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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沈大人家的石榴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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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回答,反而指着园中的石榴树道:“你看那棵树。”
    宁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道:“这树长的有些霸道了,不给别人一点儿活路。”
    那棵石榴树枝蔓繁多,压得树都弯了腰,有些枝条横在凉亭上,在它下面的那些花儿因为得不到阳光雨露都有些蔫了。
    沈霑道:“这树是十多年前一位老僧人种下的,他说树开花时就是我成亲的日子。”
    所以……宁泽觉得自己似乎骂了自己。
    在他们过来之前,吴青石听见门口有响动,出来一看,见一人打着伞跪在石榴园门口,这人垂着头,那把伞很大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只有那双跪在雨中的膝盖露了出来。
    就这一个膝盖吴青石就认出了这是谁,一脚踹在大伞上问:“咋了,大龄?做错事了?我早和你说了吧,你这张活死人脸不吉利,早晚要惹出大事来。”
    伞被他踹出一个窟窿,从窟窿眼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陈大岭那张低垂着十分凝重的脸,这次他没暴跳如雷,也没被吴青石气着,十分沉重的说:“青石,我和你也做了十几年兄弟了,虽然你平时不着调,不是特别招人喜欢,我觉得和你分开也是件好事,但是我要走了,总得和你说一声”
    “青石,我真的要走了,这次恐怕是再无转圜了。”
    他说的这般煞有介事,又在雨夜中长跪摧残着自己,吴青石觉得似乎是出了大事,这时看到沈霑竟然带着一位身段窈窕的姑娘走过来,更觉得今日不同以往。
    他有些战战兢兢的迎上去,想替陈大岭开口求情,沈霑却先开了口说:“青石,过来见过你们夫人。”
    吴青石忙迎上去,堆出个实诚的笑脸道:“见过夫人。”
    吴青石此前见过宁泽,瀑泉亭那一幕他印象深刻,让他心里万马奔腾了好几天,他见宁泽笑嘻嘻的看向陈大岭,忙借此机会说道:“大龄愚钝,让夫人见笑了。”
    又转头跪倒:“大人,青石虽然不知道大岭犯了何错,但求大人看在他尽心尽力十几年的份上,求大人不要把他赶出去。”
    沈霑刚要开口,宁泽凑上去说:“大人,我饿了。”
    吴青石睁圆了眼,这位夫人绝对是在故意打岔,他扫了陈大岭一眼,突然转过弯儿来,这位夫人和陈大岭是有旧怨的,这便好说了。
    这样一想他瞬间轻松下来,笑呵呵的道:“我这就去给夫人张罗吃的。”
    宁泽跟着沈霑进了石榴园,他们一进去就有人点亮了各处的灯火,油纸照着烛火,把一个石榴园照的亮堂堂的,石榴园很大,方圆数十丈,院中左侧有一方池塘,池塘边摆着十几个高低不一的树墩,也不知道做何用;右侧有一座鹅卵石做底的凉亭,亭子旁边就是那棵石榴树,这两个互相争高。
    宁泽一进正堂就看到了“厚德载物”四个大字,在高阔的大堂瘦金体书就的,和沈霑回的那个情笺一模一样,上一辈子朝局动荡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宁泽也认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觉得那方宝座未必就是朱家的人能坐,但是她不知道沈霑是怀着怎样一番心思去做这些的。
    见她看的认真,沈霑笑了笑说:“随手写的,骗骗人用。”
    吴青石已经献宝似的捧了个红彤彤的火锅进来,笑道:“大人,夫人,厨房正好准备了金银鸭子火锅,今日下雨有些寒气,吃着倒是正好。”
    说着话绕过屏风,将火锅和几叠小菜摆到了西次间,出来时有些欲言又止,宁泽察觉出来,她也正好想去大门口会会陈大岭,便道:“菜上好还要好一会儿,大人,我能不能出去在院子中走走?”
    她走出去很远,吴青石才从袖中取出一道折子递给沈霑,又道:“平阳王世子李暄已经进京了,随行的有平阳王妃,孟老将军的幼子孟峙也在其中。”
    吴青石有些不明白,大人前些日子革去了几个卫所指挥使,又调遣了几员武将回京,历来拨给平阳王军的军费也压着迟迟不发,种种举动似乎都是在逼反平阳王,而此时平阳王却派世子进京,也不知道是为何有此行动。
    沈霑看了看折子没说什么。
    不一会宁泽走到广亮大门口,本来跪在台基旁的陈大岭可能是觉得自己跪的不显眼,现在跪在正中三幅云下面,还打着那把破了个洞的大伞。
    宁泽道:“陈护卫,你不用跪了,你们家大人不是说了吗,还得靠你粘蝉呢,一时半会儿不会赶你走。”
    陈大岭忙扔了伞,对着她跪好,道:“去年属下在青州身不由己,还望姑娘,望夫人海涵,属下今后必定竭力赎罪,只求能让属下留下。”
    宁泽实在理解不了陈大岭的心思,耐心问道:“陈护卫,你到底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大岭道:“属下不知大人心仪姑娘,还帮着徐世子害了姑娘,实在罪大恶极。”
    宁泽越听越糊涂了,只是解释道:“陈护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姓韩,是弓高侯府世子爷家的二小姐。”
    陈大岭却垂下头不说话了,他虽然不如吴青石聪明,可是他也去扒过坟的,宁姑娘的尸体不见了,紧接着韩姑娘的病就好了,世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但有些话他也不能多说,又转身跪好 ,垂着头。
    宁泽见他真的有些傻,依她看,沈霑并没有责怪他,明明是他自己在惩罚自己,便道:“我倒有个法子能救你,夏天就要到了,雨水多,你每次抓了青蛙隔两天再放回去,再放再抓,你不就一直有用处了吗?”
    陈大岭眼珠转了转,心想这姑娘真以为他是个傻的,见她又指向一个方向问他:“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浮桥上的一座小阁楼,里面住着几十位美人,陈大岭有些心虚,低声道:“那是别人送给大人的美人们。”
    想了想又补充道:“夫人,大人不去那里的。”
    因为早有预料,宁泽也没多失望,只是觉得美人们独守空房似乎有些残忍,等回去该把猗竹院的竹子砍了,做成牌子给美人们编个号,今日这个明日那个,这是魏萱教导她的,说做主母的要大度。
    这时西次间响起了琴音,宁泽不会弹琴却也能听出好坏,其声清越,弹奏的人技艺娴熟,这琴想必也做的极好的。
    此时烛火照着细雨,绵绵密密,琴声转为飘逸,带出些烟雾缭绕的意境,其后又交织成一幅天光云影,气象万千的景象,一曲将尽,宁泽才推开西次间的屏风走了进去,她一进来,琴音便停了。
    宁泽坐到琴桌对面,赞道:“大人原来不止文章写的好,琴也弹的好。”
    沈霑看了她一眼,见她十足认真夸奖他的样子,忍不住便笑了,他道:“我不止琴弹的好,六艺学的都不错,功夫也会一些。”
    烛火迎在他脸上,笑意盈盈的,终于把他眼眸中那些冷清挥去不少,宁泽忽然想如果有哪个姑娘能让这双眼睛染上几分情|欲,让他也坠落到人海中尝尝人的滋味儿,那可以趾高气扬的作为彩筹奔走相告了。
    此时菜已上齐,喊饿的人却一动不动,沈霑又问她:“在想什么?”
    她此时倒是应了沈宜鸳的评价,欲言又止的道:“我不敢说。”
    沈霑轻轻笑了笑,自顾自用膳,好大会才回了她句:“那你就想着吧,不敢便不说了。”
    宁泽噎住,拉了拉椅子坐到他旁边,清了清嗓子唱道:“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唱完察觉气氛不对,头顶上的视线有些灼人,这唱词虽说有些不委婉,但是是前朝大家赵孟钇拮庸苁涎鳎罢悦项莫要纳妾,宁泽觉得虽然自己这样说可能会惹他不高兴,但也不至于让他太生气。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却发现看她眼神有些阴沉,她都快要忘记了上辈子的沈霑是有些阴郁的,没有现下这般清朗,现在被他这样看着,她渐渐缩起来,就快要成了一只鹌鹑。
    好一会见他还不说话,她又慢慢悠悠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睛又恢复了漫不经心,还把菜夹到她碗里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宁泽惴惴不安的吃了顿饭,但对面的人已经恢复如常,她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生了气。不一会沈霑就招手让吴青石进来送她回猗竹院,他却没说一起回去。
    宁泽这下也生气了,她想明日她就去做好竹牌牌,一个个分发到美人手里。
    第二日一早,卫风睡眼惺忪的被叫到了石榴园,一进来,沈大人就问他:“那首《我侬词》可是你谱的曲?”
    卫风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却没想到是问这个,答道:“是我谱的曲,这是我新戏中的一段,难不成大人一大早晨戏瘾上来了?”
    沈霑又问:“此前除了我还有谁听过?”
    卫风不解,摇头道:“并无。”
    说着话卫风将这几句又唱了一遍,声调婉转轻柔却又绵里藏针。

  ☆、第38章 一重

左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杨廷过来的时候正听到石榴院中卫风在唱:将咱两个一齐打碎; 用水调和。
    那卫风生的本来就有些女相; 杨廷看到他言笑晏晏的和沈霑面对面坐在凉亭中不觉皱起了眉头。
    眼睛再一转就看到了那棵枝蔓都搭上凉亭的石榴树; 不由得惊叹了句:“哟,这棵老铁树真的开花了?”
    吴青石在一旁也仰头道:“是啊,初时大家还惊奇; 争相摘上一两朵; 现在大家都不搭理它了。”
    杨廷的父亲是沈霑父亲沈焕的副将; 死在麓川之战中,杨廷自幼是跟着沈焕长大的; 这石榴园先时是叫鹿鸣园; 他住在里面的时间比沈霑都要久,只是现在风貌已经大改,他已经不太能记起往昔的样子了。
    卫风临走掏出涴红笺纸递给沈霑道:“我将于阁老家翻了个底朝天,亲戚也查了不多不少快十八族了,委实清廉; 无可指摘。”
    卫风这些年因为身份便利没少搜罗各位官员的消息; 像于阁老这种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说这些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杨廷却接口道:“于阁老家还有个年过十八还没嫁出去的女儿,这一家子现在基本靠着这个女儿做做绣活维持生计,于阁老那个儿子也是个眼高手低的; 本来娶了个商户女,谁承想他岳家如今也败落了。”
    这话中意思十分明显,从这其中生些事扳倒这位于阁老实非难事。
    卫风瞅了他一眼,笑道:“杨大人不但长得像张飞; 这心肠也像。”
    杨廷也回道:“卫公子不但长相肖女,这心肠也像。”
    一个黑心肠,一个妇人之仁,最终裁决还得看安闲坐着的这位沈大人,两人回头看向沈霑。
    沈霑将涴红笺纸看了一遍,却道:“你不是一向讨厌女儿家的东西,现在怎么反倒用了起来?”
    两人被他这独辟蹊径的劝和方式弄的一愣,卫风答道:“是永宁伯父的小丫头给的,她抱了一摞过来,不用白不用。”
    沈霑又问:“卫风你年岁几何?”
    杨廷听言眉毛皱的更紧了,卫风也有些疑惑的道:“十七。”
    “也是时候找个正经差事了。”沈霑道。
    卫风觉得今日的沈大人有些莫名其妙,吴青石送他出门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吴青石问:“大人怎么了这是,成个亲怎么性情大变了?新娘子我见过,俊俏风流挺好看的啊。”
    吴青石赶紧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卫公子你怎么还是如此没个正形,大人说的没错,你是要找个正经的差事了。”
    卫风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很像陈大岭附体,觉得也问不出什么,扬扬手便走了。
    吴青石又跑去小厨房端了四五碟小菜并米粥上来,一一摆放妥当,才道:“厨房刚做好的,请大人们先用些朝食。”
    桌上摆的都是些时鲜的清蔬幸好还有一碟爆炒腰花,杨廷动起筷子,少顷吃饱喝足才道:“那日陪着世子爷迎亲,也没能见到新娘子一面,今日不知道是否有缘得见?”
    沈霑道:“她不住在石榴园中,今日恐怕不行,改日再说吧。”
    杨廷长得倒是十分英挺,就是貌黑,吃饱喝足斜躺在凉亭中,惬意满足,似乎已经忘记了来意。好一会才道:“每次来到这院中,总会于不经意间想到往事,想着想着就不想动了,不像世子爷明明身体不好,却还有精力通宵达旦的忙碌。”
    沈霑并不愿意同他一起回忆过往,对他而言那些毕竟太远。
    沈霑喝着清茶等他感叹完,少顷杨廷才道:“我如今也是捉摸不透世子爷的心思了,大同卫所的指挥使高奇多处世谨慎,这些年守在大同从无差错,不知道沈大人为何非要撤了他?撤便撤了,也得换个比他好的人顶上去,怎么就让炮仗似的戴焱顶上去了?”
    “军事任命和调任本来就由你们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来定,杨大人怎么找到了我们吏部头上了?”
    杨廷以为沈霑多少要和他解释一通为何要这样做,却不想沈霑竟然这样说,他要是只管吏部,他倒是能安心了。
    杨廷干脆头枕着胳膊躺好,气的不想说话。
    沈霑这才说:“高奇多是不错,守城上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但是用兵上却不如戴焱精准,若是山西起战事,高奇多恐怕应付不来。”
    杨廷连忙翻身坐正,前些天他才和兵部侍郎张敬之商讨过当今局势,两人俱都认为五年之内不会起兵戈之争,他捉摸不透沈霑是欲要夺天下还是守天下,但不论怎样现在起战事都有些操之过急。
    杨廷道:“世子爷到底意欲何为,还请明示?”
    沈霑递给他一道折子,等他看后才道:“平阳王世子要进京了,随护有精兵三百,届时劳烦杨大人带领北京卫将这些人拦下,再全面封锁京畿要道”
    “之后我会请旨削藩。”
    杨廷心里一惊,寻思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敢苟同,但是这么些年来沈霑判断之精准已让他大为叹服,便答应了下来。
    出了石榴园却又开始忐忑,他认为平阳王未必一定会造反,现在逼反他不但与民不好,名声也不好听。他在门口踯躅一会,又想假使平阳王真是要反,确实应该先发制人,这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他又朝院中看了两眼,心道那位虽然体弱多病,自小打猎都比他们这些身体素质好的要打得多,他还是应该相信沈霑的判断。
    沈霑换好衣服到了猗竹院门口的时候已是辰时,里面闹哄哄的,有些不像是在魏国公府中。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宁泽还没换衣服,她穿着轻便的香色路绸长裙,正带着绿意和菱花两个丫头砍竹子,菱花见她闷着头拿着月牙薅锄一下一下砍的十分用力,好像之前这棵竹子曾经绊倒过她似的。
    绿意只有十四岁,平时也就给小姐少爷端个茶倒个水,可从来没做过这种粗活,轻抚着擦破了皮的手掌,不愿意再动了。再看她们少夫人完全不像个闺秀,砍的十分起劲。
    绿意小声的对菱花说道:“少夫人这个样子,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会被关去祠堂的。”
    菱花揪过她的手看了看,白嫩的手掌上红红肿肿着,看着就疼,轻声责备道:“我们小姐就是一时起兴,你跟着认真做什么,傻丫头。”
    菱花有些自得,这两天她发现绿意这个小丫头也是笨笨的,要教导,让她生出些为人姐姐的感觉,时不时就爱念叨她两句。
    果然不出菱花所料,不过也就一会功夫,宁泽便放弃了,她手上已经磨起了水泡,到底让菱花叫了几个粗使婆子过来,砍好之后又让她们劈成一个个竹简,她又拿了毛笔沾了朱砂,在上面认认真真写着字。
    她埋着头写的十分认真,其实觉得自己应该委屈才对,有什么话说就是了,莫名其妙的生气做什么。他那些心思谁又能猜得出来?
    时间长了,她或许还能尝试着猜上一猜,可现在他们才认识了几天,虽说会了一次周公吧,但也都不尽兴,身体思想交流都不充足,就要猜啊猜的,累不累。
    她低着头边腹诽边认真写着,有人拿起一个竹牌问:“这是做什么用?”
    宁泽道:“你们家大人美人儿太多,怕他记不住名字弄混了,替他给每个人编个号……”却觉得这声音朗朗清润,像金石相击,虽然温和却穿透力十足,她听出来了,故意低下头,手掌上翻露出那两个小水泡。
    沈霑看到了,却不准备搭理她,又不是真的十四岁的小姑娘,自己做了就得承受这个结果。
    如果两个人之间极为熟悉,总会潜移默化影响彼此,自己未必能察觉到,但是一言一行总会让其他的人觉得相似。
    现在回想起来,沈霑才觉得宁泽的一切表现并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小姑娘的样子,太过随意和安然了,一个真正十四岁的小姑娘经历这些事岂能不惶恐和畏惧?
    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着揪住他的小辫子,变着法儿的想来教导他。
    宁泽见他不为所动,干脆自己用笔杆子戳破了水泡,继续闷着头狂写,已经写到了五十六。
    “没那么多人”沈霑道,又问:“你不喜欢?”
    宁泽很想甩了竹牌,对着这个祖宗狂吼两句,问个话能不能明明白白的问,不喜欢,不喜欢什么?
    她抬起头很想让自己平平静静的却终究有些恶狠狠的看了沈霑一眼,却见他穿着束腰的二品官礼服,补子绣着锦鸡图案,头戴七梁冠,其余乌发垂下在朝阳映照中泛着泠泠之色,貌也泠泠。
    这般清清冷冷的样子让宁泽气焰瞬间消去不少,她琢磨一番没开口,却见沈霑正低着头看着他手上拿的竹牌,那上面写了一个“一”字。
    沈霑问:“谁排第一?如果真要排个序号,你也要在列才是。”说着话将竹牌塞进她手中。
    宁泽觉得这人的心思特别难捉摸,她准备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只是此时时间不早,他们还要去见过魏老夫人。
    宁泽只好握着竹牌转身回屋换了正红色蹙金的广袖流云礼服出来,和沈霑一起去了远心堂。
    魏老夫人也是刚用过早膳,刚送走了一批前来请安的孙女媳妇们,此时见他们二人来了,魏老夫人还是不咸不淡的,略问了两句话,才道:“今日看着你这样貌倒是好看了许多,日后可要注意些,那种样子让别人看了不免惹笑话。”
    宁泽恭谨低头,道:“回祖母,孙媳记下了。”
    魏老夫人见宁泽立在堂中,回答问题一板一眼,连个俏皮话都不会说,又叹气道:“霑儿,你媳妇儿是有些愚钝,你也莫要嫌弃她,这慢一点也有慢一点的好,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见微知著,妇人家实诚些没什么不好。”
    “……”
    宁泽头垂的更低了,欲哭无泪。此番竟然又遭了嫌弃,她统共见了老夫人两次,第一次嫌弃她长得丑,第二次又嫌弃她愚钝。
    转过头再看沈霑,他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似乎是对她真的不满意。
    直到装好礼品上了马车,沈霑还是板着一张脸,眸子清寒,嘴唇紧抿,比平日还要冷上几分,简直像冰冻了三尺,一爪子下去都破不开。
    宁泽道:“大人必然是喝露水长大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冷清?”
    说完话她掀开软红纱帐,日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正好洒在沈霑脸上,她希望靠着日头把他晒暖一些。
    沈霑这才抬眼看她,从面貌上看她确实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嬉笑怒骂也都真诚坦然,有时天真灿烂的都不像是死过一次的人。
    其实往事已然,今生可追,寻思过往其实无益。
    这时他抓住了宁泽,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淡淡的说:“也可以不冷清,你承受得住吗?”

  ☆、第39章 蜀道

宁泽见他终于不再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纵然那双眸子还是澄澈如深潭让人望不见底; 好在两人之间那股冷凝的气氛消失了。
    宁泽点点头; 认真答道:“我可以试试。”
    沈霑生平第一次噎住了,又把她拉进了些,低头轻轻触碰她的嘴唇; 果然见她瞬间睁大了双眼; 震惊的都忘记了挣扎。
    接下来的事让宁泽有些猝不及防; 亲吻有些密,他的嘴唇带着些微微的凉意; 却让她涨红了脸又有些喘不过气; 便是洞房那日两人也没有这么亲密过,这次她似乎感知到了一些沈霑的情绪,再后面她就有些反应过不来了,已经无暇分辨此中情由,只是被动迎合着。
    分开好一会儿后; 她才将心中那份激荡平复; 难得乖顺的趴在他怀中,埋着脸觉得有些不好面对自己,只是问题还没解决,她依然不知道他是为何生气; 又一会抬脸问:“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为何生气了吗?”
    沈霑想了想说:“耳濡目染,不学以能。”
    低头见她眼神迷蒙,正用十四岁不染风霜的脸看着他,沈霑觉得她这幅样貌似乎有些犯规; 他又说:“你不是说自己虽然考不了科举,学问却不差么,那你自个儿试着想想看。”
    宁泽攀住他的臂膀借力起来,坐回对面又问:“那我若是想不出来,这事儿算揭过吗?”
    这般直击的方式,让他不由得笑了,说道:“你以前还是有些含蓄的。”
    这个以前听的宁泽一愣,她想起了沈霑同韩仪清之间的那场相遇,韩仪清温婉而她野性难驯,自然是不同的。
    只是这半年她的诸多举动被二房视若无睹,韩仪清最亲近的人都没有觉察,便是认为她变了也只以为韩仪清此前是伪装,渐渐的她似乎已经没有再顶着韩仪清这个身份活着了。
    这么一牵扯不由得又想起初见韩仪清时,她说的那番话,人果然都是健忘的,你以为很难做下来的事到最后却出乎意料的容易。而韩仪清此前十几年温婉忍让的样子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一场形势与己不利时的伪装。
    沈霑说的这个以前自然是指前世了,前世的宁泽倘若在感情上胆大一些,努力进取一些,或许不用等到魏时棱来,她和卫风就走到一起了。
    宁泽想要解释两句,沈霑却又道:“你说了今生必然以诚相待,这话可作数?”
    她瞬间像被人揪住小辫子,拉扯的她动弹不得,清咳两声道:“当然作数。”只是关于身份这一件事,却不能坦白,她自己倒是无碍,本来就是根孤草怎么着都好,只是不能连累了姨母姨丈。
    这件事本就存了许多隐患,换了旁人大约会觉得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如履薄冰似的,只是她每次都能想到她独自面对那一杯鸩酒的长夜,此间心情同那时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便越发安然了。
    她想了想又道:“大人,法不责众,我要是做错了什么,大人可否只罚我一人,不要牵累他人?”
    这是又给他下套了,沈霑缓缓说道:“你可听过一个词叫食言而肥,我便是答应了你,到时又反悔,你也奈何我不得。”
    宁泽就有些气呼呼的,刚亲完人这人就又和她“话不投机”了。
    沈霑又道:“有些路是很难走的,如果你一路往前,没准可以上得青天,那时我便答应你如何?”
    宁泽有些心累,叹气道:“大人不愧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说起话来越发让人听不懂了。”
    她嘟着嘴,嘴唇还带着些秾艳,沈霑觉得这样的方式就挺好,他此时方觉得成亲也不算坏,放松身体斜靠在马车中的织锦软塌上,道:“听不懂,你可以问。”
    宁泽从善如流:“那敢问大人,青天是什么。”
    沈霑道:“我。”
    “……”宁泽词穷了,她并不知道不冷清是这种意思,又见沈霑闲闲看着她,很有些野老清淡,恬然自得的意思。
    宁泽觉得在沈霑面前维持形象并不容易,比如此时,她就很想扑过去,最好能把他压的皱皱巴巴的,拔掉他那几根隐形的胡须,让他也知道她并不是只小耗子,不是让他咬着尾巴叼着玩玩儿的。
    魏国公府和弓高侯府相距不远,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沈霑觉得路程有些短,其实还可以再逗着她玩一会儿。
    门前韩雪松、韩劲松兄弟俩早就等在了门前,另外还有小田氏的儿子韩云亭,韩云舟也在门前等着,他现今过了殿试赐了进士出身,韩雪松指望着沈霑能拉他一把,让他能进翰林院做庶吉士,只是韩云舟却不乐意,他至今还是想着只依靠自己,他实在受不得别人的污蔑。
    看到沈霑的时候,韩云舟不由得叹口气,有些自叹弗如,他想沈大人十五岁连中三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便是陈嗣冉那等高才也只是钦点了探花。
    宁泽下了马车看到门口众人,见礼的时候不免有些担忧,自从沈霑给了她那瓶“杨枝仙露”,她的嗓子自然便好了,只是不知道在这些人前用本音说话会如何,她十分忐忑,踯躅不前。
    沈霑站在她身后,声音在她头顶传来,他说:“别怕,有我呢。”
    短短几字中宁泽品出来许多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经迈步上前,刚才哪句话好像只不过是他不经意的安慰人一句,像是随手施恩一般,她多想的那点苗头就又压了下去,也上前张口道:“见过父亲叔父,两位哥哥。”
    声音清澈字句分明,有些爽朗的声音,韩雪松和韩云舟自然察觉出不对,却都垂着头只皱了皱眉并未作出多余的反应,倒是韩云亭说道:“仪清妹妹的嗓子见好了?”
    “正好寻到瓶良药,今日已经恢复如初。”是沈霑接过了话头。
    几人引着他去正堂,宁泽跟着丫鬟去找魏萱,走未多久,魏萱也迎了出来,张张口,有些话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却说宁泽出嫁那日看着欢天喜地,魏萱的心情还是没能喜庆起来,自从听了婆母田氏的话这些天都让她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韩仪静虽然是二房的姑娘,自小却是她养大的,如果没有她这姑娘也活不到今天,她的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是花的她的,固然人心险恶,她也没想过是她背叛了她。
    那日宁泽一出门,她就摊在了太师椅上,等庄嬷嬷抓着穿着大红喜服的韩仪静过来时,她也没什么力气骂了,只是喃喃说:“何必如此。”
    韩仪静跪伏在地上,泪水滴在地上的绒毯上,都融了进去,深色的绒毯都看不到痕迹,很像她的身份一样,谁也不会在意,即便注意到了也只是顺手施恩,谁也不会替她考虑未来。
    哭了半天,韩仪静才哽咽道:“伯母,是我错了,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这时庄嬷嬷终于忍不得,一巴掌挥过去,怒道:“你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还有脸说这话。”
    韩仪静捂着半边脸颊也没任何反应,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当年她的生母被诬陷与人私通,被小田氏丢进柴房中,她也被怀疑是野种扔了进去,快要饿死时是魏萱不顾一切将她救了出来。
    那年她只有六岁,她一直记得魏萱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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