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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盈香-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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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我不勇猛?明明是是你老婆太凶了好么?
李琋并不恋战,当务之急还是先送走秋檀为要,他向着沈秋檀的位置靠拢,忽然行动一滞。
熟悉的感觉袭来,耳边的刀剑声渐渐的微弱下来,眼前的交战的双方也越来越模糊,他的听觉和视觉变化最明显,他知道,这是染香之毒要发作的前兆。
周围的世界离他远去,除了他的心跳声。
不一会儿,连血腥味儿都不闻不到了。
就像是有一把刃,一双手,将他从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剜出、剥离,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丝毫疼痛,因为失去无感连疼痛都与他无干。
他像是被关了禁闭,停留在苍茫亘远的世界中,漫天荒芜,只剩下了他一个。
自从用了邹老的方子,他每次五感衰弱到恢复的过程变短了,但同时也意味着从五感敏锐到五感尽失的时间也缩短了。
模糊的视线停留在那个挥动着斧头的瘦弱少女身上,他又想起了多年前,他们一起面对狼群的模样,很快的,他彻底了丧失在了一片孤寂之中。
于他而言,受伤、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之后的,孤独。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了过往毒发的慌乱与愤恨,只有度刻如年的煎熬,因为他心里,有了牵挂。
他想,对于突袭早有准备,秦风和律斗也都在,应该会护好秋檀的吧?
最先察觉出他状况不对的是距离最近的律斗,可他并非力量型选手,想要靠过去,需要成倍的时间。
而且他想不明白,殿下的毒发周期从原来的六个月变成了八个月,这一次八个月都过了还没有发作,就在他们渐渐相信邹老推断,以为是殿下真的遇到了什么能克制染香之物的时候,殿下的毒,又发作了。
染香终究是李琋身上潜伏的最大危机。
发作的很不是时候。
秦风努力的靠过去,他们的人在梅林处埋伏,这里也留有后手,但对方人数众多、装备精良。
沈秋檀也察觉到了李琋的不正常,他躺在那里,胸口还有起伏,却又像是停留在另外的世界。
而后,看着他身边的两个护卫受伤、被杀,她努力的冲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闲庭信步带人走
两方人马对峙的不远处,窸窸窣窣钻出一个脑袋来。
她头上顶着伪装的竹子枝叶,一双眼睛透着精光,待看清了沈秋檀之后忽然一敛,拍拍她身边的人,皱眉道:“那个穿粉衣的……怎么有些熟悉?”
……
不远处,沈秋檀终于到了李琋的近前。
“李琋!你没事吧?快醒醒!”沈秋檀趴在李琋跟前,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啊。
“姑娘,快带殿下先离开!”秦风见沈秋檀突围过去,心头一喜,连忙催促道。
没有人怀疑秦风的判断,连律斗都附和了一句。
于是,沈秋檀不由分说将李琋扛在肩上,在迈了一步之后忽然心有所感:这便是他说过的毒发的模样吧?就像当初在云麓观后山,自己背着他一样。
毒一旦发作,便五感尽失,万事不知。
“来人,保护殿下!”律斗躲在一匹壮马后面,见远处他们留的人马终于到了,心里一松。
见沈秋檀背着李琋过来,他忙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其实他们的距离并不多远,沈秋檀力气大步子也大,可就在还差两步就冲到律斗身边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一声——“小心!”
沈秋檀当机立断将李琋背上移到了身前,还来不及往前多走一步,身子就噗通向前倒去,一只箭羽插在她的背上。
而李琋让被她紧紧的护着身前。
日光下,金色箭羽泛着森森冷光,箭矢比之寻常更加华丽也更加锋利。
律斗心中震动,这时候想的竟是以后殿下和沈姑娘成亲后,如果殿下还是乱养宠物,他一定站在沈姑娘这边,要是殿下要纳小,他一定也站在沈姑娘这边。
他们未来的王妃娘娘,太不容易了!
将心理乱七八糟的怪异念头压下,他上前迎着沈秋檀,同时他们之前部署的人马厮杀着冲了过来。
沈秋檀唇色乌青,将李琋交给律斗,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低过猛烈的毒性,很快晕了过去。
“姑娘!沈姑娘?”
不远处,原来藏匿的两人再次冒出头来,那头上顶着伪装的竹子枝叶少女气愤:“莫非是我瞧错了?五年不见,沈妹妹怎么变成个蠢蛋?”
她旁边的男人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声音沉稳厚重:“你认得她?”
“当然!”少女气歪了鼻子:“一个男人,叫一个女人护着……不行,那箭头有毒,我得救她!”
“慢……”男人话没说完,就见身边的人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看着她的背影,男人将脖子上准备好的蒙面巾往上一拉,眼中泄出些无奈,还说别人是蠢蛋,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不过总归没蠢到家,还知道现身要带个易容面具。
他足尖轻点,几步追上少女:“我去,你留下。”
少女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如同雄鹰展翅一般飞跃几步,就冲进了混乱之中:“原……”
她将话吞了回去,又悄悄的隐藏了起来。
……
离开的裴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他将刚刚书写的信函吹干,却终究打不定主意。
齐王的异样,自己该如何回禀?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弃笔从戎,这是大伯父的安排,从小到大似乎大伯父的安排都是对的。
账内安静,外头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他回忆起那一年,母亲匆匆将他从学里喊回去处理妹妹的事情。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觉得世间总有公道可寻,一夜未眠,以为自己已经想好了最妥当的处理方式,结果就被王家摆了一道。
从那以后,他便发现他这么多年勤恳读书,一直努力成为父亲、伯父希望的样子,竟然像是一场笑话。
父亲觉得他太端正,伯父说他不通事故。
什么是通透知事故?他嘴角浮现冷笑。
他知道伯父将他安排到西川,究竟是为了什么,无论齐王还是康平,都是他要监视的对象。
可伯父将一家老小都拉上赵王的船,就是对的么?
就凭赵王引诱妹妹做下那等丑事,裴家就该与赵王划清界限,而非眼看着赵王被幽闭,裴家为了所谓的忠诚、不二主,而越陷越深。
区区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主?
裴秀冷笑一声,将手里已经干透的信纸揉成团,想了想,又放在了烛火上,点燃。
纸化成了灰,裴秀眼前却浮现出那林间女子回眸间的惊鸿一瞥。
他烦闷的握紧了拳头。
……
密林之中,一阵劲风吹来,林中竹叶万千,却有十数枚脱离枝干,化作刀锋利刃,携带万千气势向着沈秋檀身边的几个伏击的素衣攻去。
见有高手现身,原来伏击的一方迅速展开反击。
然而,带着斗笠的男人闲庭信步般避开了交战的双方,直接冲到律斗跟前,轻轻一点,律斗便失去了只觉,而后他将沈秋檀扛在肩上,预备返程。
整个过程中,别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大胆狂徒,快快放了我们姑娘!”
“嗤!”
黑巾遮住了他的面容,加上斗笠,秦风甚至都看不到他的发丝与眉毛,可就凭这一声轻嗤,秦风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嘲讽。
康平何时找来了这么厉害的外援?
可不对啊,为何他不抓殿下,抓沈姑娘!还有,他刚才以竹叶为刃,攻击的也是康平的人。
秦风无暇思考太多,使出生平所学要拦住这人,谁知那人的身形明明看着悠闲缓慢,但实际上只不过眨眼之间就远离了战火范围。
秦风亲自去追,最后竟是连个影子也没摸着。
因为早有准备,一个多时辰后,素衣刺客们渐渐被控制住。
第二天,李琋从混沌中醒来,问左右:“秋檀呢?”
……
林间竹屋并不保暖,但也算不得多冷。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射进来,沈秋檀的长睫微微颤动,还未睁开眼睛,耳朵倒是先动了动。
“原亦哥哥,你倒是快做解药呀!”柔软的女生撒着娇,沈秋檀心里一动,是她?
自己摸了她的胸,她还要给自己配解药么?
原亦戴上斗笠,随意道:“你的故人已经醒了,去看看吧。”
说完,慢悠悠的出了竹屋。
装睡的沈秋檀一惊,自己明明都还没睁过眼睛,他是通过气息知道自己醒过来的么?
还有,谁的故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 遇故知长话短说
晨光柔和,对面的少女一身雪青色的衣裳,好整以暇的看着震惊的沈秋檀。
两人相识的时候,沈秋檀不过才十岁,难民堆里的竹竿模样,没想到再见已经长成了娉婷少女了,要不是那双眼睛没怎么变,倒真是有些不敢认。
沈秋檀揉揉眼睛,不确定的道:“邹微姐姐?”
邹微冷哼一声,沈秋檀脸上就露出惊喜之色:“姐姐怎么会在西川?”
联想到方才装睡之时,邹微对那个男人的称呼,沈秋檀的眼神下移,移到邹微的胸口,原来自己摸来摸去还以为占了大便宜呢,竟然摸到了老熟人的胸口。
这可真是故人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来了西川?”
沈秋檀脸上讪讪:“我……定亲了。”
“就是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有事还需要你背着扛着的?”邹微柳眉倒竖,语气很是不屑,找男人就该找原亦那样的……
沈秋檀急急解释道:“不是那样的,他是中毒了!平时都是他抱我的!”
邹微伸出食指点她额头:“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不是才定亲,怎么就给他抱?”
她教训的十分起劲儿,这一指头下去,两人因为许久未见的最后一点儿隔阂也不见了。
沈秋檀红着脸,露出两个小梨涡,顺势抱住了邹微的手臂,带着腰上的伤口一阵疼痛:“我瞧着姐姐不是也喜欢那个叫什么原亦的……”
邹微终于红了脸:“偏你知道的多!”不过说起原亦,她是真喜欢的:“他武功高强,奇门遁甲、君子六艺无所不精,关键是长得寻常,看着就安全,不会沾花惹草,而且年龄还大,知道疼人。”
沈秋檀本来想问问邹老的事,一听简直惊掉了下巴,武功高强是优点,但什么时候长得寻常、年龄大也成了优点了?她联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一声甜腻的“袁亦哥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忍不住心里啧啧两声,接了句:“最重要的是对姐姐好!”
不远处的原亦听得青筋直跳,他现在算是信了,这两个还真是故旧,关系还不差的那种!这种话都接的行云流水。
不过,邹微怎么会和一个已死之人成了朋友的。
这位沈姑娘,瞧着可不简单。
“对了姐姐,邹老和你是什么关系呀?”竹屋里,沈秋檀终于谈到正题。
“嗯?你也知道老头儿?”邹微皱眉,不过随即放下,她的老银匠祖父有一手好医术,京中恐怕无人不知吧。
这个称呼……沈秋檀乖乖点点头:“不是我,是……他,就是和我定亲的家伙,找邹老瞧过病。”
“我就说你不该找个病秧子吧,都找到老头儿那里去了,看来是病得不轻!”邹微也觉得她们是在说正事,打定主意要劝沈秋檀换个人嫁。
沈秋檀尴尬的擦擦额角根本不存在的汗:“……”
李琋的毒,确实不轻。
邹微拍了拍沈秋檀的肩膀:“我看刚才打着打着,你那男人就趴下了,不会是旧疾复发了吧?”
“……”好像这么说也没毛病,沈秋檀讪讪道:“是啊,他中毒了,所以不知邹老……”
邹微却凑近沈秋檀吸吸鼻子,嘟囔道:“好熟悉的味道……”她视线网上,看到一脸忐忑的沈秋檀:“那天摸老子胸的,果然是你男人安排的人!”
娘的,敢摸老子的胸,占老娘便宜,果然不是良人!那天她虽然没看到摸她胸口的凶手,却问道了味道,和沈秋檀身上的香气还真是像,想必那香气的源头是那个病秧子,那天动手的人也和病秧子关系匪浅。
“……”沈秋檀攥紧小手绢,这个该怎么解释,要是说其实自己自己摸她,会不会挨揍啊?
她将用以掩饰身上味道的香囊取下:“姐姐说的是这个味道么?”
邹微接过来,闻了闻:“是……似乎又不全是。”
“嗯,肯定是凑近了闻香气就比较重了,远一些就谈一些,就是这个差别吧?”沈秋檀脸不红心不跳,甚至不敢问邹微要兵符干嘛。
邹微皱眉:“许是吧,这是哪里来的?”
“益州城买的,我身份不好露于人前,他便派人到益州城买了很多小玩意儿,这香囊我闻着尚可,便天天戴着了。”
邹微这才点点头:“这么说,对你也还可以。”
“……”沈秋檀拉拉邹微的袖子:“那姐姐和那位原先生……”
先生是对有学问的人尊称,她科普过原亦的生平,如果传言不虚,这位原先生现在恐怕已经三十好几了,而邹微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岁。
“他……”邹微红着脸踟蹰起来:“我与他……此事说来话长。”
“那不如长话短说?”沈秋檀对原亦好奇的很。
“咳咳!”正在邹微要透露些什么的时候,原亦进门,轻咳一声。
“原亦哥哥!”邹微化身花痴少女。
沈秋檀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拱拱手:“原先生。”
原亦挑眉,似乎没想到沈秋檀会这般镇定,随后点点头,去了脸上的黑巾。
淡眉舒目,嘴唇微丰,一副寻常不过的相貌。就算放到人堆里,恐怕也不好记住。
这不会是易容了吧?
“他没易容。”邹微急急的解释了一句。
原亦看着极力维护自己的邹微,神色复杂,而后与沈秋檀道:“伸出手来。”
“我?”沈秋檀指指自己。
原亦点头,眼神带着些防备,邹微便解释道:“那箭头有毒,伤口是我帮你处理的,但解药是他配的。”
沈秋檀一喜:“原先生会解毒?”
邹微解释道:“原亦哥哥呀,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沈秋檀抿着嘴,不知是狗粮吃多了,还是在盘算什么。
那位无尘子的传说太过,事迹流传又太远,可他既然被穿的神乎其神,总会有些因由的,若是原亦真的是无尘子的弟子,弄不好真的很厉害。
他,能解了李琋的毒么?
她望向原亦的眼神一下子就火热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问此间谁能忘忧
原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图,却答非所问:“你解毒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琥珀色的清淡眸子中精光一闪而过,掠过沈秋檀;沈秋檀被看的心里发毛,脊背跟着一凉。
这种完全被洞穿的感觉,真的好危险,叫人心惊胆战,她不知怎么张口就来:“我预先服过解毒丸。”
原亦淡眉一扬,眸光随意下来,他看沈秋檀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撒谎的孩子,不拆穿,当然也不可能相信:“唔。还以为你觊觎我的医术,原来是想多了。”
“……”沈秋檀快急哭了,因为不想被发现她的身体能自行解毒,所以编造了个谎言,谁知他还会釜底抽薪,她看看迷妹邹微,又看看原亦,尴尬道:“不不不,先生怎么会想多?在下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我就是觊觎你的医术!
“既是不情之请,就免开尊口了罢。”说完双手一背,出了竹屋。
现在的小丫头都这般口是心非了么?邹微是,那姓沈的也是。原亦摇摇头,觉得世间女子心思多变,一点也不像师尊说的那般可爱。
“他……难不成有真本事的大佬都这模样?”沈秋檀是真的想请他给李琋瞧毒。
“我去看看!”邹微道,而后是她甜腻的喊声:“原亦哥哥,等等我!”
屋子空了,沈秋檀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后腰火辣辣的疼。
这一回的西川之行可真是折磨人。
……
苦哈哈的熬过去了一天,沈秋檀的焦急开始外露。
晚上邹微来给她送吃的,见沈秋檀愁眉苦脸但胃口极好,啧啧两声:“看你着急离开的样子,还以为你没心思吃饭呢。”
沈秋檀将鸡汤喝光,砸吧砸吧嘴,摸摸自己的肚子,这才勉强吃个半饱而已:“那不能,人是铁饭是钢,少吃一口心里慌。”
“你呀!”邹微摇头:“你可知你中的是什么毒?”
沈秋檀抬头,什么毒?
“西川地处边陲,与苗部多有牵涉,你这个毒就是出自苗部,名字叫‘忘忧’,珍贵异常,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的。”邹微也是刚刚才知道这毒的厉害,此刻看向沈秋檀的面色愈发复杂,这小丫头好好的活着不好么?干嘛非找个王爷嫁?
“无色无味,几乎无解。若不是你恰好遇到了原亦哥哥,你简直必死无疑!”邹微并不知沈秋檀如今的特殊体质,语气带着些恨铁不成钢。
“忘忧?”沈秋檀眉头紧皱,心头骇然,转而问道:“若不是我挡着,那李琋岂不是必死无疑?”下手的是康平么?
邹微上来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你脑子都怎么长得?现在差点一命呜呼被毒死小命的是你!”
沈秋檀讪讪,更不敢提要走的事情了。
邹微冷哼道:“好好养伤,得亏那箭头无力,入肉不深算是个皮外伤,不过也得好好将养个十数日的。”
十数日?那李琋得急成什么样子,她拉拉邹微的袖子一脸讨好:“好姐姐,能不能……”
邹微将脸一板:“不能!”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好?邹微心里叹气。
这一夜,沈秋檀在疼痛与惴惴不安中睡去,夜半风卷雪落,她从梦中惊醒。
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有莫名的惊悸。
她开窗,望向夜空。
夜空的那一头,整个益州城噤若寒蝉。
李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控制了康府,又借着兵符掌握了西川境内半数以上的兵力。
手段雷霆,出手狠厉。
先前围剿刺杀他的康平,被逼到绝路。
火光照亮他冷峻的面容,律斗略一踟蹰,终于上前:“殿下,康平携众潜逃,康府之中只余下他的妻儿老小。”其实说妻儿老小也不尽然,康平逃的仓促,却也带走了他的儿子,留下的全是女眷。
“秋檀找到了么?”
“……没有。”
“继续找!”
“殿下……”
律斗还想再劝,被李琋眼风一扫,又缩了回去。
在竹林里遇袭的那天,后来下了很大的雪,放出最后一发毒箭的人没找到,却在埋伏的素衣人中找到了魏温。
还来不及审讯,魏温咬破了口中的毒药自尽而亡。
但即便他不开口,天下人也知道他背后的主人。
后来李琋醒来,就听到沈秋檀被人挟持,至今不知踪迹,偏偏雪地里落下一个箭袋,箭袋里只剩下一支箭矢,箭羽同插在沈秋檀后背上的一模一样。崔恩同其他大夫一看,发现这毒是天下九大奇毒之一的“忘忧”,排名在染香之后,却也霸道的很。
忘忧忘忧,问此间谁能忘忧?
中此毒者,若无解药,活不过三天。
今天恰巧就是第三天。
李琋披着一身月色,浑身紧绷,眼带悲怒。
又被她救了,她又生死不知。
自己之于她,果然是拖累。
他不是恨别人,而是恨自己。
自己的毒总在毫无征兆下发作,恨自己每次都要靠沈秋檀保护。
“殿下,夜深了,该安歇了。”
秦风送来玄色的斗篷,李琋回头,月光下,眼底冷凝如霜:“秋檀不会有事的,继续去找。”
“是。”秦风沉声道。
他到现在还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距离殿下近一点,保护殿下,应该是他的职责,而非沈姑娘。
“启禀殿下,在与南诏接壤附近发现康平踪迹!”
李琋将斗篷一笼:“带路。”
东方泛起鱼肚白,李琋将康平拦截与边陲重地,姚县。
康平兵符被偷,虽然在西川浸淫日久,却因私德不修,并不得人心,如今追随他逃窜的,勉强占了整个西川兵力的五分之一。
李琋有兵符在手,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在兵力上占了上风,如今只差给康平定一个罪名。
然而,只要出了姚县,再往前走五里地就是南诏的地界了,李琋想要杀他便不那么容易了,可康平没想到,差也就差在这五里地上。
天渐渐亮了,被堵截的康平人困马乏,一脸疲惫,他看着对面高头大马上不再病弱的盛年亲王,冷笑出声:“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没想到齐王殿下竟是这般能忍?”
李琋面容平静,不需要再伪装病态的双眸如同寒冰,锁住康平:“解药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父与子报应轮回
“你我之间,不必再虚与委蛇。”李琋开口,恰逢第一缕晨光倾泻洒来。
雪后初晴,光线折射出绮丽美妙的风景来,可李琋眼中的寒意并没有丝毫消融。
康平迟疑。
他的独生子乖儿子康荣已经吓哭了:“爹,快把解药给他吧,孩儿还不想死啊!我们跑了一路又累又饿又冷,齐王殿下曾经还救过孩儿的性命,爹你快把解药给他,让他说话算话,放了我们!”
康平皱眉,现在局势逆转,连他也措手不及。他是很想给出解药,但关键是他根本拿不出解药。
“本王耐性有限,脾气不好。”李琋驱马向前几步。
他面容凛冽,不见丝毫委顿,更衬得对面的康家父子形容狼狈。康家父子却不知,李琋自从染香毒发到醒来,便再没有阖过眼。
他逆光向前,马背上的英姿像是天神下凡,给康平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康平的呼吸急促起来,忽然大吼道:“我没有派魏温伏击你们!不是我!”
他倒现在都搞不清楚魏温为何自作主张去伏击李琋。
若说魏温是为自己着想,替自己解决后患,可他跟了自己太多年,还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意愿;若说他是临阵反水起了异心,为何临了,连他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无论是哪一种,魏温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如何向李琋证明,伏击刺杀的不是自己?
李琋一抬手,隐在四周的弓箭手陆续就位,康平毫不怀疑,只要那一只苍白瘦弱的手再一挥,自己就要被穿成刺猬。
康荣已经吓傻了:“爹,快,快呀!快把解药交出来!”
康平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千辛万苦求来的、自小到大宠大的儿子。若不是因为李琋救了儿子,自己又害怕报应,也不必与京中生了嫌隙,更不会被李琋抢了先机。
听说有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子,替李琋受了毒箭,李琋就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围追堵截。
“我确实没有解药,魏温也不是我派出去的。”他自己都知道这话的苍白无力:“殿下,真的不是我。”
李琋深吸一口气:“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人和解药,一起给我。”他心里已经开始惊慌了,康平是救秋檀的最后希望,若动手的不是康平,那救秋檀的机会更加渺茫。
康平抓狂,他没抓人,毒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原亦的出现,他的大半心思都放在了原亦的身上,加上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杀了李琋,所以,即便曾经预备要围剿李琋,却终究没来及动手。
律斗靠近李琋:“殿下,他虽然是要往南诏,但若是有更确凿的证据,更利于我们给他定罪。”
现在局势已经稳定,差得就是康平的罪证了。
李琋没有应,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乎定罪、理由?
若是秋檀死了,康平就是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律斗舔了舔唇,不知该如何规劝,天已经亮了,三天已过,沈姑娘说不定已经……
可殿下完全像是发疯一般,毫无理智可言。
之前使出的狠厉手段,便是自己见了都心有余悸。
他心下叹气,闭嘴沉默。
律斗想到的,先让康平也想到了:“魏温已死,殿下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先杀殿下?”他终于感谢起魏温死了,死无对证。
李琋冷冷道:“杀你不需要理由。”
原先就是因为自己在等时机,等时机,等着一击必中且自己能站住脚的理由,才让康平有机可乘,害了秋檀。
如今,给秋檀报仇,还需要什么理由?
李琋一挥手,箭矢离弦,像是带刺的雨。
康平一方,连忙拿出盾牌抵挡,但他们终究势单力薄。
康荣躲进人群里,惊恐的哭到:“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有我爹通敌的证据,求殿下绕我一命!”
李琋挥手制住弓箭手动作。
康平睚眦欲裂,不可置信看着当成命根子一般的儿子:“你……你这个不孝子!”贪生怕死不丢人,丢人的是连自己的爹都害。
康荣看着自己的亲爹:“爹当年不是也杀了祖父大伯么?”
康平齿冷,他哆嗦着从抽出腰间佩剑,抵在自己儿子的脖子上,却迟迟下不了手。
报应,终究还是来了。
“本王没时间与你们空耗,放箭!”
律斗嗟叹。
多好的机会呀,若是康荣真有康平通敌的证据,给康平定罪定,说不定还能进一步扳倒王太后与霍准。
可殿下……唉!
……
京中沈府。
沈弘打量着府中布置,见府邸虽小,却五脏俱全,花厅开阔疏朗,摆设精巧不凡,若是没看错,应该还有两件古物,他垂下眼帘,心里又换了念头。
不一会儿,沈长桢到了花厅。
见沈弘不客气的坐了上首,他小小的眉头一皱。
沈弘也在打量他。才五岁多的小儿,比一般孩童看着瘦些高些,看着也稳重些,不像三儿子,倒有些像那个容貌寻常的陈氏。
哼,想到陈氏他就来气,当初若不是瞧上了陈家的嫁妆,三儿子堂堂侯府之子,如何会娶一个商户女?
还有陈家那老虔婆,女儿都死了那么多年,还回来索要嫁妆。
不过嘛,他打量府中摆设,被要走的,他还能扣回来。
他慈爱的看着小长桢,笑容和煦:“才分开数月,懋懋就不认得祖父了么?竟然连礼数都忘记了。”
小长桢鼓起包子脸,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喜欢这个祖父,他回头看乔山,乔山面上带着些欢喜,甚至鼓励:“三公子,这是您的祖父。”
乔山不是望山,他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沈家仆,一家子人血浓于水,老侯爷再如何也是三公子的亲祖父,是如何也挡不住的天伦。
祖孙两个多亲近些,对三公子并没有坏处。
也就是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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