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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盈香-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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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宫中要楚王回京侍疾,楚王身体不适便遣了长子来,但长子为庶,引得宫中不满,楚王无奈,又将嫡子送来了京城,这才让宫里稍稍满意。
胖胖和壮壮跟在李琋身侧,打量着比他们还大的哥哥们。
李耀率先笑着开口:“给六皇叔请安。”
李琋摆摆手,好似没有看到昌寿已经自己加冕成帝一般:“陛下贵为天子,不必行如此大礼。”
李耀脸一下子烧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小时候不知事,长大些才知道,他算是哪门子的天子?哪有天子做成这般窝囊的?而且……现在衮服玉冕都穿在了别人身上。
他如今局促难安的样子,又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盛名在外的聪明?
“礼不可废。”昌寿道:“长幼有序,尊卑有道,长辈就是长辈,琋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姑祖母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如今居高堂做龙椅的,怎么变成了你自己?”李琋反问道。
“有何不能?有何不妥?这大宁基业是李家先祖打下来的,你们姓李,我也姓李,这龙椅,为何我坐不得?”
李琋摇头:“大宁基业是李家祖辈打下来的不假,但如今已经断送在姑祖母的手里,姑祖母竟半点不知廉耻,不知羞愧么?”
“你放肆!”垂珠剧烈的晃动起来,昌寿险些没忍住,指着李琋道:“你掀起战火在先,目无尊长在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路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该羞愧的应该是你!”
“这话,就有些无中生有,又空口无凭了。”李琋身上还穿着战甲,语气十分放松:“大宁连年天灾,不是大旱就是洪水决堤,若是姑祖母当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即便做了皇帝也没什么不妥,可姑祖母你做了什么?放着长河决堤不管,你悄悄增兵去北川去固宁打我一个藩王?更不要提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上位前后又屠杀了多少忠诚良将?”
昌寿几次张嘴,偏插不上话,即便张嘴,李琋也不管她说什么,只迅速道:“再有,你上位后任人唯亲,手段严酷,凡是不遵从你,甚至保持中立不表态的,都不知有多少被你赶尽杀绝。
若说我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倒不如说姑祖母任性妄为,心里只有权势,毫无百姓和天下可言。
如今局势,有天灾,更有姑祖母造成的人祸。”
“你……你反了!”
“是,我是反了。但我并不是第一个反的,我若不反,安能有活路?”
“反了就是反了,哪里来这么多借口?”
李琋苦笑:“并不是借口。姑祖母,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觉得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么?”
第四百五十四章 文惠
巍峨的太极殿,庄严肃穆,鸦雀无声。
被昌寿留在宫里的文武百官,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响,惊动了齐王和昌寿的嘴皮子官司,连本应该死谏的御史都禁了声。
想当初,昌寿以摄政之名染指朝政,更不顾百姓死活群臣反对,横征暴敛的时候,还是有御史敢谏言的,可惜,敢谏言的也都在那个时候死的差不多了。
“长河数次决堤,姑祖母高高挂起;济北再次大旱,姑祖母置若罔闻;眼看凉州就要失守,西狄铁骑即将南下,姑祖母只顾京城一隅……凉州是大宁的凉州,岂容有失?在姑祖母心里,这皇位是不是当真就比百姓,比亲生儿子还要重要?”
“你住嘴!”昌寿几经变脸。
李琋冷哼一声直接道:“我住嘴没用,姑祖母既然有手段,应该让天下人都住嘴。”
大殿陷入沉默。
好半晌昌寿冷冷道:“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看不得我一个女人坐到这个位子上。可你们忘了,当年文惠皇后帮助太祖皇帝开辟李氏江山的时候,是说过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这男人女人本是一般无二的。”她目光从李琋身上转向众臣:“男女,本是平等的。”
男女平等?
群臣之中,终于有了纷纷议论声。
文惠皇后确实是女中豪杰,除了不会针凿,这世上就没有她不会的,诗词歌赋,行军打仗,她的功业若是论功行赏,最起码也该封个国公当当,她最后成了皇后,载入大宁史册,也成就了一段佳话,被后人传诵至今,没想到她还说过“男女平等”这样的话。
这还得了?
女子本就该相夫教子,遵从三从四德,以夫为纲,若是男女真平等,这世上还不反了天了?
他们看看昌寿,又看看齐王,齐王快说话呀,怼回去!
再见风使舵,骨子里还是看不得女人和男人一样。
齐王果然开口了:“男女平等本无错,姑祖母要当皇帝也没什么。但毒杀我父皇;煽动韩王造反,趁机杀了太子哥哥;如今眼看又要葬送我李氏江山,我身为李氏子孙,绝对不会放任。”
说的真对呀!
嗯?不对呀!后半段没什么问题,前面女人当皇帝真没什么么?还有先皇是被昌寿大长公主毒杀的?先太子也是?
这话信息量太大,群臣一时间消化不过来。
昌寿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立即回敬道:“你个无耻小儿,红口白牙的胡乱攀扯,竟然说这般大逆不道、毫无边际的话来!来人,将齐王给朕拖下去!”
这自称变换的很是得宜,然而,却没有人敢动。
李琋缓缓道:“证据自然是有的。”
随着他的话音,久未露面的何太妃缓缓步入太极殿,严格说起来,何妙香的年龄并不大,虽然生过一个孩子,但后面保养的好,也不怎么见老。
她团团一摆,并不称呼谁,之后就安静的立在殿中。
“你叫一个女流上太极殿?”昌寿冷笑,暗道李琋果然不知分寸。
李琋缓缓一笑:“适才,口口声声的说男女平等的,不是姑祖母么?”
“她一介奴婢,如何能跟朕比?”
李琋不说话,直接同何妙香道:“说吧。”
“是。原本……原本陛下并没有咳嗽、头风的毛病。”面对昌寿,何妙香心里还是畏惧的,她将视线停留在地面,不去看昌寿,稳了稳心神,接着道:“后来,因为陛下嫌弃御医给开的药不够效果……便信了道士。”
她口中的先帝,便是李琋的父亲李纬,至于御医开的药,群臣也多半心照不宣,无非是些壮阳药一类的东西,可先皇毕竟上了年纪,哪能和年轻人一般夜夜笙歌?而御医也终究是御医,开的药首先要保证的是龙体无损,效用或许是有的,但定然不多。
以先帝向来顺风顺水,得风的雨的经历和性子,必然是不满意的,可不得去求仙问药?
可历来亡国有几大征兆,无论纵欲和求道,都算是。
群臣心中已有数,之前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先帝可是让后宫传出不少风声,光有孕的后妃就有一掌之数。
“陛下吃了道士的丹药,是比以前好了不少……”这话拿出来说,她自己也有些脸红,语调便很是迅速:“谁知,吃着还行,等药一停,陛下就开始头疼、咳嗽,精神不振,身体更加的虚弱。”
昌寿打断道:“妖道迷惑先帝,与朕何干?”原来姓何的小贱人是齐王的人,昌寿恨得牙痒痒。
何妙香咬咬牙,抬头道:“因为那妖道是大长公主找来的,先帝死的时辰都是大长公主定了的,妾有证据!”
群臣的议论再也止不住。
从来,断定一个人是死是活,是什么时辰死的,那是阎王爷,什么时候成了大长公主了?她断的还是一国天子的时辰……
众人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却还不敢过分表态。
齐王虽然兵力多,但看大长公主也不惊慌,说不定还留着什么后手呢!
他们别的不行,墙头草和趋炎附势的眼力见儿,再准确不过了。
何妙香拿出两张纸来,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一个写了“寅时”,一个是一张单方。那单方还要等太医细看,但先帝就是在寅时驾崩啊!
“请诸位大人,鉴别字迹。”
有几个临时想攀附齐王的,不禁道:“这笔迹,确实像大长公主的呢。”
“正是正是。”
昌寿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一群墙头草,不用看了,你们能将朕如何?如今朕才是天子。”
她这话模棱两可,像是不屑于攀扯,又像是默认,李琋直接道:“是不是天子,不是姑祖母一个人说了算。来人,将……”
“慢着!朕是不是天子当然不是自己说了算,我有当年太祖皇帝和文惠皇后的亲笔诏书,若遇后世子孙昏庸无道,我李慎便可取而代之!”说完,她也取出一块锦缎:“你们不是会认笔迹么?认一认,是不是文惠皇后的笔迹,就算笔迹你们不想承认,上面可还有玺印呢。”
李琋盯着那块锦缎,笔迹他无从确认,但玺印是真的。
群臣的意见很快出来,基本上也是这个结果。
昌寿有些自得。
世人皆知,文惠皇后对昌寿的宠爱不是一星儿半点儿,却不知,文惠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她想让昌寿当女皇?
难不成,文惠皇后当年自己也有这种想法?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当真是病死的么?
第四百五十五章 妖妇
“如何?你我皆是李氏血脉,我能走到今日也是有先祖准允的,你想不敬先祖?”
昌寿理理袖子重新坐了回去,颇有几分名正言顺的意思。好似在说,早有先贤先祖断定赞成我李慎继承皇位,你反对也没有用。
朝阳初升,李琋瞥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过脸来又是云淡风轻:“不如何,这便是姑祖母费尽心思,找了许多年依旧不放弃玉玺下落的原因么?”
昌寿的声音快且疾,身体有些紧绷:“是你,玉玺最后被你找到了,是也不是?”
李琋看上去却不想作答了。
而昌寿将他的表现视作默认:“果然是你。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将玉玺交出来,朕留你一条性命。”
“留我一条性命,就像鲁王一般整日被囚禁,连吃喝也不得自由的性命么?”当年赵王李珣也被幽禁,可当时下命令的是先帝,是李珣的亲爹,李珣除了行动不得自由,照样有比寻常人家大得多的府邸和宫女太监,他甚至还在那个时候生了几个孩子。
等轮到鲁王李珝就不一样了。
下命令的是昌寿,她对李珝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李珝最开始还依附着王太后,昌寿就更加看不上了。是以,李珝幽禁期间的待遇,可以想象。听说,吃穿用度,都是鲁王妃在张罗,因为种了些瓜果菜蔬,才勉强度日。
“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昌寿抬抬手:“有些人啊,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当真以为人多势众,朕就怕了你不成?”
“不是人多势众,是人心所向。”李琋朗然道:“京畿十六卫,包括姑祖母从各地征调过来的军队足有二十万余,靠着京城天时地利,足可与我抗衡。可最后呢?他们为何不战而退,主动开了城门?”
不说还好,一说昌寿又气炸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心机沉沉、密谋良久,那守城的竟然早被你买通!一群叛徒,大宁的叛徒!”
李琋摇头:“并非全然如此。我确实有买通他们的打算,但城门开了,并不是我一人之功,而是姑祖母你,一步一步失了人心,特别是连凉州城的安危都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的招揽兵力来对付我的时候。
凉州,是大宁人的凉州,就算一生没去过凉州的老叟,都知道凉州的意义,可姑祖母你……”
说道这里,李琋停下,他简直想不明白,昌寿当初为何不派兵。
于公,凉州是大宁的西北门户,轻易开不得;于私,凉州都督萧旸是她的亲生儿子。
无论如何,她都该重视才是,可她竟只顾着京城一隅,如此短视没有割据,实在不该。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朕也没工夫与你嘴上工夫,我只问你,玉玺交还是不交?”
李琋沉默。
昌寿道:“既如此,还真要你知道知道厉害才行。来人!”
随着她的吩咐,一个身穿紫衣,头戴帷帽的女人被押上了大殿。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这妇人,又是哪个?
昌寿泠然而笑:“听说你与七王妃恩爱甚笃、情比金坚,怎么,如今不过戴了个帷帽就不认得了?”
李琋依旧沉默。
“还真是心狠啊,自己的王妃都不屑一顾了么?”昌寿冷哼:“若不将玉玺交出来,便叫你的王妃死在你面前!”
李琋终于回应:“不明白姑祖母在说什么,本王的王妃不是好好的在我身边?”
说完,只见齐王伸手,拉过原来隐藏在他身后的一人,那人穿着男装,鬓发高束,但眉目清亮姿态端正,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女儿身。
“你是谁?”昌寿问。
“我?我是沈晏沣的女儿,齐王的王妃,我是沈秋檀。”
昌寿面皮一抖:“怎么可能?”
在她的角度,最开始听到沈家九姑娘的名字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因为听暗卫回报,她对沈九姑娘印象极差,自己大寿的品相会,沈秋檀当初的身份还不够去她跟前拜寿,加上逢年过节,宫里的大小宴席,即便沈秋檀出席,昌寿还是避居郊外的庄子,是以,今天竟当真是她第一次正面遇上沈秋檀。
“莲儿?莲儿!怎么回事?”她问道,不是说之前已经抓住了齐王妃,正预备以她来要挟齐王交出玉玺么?若这个男装打扮的女人是齐王妃,那他们一直以来抓的又是谁?
沈秋檀含笑。
当初在济阳城外遇到埋伏,跟随她出城的五百将士,连同跟随她多年的山奈都死了……她拿到玉玺,悄悄回到城中,却在没有正式现过身,对外只说齐王妃身体抱恙。
但懂一些的,都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用了七八天的时间,王成竦终于查出伏击的人,竟然是楚王动了手脚,而楚王和京城之间关系也不简单。
于是,沈秋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捉了楚王最爱的美人,将人一绑,着人送到原来济阳城突袭的那伙“乱民”头领手里,那乱民没见过齐王妃,但见眼前美人儿就信了七八分,以至于无论那美人怎么解释,她是楚王府的美人,不是齐王妃也无济于事了。
楚王府痛失了美人,偏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沈秋檀对外称病,有心人自然知她失踪。
两厢一对,那乱民首领不疑有他,一边收着楚王的银子,一边睡着楚王的美人,还以为自己睡了正牌王妃。
面对昌寿的诧异,沈秋檀笑道:“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劳动昌寿大长公主费尽心机,联合楚王一起捉我过来,可惜呀,捉错人了呢!”
“你……你这个妖妇!”
“多谢夸奖。”沈秋檀欣然接受。
毕竟比起寻常人,她勉强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本事,可以算得上是妖术的。比如她在处理完了济阳城的事情之后,就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滋水,然后又悄悄的将空间里造好的船只拿了出来。
这才是她一开始就和李琋分开,并且自己只身南下,直接去了济北州,还一路没有掩饰身份的原因。
放在明面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便不是秘密了。
这样,才更方便隐藏。
加上楚王府的美人替了她的身份,她顺利的隐藏,也更加的放开手脚,结果比预想的还要早上五六天便到达了滋水。
第四百五十六章 背叛
楚王府的美人自己摘了帷帽,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对着昌寿嘤嘤哭泣:“大长公主救命,妾早说不是齐王妃,我家王爷……”
“住嘴!给我拖下去!”真是个蠢货,差点就要说出自己与楚王的交易么?这种蠢货,竟然是楚王跟前受封了美人?
早听说楚王府有个十分受宠的美人,楚王为了她不惜和楚王妃闹翻,将亲生嫡子送来了京城,后来更是在先帝丧期,就叫这美人还怀了身孕,而楚王竟也不顾名声,让孩子生了下来。
若是传说中的美人,就是眼前这个的话,那楚王,恐怕不只是结巴,还眼瞎。
不对,不对!这女人一直被关着,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和楚王联手的消息?
唉,恐怕还是自己心虚情急猜错了方向。
大殿重归于安静。
昌寿半天找不回场子,只道:“也好,你们一家人都到齐了,黄泉路上正好可以作伴。”
“昌寿大长公主还真是自信。难道就不担心我们死了,玉玺的下落却公之于众?”李琋应道。
“你敢!”
“有何不敢?”沈秋檀紧接着道:“大长公主以为这太极宫还是任你肆意的地方么?我们夫妻之所以到现在还不用兵,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罪行。是谁出师有名,又是谁天理难容。”
“你放肆!”
“呵,究竟是谁更放肆?大长公主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因为我父亲不愿意投靠,大长公主就将济北济中两州的存粮全部转移到了淮南,一年后,济北济中大旱,两州饿死的百姓加载一起足足有六万余。大长公主可知道六万人是什么概念么?
可曾想过,他们可不仅仅是一个数字,他们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和我们一样的人啊!”
沈秋檀有些激动。自从住进济阳城之后,她的梦境终于渐渐连贯,终于知道当初为何他爹会那般自责,会说那样的话。
以爹的秉性,怎么可能会投靠杀死先太子的凶手?
即便昌寿以两州百姓的预备粮来威胁,他亦没有妥协。
沈晏沣或许无奈,也或许自私了,可他没料到一年之后,就来了大旱,两州饿殍偏野。
父亲的自责可想而知。
沈秋檀身为女儿,自是比别人更加心疼她爹的处境,对昌寿也更加的愤怒:“百姓在你眼里,究竟算得上是什么?为达到私欲,竟然拿两州百姓做威胁,他们交上来的每一粟米每一斗粮,可能都是供养你这位大长公主的!德不配位,必遭灾殃,这皇位,大长公主凭什么还想坐稳?又说别人放肆?”
“住嘴,来人,来人,将这个泼妇给我押压下去!”
“我看谁敢动她!”李琋挺身而出,又与沈秋檀交换眼色,见起居郎和史官正在埋头奋笔,吩咐道:“来人。”
“我看你们谁敢!”昌寿脸上已经失去了镇定,原来以为捉住了齐王妃,那是她制胜的砝码,只要传言属实,只要齐王还顾念夫妻情分,抑或在意天下悠悠众口,她昌寿总是还有赢了的机会,可是……
“来人!”甲卫们冲上大殿,百官跟着一抖。
这些甲卫身上还带着血,浑身煞气,一看就是杀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这齐王不会将他们一起收押了吧?万一被关进大理寺或者刑部大牢,那等着他们的……不是死,也是酷刑啊!
“退下,叫他们都退下!”昌寿喝道,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不远处的李耀。
甲卫这才面露迟疑,回头去看李琋。
李琋没想到,关键时刻,昌寿会拿一个孩子做人质。
“都退下,给我退下,李琋,你若是还当自己是李家人,还认李耀是你侄子,就给我退下!”
李琋犹豫。
“怎么?刚才不还是一副大义凛然,要揭发我罪行的模样,如今轮到你自己,就自私自利起来了?”昌寿的神色疯狂起来:“你们都背叛了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背叛了我……”
她看一眼莲儿,莲儿是见过齐王妃的,别人没认出来,她还没认出来么?她为何不告诉自己?
莲嬷嬷本没有资格进太极殿,但今天特殊,她见昌寿的目光看过来,挺起脊背与她对视,又看向李琋,道:“容奴婢逾制一回。”
李琋皱眉,可还是点点头。
莲嬷嬷便对着昌寿笑了:“公主肯定不明白,莲儿为何选择了背叛吧?”
昌寿不语,但一双眼睛瞪着答案。
“莲儿以为公主都明白呢,就像莲儿明白,公主想念莲儿,不惜杀了莲儿的夫君和孩子,又伪装成意外的模样,让莲儿走投无路之下,又回到了公主身边一样。”
“你……在说什么?你都知道了?”昌寿脸一白:“莲儿,你要明白,我对你的心思……”
莲嬷嬷还在笑,笑着笑着就笑出眼泪来:“都懂,都明白,公主能将莲儿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嚣张跋扈……莲儿自然是该感激的,可是……奴婢的夫君和儿子,也不该死啊!公主难道不知,只要公主的一声召唤,即便是千难万险,莲儿也会回到公主身边么?稚子何辜?天下何辜?”
说道痛苦处,莲嬷嬷情难自已。
“奴婢其实没有出卖公主,即便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出卖公主,只除了没有告诉假齐王妃的事情。”
听到这里,昌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对莲儿,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即便她是公主,可以为所欲为,可莲儿却并不喜欢,她以为放莲儿离开,她再去找别的女人,总是能过去的,可有些感情总是挥之不去。于是她把莲儿的长女抱了过来,佯装成自己在庄子里生的女儿。
希望能以此为寄托。
也是从哪个时候起,她与丈夫的关系彻底决裂。
因为那之前他们夫妻就已经分居,她避居田庄的一年多,并没有与丈夫同房,却忽然多出来一个女儿来。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可那又如何,谁叫自己是公主呢?丈夫不敢找她质问,甚至不敢对任何人说起,是男人都丢不起这个脸,他只是更加肆意的花天酒地,出入各种风月场所。
昌寿后来甚至还亲自给丈夫挑选鲜嫩可人的小娘子送到国公府去。
至于萧昭,萧家只除了供养她吃穿用度之外,当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教导过。
第四百五十七章 红
“人不能总是为所欲为的,公主也一样。”
莲嬷嬷跪倒在昌寿跟前,语气带着温柔甚至有些慈爱:“放了陛下吧,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李耀对着莲嬷嬷投去感激的一撇,却没想到下一瞬,喉咙就像是泄开的闸门,里面汩汩喷涌出来的都是他的鲜血。
还没长大的天子倒地不起,他张着嘴,血从嘴里流到脸上、阶上,身体翻腾两下就彻底的陷入了静止。
红色开始流淌,无声。
惊恐开始蔓延,如影随形。
昌寿满身满脸也都是血:“哈哈,凭什么?难不成孩子就要比大人可怜?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如今不想给了而已。我将他从赵王府单拎出来,教他读书识字,将他扶上皇位,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血还在流,顺着台阶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整个殿内都染上了一层暗淡的红。
衬得昌寿长公主的面容更加的疯狂。
满座皆惊。
当庭弑杀幼帝,昌寿是疯狂的连身后名都不要了么?还是说要将殿中所有人的性命都留在这里,毕竟这种事是不能传出去的。
“母亲总是高高在上,站在施舍的角度,生杀予夺,毫无仁慈。”一个男声响彻大殿。
所有人回头,就见萧旸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凝滞的暗红开始流动,萧旸满身尘垢,却是风光霁月。
昌寿眼中流露出欢喜、酸涩的光芒,诸般心思交织在一起,出口道:“季青,你回来了?他们要杀我,你快来帮我。”
萧昭不是亲生,却是她自小带大,感情自然是有的,可再有感情也比不上亲儿子啊。
李琋对着萧旸点点头,萧旸已经走了过来:“母亲,放手吧。”
“放手?文惠皇后教过我许多道理,可从来没有一个是放手。我不会放手,旸儿,过来帮我。若是不帮我……“昌寿如法炮制,将最小的李翯拉到近前,李翯与壮壮差不多年纪,在见过了李耀的死壮、如今又被拉到尸体跟前后,几乎下意识的就哭了出来。
孩童的哭声在大殿回响,众人心头纷乱。
“母亲,这又是何必?”萧旸将头盔丢在地上,边走边将盔甲卸下:“放了他,我来帮你。”
“当真?你不怪我了?你真的会帮我?”
“有什么可怪的?我们是母子。”
“呜呜呜……旸儿,我一直以为你怪我,我不同意你娶想娶的人,在固宁城还差点害你被踩踏而死,岁初的凉州城一役更没有……可是,我也不想的呀,可我没有办法。”昌寿哭的愈发伤心:“旸儿,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喜欢的,比如莲儿,已经不再忠诚;我需要的,比如山鬼,已经失踪,说不定已经死在某个地方;我愧疚又放不下的,比如儿子,总算是还也愿意回到我身边么?
昌寿扪心自问,总觉得一切来的太不真实。
然而萧旸已经走了过来,他登上台阶,皂色靴底染了李耀的鲜血,他微微皱眉却没有停下来,而是越来越接近昌寿。
“慢着!你是不是别人易容成了旸儿的模样?旸儿是我儿子,我最懂他,他不可能原谅我的,他怎么可能原谅我?”原来她熟悉的山鬼就会易容成别人的模样,连声音都一般无二。旸儿不是应该远在凉州么?怎么可能来京城?
萧旸脸上一僵,知子莫若母,他娘确实了解他。
“我没有易容,母亲,我是真的回来了。”
萧旸渐渐靠近,试探着想要触碰昌寿,结果手刚伸出去,昌寿拖着李翯又往后退。
“你回来做什么?谁叫你回来的?是不是齐王叫你回来的?他帮你打了胜仗,你就要帮他杀了亲娘!是也不是?”保养得宜的指甲嵌进李翯细嫩的手腕,李翯的哭声更加尖利:“娘!我要娘……娘!我害怕……”
然而楚王妃并不在这里,沈秋檀看得不忍却不敢轻易上前,胖胖则是直接道:“这个人好坏。”
昌寿冷冷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甲卫们,最后盯着萧旸:“说话啊,你倒是说话。”
“母亲。”
萧旸跪下,跪在渐渐干涸凝结的血迹上,然后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昌寿,布满血丝的双眼之中全是沉痛。昌寿伸出手将萧旸的一缕乱发塞到耳后:“你老了啊,旸儿?这几根是白头发啊?”
萧旸喉头滚动,接着有泪珠顺着脸颊滑到脖子上。
昌寿再不好,也是他的亲娘,他恨她,却无法改变血脉带来的亲缘,他十岁被送到边关的时候,多少次午夜梦回都在想娘……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她的所作所为,自己也不会再因为她而掣肘,但现在见了明显有些癫狂的昌寿,他心里还是过不去……
“母亲,是人都会老的,儿子也一样,几根白发不算什么。儿子另有要事和母亲说,您先放开这个孩子好不好?”萧旸的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循循善诱,像是对待一个孩子。
“大长公主这是疯了?”
“瞧着像……”
“怎么会呢……”
下面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昌寿又后退一步:“不对,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恨我呢!可是我没有办法呀,我想让他帮我,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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