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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向善记-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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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诓你作甚?你从这里往北边看,有没有看到一团黑气越积越浓,他抢了阎罗王的法器天悲镜,又带着一群恶鬼抢了四方法器各色灵药,如今在北荒大地建了自己的地盘,与天庭对抗呢?”
  花吟倒吸一口凉气,吓的直哆嗦,“那你说说看,天庭什么时候能收了那大魔头?”
  猫妖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啦,我看好你相好哦!”
  花吟神情一肃,“猫兄,从今往后你就当不认识我这只鬼吧?”言毕,红影闪过,不见了。
  猫妖大怒,“奶奶的!说好的一起下山打牙祭呢?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啦,连六个铜板的麻辣烫都不请我!”怒摔!
  且说花吟回了月华庵后,越想越怕,回想自己这么多年干的龌龊事,本以为他这次是永无翻身之地,没成想他竟深藏不露到如此地步,阴险!阴险!真阴险!
  花吟惴惴不安缩在月华庵,白日里附在庵堂的主梁上听尼姑们念经,晚上则躲在了缘师父的禅房内寻找安全感。
  这一晃两个多月,屁个动静都没有。
  花吟无聊的头上都长草了,来来回回的想,“是啊,他都成魔了,按理说一定忙的分{身乏术,又怎会还记得我这个小角色?看来是我多虑啦,多虑啦。”花吟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寻了个夜黑风高夜,探头探脑的下山了。
  才刚出山门就见一女子婷婷袅袅的站在黑漆漆的山路上。
  花吟一瞧那女子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藏了行踪,偷偷摸摸的就要偷袭她。
  岂知那女子突然兴奋的大叫一声,“哟!死鬼,你可算出来啦!叫老娘好等!”
  花吟唬了一跳,定睛一瞧,惊叹道:“猫妖!这才几日不见你就修炼成人啦?”随即脸色一变,锋利的指甲自十指露出,血红刺目,冷声道:“说,你吸食了多少活人精魄?”
  猫妖不以为意,扭着腰肢说:“别误会,别误会,都是魔尊大人,魔尊大人帮的我啦,他给了我太上老君的仙丹,我就化成人形啦,魔尊大人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呀!”猫妖喜不自禁。
  花吟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赞道:“猫兄,了不得,你这结交朋友的能力,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过奖,过奖。”猫妖拉着她一面下山一面说话。
  花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终于反应过来,“等等,猫兄,你不是公的吗?”
  猫妖一脸娇羞的看了她一眼,“讨厌!你可给我记住了,从今后咱们是姐妹了!”
  花吟看他一脸桃花泛滥,摇头道:“猫兄,你这不对劲啊?难不成……你发情啦?”
  猫妖捂着帕子更羞涩了,“讨厌啦,人类管这个叫爱情!爱情,你懂吗?”
  花吟一脸敬佩,“所以……你爱上的也是个公的?”
  猫妖娇羞点头。
  花吟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个,猫兄,你看上的是哪个山头的猫妖呀?”
  “呸!别拿那些脏兮兮的公猫和我男神比好不好?”
  “你男神谁呀?”
  “我男神……我男神就是魔尊大人呀!”
  花吟表情古怪的嘘了一声,“你不是才说过他是你再生父母嘛,你和你父母……”
  “爱情是能超越种族,性别,血缘的……一看你就是没有恋爱过的,哼!肤浅!恶俗!”
  猫妖拉着花吟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花吟心里还是挺怕的,也不敢久聊,说:“猫姐,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不安全,我得回去了。”
  猫妖拉住她不放,“再聊一会嘛,一会他就来了。”
  “谁来啦?”
  “魔尊大人啊!”
  “啊?”
  “你一出现我就发了信号啦!”
  “为什么啊?”花吟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恰在此,一声清咳突兀的响起。
  花吟忽的转过脸去,刷的脸就白了,当然,此刻她做为一只鬼,早就没有了人类的五感和血色,这句话也就只是个形容。形容而已,这些细节大家就不要在意啦。
  耶律瑾一身描金玄色衣袍,长发在风中飞舞,他的脸棱角分明,冰冷的眸子隐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花……”他轻启薄唇。
  然而,那个“吟……”字还没叫出来。
  之见“嗖”的一下,一道快如闪电的红影闪过,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她鬼影都没了。
  猫妖在后面急的跺脚,“你跑什么呀,银家又不介意和你共侍一夫……好姐妹天长地久,狼狈为奸……”
  
  ☆、第252章 番外篇:红衣恶鬼(下)
  
  花吟回到月华庵后,再不敢出去了,她无比的坚信,以她过往那么多年对“大魔王人格的侮辱,践踏,诋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的她魂飞魄散。
  花吟表示,虽然她做鬼做得确实无趣,日日夜夜空虚寂寞恨,但较之“消失”,她有足够的理由选择继续坚定的做鬼。
  一月后,月华庵下的都城内频频闹鬼。
  自大周覆灭,历经两百年风雨,这里又建立了新王朝,国号为宋。
  国君仁慈,贤德爱民,百姓倒也安居乐业。
  不多久,百姓都在传,都城闹鬼是因为月华庵内养了只恶鬼。
  自从了缘师祖圆寂都一百多年过去了,水月庵的主持也换了好几个了,庙里的姑子心里约莫也知道了缘当年养了一只恶鬼,且因历经久远,越传越邪乎。只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只要这恶鬼不作乱,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但如今京城都闹开了,新任主持也不能不坐视不管了。
  花吟起先还装空气,反正她只是一缕魂魄,除非她用术法让自己实体化,否则他们根本看不见自己,后来负责打扫了缘师父禅房的老尼说话了,“尊驾,老尼自从七岁那年就负责打扫这间禅房,如今老尼都八十七啦,您说您日日听得禅音,也该有点佛性了,怎么就本性难移……”
  “不是我,有其他妖物想害我。”花吟忍不住说,哼,她用小指头想也能猜出谁干的,这么卑鄙的手段,除了那个真小人,还能有谁?!
  老尼先是吓了一跳,平静下来后,道了声佛,又劝道:“尊驾也说了,这场灾难虽不是您所为,却也是因您而起,这事儿处理的好,不过就是有心人的流言蜚语,若是处理不好,可就是月华庵的灭顶之灾啊。尊驾若是还顾念着与了缘师祖百年前的交情,难道您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月华庵被皇上查封?此事全在尊驾一念之间,老尼不会逼尊驾,毕竟您是师祖的客人,即使她老人家不在了,您仍旧是整个水月庵的贵客……”
  花吟思来想去,咬牙道:“我不是月华庵的客人,我也从来没当自己是客人,我是了缘师父的徒弟,我也是月华庵的一份子……”
  既然是一份子,就更不能坐视月华庵有难而不管了。
  于是,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晚上,花吟揉着一把碎心肠走了。
  倒不是她要将自己整成这幅悲情的模样,而是,他娘的,她走的时候明明都看了天,月亮又大又圆,秋高气爽的,一看就是个开启新篇章的好日子,怎么就,转眼间,又是雨又是风了!
  虽说做鬼了不怕这些风雨,可是毕竟也是鬼里的老人了,被赶走了不算丢人,搞的这么落魄可就丢大发了。
  她一路走,一路恨恨的骂,想了想,自己如今也没了栖身之处,若是被大魔王逮住,恐怕难逃“灰飞烟灭”,不若就此狠下心肠投胎转世算了,这都两百年过去了,应该不会那么走运,又碰到凤君默孙蓁他们了吧?
  念及此,花吟又满血复活,兴冲冲的朝奈何桥跑去。
  通往奈何桥,有个渡口,俗称“鬼渡”,一旦上了船,此魂魄的前世过往便会倒影在黄泉水中,船过处,记忆就会被删除,直到经过奈何桥,饮尽孟婆汤,洗净最后一点记忆,才能作为一个干干净净的鬼魂投胎转世。
  花吟到了“鬼渡”,却犹豫了,踌躇不前,而,这里却是个热闹的地方,鬼来鬼往,络绎不绝,听说虽然现在看着拥挤不堪,可一旦上了船,却是一鬼一世界。
  花吟正犹豫不决,突听一人叹息般的吟道:“伶仃黄泉挂相思,寂寞百载谁曾知?”
  花吟不由的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举目望去,但见一书生模样的白衣男子站在船头,背对着她,手中握一折扇,眼见着那船夫散了绳索,就要开船。
  花吟不由的想,“我都做了两百多年的孤魂野鬼了,黄泉路上有个伴也不错。”这般想着,大喊一声,“鬼差大哥,等我一下!”也不管船上的白衣书生乐不乐意,就飞身跳上了船。
  几乎在一瞬间,天地间变了颜色,原本的熙熙攘攘嗖忽不见,小船仿若置身在天水之间,寂静无声,花吟低头一看,果见船下倒映出她的前生,自她将将出生起,花吟看了会,自言自语了句,“看了半天也才将将到我三岁光景,看来这一场旅行还长的很啦。”她一面自言自语着,一面抬头看天,不其然瞧见那船头还立着白衣书生。
  花吟唬了一跳,说:“不是说一鬼一世界嘛?喂,小子!你是不是走错场啦?”
  那书生动也不动,仿若未闻。
  花吟“切”了声,不高兴的嘟囔了句,“随你便啦,你爱看就看吧,反正我可告诉你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做了鬼,也不是什么好鬼。你要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我一不高兴一脚将你踹下黄泉也不是没可能。”
  一叶小舟飘啊飘啊,那些随着岁月流逝,刻意被她遗忘的人也逐渐清晰的起来……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的她都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再次看到自己曾经做下的那些冤孽,她仍是忍不住落了泪,一滴一滴……
  哭到最后,花吟一抹眼泪,突然腾空而起,朝着来时的岸边飞去。
  然,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觉身有千斤重,任她使尽万般术法,整个魂魄还是直直坠了下去。
  花吟心道了句“完了”,突觉魂魄一紧,又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拉走了,天旋地转间,魂魄打了个滚,又砸在了小船上。
  花吟惊魂未定,心知是白衣书生方才救了自己,来不及道谢,扶住船沿,伸手就要够那黄泉水,同时嘴里嘀咕着,“这水里有什么古怪!”恰在此,一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钳住了她的手腕。
  那人离的近,冷声道:“别碰!”
  花吟蹙了下眉,只觉这一声耳熟至极,略一偏头就瞧清了,只吓的三魂七魄瞬间四散逃窜。
  耶律瑾蹙了下眉,袖子一收,又将她的魂魄聚拢了来,再次掷在船上,冷声道:“你再跑一次试试!”
  花吟抱住脑袋趴在船上,连连告饶,“不敢了,不敢了。”
  耶律瑾长身玉立,手执精铁软扇,嘴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说:“渡口有告示,你没看就直接跳上来了?要知道这黄泉水沾染不得,若是沾上了,轻则来生是个残缺,重则心智不全,痴傻一生。”
  花吟反应了下,才明过来他在跟自己解释黄泉水的古怪,遂接话道:“无妨的,反正我也不准备投胎了,掉下去就掉下去吧。”
  “不投胎?那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花吟吓住了,心里告诉自己,“不会的,若真是那样,他会那么好心救我?不可能啦!”但理智又告诉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救了自己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花吟想明白这点,整个灵魂都开始颤抖了,忽的一下扑到耶律瑾的脚边,鼻子贴着他的鞋面,哭道:“主子,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饶了我这回吧,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做人成功,做鬼都做出了新高度。您就是奴婢心目中的盖世英雄啊,奴婢仰慕你,崇敬你,对您是万万不敢有一星半点不敬的。要说在地府那会儿,那都是误会啊,奴婢可没有去看您笑话的意思,奴婢嘲笑你挖苦你那也是做给鬼差看的呀,呜呜……求您看在咱们主仆一场,生前死后两百多年交情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吧,我错啦,呜呜……”
  “错了?”
  “嗯嗯嗯……呜呜……”
  他轻嗤一声,“做了两百年的鬼,你倒是益发长进了啊。”
  “主子谬赞。”
  “还投胎么?”
  花吟迟疑了,终一摇头,“不投了。”
  “好,”言毕,他突然一挥袖子就将她收到了袖筒里。
  斗转星移间,幻境不见,又恢复到鬼渡的码头,排队等着渡河的小鬼见到有鬼居然自黄泉中又返了回来,俱都惊诧不已,告示上不是说的明白吗?黄泉路上有去无回,怎么还有去了又回的呀?肯定是私下里跟鬼差行贿受贿了!哎呀呀,没想到人间不干净,这地府也不是个干净所在。
  众鬼议论纷纷,鬼差一瞧有小鬼坏了规矩,这还了得!纷纷拿了缉鬼的铁链绳索就要捉拿他们,耶律大魔王不紧不慢,祭出法器,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将那些鬼差打的爹妈不认。
  待他清扫了障碍,四下一看,呵……又溜了。
  且说花吟一路飞天遁地,没头没脑,舍命狂奔,也不知要去哪儿,总归只要是大魔头找不到的地方就好啦,她就不信了,天大地大,还没她的藏身之地。
  她跑了一天一夜,终于也体会到了鬼也有累的时候,正打算再跑几十里路就休息,远远就瞧见一人披着斗篷走在漆黑的树林里,花吟思想斗争了一番,暗道:“看那身形应该是个精壮男青年,我就吸他一口活气吧,就一口就好啦,反正对他也没有多大损伤?睡一觉就补回来了,但是对我来说或许就是救命的一口气啊,不然,大魔王追来了,我跑不动咋办啊!”
  花吟主意打定,心内暗自念了句“阿弥陀佛”,用术法实体化,变成美艳少女的模样,心内暗道:“少年,我出卖我的美色,换你一口活气,你也不算吃亏啦!“这般想着,更加心安理得,上得前去,朝男子的肩头拍了下,“哎,小哥。”
  男子站住步子,缓缓转过身,“你叫我?”
  花吟一僵,干笑都笑不出来了,“误会,误会,”随即又飞身而去,岂料才升至半空,耳内一声清脆铃铛响,脚踝仿似被什么勾住,一个大力,她就重重的跌趴在了地上。
  她抬头,就看见了耶律瑾的鞋子出现在她眼前。
  耶律瑾弯下腰,蹲在她面前,手执折扇,敲了她几下。
  花吟心下起疑,勾起脚偷瞧了去,什么都没有啊,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耶律瑾对于自己被忽视很是不满,勾起小指,只见花吟的左脚随即也被什么东西缚住般被迫抬了起来,与此同时的是清脆的铃声。
  花吟大骇,瞪着眼问耶律瑾,“你对我做了什么?”
  耶律瑾念了个诀,随即在花吟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金色的细线,一头绑着耶律瑾的小指头,一条则拴住她的左脚踝,脚踝上几个铃铛,叮当作响。
  “缚仙铃?”花吟好歹天上地下也混了两百年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耶律瑾起身,再不多看她一眼,径自转身走了。
  花吟还在犹豫,见他逐渐消失在黑夜里,赶紧爬起身,手忙脚乱的就去解那缚仙铃,岂知越解那铃铛绞着自己的魂魄越紧,花吟疼的咬牙切齿,三魂七魄仿似越收越紧。
  却在这时,左脚被一股力道拽住,花吟被拖行了十来米,暗骂了句,“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随即一纵身,追了上去。
  到了跟前,花吟自不敢和耶律瑾并肩而行,隔了一步的距离,探着脑袋讨好道:“主子啊,您说您也太不爱惜法器了,我一小鬼你竟然用缚仙铃,不值得啊,不值得。”
  耶律瑾答的慢条斯理,“旁人或许不值,至于你……”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直瞧的花吟身子一个哆嗦,急表忠心,“我对主子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要不然,这些年我不转世投胎是为了嘛?还不是瞧着您老人家一个人在地府孤单,陪着你么。”
  “哦?”
  这谎话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他了好嘛,但为了讨老大欢心,偶尔说些昧着良心的话,也无伤大雅,是不?您老人家开心了,我也好过些呀。
  **
  北荒大地,众妖魔聚集之地,历来是个三不管地带,上届魔王就是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偏又妄自尊大,好大喜功,那魔王的宫殿倒是盖的富丽堂皇,平日里旁的事不干就在魔宫内睡大觉,魔界更是一盘散沙,互相残杀。
  这也就是为什么耶律瑾一来就轻而易举的打跑了老魔王,自己做了新王。
  且说花吟跟着耶律瑾到了魔宫后,旁的事没有,就是他钩钩小指头的时候,不管她在哪儿在干嘛,必须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这不积极也不行啊,若是他生气了,来个硬拽,她就得被拖过去了,做鬼,也是有尊严的!宁可主动跪下,也不能叫人按着头跪下!
  可这魔界的王也不好当啊,做的太昏庸,容易被推翻。做的太勤勉,松散惯了的大小妖魔不服被管教,三天两头闹起义,还有时不时四方的大妖怪来踢场子。
  于是花吟后来很多年的日常就是,跟着主子打妖怪。
  由此,又过了很多年,耶律瑾魔君的位置总算是坐稳了。
  但是,内斗结束了,外战又起了!
  因为魔界一统了,根据自然法则,此消彼长,天庭自然就坐不住了。
  于是后来的一百多年,仍旧是打!打!打!
  打到最后,打烦了,竟也不了了之了。
  岁月绵长,竟也不知今夕何夕了。
  这日花吟跟着耶律大魔王巡视过北荒大地后,回魔宫路上,耶律瞧着花吟虚虚实实的身体,突然说:“要不,你去投胎吧?”
  花吟怔了怔,嘻嘻笑了,“我要去投胎了,主子怎么办?我不投胎,我这儿陪着你呢。”
  耶律眸底情绪不明,说:“自你被仙家法器伤了后,我虽遍采灵药补你魂魄,但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若想补全魂魄,你只有再世投胎重新做人。”
  花吟含糊不清“嗯嗯”应了。
  耶律瑾说:“我跟地府的人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替你择一户好人家,保你一世富贵顺遂,安乐太平。”
  花吟笑着附和,“主子待我真好。”
  耶律瑾冷眼瞧着,见她笑未达眼底,眸子冷清的透着凉意,顿了顿,他又说:“魂魄毕竟是魂魄,不可能在这世上长长久久留存下去,你已经快到极限了。”
  花吟哈哈大笑,“明白,明白,我过几日就去投胎。”
  “嗯。”
  花吟眼珠子转了转又说:“主子啊,您看啦,我都要转世投胎了,您是不是也该解了我这狗铃铛了?”
  耶律瑾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就在花吟觉得没戏的时候,耶律瑾手一翻,缚仙铃应声而解,落在他的掌心。
  花吟欢呼一声,飞天而去。
  她红色的衣裙在空中展开,仿若一朵最艳丽的盛世牡丹。
  “三日后,你自己去鬼渡,该安排的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花吟干脆又爽快的应了声,“好嘞!您老人家就放心吧!那个,我都要投胎了,好歹也要跟我的那些鬼友妖朋的道个别,要不主子您先走吧?”
  耶律瑾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飞身坐上了他的坐骑上古魔兽。
  花吟瞧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天际,面上的笑容寸寸消失,垂眸看向自己几近透明的身体,面上反一派释然,暗道了句,“也就这几天了吧?”其实她自己的状况她又何尝不比旁人清楚,她熬不过三天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自从她知晓耶律瑾约见过阎罗王后,她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强行用术法才使自己的魂魄没有四散消融。而,强用术法只会加快她的消亡而已,耶律瑾曾千叮咛万交代,她偏反其道而行之。哼,阴奉阳违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这世上应该没有不想投胎的鬼魂吧?
  妖也想做人,鬼也想做人,到底做人有什么好?
  花吟长叹一声,转过身,也没个具体的方向,随风飘去。
  就这样飘了两天两夜,终于在一个大雪漫天的夜晚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困意。她飘在空中,看着透明的身体有雪花穿过,她的脸上溢满纯粹干净的笑容,喃喃道:“真好,我的魂魄终于干净了呢……”
  然,恍惚间,她仿似看到一个白衣书生朝她缓缓而来,她愣住了,好一会过去,她慢慢的扯了个防备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耶律瑾看定她,袖底翻飞,就要将法力注入她的身体。
  她却突然凝气对抗。
  两道法力在虚空之中碰撞,耶律瑾心头一震,急急收住,面上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她身上微光不散,面上一派安详,“我这样很好,不要救我。”
  耶律瑾眸底情绪翻涌,终,一点头,说:“你先收了法力。”
  那术法薄如蝉翼,微微裂开,炸出几点淡红的光晕。
  “为何不去投胎?”他沉声问,隐忍着怒气。
  她轻叹,宛若低吟,“四百三十二年了,耶律瑾,这么多年过去,你可曾为你上世做过的错事懊悔过?”
  “是啊,都几百年了,”他亦是一叹,话锋一转,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曾经对不起的那些人早就轮回几世了,又有谁还记得你?记得当年的那些事!”
  “我记得啊,”她想哭,却没有泪,“记得那些我爱和爱我的人,他们本该有美好的一生,皆因我一己之私一个个不得善终,我总是怕,若是在轮回路上再遇上他们,我该以何样的脸面面对他们?”
  “所以你不愿轮回,就是怕再遇到他们?”
  她舒缓一笑,算是应了。
  “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样死脑筋的女人,”
  “是,”她咬牙,“我就是死脑筋了,怎样?”
  耶律瑾笑了,“我说我执拗,你却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呵呵……”
  花吟不语。
  “既如此,为何不再活一世,做牛做马偿了这些债?”
  她摇头,说:“人之欲万恶之源,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怕只怕我就算再活一世也终究逃不脱是个恶人的宿命。”
  二人都没有在说话,良久,耶律瑾叹息一般的唤了声,“花吟?”
  她抬眸看他,“……”
  “陪我再活一世可好?”
  她只当他玩笑话,自嘲的笑了,“不了,我活够啦,不想再活了。”
  “你确定你活过?”
  “怎么没活过?我若没活过那我又怎么变成的鬼?”
  耶律瑾冷嘲一声,“上一世的活比死还难受,也能称作活?”
  花吟低下头,不说话。
  他伸出手,那手直接就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你看,你只是一缕魂魄,无论你用术法实体化,还是我用术法擒住你,你终究只是一缕魂魄,看得见,摸不着。我虽比你好些,成了魔,那又如何?终究没了五感,失了知觉,不知存在这天地间究竟是何滋味?你说的没错,人之欲虽是万恶之源,但没有这份欲,活着便形同木石,上一世我虽为人,却活的如同鬼,一辈子算是白活了。所以,我想再活一生,作为一个人,普普通通的过一生,至少,待我百年之后,这里不会再这么空。”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目光灼灼,似乎闪着亮光。这样的色彩,花吟是从未见过的,她有一瞬间的迷茫。
  耶律瑾虚空一握,送出一瓶绿色的液体,“我不逼你,你饮下这凝魂水,我在鬼渡等你。”
  “……”
  耶律瑾放下那瓶储满灵力的瓶子,转了身,说:“你来或者不来,我都会转世,只不过……”
  “……”花吟心如死灰,波澜不惊。
  “前儿和阎罗王喝酒聊天的时候,听他说凤君默经历了几个轮回,这次刚刚又入了轮回道。或许……来生的路上,我和他还会遇上也说不定。”
  &&
  花吟着急忙慌的跑到鬼渡时,四下一看,一眼就瞧见一叶扁舟的船头上立着一个白衣书生。
  花吟大叫一声,“鬼差大哥,等等!”随即飞身而上。
  历史何曾相似,同样的情形又重演,斗转星移间,天水一色,黄泉水面印出花吟的前生过往。
  花吟急道:“耶律瑾,我陪你转世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要带着我的记忆到下一世!”
  耶律瑾回头,“带着一世的记忆投胎,不觉太沉重?”
  “不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她答的义正词严。
  “随你,”他挥起折扇,黄泉水翻涌,天与水之间,仿若下起了绵绵细雨。
  他虚空一握,手执一把油纸伞。
  花吟乐不可支,道:“都是鬼魂了,何必那么讲究。”
  他微一笑,却将伞往天上一掷,为她挡去一片风雨。
  花吟怔了怔,情绪有几分微妙,过了会,她突然问,“耶律瑾,其实我挺想不明白的,为何你非要做人呢?你忍耐了数百年终于成魔,该有的你都有,你和我的情况又不一样,轮回路上,生生死死,你不觉得烦么?”
  耶律瑾但笑不语。
  奈何桥上,花吟看着耶律瑾饮尽孟婆汤,说:“你还真要将前世忘的干干净净啊!”
  耶律扯了扯嘴角,说:“所以来生的路上,你可得尽快找到我,免得我又做了恶,祸害更多人。”
  花吟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这不废话嘛?要不然,我巴巴的跑来干嘛?
  二人站在轮回台上,花吟正要往下跳,耶律瑾一手挡住她说:“你的那个问题……”
  “什么?”
  “我想我是爱上了一个女子,但是我却无法拥抱她,”言毕,他一纵身跃下轮回台。
  (完)
  
  ☆、第253章
  
  红罗帐内花吟懒懒的翻了个身,胳膊顺势一揽,抱了个空,心内莫名的也跟着一空,旋即就惊醒了。花吟心知耶律定然是早朝去了,遂慢慢坐起了身,一手按住脑门,也不知怎么回事,头疼的厉害,仿似要炸裂了般。
  屋外侍候的宫女听到动静,轻唤了声,“娘娘可是醒了?”
  花吟几不可闻的“嗯”了声,宫女们随即鱼贯而入,揽了罗帐,端了铜盆热水,供她洗漱。
  花吟面上有些呆,一手按住太阳穴轻轻揉着,微蹙了眉头,宫女躬身相问,“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吟摇了摇手,思索了半天仍旧不得头绪,只轻声一叹,“唉,仿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宫人们除了对她的身体健康非常紧张,旁的都不甚关心的样子,听她这般说,也都没吭声,只是在花吟问了句,“我今天可以出了这甘泉宫吗?”
  管事姑姑答道:“奴婢瞧着娘娘精神头不大好的样子,外头天寒地冻的,奴婢以为娘娘为着不叫陛下忧心,也该保重身体,这外头暂且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这些奴才都是耶律瑾亲命大海挑的人,对耶律瑾唯命是从,不擅拍马逢迎,同样亦不擅变通。
  昨儿耶律瑾虽歇在此处,但他清晨离开之时只叮嘱了一句“不要吵醒她”,旁的一句也没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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