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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盈香-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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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专门负责北川消息的护卫来报,昌寿耐着性子听完,诧异道:“你说他们夫妻两个连同孩子都染了风寒?闭门不出?”
“是。”
“是什么是?那夫妻两个都是会弄鬼的,怎么可能闭门不出,又不是一家子坐月子!”
她盛怒之下,旁人哪里敢开口。
半晌,昌寿自己缓过来又问:“那府中可有什么蛛丝马迹?会不会是他们出了城,去了旁的什么地方?”
“或许是的,但是咱们安插在那边的人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北川府各地也没有发现齐王夫妻的踪迹,倒是齐王府的小世子之前生了一场大病,齐王与七王妃很是憔悴,许是真的累病了也未可知。”那护卫回道。
“不是已经对那小崽子下手了,怎么还透不出消息来?”既然能下手,必然是亲近之人,既然是亲近之人,总该有些权利,如何连点子消息都透不出……昌寿来回思量。
“是,但齐王夫妻谨慎的很,如今能去内室伺候的除了徐嬷嬷就是自小跟着沈氏的丫鬟。”
昌寿一脸狐疑,难不成是真的?这一对夫妻关起门来想干什么?
学高人闭关么?还是已经金蝉脱壳?
那护卫想了想又道:“对了,府里的长史和良医都在,长史也是每天都去正房回一次消息,而且正房里每天都有药味儿传出来。”
昌寿揉揉酸痛的额角,她觉得脑壳痛。
鲍云是她费尽心力才安插在李琋身边的,之前他来信说要弄死小的,让大的慌乱了,好趁机再弄死大的,如今这算怎么回事?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她总觉得疏忽了什么。
对李琋的轻视一次就够了,她实在受不了第二次。
见护卫还等着命令,她吩咐道:“里面的人怕是联系不上了,你想办法再培养些内线。”
“是。”护卫应了下来,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拿鲍云来说,当初为了将他安插进去废了多大的心力,重新选拔培养些合适的探子,关键时候还能顶用的,又谈何容易?
但他敢违逆昌寿的命令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护卫压力山大的告退,门口撞上另外一个匆忙进来的护卫。
昌寿怒气未散:“何事慌张?”
“殿下!城中传来消息,郡主她……她……”
“她如何了?”涉及到女儿,昌寿还是关心的。
“她遇刺了!不过被赶过去的世子救了。”
昌寿松一口气,既然儿子去了想来是没有大事的:“伤势如何?何人胆敢上我女儿?”
那护卫支支吾吾:“伤得有些重,太医说郡主的右腿怕是废了。”
……
国公府里,萧昭哭得特别凶,她随手拿起药碗砸向面前的一排太医,直到砸的手头没了任何摆设仍不解气。
萧旸被她气的青筋直跳:“够了!太医岂是你说砸就砸的?”说完又团团给诸位太医赔礼。
待他将太医们送走之后,还是免不了回到妹妹的床前,萧昭嘤嘤哭道:“哥,我的腿废了!以后再也不能骑马了!我好恨,我好难受!我要杀了他们!”
“你还说?若不是你在祖父的热孝期间还不忘记寻欢作乐,哪里能惹出这一堆事情来。如今倒是好,你自己的名声搭进去不说,连身体也伤了……”
说头痛,萧旸才是真的头痛。
他现在已经知道不是妹妹害了妻子小产,可妹妹做出来的事情真没有几件让人看得上的。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我,你还是不是我哥?”
若不是你哥我能管你?萧旸无力的摇摇头:“你到现在还冥顽不灵,昨夜若非我赶去的及时,现在是伤得就不只是腿而是命了。你平日里胡作非为,到底惹了什么仇家,竟能拍出这等武力的刺客。”
“真有那么厉害?”萧昭缩了缩:“他们哪里有哥哥厉害?”
为了救妹妹,萧旸的后背和手臂都受了伤,但他拼尽全力最后还是让对方跑了。并不是对方人多势众,而是确实手段了得。
所以他才更觉得对方不简单。
妹妹的哭嚎声吵得他脑仁生疼,背上的伤也在隐隐作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父亲的酒还没解,母亲也还没有赶回来,萧旸苦笑着离开了萧昭的房间。
他头一次觉得当年母亲狠心送他去军营是对的。
若是留在这个家里,他说不定就会变成和妹妹一张乖张暴戾的人。
结果刚出门就遇到匆匆赶回来的昌寿大长公主,母子两个差点撞到一起。
昌寿等着儿子请安,萧旸嘴角一勾,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与昌寿擦肩而过没说一个字。
“站住!”昌寿喝住儿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娘!”
萧旸头都没回,反问道:“儿子眼里自然是有母亲的,但母亲眼里又将祖父置于何地?”
“反了你了,你敢质问我?”
“我的祖父为大宁立下汗马功劳,即便母亲是长公主,他的儿子也是匹配的起的,但母亲身为国公府宗妇,竟然连家门都不回,更别说为祖父治丧了。”传言当初是母亲先看上的父亲,她比父亲可年长了不少岁数。
昌寿被他质问的一僵,咬着牙半天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呵,萧旸觉得累极了,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他对这个家,真的了解么?
昌寿伸出手指着萧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儿子沉重的脚步和寂寥的背影,又颓然的将手放下。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二月的北川,寒意如冬。
在无人察觉的深夜,数辆马车以此出了北城门。
这一次壮壮差点没命让徐嬷嬷再也说不出来府里比山里安全的话来,山上伺候的仆人再有异心却轻易传不出消息来,而且能跟着一起走的都是选了又选的可信之人,至于野人们似乎也不喜欢打架,而且自从王妃教会他们耕作、做有滋有味的饭菜之后,他们对王妃简直有些奉若神明。
若是在山里有人想找王妃娘娘的麻烦,恐怕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野人。
徐嬷嬷目送一行人离开,而后关了门,预备回去再睡一觉,因为明天早起她还要去给“王爷王妃”送药呢。
这一回因为曹公公舍不得两个孩子,坚持要跟着,所以留下看家的是徐嬷嬷。
别的事情她或许不擅长,但掩人耳目还是精通的。
……
李琋一行到达堡垒的时候天还没亮,将明未明的天空映得雪地微微发蓝。
这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呵出的白气会让睫毛都挂霜。
放哨的亲兵看到了王府的马车,连忙通知守门的。
他们并没有寒冷和困顿有所懈怠,十分的尽忠职守。
进了堡垒,白芷带着两个婆子去烧炕,这边的人并不知道齐王夫妻来的这么早,都有些诧异。但李琋见了堡垒之中井井有条还是十分满意的。
他勉励了哨兵几句带着妻儿回了正屋,火炕才刚烧起来屋子里并不暖和,一家人便也不急着睡觉。
胖胖在沈秋檀的怀里睡的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换了个地方,而壮壮似乎有所察觉,睁开眼睛看到是爹爹抱着,便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夫妻两个都没有抱孙不抱子的想法,能亲力亲为的极少假手于他人。
天一亮,李琋洗了把脸去了矿场,过了岁日就先一步到来的工匠们已经传信回去,秋檀提出的炼钢法是可行的,极大的缩短了钢铁成兵的时间。
不是李琋着急,一方面是他心里清楚,即便他重生以来千方百计的阻止了各方的动荡,但时局留给他的准备的时间不多了,而且养兵练兵有兵器和没兵器完全就是两个结果;另一方面则是他对自己的寿命仍旧有些担心。
有了儿女,染香也再也没有发作过,但得不到邹老或者原亦的肯定他心里仍旧不很踏实。
出门前,他摸了摸已经暖和起来的火炕,看妻子睡在外侧将两个小家伙护在里头,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妻子的额头。
如果早知他的重生会有秋檀,或许他不会为了谋取天下而殚精竭虑。
他要的从来不是那个位子,而是不忍两世看黎民受苦。不过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他不会退缩,因为退缩的结果只有一个,曾经他谋划的死后留给妻子足够的财产和人手,让她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辈子的想法现在看看,稚嫩又幼稚。
如果他不能成功,他的妻儿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推开门,凉意扑面而来,他与等在门口的秦风点点头,步履从容。
既然不能失败,那便成功吧。
……
“你说什么?命人刺杀昭儿的是霍准的人,他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四月末,京城春光一片大好,昌寿却气的打碎了茶盅:“这一对奸夫**!我还不曾撕破脸,他们倒是先动起我来了!”
唐绍与关攸对视一眼,心已经提了起来。
大长公主只有世子和郡主一双儿女,对郡主虽然不如世子,但也是宠爱长大的,如今花了好几个月终于查到了幕后黑手,以大长公主的性子必然要报复回去。
果不其然,两人很快便听道昌寿道:“给脸不要脸!霍晟那小子的身世不是没有证据么?那你们就放些真凭实据出去,我倒是要看看那贱人还有何脸面坐在太后的位子上。”到时候怕不是太后,而是脸太厚了。
唐绍进言道:“殿下,咱们的兵力还不曾部署好,若是此时发难,怕是收不住。”
抓住王恩恕那么大的把柄,难道他们不想讲对方除之而后快,早些将大长公主扶上位子么?
不是不想,是时机还不够成熟。
原来主动散播霍晟身世不明的消息,只是想给王太后一些压力,先埋个种子,但真正的发难还没到时候。
霍晟的身份一旦被正面揭穿,后面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就会发生,而霍准不光有国公的勋爵,还掌兵。京畿十六卫有将近半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这个时候完全撕破脸,他们是可以扶大长公主上去,但后续呢?一旦霍准一意孤行,他们并没有胜算稳定局势。
而且,他们还想更加的名正言顺。
关攸心里也叹气,先帝的绿帽子都发光了,今上竟然还如此信重奸夫,也是今上命好,竟然安安稳稳的坐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昌寿却不理会唐绍,直接道:“收不住又如何?只要霍晟的身世被揭穿,霍准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么?而且你们都是蠢的么?不会先控制住霍准老东西?”
关攸有些为难:“定国公生性多疑,看上去唯唯诺诺,一切以陛下和太后马首是瞻,但实际上他心里一直有自己的小九九,想对他下手并不容易。”他们早都下过不知道多少次手了,只是半次都没得手。
昌寿被堵得一言不发。
她刚才也是气糊涂了,但既然已经查清楚要杀女儿的真凶,叫她什么也不做又怎么坐得住?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唐绍忽然道:“霍准不好下手,那霍晟呢?”
昌寿眉头舒展开来,唐绍继续道:“据微臣所知,霍世子对咱们郡主可是……”
这点子事儿,也就萧昭和霍晟这两个当事人以为瞒得密不透风,其实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早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昌寿沉默不语。
半个月后,霍准的长子,曾经的定国公府世子、摔断了腿的霍祎想办法将折子递到了皇帝的案头。
折子上不仅痛述了父亲霍准的偏心,还隐含的影射了今定国公府世子霍晟的身世。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再度汹涌澎湃起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深巷
月黑风高,有两人先后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
浓稠的夜色将他们的身形掩埋,两人对了句暗语,而后一个男声道:“你做得很好,如今大长公主和太后正面对上,你要更加小心。”小心才能活的久,活得久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另外一个女声道:“嗯,放心,你今夜就回北地?”
“是。”这一回林绮成功的将刺杀萧昭的事情安到了王太后的身上,立了大功,秦朗不介意与她好言好语。
“好。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你多加小心。”
两人点头告别,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
……
北地的五月,春光在枝头悄然绽放。
第一批打造完善的兵器已经趁着化冻的功夫陆续被运往南方,但因为路途遥远,沿途关卡又多,想必速度快不了。
李琋舒一口气的同时也加入到媳妇的事业中来。
冰雪融化,草木生发,农场有序的进入到了春耕阶段。
刚被犁开的土壤乌黑湿润,看着就肥力很足,李琋踩着泥巴看见坐在田埂草棚底下画图的媳妇。
媳妇暧昧怕黑,即便是有茅草遮住她还是戴了顶幂蓠,一阵风吹过,幂蓠底下露出大半个精致的下巴:“这里能看懂么?将犁辕缩短、弯曲,减少策额、压镵,咱们不缺铁,所以这里也用铁辕,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么?”
她身后跟着小太监顺儿,草棚脚边还有野人小孩阿黎在玩耍,而正与沈秋檀讲话的是个八九岁左右的男孩,是之前那群打铁老头的学徒,那些老头不愿意到沈秋檀这里来听,一方面是觉得他们都没想出来的东西被一个女娃娃想出来有点儿没面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嫌。
沈秋檀见男孩点点头,将图纸交给他,看他长得瘦弱又从篮子里拿出两个苹果给他:“去吧。”
小男孩最喜欢来沈秋檀这里传消息,因为王妃娘娘说话轻声细语的,每次都给好吃的,他高兴的了跑了,沈秋檀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踩着泥巴过来的丈夫:“那边忙完了?”
李琋点点头:“你这边的进度如何,我看你这回想大范围的种植菽?”
“嗯。”沈秋檀应是,菽就是大豆,这里的气候和土场种植大豆再合适不过:“但粟子、水稻和麦咱们也是要种的,你看我已经开辟好了地方,这地下洼临水的正好做水田,还有这里,除了粮食还要多种些果树,还有这里,池塘去年就拓宽了,鱼苗也放进去了,还有……”
李琋一把握住媳妇的手,笑眯眯的点点头:“秋檀,想做什么放手去做,我相信你。”
他来这里的原本目的是屯兵和锻造兵器,原本媳妇说做农庄他只是本着一贯的原则,只要媳妇开心怎么折腾都行,但如今看来,媳妇明明是真有几分想头和实干能力的。
春风柔和,不远处另外的一间草棚底下,传来胖胖清脆的笑声,这里就好像是一处桃源,躲在里面当真远离世俗纷扰。
“咳咳。”闫法背着手走了过来。
夫妻两个自然而然的分开,丝毫没有被撞见的尴尬,闫法盯着李琋:“王爷王妃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么大的庄子,等到了秋收哪怕头一年粮产不丰,也能够现在的人吃上两年了吧?”
李琋笑而不语,原本他还头疼供应越来越多的人该从哪里弄粮食,如今带上媳妇竟然全解决了。
闫法又道:“这么大的一片地,种子可有着落了?”
这回换成了沈秋檀老神在在,种子都是现成的,不光有种子还有各种树苗,她的空间终于用了用武之地。其实当年她在淮南用了空间就没打算再瞒着李琋,但她不主动说李琋竟然一次都没问,现在李琋看着她,她笑得就有些得意。
空间里收了不知多少茬的粮食做种子足够了。
李琋见状,心里有了谱。
闫法看着夫妻两个的眉来眼去又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对沈秋檀道:“还有你那弟弟……”
听他说起长桢,沈秋檀正色起来,弟弟虽然送去了,但听说并不得这闫先生的待见。这回闫法主动提起,莫不是那头出了什么事?
沈秋檀有些紧张,谁知这时脑中忽然传来一阵钝痛,她甚至来不及有所动作就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将李琋吓了一跳,等了三天还不见沈秋檀醒来,偏偏崔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李琋觉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当真是团团转,却偏偏无可奈何。
崔恩劝道:“王爷,那一年王妃不也是昏睡了好几日?许是娘娘身体有些……您不必太焦急。”
不必太焦急?那怎么能一样?
上一回是秋檀为了救自己强行变身导致的身体虚弱,但这回呢?根本毫无征兆!
连崔恩都知道秋檀身体有异了,他哪里会不清楚,只是越清楚越害怕,而且除了对沈秋檀的担忧,他心里还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壮大:秋檀是因为给他解了染香才变成这样的。
若不然若何解释如今的情况?
秋檀身体不同于常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她给自己解毒,自己是不是遭到了反噬?
他想起他第一次遭受染香发作时候的不安与害怕,那是一个没有人能进入的世界,孤独、荒芜、没有尽头,一想到妻子要遭受到这种折磨,他更加坐立难安。
沈秋檀确实进入了一个只有她自己能进入的世界——她的空间。
外面她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但当她睁开眼睛,看见之前在空间里造的房子只觉得不过一瞬之间。
她柔柔眼睛,心跳加速。
因为房子的正前方,曾经那一株五色椒竟然开花了!
距离上一回可是整整十年之久了,就在她已经放弃五色椒还会继续开花结果之后,没想到它竟然又开花了。
上一回成熟的五色椒只余下十几粒了,是她留着救命用的,如今五色椒再次开花,她对未来也多了些信心。
花香四溢,她小心的靠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五色椒,谁知就在这时,天地传来一番震动。
第三百七十九章 减半
空间里本没有太阳,也没有四季更替。
沈秋檀并不知道这里的光线来源,而此刻天阴沉沉黑压压的像是要倒扣过来,她心里打了个凸,觉得不好,立即就想跑出空间,然而她全身就像是定住了一般。
沈秋檀两世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恐怖的事情,她的行为完全被控制了,只有思维异常清醒。
不会是这个世界要崩塌了,拉她进来陪葬吧?可好好的,怎么说塌就塌?
这十年来,虽说她没有用空间搅风搅雨,可空间的存在确实也帮了不少忙,她已经习惯了空间的存在,若是忽然没有了……
好吧,本来就是意外之财一般的存在,忽然之间没有了也没有办法,但她担心的是自己要跟着陪葬。
想想李琋和一双儿女,沈秋檀急的双眼赤红,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只能站在五色椒前一动不动。
“咔嚓,咔嚓!”
远处传来巨响,不像是雷声,倒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倒塌的声音,沈秋檀凝目看去,可惜黑压压一片,视力十分有限。但很快她便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那咔嚓声越来越近。
不远处的高山轰然倒下,一座挨着一座,似乎山体和天空都融合在了黑暗里,而五色椒的花朵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竟然迅速的结了果!
还没有完全熟透,世界也还在崩塌,但天空已经渐渐恢复了明亮。
沈秋檀看到原来看不到头的空间已经缩小到了原来的二分之一不到,再看近处的五色椒,青色的果实,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成熟。
而她终于能动了,沈秋檀虚脱的倒在草地上,发现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搞半天是这五色椒作妖,用了大半个空间的能量让自己再结一次果子?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忽然一个激灵又坐了起来,自己在空间里多久了,李琋该着急坏了吧?
而守在她床边的李琋,惊奇的发现原来连呼吸都微乎其微的沈秋檀,竟然全身都在流汗,他一下子醒了,高声喊崔恩过来,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学了都知道一点儿,但怎么就是不通医术呢?
结果崔恩还没到,那边沈秋檀就睁开了眼睛。
湿漉漉的眼睛对上焦急的人,李琋握住沈秋檀的手,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沈秋檀轻声道:“我没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也不要慌。”
“你为何会……可是因为染香?”
沈秋檀摇头,唇色有些发白:“不是的,你不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将粮食运到淮南的么?我现在就从头到尾给你讲一讲。”
跑来的崔恩被堵在了门外,夫妻两个关着门说到天黑,直到外头传来胖胖的哭声,两人才有些如梦初醒。
沈秋檀将空间、木牌和变身的事情都告诉了李琋,李琋半天没有说话,此刻看妻子已经接了女儿在哄,他顺手将儿子抄了起来,说道:“如此,你我还真是天生一对。”
胖胖好几天没有看到娘,见了沈秋檀稀罕的不行,快一岁半的壮壮说话越来越流畅,李琋刚说完,他就跟着来了一句:“天生一对。”
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沈秋檀闹了个大红脸,李琋也尴尬的摸摸胡茬,这小子学东西也太快了。
而后的日子渐渐平稳起来。
沈秋檀的空间缩到了原来的一半,但是已经种出来的作物并没有消失,沈秋檀和李琋趁着夜色将粮食转移出来塞满了仓库,而后便是播种、插秧和栽树。
等时间进入六月,沈秋檀带着孩子们住进了准备好的木屋乐园。
现在她不得不感慨,有钱有人就是好,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也不过随口一提的话,李琋当真就拨出人手就地取材,涉及了一处类似“游乐场”的地方。
沈秋檀推着女儿荡秋千,心想,以李琋惯孩子的程度似乎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将来孩子们到了进学的年纪,怕是要反天的。
会走路之后,壮壮眼看着瘦了下来,模样更加像李琋,而胖胖虽然也好动,但不知为何还是胖胖呼呼的,本来就不像的姐弟看上去差别更大了,而且胖胖比壮壮还高半寸多。
沈秋檀小心的扶着女儿的后背,听她咯咯咯笑声清脆,不远处的壮壮在玩滑梯,曹公公小心翼翼的守在一旁,连丫头婆子们都靠了边。
春天里,他又生了一场病,沈秋檀看着曹公公佝偻的身形心底叹气,毕竟是年龄大了。
……
李琋拿出火折子将刚看完的密函点燃,白纸黑字很快化成了灰烬。
事情终于沿着他计划的方向行驶,被激怒的昌寿对王太后发难了,霍晟的身世已经藏不住了,接下来,有趣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殿下,计划提前会不会对我们不利?”从城中悄悄过来的律斗问道。
李琋扬眉:“不会。”
计划提前是因为昌寿动手伤他的孩子,他怒不可遏,所以才想让昌寿也试试同样的滋味,自己没准备好,大长公主更没准备好,而王恩恕看上去远离朝堂,定国公霍准也唯唯诺诺,但他们在京中实力不容小觑。
昌寿即便再有手腕,再占着理也不一定能动得了王恩恕。
这样才更有热闹好瞧。
见齐王笃定自信,律斗不再多问,却听李琋问道:“鲁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
鲁王十分不好。
鲁王妃没保住胎,据说是因为之前流产伤的太厉害,后面再有孕也容易落胎,鲁王这回倒是没很渣,毕竟他如今还要靠着王太后和王家,所以即便对王蕴飞不满也不会轻易露出来。
但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常常动不动就发怒。
连原来身边得宠的人也避之不及。
前段时间,霍家那个残废长子揭穿了霍晟的身世,虽然朝堂上还没个论断,但风言风语已经快把霍准和王太后淹死了。
霍祎毕竟是以下告上,背负着不忠不孝的名义,所以人早早被收押了,但这种消息想藏也藏不住,何况还有昌寿在后头煽风点火,时不时的放出一些蛛丝马迹,王太后恨得咬牙,却不能把全天下的人都发落了。
鲁王作为依附于王太后的亲王,自然深受其苦。
第三百八十章 遇雨
他本以为是找了个靠山,谁知会落得这般田地。
这个名义上的祖母可真不检点!
连带着,鲁王对王蕴飞也不待见起来,偏还不能得罪,于是导致一来二去的宿在外头的日子反倒比在王府里头还多。
这一天鲁王兴冲冲的回了王府,王蕴飞连忙来见,她已经四五天没有见到丈夫了,却不成想人还没看到鲁王就已经走了。
他回来只是命人牵狗的。
原来他就喜欢打猎,如今当暴躁压不住的时候他或者找女人,或者就去郊外打猎。
他也不擅长拉弓射箭,甚至失去了年轻时候争强好胜的心思,只将护卫们猎到的猎物丢给他的猎狗,亲眼看着猎狗的利齿将猎物一口口一块块的撕碎,他心里总会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来。
在他近前伺候的人都知道,鲁王正变得越来越乖戾阴鸷。
他们很快出了城,夏日里雨多,刚才还亮堂堂的天空转眼就阴沉起来。
鲁王出门的时候酒还没全醒,如今跑着跑着天上就落下雨来,豆大的雨点稀稀落落,砸的猎狗们汪汪叫个不停,眼看他就要发怒,其中一个护卫连忙道:“王爷,属下记得前方不远处有座亭子,咱们出来太远,不如先去那亭子避避雨?”
“那还愣着做什么?带路啊!”
李珝呵斥着,语气并不好,但随从和护卫们却松了一口气,王爷这样的语气已经算是好的了,何况还能听得进去劝。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一行十余骑壮马快速行进,没多久果然看到了一个亭子,虽说看上去有些破烂规模也不大,但给鲁王一人遮风挡雨还是足够的。
护卫们驱马向前,但越靠近越觉得不对劲,亭子已经被别人占了?
而且占了亭子的人看上去比他们王爷还有派头。
别人都发现的事情,鲁王自然也看见了,他本来脾气就不好,此刻又淋了雨,管他亭子里坐的是水,都要给他让开。
他骑着马冲过去,还没靠近就遇到了手持刀剑的护卫。
身后一个随从道:“王爷,这好像是大长公主家的亲兵。”
鲁王没接话,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个大长公主,便是他的姑祖母昌寿,可她不是办完老国公的丧事便又回了庄子么?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虽然脾气阴晴不定,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问那亲兵:“敢问前头亭子里的可是昌寿姑祖母?”
里头当然不可能是昌寿大长公主,亲兵本想以礼相待,奈何里头出来个打伞的黄衣丫头:“郡主吩咐,将一干闲杂人等敢远些。”
闲杂人等?
鲁王一听就不干了,自己堂堂亲王何时成了闲杂人等?
还郡主,里头的人是何身份也不用猜了。
李珝脸色铁青,这萧昭也太狂妄了些。
“让开!”鲁王不退反进,最后的理智荡然无存。
萧昭的亲兵当然阻拦,可鲁王是谁,向来就是个不吃亏的,何况何贵妃死后他一下子失去依仗,新结盟的王太后又靠不住,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他肚子里早憋了一股子火。
“本王说让开,你们没听到么?”鲁王身上已经被雨水打透,形容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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