所以,只见皇榜之上,悬赏节节攀升,应榜者寥寥无几。
耶律瑾心急如焚,原本眉宇间的喜色也仿若冰冻住了般,无人处常听他长吁短叹,只是到了花吟面前,才强作欢笑。
**
太后说:“哀家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但事已至此,有些事总要早做打算的好,名分该给还是要给的,若不然……”
“不然什么?”耶律瑾从鼻孔内哼出这一句,犟着脖子,他不喜这些言论,脾气也很大,脸色也不好看。
太后知他心里难受,也不和他计较,说:“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
“可是什么?”耶律瑾又呛了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寿康宫,问了宫人花吟在做什么,宫人回说:“禀陛下,一刻钟前将军夫人去了乾坤殿,这会儿应该陪着贵人聊天呢。”
耶律瑾觉得这一声“贵人”尤其的刺耳,冷嗤道:“什么贵人,是王后!”言毕,想了想,掉头去了德政殿,又命大海急宣几位大臣入宫,这头大臣们尚未到,他已亲笔将诏书拟好了。
王泰鸿等一干大臣进了德政殿,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耶律瑾就自上头将诏书扔了下去,“爱卿替孤瞧瞧可有什么问题?若是没问题,就昭告天下吧。”
王泰鸿抖开圣旨,其余几个也都凑了过来看了一眼。
因花家被太后冠了拓跋姓,因此,诏书内花吟又被叫做拓跋花吟。
王泰鸿见是封后的诏书倒也不奇怪,尤其最近时常耳闻那位不大利落,虽然朝臣不涉后宫事,但这一胎事关重大,大臣们无不削尖了脑袋打听情况,看着陛下一日比一日阴沉的脸,朝堂内外各种流言纷飞,但无一例外,都说这一胎凶险万般,能不能生养的下来都是个大问题。有唏嘘喟叹的也有那幸灾乐祸的更有瞅准了机会时刻准备将家里的女眷送入宫的。
“没问题是吧?没问题就昭告天下吧!”耶律瑾负手自主位上下了来。
“那帝后大婚……”司礼监大臣未完的话尽数被吞进了肚里。
耶律瑾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大婚?她还有这体力陪自己折腾?一直都打算给她一个终身难忘,叫天底下女人羡慕到发狂的婚礼,可到底,还是一纸诏书,草草将她纳入了后宫。
他一直在与她较劲,因为他清楚她不在乎名分,他不忿,他觉得没有哪个女人真爱自己的男人,会不求名分的,他懊恼,他愤怒,他郁闷,他想你不急我也不急,我一个男人还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任你拿捏?因此他一直在等着她开口求自己,求了他就立刻给,不求,那就耗着呗,看谁耗的过谁?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幼稚无聊的简直可笑!
他来去匆匆,大海跟在后头一溜的小跑,气喘吁吁,他却毫无所觉,他急于将这事告诉她,虽然她不见得会多高兴,但他迫切的想告诉她一句,他认输了。
他来的那样快,快的宫人们都来不及下跪行礼,倒是有个宫女恍然反应过来,许是被吓住了,不是下跪行礼,而是拔腿就跑。
耶律瑾神色一变,六叶已迅捷如电掐住了她的喉咙,这是暗卫对于异常事物的本能反应。
宫人们因为这一变故俱都吓的噤若寒蝉,再要磕头谢罪,耶律瑾心思电转,一挥手制止了她们发声。
他走向那宫女,冷声道:“见到孤你跑什么?”
宫女吓的面色惨白,不敢有半句隐瞒,“贵人说陛下要是过来了,叫奴婢先一步告知一声。”
耶律瑾面上一寒,“她在哪儿?与何人在一处?”
宫女说:“只有乌丸夫人,”言毕指了个方向。
耶律瑾丢开她,途中又遇到几个宫人,俱都被六叶制住,不能发声。
耶律瑾武功卓绝,脚步轻的落地无声,自从花吟怀孕后,他渐渐的将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都抽调走了。
王宫大内,他不需要担心她的安危,但却要顾虑到她的心情,太后也说了,若是孕妇心情不好,胎儿受母体影响,将来出生后脾气不好。
他的手搭在门上,暗笑自己多想,正要推门而入,突听梁飞若拔高了音量,“剖腹取子?!”
耶律瑾心头一颤,附耳听去。
☆、第303章 正文完结(上)
梁飞若脸色惨白,眼睛瞪的大大的,还当自己出现了幻听,禁不住大喊出声,“剖腹取子?!”
花吟不满的白了她一眼,“你吼那么大声干吗?难道说你学艺不精,难当大任?”
梁飞若握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可是,你说,你说剖腹,要我对你,怎么可以!没想到,你这般仔细教我,原来是这样打算!”
花吟击掌大笑,“哈哈,被我算计了,恼羞成怒了是吧?”
梁飞若直直的看了她好一会,突然鼻头一酸,捂住脸,眼泪自指缝中汹涌而出,“你说出这样残忍的话竟还笑的出!你还当我是好姐妹吗?你怎忍心叫我双手沾满你的血?你想叫我的后半生都在噩梦中度过吗?”
笑容僵在脸上,沉默片刻,花吟垂了眼,嗓子也哽住了,“对不起,飞若,除了你,我再找不到人帮我了。”
“你可以去找王上啊!他是孩子的父亲!”梁飞若负气堵住耳朵不想听她说话。
“飞若……”花吟喊她的名字,带了哭腔。
梁飞若便再也硬不下心肠了。
花吟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袖子,哀求道:“我的身子我心里清楚,是不可能熬过生产这一关的,飞若,若非情非得已,我岂会拉你下水?请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若是那天我真的力竭了……”她突然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梁飞若始料不及怔愣当场。
“算我求你,救我孩子一命。”她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面上从未有过的坚定冷肃。
梁飞若一时想不起扶她起身,听了这话只觉心口被重重一捶,痛哭起来,“这孩子本不该要的,陛下这是想要你的命啊。”
“飞若!”花吟大喊,她想起身,起不利落,还是梁飞若反应过来,上前搀住她,花吟踉跄一下,扑到她身上,捂住她的嘴,“飞若,你能不能冷静下来?你平时不是这样的,这会儿怎么了?你这般的惊慌失措,我又怎能依仗你?听着,我是信任你,才求上你,或者我死,或者我与我的孩儿一起死,你自己选!原本我还想留个孩子多少让你们有个念想,你若见死不救,我亦无话可说。”
梁飞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怎能?怎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样挖人心肠的话?什么叫留个孩子让我们有个念想?那你不能好好的活着吗?我只要你好好的活!哦,我明白了,是陛下,陛下是不是?他想要王子继承大统,你就是拼了命也要生个儿子给他,你图什么啊?命都没了,你还要孩子做什么?”
“飞若!”花吟头疼欲裂,她忽然觉得提早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她简直是错误至极,还不如事到临头逼得她不行也得行,但她又怕真到了那会儿飞若恐怕悲伤都控制不住了,更不能帮她了。念及此,花吟不由的沉了脸,目光渐渐冷了下来,梁飞若看着这样的她,想要咆哮尖叫发泄的情绪也渐渐收敛了下来。
“乌丸夫人,你这叫什么话?舍弃自己保全孩子,这是血缘天性,与任何人无关!我要生下它,无论如何,不惜任何代价,我也要它健康的活下来!”她一步一步逼近梁飞若,不容拒绝的看定她。
梁飞若被她吓住,颤抖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一直生不下来,而你还活着,你想叫我怎么办?难道还要我生剖了你?就算我敢,陛下肯答应吗?他一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
花吟却勾了勾嘴角,神情冷淡,“这你放心,我早有打算,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在我的身体里窒息而亡,我会提前在我的指缝内藏毒,我若身死,即使陛下一时难以接受,但太后不至失了理智,到时候你只需说孩子还有救,即便他们再是不愿,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陛下的子嗣生生憋死,飞若,”她坚定的抓住她的双臂,“你若救了我的孩子,我死也瞑目了,太后会感激你,朝臣会感激你,陛下终有一天会想通的,他……”
“孤杀了她!”伴随着一声低吼,俩扇木门炸裂般的被踹了开,耶律瑾面容扭曲,双目通红,几欲泣血。
梁飞若与花吟本能的抱在了一起,待看清是他后,花吟不着痕迹的将飞若挡在了身后。
也就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很快的,花吟恢复了平静,目光恬淡,甚至还微微朝他安抚般的笑了一下。
耶律瑾死死盯着她,目眦尽裂,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撕碎她。
她骗他!说什么总会有法子,原来竟是这等血腥的办法!
一次又一次,花言巧语,给他编造着如梦般的幻境,下一刻又狠狠将他拖入地狱!
他不会再原谅她!
永不!
他大步走上前,身带凛冽寒风,大掌紧紧捏住花吟的肩,悲伤与愤怒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说:“你以为你这样很善良吗?你的牺牲好伟大啊!是不是要让我给你磕头谢恩呐?”他的声音越来越冷,目光仿若淬了毒,“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你不懂!你从来就不懂我需要什么?却自作聪明的自以为很了解我!你以为你默默牺牲,我会感动你的付出?别傻了!我只会恨你!像你偷偷摸摸拿掉第一个孩子那样恨你!孩子我也有份,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凭什么!你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决定了他们的去留,你怎么知道事情就没有转机?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做好人很过瘾是吧?想死是吧?你怎么不早点去死?你去死啊!你早就该死了!在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该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你……”他声音哽住,笑容恐怖,疯魔一般,“你死了……我杀了天下人给你陪葬好不好……”
梁飞若见他攥住花吟的肩越扣越紧,而后者面容惨白,却仍倔犟的抬着头直视他,笑容不减,目光温柔。
梁飞若心内大骇,上前抱住耶律瑾的胳膊,哭喊,“陛下,你放手!你快放手!你会伤到她的……”话未完,耶律瑾扬手一挥,力道之大,将梁飞若整个撞飞了出去,她一头撞上桌沿,磕了一脸的血。也只晕了那么一会,梁飞若心念电转,爬起身飞奔而去。
大海站在门口早就吓呆了,面上尤待泪痕,见梁飞若往外狂奔,这才回过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陛下,陛下……”
太后原本就在兰珠的陪同下闲步过来探望花吟,却不想与奔命的梁飞若撞了个正着。
她满头满脸的血吓坏了太后,梁飞若不及说明缘由,只一把拉住太后,“太后,救命!王上疯了,王上要杀了花吟!”
太后懵了,容不得她细问,已经被梁飞拽着朝乾坤殿快步跑去。
远远的就听到耶律瑾在怒吼,“孩子?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敢不要命生下来我就敢丢进山里喂狼!”
这叫什么话!太后脚步一顿,也不知花吟说了什么,就听他嘶吼出声,“花吟,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数次生死,我本以为你都死定了!偏你命大!阴魂不散!你要死就死个彻底!不要再来纠缠我!”
他摔门而去!见太后正站在院内,怔了下,疾风一般,闪身离开,身形狼狈。
梁飞若不等太后反应,磕磕绊绊的跑回房内。
幸好,幸好,花吟正缓缓的坐回榻上,短促的呼吸着,面容倒还平和,看不出异样。
“你还好吧?”梁飞若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一切只是假象,毕竟王上的怒火都快掀了屋顶了。
花吟抬眸看她,握住她的胳膊,勾了一抹笑,有些惨淡,“对不起,还是连累你了,你的伤……”
正说着话太后与兰珠一同快步走了进来,见屋内满目狼藉,骇了半晌,“那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这幅烂脾气!”太后一说,眼泪就滑了下来。
子女过的不好,最痛不过父母。
“他上回心情不好砸了甘泉宫,这次连他自己的寝宫也要砸了不成?”太后抹着泪,幽怨不已,也就一刻,连忙到了花吟身侧扶住她的胳膊,“孩子,你们这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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