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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迟暮-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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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禀公主,”程夫人客气地微笑,“这是程令斐十六岁时,我替他物色的通房,公主凤驾降临,还是要将这程府的人认全才是,将来公主过了门,莫再说程氏欺了公主。”
  任长乐一惊,通房?
  为什么程令斐从未说过?
  她飞快地扬起修长的眉,那眼波满是震惊,程令斐一动,正要起身,桌下程夫人拽住他的一截衣袖,指甲抠得他手臂疼,程令斐敢怒不敢言,什么通房,不就是个奴婢,胆大妄为要爬他的床,最后事情败露被他发落出府的么,怎么母亲竟能将这种人领到家里来?
  这么多年了,难道这个叠翠还没嫁人?
  任长乐惊诧之后,见程令斐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便愠怒地咬牙,程令斐有通房,以前有多少女人她甚至可以不计较,但是他竟然从未告诉过自己,竟然瞒着自己。
  程夫人微微一笑,手把住杯盏,正要啜饮清茶。
  任长乐哂笑着,温柔地冲程夫人道:“小程真可怜,身边的女子便没有年轻貌美合心合意的,还得程夫人费心张罗。”
  叠翠是不年轻了,身份也低微,这是她的痛处,程夫人被回敬得哑然。
  见叠翠脸色发白,程令斐移了一步挨着任长乐坐过来,正要说清楚,教她别蔓延战火波及无辜,今日大计是拿下母亲,但任长乐在他的手握过来之后,冷冷一哼,然后挣脱了。
  程令斐叫苦不迭,只见公主笑容温柔,假惺惺地问他,“程郎,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心里觉着呢?”


第61章 
  程令斐哑巴吃黄连; 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那声低回婉转、温柔缠绵的“程郎”是怎么回事,后头那问题便没有听清。
  公主笑颊粲然; 配上那一副精致大气的五官和妆容; 一旁素面寡淡、清秀可人的叠翠便瞬间相形见绌,程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早几年任长乐更加嚣张跋扈,可那容貌生得当真无可挑剔; 贵气得紧; 自己拉出来的叠翠一比; 便立时落了下乘,如果自己儿子因为任长乐的容色惦记她多年,那真一点都不冤。
  叠翠在一旁不敢说话; 场面一度寂静如死。
  程夫人催促下人布菜,笑意不减地命人给公主斟酒,淡笑道:“公主先前被萧战挟持离开长安,臣妇心里也很是难过; 没想到皇恩晃荡,将公主许给程令斐为妻,真是造化弄人。只是坊间口耳相传; 说公主其实真心实意爱慕着萧战,老身虽说不尽信,但也深感为难,平白被人指着程家骂; 说到底,都是臣妇的罪过。”
  不尽信,那也不是不信。
  任长乐做人真诚,说一不二,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想着逢迎这个程夫人,便道:“本宫犯了糊涂,误信奸邪,是小程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我对他感激也有,喜欢也有,但是经此一事,我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看轻到泥里,要是程家不同意婚事,本宫绝不勉强。”
  “长乐。”程令斐委屈巴巴地拽了拽她的衣袖,难道她又不要他了?
  程夫人看着自己一脸谄媚委屈的儿子,险些气绝。不甘示弱,“公主说喜欢程令斐,但了解过他么?”
  任长乐面露难色,望了望身旁的程令斐,他在桌下轻拍着她的手,示意她宽心,程夫人怀疑他胳膊肘往外拐,吩咐程令斐坐回来,不许交头接耳。任长乐严阵以待,只听程夫人道:“未免有失公平,我让叠翠同你一人答一道题。”
  “娘,这不公平。”程令斐见不得任长乐受委屈,叠翠是母亲的人,想必早就通了气了。
  程夫人一记眼刀过去,程令斐讪讪闭嘴,程夫人道:“敢问公主,我儿最喜欢的喝的酒是什么?”
  任长乐就在回长安途中与他喝过一次,两人棋逢对手,干了一整坛,在喝酒这事上,她和程令斐意外地很有默契,心道自己爱喝陈年花雕,便镇定自若地道:“花雕。”
  程夫人疑惑地瞅了眼程令斐,他的眼眸里闪漾着柔软的晶莹,痴痴地盯着他的公主,程夫人让叠翠答,叠翠自然对答如流,问题又切给任长乐,“他喜欢吃的糕点?”
  任长乐温柔地弯唇,好像想到了什么,“栗子酥,对了,他手艺不错。”
  总不能两题任长乐靠着瞎蒙便能猜对,程夫人也蹙眉,忘了问叠翠,接口道:“他素日里喜欢去勾栏瓦肆之地,公主知道他为了什么?”
  “听戏。”任长乐想了想,记忆里好像去过无数次,见程夫人脸色微变,她神奇地发觉,怎么自己和程令斐的喜好惊人相似,她疑惑地语含试探地问,“是不是每次都点一出《牡丹亭》?”
  程夫人怒了,扭头冲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责骂,“胳膊肘往外拐!。”
  “母亲息怒。”程令斐摇头,“我没有。”
  任长乐颦起柳眉,“我说对了?那听戏的时候,总不能再点两盘花生,酱猪蹄什么,加上点女儿红吧。”
  程夫人扭头喝程令斐:“败家子儿,你竟然联合她骗你亲娘!”
  小程公子无辜透顶,翻了翻白眼望天,“母亲,我真没有……”
  程夫人哪容他解释,气得胸脯狠狠地起伏,叠翠忙上来伺候着,替程夫人顺背。
  任长乐自觉无趣,看来程夫人对她的成见很深,她自觉未曾说错话得罪她,只是程夫人为了以前的事揪住不放,刻意让叠翠来给她难堪,她也不傻,单看程令斐的脸色,就知道他心中无愧,叠翠不过是程夫人找来膈应自己的,初见时还生气程令斐对这种事竟然隐瞒不谈,想清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每回来将程家闹得鸡飞狗跳,她也过意不去。
  “程府的花好看,但也看过了,本宫今日就先告辞了。”
  说罢,任长乐事了拂衣,飘然下阶。
  程令斐让叠翠照顾气得不轻的母亲,后脚追随着任长乐而去,“公主,你等等我,我可以解释……”
  任长乐打断他,“不用解释。”
  程令斐一愣,咬唇道:“你后悔这桩亲事了?”
  说罢,他垂下眼眸,飘逸的乱发之中,那微红的双眸令人心生不忍。
  任长乐伸指弹了弹他的衣襟,“我的意思是,我信你。”
  他敢孤身一人远赴边城,他敢不顾性命之忧,不顾家族反对独身来救自己,她有什么好怀疑的。
  程令斐用力地攥住任长乐的手,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脸上确认,“叠翠很多年前就给我赶出府了,她也不是我的通房,就算你信,我还是想解释给你听。”
  任长乐沉吟地摸了摸下巴,“我方才,都答对了么?”
  “嗯。”
  任长乐有点惊讶,她全凭自己喜好瞎答,没想到全中?忽然有点得意,她偏了偏头,花冠珠钗映衬下,张扬明艳的脸浮出令人心折的笑,“看来咱们俩还是知己。”
  说罢,她还有点庆幸和不可置信似的,“真是知己。”
  程令斐微笑不语,那神情是有几分纵容和宠溺的。
  任长乐说罢,又有点惊险后怕,“可我方才惹怒你娘了。”
  程令斐低低一笑,“没事,以后我护着你,要是娘不喜欢瞧见你,我们搬出去住,让他们眼不见心不烦,要说程家这么多代文臣,我是个另类叛逆的不肖子孙,想必就算走了,他们也不觉得可惜。”
  “我不喜欢你妄自菲薄。”
  他抬起头,仿佛在晴天温暖和煦的金线里,撞入了一天星海。
  朝夕暮念的公主,她用这么温柔的眼光注视着自己,好像即便是凝视一朵打苞的花,它也该不顾一切地怒放了。
  程令斐掷地有声道:“好,以后我不说了。”
  任长乐笑他傻,回首之处,画廊深处翠云如幕,雕梁画栋,渌波荡漾,他们立在窄窄的浮桥上,好像四周都被围困,而彼岸也仅在咫尺之间。
  她弯腰下来,舀了一手的水往外掀开,“说好了来看花的,什么都没看着,尽受你母亲的气了。”
  “公主。”身后传来他隐忍忐忑的声音。
  任长乐应了一声,只听他犹犹豫豫道:“你方才唤我什么,能……以后都那么唤么?”
  她疑惑地扭头,仰起目光,程令斐背着双手,躲闪着拗过头去,映着旭日骄阳,满院里碧色的阴翳浮光,白皙的脸颊宛如一尊细瓷梅瓶,手感一定不错,公主大笑,“程郎?你喜欢这个?”
  程令斐听她一副取笑的口吻,真的好想回两个字:讨厌。
  任长乐洗干净手,从浮桥上立起来,笑靥如花,“这么小的要求,本公主当然满足你。”说罢,她轻轻靠过来,旖旎而狎昵地环住了他的腰,“程郎啊……”
  程令斐想笑又不敢露齿,便轻轻低垂了眉眼,全是幸福的喜色。
  水榭上头有矮矮的一截雾水,浸湿了任长乐的罗袜,程令斐想抱着她上台阶,又生怕唐突佳人,任长乐见他进退为难,左右不是,笑着拉住他的手往岸上走,两人沿着斜斜栽着的小灌木往上,程令斐又害羞地耷拉着头,手指飞快地拨动着。
  任长乐疑似在看路,实则一低头,水光粼粼的湖面,清晰地映着男人羞臊的神情,嘴角便弯了起来。
  上了岸,两畔都是莺啼婉转,程令斐见任长乐没心没肺地深嗅着花香,心中想到一事,不免难安,“萧战他,死了。”
  任长乐藏在薄衫软红绸袖里,那双指骨精致的手微微颤抖,她讶然地睁开眼睛,“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这事程令斐才从父亲口中得知,是任胥在渭水一举歼灭了萧战的死士和骑兵队,想必旁人顾忌任长乐与萧战一道离开长安的往事,不敢将此事报给她,程令斐猜测她不知道,一问之下果然如此,看她模样,程令斐面容一沉,酸水汩汩地冒了起来。
  任长乐早猜到任胥不会放过萧战,没想到最后他真能将萧战斩落马下。
  数月之前,她在军帐之中孤立无援,萧战欺她,用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吓唬她之事还尤在眼前,他就是个嗜血无心的恶魔,任长乐做不到原谅,但也说不上恨,终归是她自己错把鱼目捧成珍珠,错看了萧战。
  任长乐不悔无怨,见他不答,便猜到了,“任胥做的,在回长安之前?”
  这消息她现在还不知,那应该发生了不久。
  程令斐点头,俊容微白,声音喑哑的发出一个“嗯”。
  任长乐焉能不知他的心思,骂道:“疑心鬼,我从跟了你之后几时提起过萧战,这回不也是你自己先说的?不知道你怎么还不高兴了,你再胡思乱想,我现在就走了。”
  “我从跟了你之后”,轻飘飘几个字让程令斐骨头酸软,他没骨气地傻笑起来,“不,别走,我不乱想了……我保证。”
  任长乐翘起了嘴角,踮起脚吻他的的鼻翼,男人俊挺的鼻梁宛如山峰般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冷,可他这个人丝毫都不冷,程令斐脸红心跳地接受公主主动索吻,被动地被分开唇,任长乐尝了一口,就分开了,程令斐喘气都不匀了,脸憋得通红。
  男人像个被蹂。躏了的小娘子似的,眼睛蘸了水一般瞅着自己,乖驯而体贴,任长乐表面嫌弃,心里却是甜的,连换气都不会的男人,到底是有多纯情啊。
  六月初,榴火正艳。
  长安城里大波文人贤士被贞贤太子放逐边疆,被迫亲眼目睹了这场大梁开国以来最大的战役,内忧外患、波谲云诡之后,大梁新的篇章也亟待翻开。
  平南王开关之后,羯人长驱直入,骑兵闯入大梁境内便开始肆意侵扰,平南王与羯族可汗一丘之貉,摸索至玉门山外,两股势力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幸得盛昀率军严防死守,带领定远侯部下万余人拒敌三万。
  但这根本不够,敌方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盛昀率军抵抗,平南王痛失爱子,亲自领兵,这战打得火热,后防交给了萧齐。
  于是盛曜携部将出关,单骑冲入平南府,萧齐打点人手,两方在酒楼见面,盛曜直接开出了任胥给的条件,萧齐应许,于是双方合谋。


第62章 
  盛曜所见的萧齐远不如传闻之中软弱无能; 漆黑俊冷的眸,像两柄藏于刀鞘之中利刃,盛曜虽不说心悦诚服; 但也存了敬畏之心; 与他签订的盟约,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萧齐回城点将; 将平南王府团团围困。
  王妃惊诧,“儿; 你要造反?”
  两个平日侍弄花草的兄弟也目瞪口呆; “王兄; 父王平日里待你不薄。”
  萧齐肃然地挥手,命人将一帮平南王府家眷扣押,平南王妃怔愕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仿佛怎么也想不出有朝一日他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就为了区区一个侍女,她不过赏给了萧战,也不是自己逼死的她; 萧齐竟要犯上弑母!
  萧齐神容不动,将一应家眷押解入狱,凭借世子身份; 镇住了平南王府,另撰写一篇讨伐檄文,命人传入平南王军中。
  平南王看罢萧齐来信,先是惊愕; 最后悲恸而后悔地仰天长叹,“最后负我者,竟然还是你。”
  他偏疼四子萧战,旁观者怕是早已看出他有废嫡立庶的心思,萧齐自幼心思细腻,敏感多思,他自然也清楚,可大敌当前,平南王以为,萧战既然如今已死,大儿子的仇恨之心迟早要收回来,他会回到自己阵营。
  毕竟,只要拿下中原,未来的萧齐便是理所应当的太子。
  平南王侧过脸,老态龙钟地靠着梅花案而倚,问下首一位谋臣,“你说,世子到底是胸无大志,还是真恨透了本王,厌烦了这个家?”
  他恨自己偏宠萧战,恨王妃将他心爱的女人送给萧战,恨两个兄弟阿谀萧战,到了如今,竟连基业也愿一同抛下不顾了?
  谋士沉吟道:“两者,兼而有之罢。”
  平南王忍痛,“他是本王嫡子,目光竟然鄙陋到如此地步,挟持母亲和兄弟,拿他们的性命逼迫生父,不孝子孙,罪行当诛。”
  “王爷?”谋士微愣,听平南王这意思,难不成是兵临城下,如今却要杀回去?
  但眼下王爷双目血红火赤,犹如一只发怒的猎豹,谋士不敢劝,平南王道:“如果教萧齐杀了家人,本王即便有了天下,又有何用?”
  他年事已高,再也容不得任性,膝下那三个儿子,一个忤逆不孝,两个草包无能,可这也是他仅剩的三个儿子了,平南王年轻时征战四野,伤了根骨,早已不能再育,早知萧齐有谋逆心,他便该将两个儿子带在身边。
  可闭上眼,耳畔全是两个草包儿的拒绝声。
  “父亲,儿不上前线!”
  “兵戈杀戮一事,孩儿不为。”
  然后是自己最英武,最像自己的老四萧战,他若在,自己何须仓皇奔忙?
  与任胥之仇不共戴天,可眼下,平南王忧愤地捏紧了拳,只听一旁谋士徐徐道:“眼下王爷回城,一,损了将士士气,二,撕毁了与羯族汗王的约定,羯人军心松动,更说不定会倒戈,三,真与世子撕破脸皮,届时不但王妃和小王爷们有性命之虞,您也再不能挽回世子的心了。王爷,你细想想,万万不能啊。”
  “你说该如何?”
  谋士进一步,附唇而来,“王爷,不如……”
  灰蒙蒙的夜,疏星如坠入深海之中,其光黯淡如寂灭。
  东宫的牡丹早谢,在盛迟暮回长安之时只剩枝繁叶茂,花朵早就蔫了,说好的盛世繁花,这一年已经遗憾地错过了。
  倒是任胥移栽到她寝宫外头的几树石榴,正是浓烈灼艳时,宛如枝头擎着的树树灯盏,夜里也见得灿烂的红光。
  盛迟暮听说任胥送了不少人到镛州城去,便有些奇怪,任胥回来时,两个人靠在东宫小院的红廊底下,被身后参差的柔条包裹着,夏衣单薄,缱绻的薄绡披在两人身上,宛如流水环绕,任胥狎昵地吻她的脸蛋,低声道:“你担忧他们记恨我?”
  “对啊。”
  任胥失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的传闻怎样。这帮肱骨之臣里,哪个对我心悦诚服的,要找几个服我的,太难了。等他们受一遭折磨回来,大抵会改观一些,这群人都是昨年科举考试里的佼佼者,也是未来大梁的朝臣,有他们服帖就够了。”
  盛迟暮忍不住称叹,“你真是想得长远。”
  不过,“为什么发配到镛州城?孟城主得罪你了?”
  “没得罪我。”任胥扬起头,后脑仰靠在漆红长柱上,握着她的两只柔荑,微微勾唇,“只是么,他得罪了大梁。这些年,任是他拥兵自重,父皇也一直暗中隐忍,想法子削他兵权,不过孟彦为人精明,任是父皇他怎么下套,每次都能躲过,镛州城地处大梁以西,背临西峻,是通往瀚城和平南府的必经之路,有这要塞守着,他心安理得地吃着朝廷俸禄养兵,还美其名曰是为了边防。这本来就为帝王所不容,他又对我阳奉阴违,自作聪明,不发兵救援,罪加一等。”
  任胥一向是很记仇的,这一点盛迟暮知道,只是,“可就算将他们发落到镛州城。那这又能怎么样?”
  任胥微笑,风流倜傥得如春晓之花,盛迟暮仿佛从黑漆漆阒无一人的深巷里走出来,撞入月色满怀之中,心情莫名舒畅,任胥道:“这帮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前往玉门,自然要孟彦分兵保护,一个人是一百个兵,我发落了一百人,足足要配上一万人随军啊。”
  没见过像任胥这么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市井里学的招数,但盛迟暮也说不上坏,只能一叹,“你好无赖啊。”
  “你夫君就是这么无赖的,你不是早知道了么?”任胥流里流气地将盛迟暮抱起来,她姣柔的身子,揣着一个孩子,便显得鼓鼓囊囊的,还重了不少,任胥低头挑眉,“好像又大了,咦,他真是一天一个样。”
  盛迟暮赧然,“当然会越来越重的,生下来,就好了。”
  任胥将盛迟暮抱上床榻,忍了很久的男人终于在花好月圆的良宵里提出了央求,盛迟暮推了推他的肩膀,眼眸蘸水,就是不肯应,任胥将她像煎饼饺子似的翻了个个,盛迟暮惊慌失措地被放在了他肚子上,衣衫凌乱,脸颊绯红,任胥鼓励地揉住她一只手,“良宵苦短,暮暮。”
  言下之意是:老夫老妻了,不要磨蹭。
  盛迟暮趴下来,还透着点拘泥和羞涩地亲吻他的锁骨,温热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银修。”
  “我在呢。”
  双腿交缠,盛迟暮满足地容纳了他,畅快地娇喘起来,每每一动都觉得是一场云雨山巅的高峰,好像拨云见雾,又好像永远坠在白雾里,汗珠洒下来,便氤氲了容颜。
  她睡得迟,醒得早,任胥已经到了书房等候,昨晚是盛迟暮第一次主动,她也不知道伺候好了这位爷没有,总之姹嫣一推门,就看见任胥撑了个懒腰,莫名所以地望着她痴笑。
  盛迟暮脸颊一红。
  姹嫣也跟着笑了起来,“娘娘,太子等您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姹嫣传话说任胥有东西送给自己,她心下虽然好奇,但没想到任胥竟如此认真。
  姹嫣轻轻送了她一把,“您自个儿进去就知道了。”
  盛迟暮迈入书房,照旧是古色古香的陈设,任胥的书案摆在正堂,一旁錾银的镶边联,用独具一格的笔法提着字,任胥邀他过去,盛迟暮微微惊讶,没等晃过神来,一副卷轴便被递入了自己手中。
  “这是?”
  “丹青。”任胥自若地碰了碰自个儿的脸颊,期待盛迟暮将它打开,“这幅画我足足画了三日。”
  “暮暮,生辰快乐。”
  男人最后一句话落地,盛迟暮才想起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她有好些年没过过生辰了,盛迟暮微醺地掀了掀眼帘,将任胥递给她的画卷放了下来,梅花妆面,鬓云凝翠,是一副美人图,任胥工笔细描,远山眉,墨玉眼,额间凤凰花钿,将美人眉心的冰冷隐没了三分,勾勒出若隐若现的媚,更添娇韵,顾盼神飞。
  盛迟暮唇边的弧微微放大了几分,“太子殿下果然手笔不凡。”
  “嗯哼。”任胥从鼻子里发出自满的哼声。
  盛迟暮将丹青卷好,抱着画册,柔软的眼波好像两汪清潭,“我很喜欢。”
  说罢,她轻轻踮脚,柔软的一弧唇轻轻碰了任胥的脸颊一下。
  这点亲吻宛如蜻蜓点水,根本不够瞧的。任胥笑着咧开一嘴白牙,还了她一口,还用力吮吸了她一下,吻得盛迟暮满脸红云,一晚的缠绵光景又浮上了心头,不比以往,这回她羞得不行,只能往他怀里钻。
  姹嫣听她们说笑,好一会儿才道:“皇后娘娘先前说今日要来东宫看望太子妃,估摸着等会儿该来了,殿下在南书房还有政务,等下回来再叙话不迟啊,奴婢给殿下备好热汤。”
  近来战事之事闹得朝野不可开交,两派纷争,晋安帝为此事头疼,太子已经开始理政,晋安帝便将手头一堆破事都扔给了任胥,任胥自个儿忙得脚不沾地,还记着给她作画,盛迟暮细细一想,那画中人侧卧在美人榻上,似在春睡。
  任胥一定是趁她睡着了,偷看过她。
  盛迟暮一想,便觉得心里冒出了蜜,忍不住掩唇微笑。
  马皇后午时来的,一进门便止住了盛迟暮行礼,让她到一旁靠着坐着,手里从明黄小篮里取出一些小物件来,“这是虎头帽和小鞋,还有这件小衣裳,都是母后给做的,你瞧瞧喜不喜欢。”
  盛迟暮一眼瞧过去,琳琅满目,小褂子上还绣了朵朵祥云纹理,盘螭缠绕,纹路繁复而美不说,用料也是上等软面绣缎,只是,盛迟暮紧张了一瞬。
  这些东西,全是为男孩准备的。
  皇后娘娘满心满意盼着她肚子里这个是个皇长孙,可是盛迟暮心里没底,任胥用“喜欢女儿”的话来让自己宽心,可盛迟暮总觉得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罢了,自己的身子骨并没有好多少,要是头胎是个女儿,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怀上。
  正当她暗生苦闷之际,往那小篮里再看一眼,盛迟暮便从满目锦绣之中,看到了独具一格的一双草鞋。


第63章 
  盛迟暮惊呆了。
  素闻马皇后织草鞋的功夫炉火纯青; 大受皇帝陛下青睐,可盛迟暮没想到,皇后给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织了一双草鞋!
  虽说那藤条看着精致; 做工细腻; 成品模样玲珑,上头编的复瓣桃花栩栩如生; 但盛迟暮还是觉得这件礼物掺在一对贵重的珠玉锦绣里,显得十分扎眼。
  马皇后捧起这双草鞋; 笑道:“皇上可是很喜欢; 我送给小孙子; 他也会喜欢的,这个还做大了点,要等两三岁的时候才能穿。”
  盛迟暮微微赧然; “太子,也穿过您做的鞋么?”
  “任胥?”马皇后会心一笑,“他小时候,我倒学过两年女红; 做过几件颜色艳丽的衣裳,并着草鞋都给他套身上,他得意洋洋地跑到太学里跟那帮同窗炫耀; 结果……回来以后,说什么也不肯再穿了,非要剪了我给他做的衣裳和草鞋,他父皇还骂他不识货。”
  盛迟暮想到任胥穿红挂绿的模样; 一团喜气的孩子脸,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皇后看得惊奇,儿媳在自个儿跟前一贯不苟言笑,举止温婉,行无错漏,怎么今日竟……原来是为着任胥。
  儿子能有这本事,马皇后自是欣慰的,与盛迟暮闲聊了几句,吃了两盏茶作势要走,盛迟暮要送,皇后将她拦住,悉心道:“不用了,我可没这个小乖孙金贵啊。”
  盛迟暮被说得不大好意思再送了,皇后此来虽话说得不多,但含义明确,她盼着盛迟暮能生一个皇长孙,而且有意无意地提及,若是这次生的小郡主,这些东西也备用着,以后留给小皇孙。
  明明只才四五月大,临盆之日还那么久远,盛迟暮无端端担忧起来。
  任胥受到小程的请柬,邀他到集雅轩叙话。
  上回这里头闹了刺客,小程嘴巴紧,但底下人却松散,到底是将事情捅出去了,程家人战战兢兢,唯恐殿下身有不测,又上报了晋安帝处,皇帝一听,心道天子脚下竟有人对储君行凶,这还了得?遂大袖一挥,让人彻查集雅轩。
  这一查,便揪出了幕后黑手。
  任胥回长安后没几日,晋安帝便得知,原来外邦势力一早控制住了长安一些商埠,这集雅轩就是萧战部署在长安的手笔,在任胥遇刺没多久后,萧战入长安求娶任长乐,时间恰是凑巧。只是当时没人多想,晋安帝也没得到消息罢了。
  一经查实,晋安帝当机立断,扣押了上百可疑人,暂且关入牢狱再行定夺。
  程令斐找任胥来,不过是为了诉苦,程家人对任长乐成见极深,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任胥听罢,托着下巴漫不经意地回道:“程阁老我清楚,年岁大了,人有些迂腐,你爹那人就是得了程老的真传,至于你们兄弟俩,你哥倒还和程大人有几分相似,你说的话不顶用,不如让你哥回来一趟。”
  “他远在千里之外,回来?也太久了。”程令斐念及自己坑害亲生兄长一事,多少有些惭愧,更不敢再为了这事求程令严。
  任胥黑白分明的眸微一闪动,“父皇说,等到前方大捷之后,便为你们办婚典,你约我来,难道是想……”
  程令斐点头。
  任胥眼光一沉,“你要想清楚,你不是沙场将军,去了也不过是个新兵,来回又是数月。盛家军如今势如破竹,大破羯族指日可待,稍待数月,即便僵持不胜,你的婚事我替你揽着。”
  没想到任胥这么够意思,程令斐来不及道谢,任胥邪气地勾了勾唇角,托着下巴瞅他,“嗯,你和任长乐……到什么地步了?我怎么听说,她和你……嗯?”
  那副探究的眼光,让程令斐心中咯噔几声,整张脸红了个通透,“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你别想歪。”
  “我一猜也是这样。”任胥清楚任长乐那个性,多半为了威胁晋安帝下旨赐婚刻意胡编的。
  只是某晚,公主和小程公子在某荒郊野外,喝得酩酊大醉,公主倚在他肩膀上,酒气微醺地说了这桩事,程令斐当晚醉得厉害,没多想,翌日大早爬起来,险些惊掉了下巴,这等事怎么能是胡说的?
  可惊讶之外,更多是甜蜜,公主有心托付自己,他再矫情,好像太不男人了,反正好的恶的,终归不是她一个人面对。
  任胥拍桌,“你的婚事我说了给你做主,那就不会出差错了,以后等战事平定,你想法子考个武举罢,总这么浪费才华,也怪可惜。”
  “谢你了。”
  程令斐心满意足,等有了功名前程之后,又成家立业,他自然可以带着公主出府,干脆到外地上任,日后程家那些鸡零狗碎之事,他便再也不用插手了,也不必动辄被家丁从巷头撵到巷尾,家法从月出抄到日落。
  盛夏转瞬而至。
  这是盛迟暮在长安待的第二个年头,但此前从未体会过长安的夏天,比瀚城要热太多了,室内放着冰也降不下温来,盛迟暮还不能受寒,冰块只能放得远,隔着薄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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