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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沈大人家的石榴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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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嬷嬷不由得流泪,抹了两把,感叹道:“三小姐长大了。”
    两位嬷嬷虽然都答应了听她安排,宁泽还是不怎么放心,生怕她们趁自己熟睡甚至敲晕了她,带她去了别处。
    一路走了半个多月,她多是留心注意行经,睡觉时也警醒,及至沧州改走了水路,沿大运河一路北上,几日后远远瞧见燃灯塔,宁泽才放下心来。

  ☆、第11章 顽皮

京城,宣德侯府。
    夏日午后,蝉鸣正盛,侯府东边的谷风院因为其主人回来闹了个人仰马翻。
    陈嗣冉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他这一走半年,众人欢欢喜喜迎他进院,谁知他刚换了身衣服就急匆匆要出去,品香抱了茶水,欲要他饮上一杯,追出大门却吓得立时站住了。
    谷风院外有条人工河,河道两岸植了许多柳树,树下背手站着一人,那人蓄着短须四十岁上下年纪,穿着朴素的靛蓝色直裰,身型笔直气质儒雅沉稳,正是宣德候陈豫。
    陈嗣冉忙行礼,心里大约明白陈候在此的原因,言道:“父亲来此,想是已经知道我在青州的遭遇,这件事是那徐呈做事太欠考虑,平白害了一个好姑娘,我必要去徐公面前挑明此事。”
    语气十分义正严辞,一点不容得别人反驳,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陈候皱眉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么做于事无补,不过多树敌人罢了。”
    陈嗣冉道:“若不成,那我再寻别的法子,总要让他受到教训!”
    陈候眼角抽了抽,扶了扶额头,挥手道:“即如此,你便去吧。”
    陈嗣冉刚走,左边小花园中走出一人,来人穿着素色对襟长褙子,脸含怨色,半嗔半怒道:“侯爷,你又放他去了,你怎能老纵着他胡闹!”
    陈候揽过她,沿河缓行,劝解道:“冉儿就这个性子,信国公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当小孩子置气打闹罢了,夫人且放宽心。”
    陈嗣冉这厢顶着烈日怒气冲冲奔向信国公府,而他要状告的人此时正披散着头发半躺在凉亭中吃着冰镇葡萄。
    信国公府有处种满荷花的大湖,湖中间建了座庭院,青砖灰瓦,白墙褐柱,很有些蓬莱仙阁的感觉。
    此亭填湖起梁,耗时五年于今夏刚刚落成,徐呈回来时心情烦躁,眼见此处庭院已遍植奇花异草,一应物件已经摆放完毕,显然已能入住,心情才略微好些。
    只是今日清闲了不大会儿,就有人急匆匆划桨过来,只是因着规矩不敢远距离呼叫,下了舟快步跑过来才道:“世子,陈候家的二公子递了帖子给门房说要见国公爷,以他的身份门房也不敢拦着,此时已经引他去了正堂。”
    “谁?你说谁?”
    徐呈腾一下坐起,骂道:“来得好!爷正要同这个混蛋打一架!”
    他这边怒气冲冲就要走,两个丫鬟求着好歹给他梳了发又拢好衣衫,这才登舟而去。
    他一路疾行,走到正堂外正听到陈嗣冉说:“徐世子诬陷于我倒也罢了,只是他毁人名节实在可恶,还望徐公严惩。”
    “这与你何干!”
    徐呈故意放松了步子,慢悠悠跨进来,冷冷的回了这么一句。
    信国公徐良在朝野中因端谨严正被人称颂,治下更是从不宽宥,徐呈说完这话才觉得有祖父在堂,他这般说话有些逾矩了。但因有陈嗣冉在,即便是规矩有失他也不能认错。
    信国公年纪比陈候大一些,已近花甲之龄,许是掌管大理寺日久,人也显得有些严肃。
    徐公并不搭理徐呈的言语,只道:“这事我已有耳闻,呈儿无端构陷于你,改日我会让他登门谢罪。”
    却绝口不提关于宁泽种种,陈嗣冉虽然经常被人骂书呆子,却也并非真的呆瓜,岂会不明白他话中意思。
    只是有些事他不遇到便罢了,遇到了总要力所能及的争上一争,便是被认作不依不饶也得说。
    他道:“晚辈身为男儿倒也无碍,只是宁姑娘却因为他差点被烧死,此时又被送往通州,生死未卜,这才是徐呈该负责的。”
    因有祖父在堂,徐呈劝着自己莫要出言强辩,只是眼前这个书呆子梗着脖子咄咄逼人,怎能忍得,怒道:“负责?凭什么让我负责?是我放的火还是我烧死的人!”
    说完看了眼徐良,见他并无愠色,才略略放心。
    陈嗣冉一听怒火顿起,见上位坐着的徐良又不言不语,一副任他混闹他自岿然不动的做派,他再也坐不住,站起来揖了一礼,质问道:“徐公素来廉正,此时是要包庇自己的孙子么?”
    此话真是胆大,莫说徐良是朝廷正三品大员,又有一等公的封爵,便是作为一个晚辈也不该问出这种话来。
    徐良笑了笑,倒有些赞许之意,为了他这般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处置徐呈?”
    陈嗣冉道:“唯望徐公致信宁州长言明一切,并让徐呈负荆请罪,还宁姑娘公道。”
    徐呈哼笑一声,又接口道:“你不知道郎情妾意啊,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以为她有什么公道可言?”
    陈嗣冉怒道:“那你可知道通州宁家二房老太太门前立着一座贞节牌坊,家中有这样的人在,怎能容得下她,她到了通州必死无疑,你但凡有点良知……”
    “什么良知?难不成你想让我娶她?”
    说话的人一副满不在乎漫不经心的语调,陈嗣冉握紧拳头,终于明白正午过来时陈候说的那句“无济于事”。
    徐良这次终于呵斥了徐呈一句,陈嗣冉已经心灰意冷,无奈施礼道了声“告辞。”
    徐良道:“呈儿做错了事,我自会严惩于他,负荆请罪也可……”陈嗣冉眼睛亮了亮,紧接着却听到:“改日便让他去宣德候府负荆请罪。”
    这一刻陈嗣冉终于明白寺中古树下站着的姑娘是怎样一番心情,临出正堂,他一身火气尽消,下了决定,背着身道:“你不娶,我娶!”
    此前徐呈的火气还能压一压,只不过是欲呈口舌之快,此时却觉得胸中一团火起,几步上前扯住他,怒道:“你娶?你凭什么!”
    陈嗣冉欲要甩脱他,一争不得,那手还紧紧拽着他的前臂,他看着徐呈这张脸也讨厌,这一场自青州耽搁了的约架终于成行,两人都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采用的大多是本能的打架方式,不一会发髻散乱,滚到在地。
    徐良此人也奇,只看着,不劝,也不叫人来拉开,等这两人都滚成了泥猴,鞋袜都不全的坐在地上,他才唤了人来将地上的两人分两个方向抬走了。
    只是自这日后,徐呈却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陈嗣冉那边嚷嚷着要娶,他这边就嚷嚷的更大声,徐良这下却是真发了怒,仗打了他三十关了起来。
    ——
    这日陈大龄终于回归本职,和另一个护卫吴青石守在石榴院前,虽然枝头上蝉撒水点点铺在脸上,陈大岭一向没表情的脸却难得扬起一点弧度。
    直到一个明艳妩媚看着三十许的美夫人从小轿中下来,他一眼看到,脸上这点细微的弧度立时有些难以维持。
    来人是魏国公府长房的嫡小姐,行二,如今是信国公府嫡长媳,也是徐呈的母亲,闺名沈宜修。
    院前守着的两人分工明确,吴青石忙迎上去,引着沈宜修进院,陈大岭则转身进院禀报。
    这院中住着的是魏国公府长房独子沈霑,他是正德三年状元,现官拜吏部尚书。
    院中沈霑坐在石榴树下正在和一个细长眉眼有些瘦弱的少年说话,少年有些雌雄莫辨,笑起来嘴角成勾,勾得人心痒痒,但到底年少骨骼未长成,过于瘦削了。
    而沈霑,有句流传在闺阁女儿中的话,叫京城三千好儿郎,独有一公子,说的便是他,这话是陈大岭跟着徐呈时听到的,他当时已经被宁泽的作风惊了眼,再听了这句话,一向不波无澜的内心也不由得感叹闺中女儿果然都憋坏了,一个比一个大胆,沈大人也是她们可以臆想的?
    只是这句话也对也不对,气度上沈大人担的起这个“独”字,但或许是因为久病,心思郁结,染上眉宇间便显得阴郁气太重,失了风华。这句评价自然也不是陈大岭这个闷嘴葫芦说的,而是昨夜吴青石酒后同他讲的醉话。
    他自是把这句话当作胡言乱语,但昨夜的话没那么快在记忆中消失,禀报的时候不由得就多观察了几眼,一看却微微愣住,直到那少年起身闪躲进西厢,他才回神。
    他离开不过半年,沈霑眉宇间那股怎么也挥不去阴郁似乎消失了,竟然带出些清朗来,连带着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他回头正见吴青石进来,抛给他一个十分疑惑的眼神,但吴青石并没有接受到,似乎对沈霑的变化他并不曾意识到。
    端庄雍容的沈宜修一见到沈霑立时红了眼眶,悲悲戚戚道:“五弟,你可要救救呈儿啊。”
    其中缘由沈霑早已知晓,还是由着沈宜修婆娑着泪眼讲了一遍,待她说尽了推给她盏茶,才道:“二姐,国公爷管教孙子,我怎好插手。”
    沈宜修急道:“呈儿这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嚷嚷着非宁泽不娶,我怎么能让他娶这么个不知羞的丫头,他一向听你的话,你去劝劝他,他会听的。”
    乍一听到宁泽名字,沈霑有一瞬间恍惚,下意识便看向西厢的方向,少顷才回神意识到躲在那里的少年,此时同宁泽还无牵扯。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棋局已变,也不知这二人是否还会遇到?
    沈宜修见他出神,想握住他,又想起什么,只拉住他的袖子哀哀切切的求道:“你就再去劝他一回,让他改了心意吧,不然真要被他祖父打死了。”
    沈霑却不以为意,道:“二姐何故一定要阻止这桩婚事,阿呈喜欢娶了便是。”
    话虽如此说,他却也晓得,徐呈之所以这般,对宁泽未必没有喜欢,却也不过是一时意气,大多还是同那位陈候家的公子置气,少年心性总是你争我夺才得趣味。
    沈宜修一听这话更是着急,可从未想过沈霑对待此事竟然是这番态度,又道:呈儿自幼丧父,他虽然有些顽皮,我却一向舍不得对他严厉,他喜欢什么也是尽量给到,娶亲这件事上却不能由他,女儿家家世倒是无所谓,再好也越不过我们家,只是却不能娶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姑娘。”
    口渴去喝水正巧路过的陈大岭听了这句不由得嘴角下沉,作为一个不得已的帮凶,他觉得自己若不是脸太黑,已经羞红了。
    再看沈大人似乎也有些生气,淡淡的说了句:“人无寿夭,禄尽则亡,二姐如此宠溺他未必是好。”
    到底沈宜修没能劝动沈霑,只好生着气无功而返。

  ☆、第12章 族长

宁泽进通州城的这天风和日丽,白云飘在鼓楼顶上,让她的心情略微松缓了几分。
    静言耐不住性子,船刚停稳她就跳了下去,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方嬷嬷拉住她,木着一张脸塞给她些银两,静言笑嘻嘻接了。
    方嬷嬷施人恩惠也没想着要人感恩戴德,可是有人太干脆,她就不大舒服。
    最后静言只对他们挥挥手就算作别了,然后头也不回一走一跳的进了城门。
    方嬷嬷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对面远去的人是只白眼狼一样,等静言走远了也只冷哼了声,仍旧没说话。
    宁泽却是忍不住笑了:“我在人家庙里睡了半天,这才顺路捎了她一程。两相抵消,嬷嬷实在不必计较。”
    方嬷嬷略有些不自在,忙道:“田庄上多得是不知礼的媳妇汉子,有时候闹腾起来也是呼天抢地,可在平日里多也知道掩饰一二,像这个小尼姑这般直白的人还真不多见。如今这个世道,我怕她这个样子活不下去,小姐不怪我擅自给她些用度吧?”
    一些银钱宁泽自是不放在心上。
    不一会张瓜套好了马车,几人上了车,宁泽命张瓜慢行进城,顺天府风物同青州大不相同,宁泽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来,很想仔细看一看。
    她将车帘掀开一角朝外望,青石板大街上人头攒动,店铺栉比鳞次。她起了闲心,挨个数了一遍,不过一条短街之上三十六行一个没少。通州是大运河最北端,往来贸易便捷,其繁华自是青州不可比拟的。
    转了个街口没走多久就见到族长派来接她的人,说是接,其实是绑。
    一行来人刚问明了姓名,一个高壮的胖嬷嬷直接伸手将她从马车中拽了出来,硬把她塞进一顶小轿,杜嬷嬷等人着急围上来,两边人一阵吵嚷,引得许多路人围观。
    最后是个精瘦的汉子站了出来,摈退了几人,在轿门口对她道:“九小姐,大家都看着呢,两方起了冲突可就不好了,老爷吩咐小的只请九小姐到祖宅,其余人等还请九小姐让他们即刻回去吧。”
    宁泽在族里行九,是以被称作九小姐。
    她被胖嬷嬷强摁在轿子中,粗胖的手指紧抓着她的肩膀,她还没做什么,胖嬷嬷嘴里就骂骂咧咧:“小浪蹄子,老实点,今日到了老婆子手里也让你知道点规矩。”
    那嬷嬷见宁泽板正的坐在榻上也不反抗,模样看着很像矜贵的大家小姐,却还不是做出那种丢人的事来,她本就得了授意让她不必客气,起了兴又骂了句:“被人糟蹋了的肮脏货还装什么清高。”
    宁泽苦笑,这般直接的受欺负,还真是两辈子头一遭。
    眼见那嬷嬷又要下狠手掐她,她忙闪避到车厢另一侧,那嬷嬷却还不依不饶,宁泽将手伸入袖中,摸出一物,此时才觉得刘氏许是预估到她不会跟着杜嬷嬷他们走,才给她准备了一把匕首。
    宁泽掂量着事情也没有更坏了,没犹豫刺了出去。
    “哎呦。”胖嬷嬷惨叫一声,她没设防,被宁泽划了一刀。
    惨叫声中,刀尖对着眼前肥胖的屁股又戳了一下。
    宁泽手轻又记着分寸,痛是痛却也不过是划破皮肉。
    那胖嬷嬷捂着屁股,被肉挤成缝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些,吓得慌慌忙忙的从轿子中跌出来,不敢再回望一眼,仿似后面坐着的是鬼怪一般。
    血溅在宁泽身上,她倒是没觉得如何,只是有些遗憾,倘若大火时手里也有一把刀,好歹能重伤了徐呈。
    精瘦汉子也被宁泽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见识比寻常妇人多,很快便不以为意,他以为宁泽要反抗,挥手示意身后几个嬷嬷和小厮上前抓人,却听轿子中人道:“这位嬷嬷也不知道平日里吃了什么好东西,长得如此白胖,我就怕万一走到半路轿子塌了可怎么办,只好想个法子请她下去了。”
    她这种说辞鬼才相信,这么野蛮的法子,引得周围议论纷纷,多是说她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也有议论着她必是吃了胖嬷嬷的暗亏才出手伤人。
    窃窃私语中竟有人笑道:“有趣。你是哪家的姑娘,定亲了没有,小生今年一十六,娘子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在周围的嘈杂之声中凸显出来,一时人群有些沉默。
    说话的人穿着轻薄的千草色长袍,眼眉细长,乍一看只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但说话间眼眉一挑,眼神流转间映出一段波光,瞬间漾出潋滟的光彩来,颜色随之增了几分。
    宁泽不由得心口一颤,说不清楚是痛还是喜,倒不是为他这番话,只是往昔的一些画面蜂拥而至,她嗑着瓜子等他上妆,咿咿呀呀中他又反串了一把,一切来的太快,快的她来不及分辨这种情绪,只在紧张中颤抖着放下了帘子。
    过了一会才又道:“杜嬷嬷,方嬷嬷你们就此回去吧,记得代我向母亲问好,让她不必为我忧心。”
    杜嬷嬷看眼前这等架势,后悔听了宁泽的话将她带来通州,到了这种田地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见宁泽也没有半分要离开的心思,只好领命坐上马车走了。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精瘦汉子命人搀扶起胖嬷嬷,搬了宁泽的东西,又让人抬起小轿,向着宁家祖宅而去。
    宁泽僵直的坐在小轿中,很想回头看一眼那位小生,却又觉得无可看处,最终也只默默流了几滴泪,重新打起了精神。
    一时的小骚动很快淹没在市井之中,也没人在意那个不知礼数唐突求娶的小生。
    小生旁边有个软糯胖乎乎的小丫头抱着他的腿哀切切问:“卫风哥哥,你是不要时棱了吗?”
    卫风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她的臂弯里,没管她说什么,只坏心眼的道:“走了,去买糖葫芦,我知道有一家又酸又粘牙的,你一定喜欢。”
    酸的可怎么喜欢?高高坐着的小丫头滴溜溜的眼睛里要掉下泪来,最后还是强忍着吸吸鼻子道:“好。”
    ——
    宁家族宅经过几世修善合并,如今在通州已是数得上的大宅,宁泽第一次来,下轿一看,宁家族宅制式颇高,朱红色的广亮大门,中槛上配着四颗六角门簪,上写吉祥如意四字。
    现今住在里面的是宁居安的二弟三弟一家,别的旁枝都已分出去住在别处。宁居安被贬之后宁家曾经分家过一次,只是分的不彻底,小的如一些田产店铺,大的如祭祀,家法制定都还在一起。
    现任族长是宁居安的三弟,宁泽的三爷爷宁居德,论起来关系不远,宁泽此前却是从未见过。不过她想也知道,养出胖嬷嬷那种下人的族长,自身必然严谨不到哪儿去。
    精瘦汉子姓万,是老宅这边的管事,宁泽一下轿,别的家仆因了前面那一出都有些打怯没敢上前,只他上前引宁泽从角门进去。
    宁居德住在第三进的院落,他引宁泽去得却是第二进议事的正房,这是一上来就要发落她!宁泽一路奔波,可怜热茶也没喝上一口,只能再次感叹自己重回来的不是时候。
    上一辈子尝了苦果,这辈子苦果继续,一丁点变甜的可能她都没能看到,她琢磨的脑袋都疼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为好,只得且走且看。
    她以为进门会是类似’三司会审’的大场面,没想到堂中只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上看着倒是一副和善的样子。
    万管事拱手行礼道:“族长,九姑娘到了,只是接姑娘的时候出了一桩事……”
    他将宁泽刺伤胖嬷嬷的事说了,隐约听到胖嬷嬷说的不逊的话也稍微复述了一下。
    宁居德听了也没点表情变化,也不说话,只捻着胡须看向宁泽。
    宁泽觉得自己现在是一无所有,简直比光脚的还凄凉,所以什么也不怕了,她站在堂中直视宁居德,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奉茶的丫头送了两次茶,宁居德才缓慢开口:
    “仗三十,打发了出去。”说完一挥手,万管事应诺走了。
    宁居德又道:“九丫头,你是觉得自己错无可错就不需要向我行礼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生还可能,连我这颗最后的救命稻草都不愿意抓上一抓?”
    偌大的正房只余下两排六方椅陪着宁泽,她本还以为族长是个治下不严的糊涂蛋,一看他这番处置心里觉得他虽然老却还是有些一族之长的风范,先时强硬杠着的身子不由得松懈下来。她很是像刘氏所说有时候胆大包天,但又都是一时的气性,只在一时很难长久维系。
    如此直白的两句话,又戳穿了她的心思,先时的倔强也就不翼而飞,宁泽乖乖的规规矩矩的给宁居德行了晚辈礼,口中道:“宁泽拜见三叔公。”
    宁居德指了椅子让她坐,又让人给她看茶,此一番动作让她甚为疑惑,不像是要审问她,倒真像是某个晚辈来拜见长辈。
    此番情景,她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真的开口求他吧?她向来不是有成算的人,换了别人早就痛陈前情了,至少先谋个从轻发落以后才能再徐徐图之。
    只是她活了两辈子,仍旧没学会柔和之道。
    又听宁居德道:“你父亲学问上倒是学的好,二十几岁就赐了进士出身,为官上也颇有政绩,只是与治家上一窍不通,别人蛊惑他一句就做出火烧你的事来,我老了,见了小辈喜欢,做不来他那等狠心的事。”
    狠心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才感觉出来残酷,眼眶一热,仍旧没能顺势掉两滴泪博取同情。
    她这不言不语的样子,看的宁居德心头一阵熟悉感,心里头不觉多了些怒气:
    “你不说话是觉得我要严惩你,还是觉得我蓄意让刁奴惩治你。你做错了事,违背了家法还有理了不成?”
    宁泽站起来,躬身道:“三叔公,是我做错了,我只是无可辩白罢了。”
    宁泽其实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她怎么被人勾引的吗?还是说被父亲火烧觉得委屈,哪样说出来都像为自己求情。
    她都已经害死人了,还有什么情可原?
    坐在堂中央的老头却突然又笑了,笑意中宁泽竟然看出些慈祥。
    宁居德道:“你继母倒是个好的,提前派人送了封信给我,说你不守规矩却是个坦荡的,让我从轻发落你。不像你父亲以为把你交给我他就能逃出治家不严的罪过。”
    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二十年前有人和你站在同样的位置,和你现在的表情如出一辙,只是她不像你,她认为自己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纵使相逢应不识,我豆蔻,泥石流!

  ☆、第13章 宁泽

宁泽想了一圈,也不记得族里那位长辈和她一样曾经私奔过。她这边又沉默,宁居德却似乎是真来了气,胡子抖了抖,到底没再骂她。
    这也不怪宁泽,她现在的情况等同于被发配到族里等待大型伺候,这种时候除了求情还能说什么,总不可能聊些家常,问问身体康泰否吧?
    大家第一次见面,她不想为自己求情,又有什么好说的?
    宁居德曲手敲了敲身后的四扇绣四君子的屏风,声落屏风后转出一人来,又是一个胖乎乎的嬷嬷。
    宁泽此时觉得自己只要死不掉,在族宅估计也不会吃什么苦,这家伙食好,女家仆都长的这么白白胖胖。
    宁居德道:“你看着有几分像?”
    “六七分像。”
    宁居德捋了把胡子,定了结果:“你们那小丫头极少出来见人吧,六七分像就够了。”
    那嬷嬷点头:“回老爷,小姐自幼体弱,尤其近两年见的人越发少了,六七分确实足够了。只是……”
    “不必担心,老头子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会安排妥当。”
    胖嬷嬷听完这话谢了宁居德,又带上帏帽遮掩面目,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宁泽虽然一头雾水,却也明白事情一定是出现了转机,问道:“族长,准备怎么处置我?”
    她虽然这样问了,面上却还是平静无波,没有好奇也没有忐忑。宁居德看了却是产生了和刘氏同样的困惑,宁泽这种极有定力的样子不像鲁莽作出私奔这种事的人。
    宁居德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缓缓道:“九丫头,你也莫要叫我族长了,我虽然第一次见你却也把你当成孙女来看,还是叫我三叔公吧。你几位叔伯觉得你做的事有伤风化,合该严惩,我却愿意给你条活路,只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可乐意?”
    以死向生,谁能乐意?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宁泽只能点头道:“愿意。”
    宁居德才接着道:“二十年前有个人和你是极像的。这人是你的姑母易夏,你恐怕不知道她,她在你出生前就死了。”
    不然,关于这位姑姑,宁泽是知道一些的。昔年她随父亲去弓高候府时,曾遇到一位清俊的少年拦住她,名叫韩云舟,自称是她的表哥。
    她想着自己的姨母嫁给了韩家世子爷,韩云舟是世子爷的庶长子,自称是她表哥倒也不错。她当时就笑嘻嘻叫了表哥。韩云舟却只说不对,说他的母亲姓宁闺名易夏,是她的堂姑。
    她的印象里从无这号人物,之后倒是问了宁正平一句,宁正平却没多说什么,她心里一直存疑,如今经宁居德一说,难得立马记了起来。
    宁居德年过花甲的人,这桩事又是旧事,翻扯起来,不免伤了心神,他也就说了两句,便咳嗽起来。这时丫头都退了出去,她看宁居德咳得厉害,到底是长辈,走过去倒了杯茶递到了他手中。
    宁居德喝了几口茶,顺了气,评价她,“你这丫头倒也不是一味的倔强,也知道些退让。”
    “你姑母平日里看着规矩严谨,却是一味的倔强,任我怎么劝她,她都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人做妾。认了不孝认了私相授受,就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宁泽却想这和她可不一样,她从来认为自己有错。她也不倔,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坚持就不知道重活一遭意义何在了。
    前后说了这么些,宁居德终于进入正题。
    “她走的早,留下一个孩子,叫云舟,如今寄在你姨母名下。而你姨母只得了一个女娃,也是可怜,女娃娃生来病弱,恐是天不假年,你姨母与我通了信提了个胆大的想法——”
    话到此处却顿住,宁居德悠闲的用茶盖拨弄茶叶,盖檐轻撞在茶杯上荡起清脆的响声,似乎在等着宁泽主动发问。
    宁泽思忖这事同韩云舟韩仪清相关,又需她协助,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宁泽生母魏兰是永宁伯府的姑娘,同弓高侯府的世子夫人魏萱是一对孪生姐妹。或许是女肖母之故,两姊妹长得一般无二,宁泽同表姐韩仪清长得也十分相似。
    上辈子的宁泽活的慌乱,自顾不暇,对表姐韩仪清更是只在幼时见过,仔细想了想,勉强忆起她是在正德十年香消玉殒。
    如今是正德九年,也就是说不到一年韩仪清便会病逝,魏萱写信救她难不成是……
    她心思转了几番,心里起了个大胆的猜测,不由得有些惊愕的看向含笑静等的宁居德。
    宁居德放下茶杯,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灵巧,不错,你表姐有门好亲事,你姨丈可指着这桩婚事给自己翻身呐。”
    宁泽这才明白方才那位胖嬷嬷口中的六七分像是何意,真的竟是要她去代替韩仪清 ?
    韩仪清的这桩婚事她是知晓的,虽说韩家顶着个弓高侯的爵位,实际上却是个空架子,当时魏国公府上门提亲的时候不知惊煞了多少人。
    良久,宁泽才道:“姨母与我母亲是孪生姊妹,亲近的人还是能区分出来,我与表姐不过长得略微相似,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戳穿,此事太过凶险,想那沈家世代簪缨,岂是好糊弄的……”
    她欲要拒绝,却又立刻意识到她现在进退维谷,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宁居德见她如此踌躇,方才在她身上找到的那点影子瞬间消失殆尽,摇摇头道:“你这么个脾性将来少不得要受罪,你姑母易夏不守规矩,便无畏向前;二房你那位祖母守着规矩,守了一辈子望门寡,便赐建了贞节牌坊。人呢,别总是捅了马蜂窝又后悔自己戳的那一杆子。”
    宁泽并非瞻前顾后的姑娘,总是因为一时气血上涌做出许多荒唐事,事后又缺了些一往无前的勇气,上辈子便是这般,遇到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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