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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门商女:傲世女当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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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程锦画不会是刘家故意派出来,到孔家的铺子里面捣乱的吧?
  程锦画当然也知道情况对自己不利,她立刻反唇相讥:“本小姐当然是真心要买,只可惜你孔家铺子里没货!”
  程锦画底气十足,就算认出了她的身份又怎么样,左右她今天是客人,前来买绸缎的,难道这孔玲珑成了孔家当家人,就能昧着心把她赶出去了?要是赶出去她更不怕了,立刻就嚷嚷开来,让全咸阳城的人都来看看,这孔家的小姐是个什么德行!
  孔玲珑点点头,说道:“既然是真心要买那就好办了。”
  程锦画不相信孔玲珑还能翻出什么浪头来,讥讽道:“本小姐早就说过了,不接受什么提前三个月下定,若是有,你便卖给我,若是没有,你也不用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这程锦画真是说话难听,她指责孔玲珑是装大尾巴狼,不知她自己又是什么,在这六月坊闹了这大半日,一副骄横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刘家的嫡小姐,而不是八竿子打不到的表小姐。
  孔玲珑却也不怒,抬起眼眸,看着程锦画道:“不知道程姑娘打算买多少,银子可带的够了么。”

  ☆、028章 张狂丑态

  程锦画微微一怔,面上却不敢露出来,逞强道:“怎么,你管本小姐带了多少银子,难道你还能凭空变出来雪蕴绸给本小姐吗?”
  程锦画今天就是来找茬的,哪里带了什么钱,又想着孔玲珑果然是出身商户,满身都是铜臭味。
  却不想孔玲珑悠悠说道:“自然要问银钱,这雪蕴绸与其他的绸缎可不同,是上等绸缎中的上品,一尺便价格不菲,一般只有很有身份的夫人,才拿得出钱裁上一身。”
  话中自然是暗指程锦画只不过是个依附于表亲的外侄女,却又哪来的钱来买雪蕴绸。
  程锦画果然恼羞成怒:“孔玲珑!你少瞧不起人!本姑娘有钱无钱不是你的事,事实上是你们绸缎庄店大欺客,明明没有的东西谎称却有,这难道不是犯了奸商之法?”
  奸商之法是本朝太祖设下的,据说太祖当年便是草寇出身,因为被奸商坑的家业散尽,所以十分痛恨,登基以后,便颁布了一条法令,凡是经商者,胆敢有欺诈不诚行为,一律是犯了奸商之法,那是要关铺子收监的。
  面对这么严重的指控,孔玲珑目光冷冷一扫程锦画,道:“程姑娘倒是很明白我朝的商贾律法,只可惜程姑娘说错了,我孔家经商百年,从未有过差错,包括今次,也一样。”
  程锦画索性豁了出去:“既然如此,孔小姐倒是把雪蕴绸拿出来啊?”
  孔玲珑目光含着一丝冰冷之意:“只要程姑娘拿得出钱,我就拿得出绸,你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本也是买卖的准则,若是程锦画拿不出钱来,自然也没有道理硬要人家给你拿出雪蕴绸。
  程锦画虽然只是刘家表亲,但她自小依附刘大夫人,刘邵对这个表妹也是一向温柔,几时被人当着这么多的面奚落刁难?
  偏偏让她丢脸的人,还是她最痛恨的孔玲珑。
  想到便是这个低贱的商户女,竟敢拒绝表哥刘邵的亲事,让表哥从咸阳人人羡慕的公子才俊,沦落为大家的笑柄,而今天,甚至当面羞辱于她,程锦画就再也忍不住地指着孔玲珑大声叫嚷道:“孔玲珑!你少得意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商户之女,竟敢这样羞辱本姑娘,难怪你还没有过门,舅母就嫌弃你看不起你,说你始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低贱女人!”
  哗,这可真是一片哗然了,围观百姓看着这个张牙舞爪的程锦画,她口中的舅母,便只有刘家的大夫人了。想不到,刘家的大夫人竟是这般瞧不起孔家小姐,而平素表现的雍容大度的刘大夫人,竟然说出那般不堪的话。
  孔玲珑的面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哦?是吗,刘大夫人原来这样不喜欢我孔家,看来退亲这件事,想必也了了刘大夫人的一个心愿吧。”
  程锦画浑然不觉上当,依然尖酸地说道:“那还用说?我刘邵表哥一表人才,学富五车,便是和你这个商户之女退了亲,也有大把的大家闺秀愿意嫁过来!你还不知道吧,舅父早已在京中,为表哥物色了好几家名门淑女,个个都比你这个铜臭味的商户女强!”
  程锦画还以为她打压了孔玲珑,却不知道她这一番言论已经在围观的人之中产生了多大的波澜,甚至把刘家大夫人和刘家大老爷都拖下了水。
  孔玲珑打量着程锦画,就是这样一个脾气暴躁,没有脑子的娇小姐,前世却能让自己吃那样的苦头,可见人真的要重新活一辈子,才能看清楚许多事。
  程锦画看孔玲珑不说话,更加的得意起来:“怎么样?没脸了吧?知道你在我表哥心中,在刘家人心中,根本一文不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孔玲珑?”
  众人看到孔玲珑雍容端雅,不卑不亢的气度,再看程锦画恼羞成怒,一脸骄纵任性的样子,心里很自然升起了比较,
  这程锦画还鄙视人家孔小姐是商户之女,说人家没脸,其实最没脸的就是她自己。而最让人大跌眼镜的就是刘家人,万万料不到刘家人那么伪善,既然看不起人家孔小姐是商户女,那当初干嘛让自己的老太爷,死气白咧地上门求亲呢?
  当初刘家老太爷登门那些场面,可是狠狠地为刘家赚了一把礼贤下士的名声,当初孔老爷子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还被许多人暗地里说是老顽固,如今冤情洗刷,众人顿时明白孔老爷子才真正是心明眼亮,不似刘家这般道貌岸然虚伪做作。
  孔玲珑知道一切已经差不多了,淡淡对程锦画说道:“我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还请程姑娘回去转告刘家大夫人,说我孔玲珑这辈子都不会再高攀刘家,请刘大夫人放心迎娶‘名门闺秀’。”
  什么放心迎娶名门闺秀,经过今天这番折腾,至少咸阳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是没人敢嫁刘邵了!
  程锦画看着孔玲珑的脸色,再看看围观的人不断摇头,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她脸上烧红,咬牙切齿地看着孔玲珑:“你,你敢算计本姑娘?!”
  话都是她自己说的,这时候倒是攀咬人家孔玲珑了,众人顿时对这刘家表小姐更刮目相看。
  孔玲珑也不欲多言,淡淡吩咐店里的伙计:“送客。”
  两个字已经很说明问题,伙计们可不管什么刘家小姐,他们只认孔门的当家,孔玲珑要送客,个个都不客气地向程锦画走过来。
  程锦画一见这阵势,顿时银牙咬碎,有心想再骂几句,但看到那些伙计脸色不善,随时能让她更加丢人。
  程锦画只得捂住脸,狠狠撂下一句:“孔玲珑,你给本姑娘等着!”
  说着便带着下人,一溜烟地从绸缎庄里跑了。
  孔玲珑这时转过身,对着门口的围观者说道:“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我孔家做生意,不欺不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请诸位监督,欢迎随时上门光顾。”
  孔小姐这番话就更赢得好感了,众人纷纷表示一定支持孔家,便慢慢从绸缎庄门口散了。
  赵掌柜这时才从里间出来,对孔玲珑拱手:“今日多谢少当家出手,不然小的还真不知如何对付那位小姐。”
  所谓好男不跟女斗,如果今天来闹事的,是个壮汉无赖,赵掌柜都不至于这么头大,大可以找几个伙计直接轰出去了事。可是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动手肯定不行,话说的重了都是有失风度,确实是让赵掌柜一个大男人没了招数。
  孔玲珑说道:“赵掌柜客气了,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赵掌柜尽可以有一说一,只要我们依法经商,不必怕得罪人。”
  她孔家赚财,取之有道,不与人结怨,也不怕旁人蓄意滋事。
  赵掌柜立刻心领神会,拱手说道:“小的受教了。”
  当下和赵掌柜简单交接了一下,孔玲珑又看了看六月坊这半年的账册,便坐上马车回了孔宅。
  今日一番对孔玲珑来说是意外收获,这程锦画当众说出了这么多道道,甚至说出了刘邵要在京城娶妻的事情。
  孔玲珑略一思索也不觉得奇怪,刘家人爱面子,被孔玲珑在咸阳打了脸,就想在京城威风回来,只可惜京城那地方,可不比咸阳好说话,他刘邵在咸阳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在京城,那么多簪缨显贵之中,到底能不能排的上号,还两说。
  =
  刘府。
  刘家大夫人狠狠一巴掌排在了桌子上,眼睛活活要将程锦画吃了。
  程锦画回了刘府,自己到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她身边带出去的人,哪一个不是刘大夫人的心腹,当下就有人把绸缎庄之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刘大夫人。
  刘大夫人听见自己这侄女竟然蠢成这样,已经是七窍生烟,指着程锦画就骂道:“小贱蹄子!我刘家到底是哪点对不住你,你要这么祸害我刘家?!”
  程锦画哭哭啼啼:“舅母原谅侄女,都是那孔玲珑,要不是她故意激的侄女生气,侄女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刘大夫人自然是恨孔玲珑的,便是没有这桩事,她也是早已跟孔玲珑势成水火,可是程锦画的蠢却是她自己造成的,流眼泪也不可能浇灭刘大夫人心里的邪火:“够了!要不是你自己蠢,怎么会轻易上了人家的当?!”
  程锦画看刘大夫人动了真怒,连忙跪着来到刘大夫人的身边,拉住了刘大夫人的裙摆。她在刘家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刘大夫人给的,如果惹怒了刘大夫人,她等于就是毁了自己的人生。
  程锦画哭求:“舅母!是侄女糊涂!侄女只想着这段时日,舅母因为那个孔玲珑的事,日日夜夜睡不着觉,刘邵表哥更是因为此事,被全城的人耻笑!侄女实在气不过,心中也想给舅母和表哥出气,这才去了孔家的铺子里闹事,侄女万万不是存心的,求舅母原谅我吧!”

  ☆、029章 背后捅刀

  程锦画虽然在孔玲珑面前很蠢,但这些年她揣摩刘大夫人和刘邵的心思,也是下了功夫的,这一番话正是撞在了刘大夫人的心里,刘大夫人也被她说的脸色一变。
  刘大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己因为那孔玲珑,抓心挠肝,恨得夜不能寐,刘大夫人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头都疼了起来,她狠狠瞪了一眼程锦画:“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孔家那个贱丫头我迟早会让你后悔,不需要你多事!”
  程锦画又哭着求饶:“一切都是侄女的错、侄女蠢笨被人利用,着了别人的道,侄女以后万不会再如此!”
  句句还是紧扣着她其实是被孔玲珑暗算,孔玲珑才是罪魁祸首。
  刘大夫人知道这个侄女的那点小心思,一直觊觎着她的刘邵表哥,妄想着嫁给刘邵,可惜这个侄女在她眼里也不比孔玲珑强多少,一样入不了她的眼。
  不知道程锦画如果知晓自己在这个“舅母”眼里是这个地位,心里又会作何想。
  刘大夫人不耐烦再看见她,也因为程锦画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收回,于是眼不见为净地把程锦画打发了出去,并严令她不许再踏出刘府半步。
  程锦画却觉得劫后余生,连忙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刘大夫人身边。
  刘大夫人冷眼看着程锦画的背影走远,叫了一声管事:“我吩咐你查的住在孔家那个男人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刘大夫人真是觉得有点等不及,她太想看到孔玲珑被她踩在脚下不能翻身了。
  刘管事是刘大夫人的心腹,闻言立即回道:“启禀夫人,那男人一直躲在孔宅当缩头乌龟,我们派去守着的人这么多天,连一面都没见到,其他见过他的百姓也都说是第一次看见那张脸,唯一能确定的也就是那男人并非咸阳本地人。”
  等于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了,刘大夫人眼内凌厉的扫向了刘管事,这已经可以说是办事不力了,特别是在刘家已经接连吃瘪的时候!
  刘管事立刻垂下眼,语气诚恳:“夫人,属下们已经都尽力了,换句话说,如果那个男人一直待在孔家不出,起码说明他在孔家也没什么地位,甚至可能被孔玲珑限制了自由,如此,自然就不足为惧了。”
  刘大夫人的怒气稍微散了一些后,头脑便清醒了,刘管事分析的一针见血,她也不相信那个男人既然进了孔家的门,会就此湮没无声,只不过她万万不能失了耐心。
  刘大夫人想明白了就冷笑一声:“让你的人继续盯着,他要是真的能一辈子畏缩在孔宅不出,我算他好本事!”
  话说城中又是好一番热闹,有了那程锦画的衬托,孔玲珑在百姓之中的口碑简直与日俱增,现在甚至有人不再惋惜孔刘两家的婚事作罢,反倒认为孔玲珑退婚的做法虽然惊世骇俗了点,但是很显然也是刘家对不起孔小姐在先,只怕是终于热闹了这位孔门新任当家。
  眼看城中风向骤变,老刘夫人气得一天没吃下饭,后来还是刘大夫人带着程锦画苦求,刘老夫人才咽了几口饭。
  饶是如此,本以为已经逃过了一劫的程锦画,在接触到刘老夫人的目光之时,又是冷不丁一阵发汗。
  刘老夫人可不比刘大夫人,程锦画知道她即便再讨好刘大夫人,只要老夫人发话,就是刘大夫人也保不住她。且老夫人素来不喜欢女人家哭哭啼啼装可怜,所以程锦画硬生生连眼泪都不敢掉。
  刘老夫人挥退了程锦画,却是没有做声,刘大夫人上前道:“我还以为母亲一定容不下锦画那个丫头了。”
  刘老夫人面色冷冷:“暂且留她一些时日,现在原本就是风口浪尖,我们要这时候把人撵走,又要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刘大夫人松了口气,老夫人不管有多气愤,头脑始终清醒着。
  只可惜刘家积攒多时的声誉,因为一场退婚就荡然无存,想到远在京城的夫君和继子,刘大夫人更是头疼不已。
  这时候,听到刘老夫人阴冷的声音:“那孔家丫头仗着一时意气和聪明,对我刘家三番四次的羞辱,她自以为孔家家财万贯,便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却也不想一想,自古商人,无不屈从于权贵之下!”
  刘大夫人心中一惊,暗道老夫人难道准备以权贵身份压制了吗,可是说到底她们只是女眷,充其量是个官眷,如何能对那孔玲珑造成威胁。
  就在糊涂的时候,刘大夫人忽然灵机一动,面色震惊:“母亲的意思,莫非是,老太爷要回来了?”
  刘家老太爷官居二品,就是在京城那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如果回到咸阳,那可真是比起皇帝也差不离了。
  得知刘老太爷可能回来,刘大夫人忽然心底冷笑,那孔玲珑的好日子,可真是到头了。
  谁不知道刘老太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一大把年纪,没有半点面慈心善,这二品的位置,正是当年刘老太爷亲自把同为二品的同僚踩在脚下,自己顶了这个位置。
  刘老太爷的座右铭就是,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毁掉。刘大夫人可没有忘记,刘老太爷当初亲自定了这亲事,便是想用孔家的财富为刘家子孙铺路,现在,孔玲珑竟敢撕毁婚约,盛怒之下的刘老太爷,还会不会留着孔家?
  刘大夫人几乎要笑出来。
  一雪耻辱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孔家旁支的反击又快又准,东巷北巷负责盐道的生意接连数日遭受洗劫,东巷和北巷的负责人正是孔家的两个姑舅,说也奇特,盐道生意历来颠簸,每年也都有损失,可是这种连续数日,除非遇到了大旱大灾之年,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孔玲珑刚刚接手生意,重心只放在了主要的几个生意上,这种盐道之类的和盐商挂钩,早已是多年的铁规,现在出了事,便是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很要命。
  孔玲珑自然是来到了北巷,和北巷的负责之人孔维交接,孔维,正是那位三叔孔耀光的连襟,这也是孔玲珑选择先见他的原因。
  盐道在这个时候出事,未免太巧了,孔玲珑即便再大度,也不能不揣测是有人捣鬼。
  她前些时日才见过孔耀光,这些旁支心里正不服气,这会儿盐道就出事了。
  孔玲珑淡淡放下账簿,说道:“生意场上无亲缘,玲珑便不多客套了,盐道开辟已经快十年了,为何最近几次三番出事?”
  孔维较为年轻,和孔玲珑亲戚关系也远,所以孔玲珑摆出这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他倒不觉得多膈应,只是拱手回禀:“启禀少当家,最近东岸沿岸出了不少水窛,劫持了我们的运盐船,不止如此,许多护送沿途的伙计都受了轻伤。”
  特意点明受轻伤,这是故意膈应她吗。孔玲珑秀眸轻抬:“平时都不曾有水窛,倒是最近都出现了?”
  孔维再次拱了拱手:“其实往常也是有的,有时候运气好时便不会碰上,加上在水里,好的功夫也使不出来,伙计们都是见形势不对,便纷纷跳水自保。”
  这就解释了刚才轻伤的来由,这孔维虽然年轻,说话倒是滴水不漏。
  孔玲珑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水窛这么猖獗,可有奏报官府进行整治?”
  这些贼寇之流,劫的又是盐道,如果真的闹大了,官府不可能不管。
  孔维这时候才叹了口气,说道:“少当家有所不知,那群水窛极为的精明,他们选在了咸阳和邺城的水滨交界之处,发出劫掠之后,伙计们第一时候报官,可是咸阳县令和邺城知府,都说此事不归他们管辖范围,如此推搪数次,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孔玲珑需要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才能维持面上的平静,这孔维看来什么都准备好了,今日不管她如何的发问,只怕都讨不到便宜。
  咸阳和邺城的交界,看来不是这伙水窛太聪明,而是眼前的孔维和他背后的人下手太聪明。
  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让孔玲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孔维也看着孔玲珑,她大约是孔门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任当家了,还是个女当家,这就让孔维心中多了一份微妙。
  孔维上前一步,郑重地抬起手道:“少当家,如今几辆运盐船被毁,账面上已是入不敷出,需要少当家从总库之中,调配黄金出来支援。”
  盐的生意不比别个,平时不出事那就是顺顺当当,赚的盆满钵满,一次出事,就要无数黄金填进去,否则下一趟都不一定有资金周转。
  一个接着一个棒槌砸向孔玲珑,前后左右都是陷阱,孔玲珑总算明白,什么叫家贼难防,危险的不是你在前方抗敌,而是你抗敌的时候,有人背后捅你一刀。
  孔玲珑嘴角勾起一丝讥削:“哦,共损失了多少,需要贴补多少黄金?”
  张口便是黄金,连银两都省了。
  孔维眸中现出深沉掠过:“总计是八千两黄金。”
  八千两,折合四万两雪花银。

  ☆、030章 推给官府(二更)

  真把她孔玲珑当成黄金做的呢。
  孔玲珑抬眸一扫孔维,似笑非笑道:“这样吧,你把这几日的损失,都写成一张单子给我,回头列明了开支,叫人送到府上。”
  孔维心里想了不少对策,这时都全无用处,他怔怔看着孔玲珑,半天才回过神,拱手道:“是,少当家,我这就下去写单子。”
  孔玲珑不咸不淡给了个软钉子,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闷不出个声响来。
  那头孔玲珑却已经起驾回府,嘱咐孔维最迟明早把一应的损失单子都送去。
  等于只有一个晚上时间,孔维握着狼毫笔,一时不敢下结论,立刻转身吩咐人备车去南巷。
  从侧门进了孔耀光的住所,孔耀光听见孔维回报,冷笑一声:“她既然没有当场应允你给钱,那这事就不算完,那孔玲珑说什么也不会白白掏四万两银子出来的。”
  孔维虽然也这么想,但被今天孔玲珑的态度弄糊涂了,也不敢妄下定论。
  孔耀光谅孔玲珑破不了盐道这个局,他精心挑选这个陷阱,便是等着孔玲珑往下跳,竟敢看不起旁支的叔伯们,他倒要看看她这个嫡系有多尊贵。
  上来便是损失最大的盐道,生意中最烫手的一块山芋,孔玲珑身为当家之主,不能不填补这个窟窿。
  孔玲珑将手上的单子拍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夙夜不说话。
  夙夜换了一身青碧色大袖衫,穿在他身上更是端的文采风流,生出一种亲近温柔之感。
  夙夜素手捻起那张单子,只略略扫了一眼,笑道:“四万两雪花银,玲珑你的那些亲戚,可真是敲竹杠不眨眼啊。”
  不用说,这钱多半会进那些旁支的腰包。
  孔玲珑面色上看不出喜怒来:“如果我填补这个窟窿,需要用其他赚钱的庄子赔进去,势必会引起其他掌柜的不满。”
  夙夜放下单子,慢慢道:“你刚刚上任,正是备受关注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动用其他庄子的银钱去填补盐道,虽说表面不会引起大乱子,却会给人心里造成不满,你的三叔,是想让你先失了人心啊。”
  失了人心的孔门当家,还叫什么孔门当家。
  孔耀光此计直指人心,也是捏着孔玲珑的弱点。
  看孔玲珑不说话,夙夜又一笑:“你可想到了对策?”
  孔玲珑声音清冷:“暂时还没想到。”
  此事事发突然,又是迫在眉睫,孔耀光既然要联手旁支算计孔玲珑,当然样样都考虑周全,他混迹商场几十年,脸厚心黑,快很准。
  夙夜慢腾腾地打开折扇,看了孔玲珑一眼:“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边有个法子。”
  孔玲珑目光动了动,看着夙夜,她既然找来夙夜商量,自然不会介意,当即问道:“什么样的法子?”
  夙夜笑了笑,手指扣着扇骨点在桌上那张单子上:“不必管什么黄金白银,不是说因为在咸阳邺城的交界,所以两家县太爷都不愿意接手吗,你直接封两包银子,分别送到这两位太爷手上,谁审理了这桩案子,按照损失的比例给予酬劳,抓到了水窛,根据水窛的身份判定归哪家来管。”
  孔玲珑耳内听着,竟觉得惊奇,这夙夜剑走偏锋,完全将补窟窿的事丢到了一边,可是他的说法,却在孔玲珑面前打开了新局面。
  孔玲珑不由看向夙夜:“你的意思,不管最后审没审出结果,水窛抓不抓到,都是在两边造成了影响。”
  盐道一事只要官府介入,就代表了立场,而官府最忌讳涉入盐商之间的事情,因为本朝,便有一位一品相国,因为涉入私盐倒卖之案,直接被发配回了乡,一干同伙全部连坐。从此后,凡是官场,都避免和盐沾身。有时候情势微妙,这也是之前两家推诿,不愿意审理的原因。
  夙夜淡淡一笑:“现在你那三叔摆明了要你难做,你把这件事捅给官府,至少能证明你的立场。”
  孔玲珑已经是孔门当家,不会任由任何人拿捏,哪怕是有意下套也不行。
  孔玲珑当下已经做了决定,说道:“我立刻吩咐人去办,悄悄地办。”
  当然得悄悄的,银子备的足了,两家县太爷才会用心办事。而未免半路杀出程咬金,更该小心为上。
  有钱虽不能使鬼推磨,但是为官一载,特别是邺城这种清贫的地方,县太爷也要养家糊口,偶尔也会接一些便宜的官司。
  孔玲珑发现了夙夜的好处,自然是用人不疑,那边,孔维第三天就接到了孔玲珑的消息,要他上门回话。
  如此时候,孔维当然不敢拖延,马上乘车来了孔宅。
  孔宅就在咸阳,可是孔氏族人却是没几个真正来过,孔维也是第一次,看到庭院之中的种种景象,孔维也在心中生出一丝嗟叹。
  不得不说,孔家当家人确实是个让人尊敬的头衔,富甲一方的富商庭院也是如此朴素。
  孔玲珑在偏厅接待孔维,孔维自然问起了盐道的事情。
  “先不急,”孔玲珑慢慢地喝了口茶,从桌上捻起一张纸,“我这里有一张状子,需要盐道中护送的伙计签字画押,特别是受伤的伙计。”
  孔维脸上的惊愕之色显而易见:“少当家,您这是?”
  孔玲珑已经把状子递了过去,孔维立刻接了过去,匆匆扫了一眼,抬头说道:“少当家想要报官,水窛的事确实猖獗,可是两家官府都不愿意接这桩案子啊。”
  孔玲珑慢慢开口:“我知道,但是若是两地一直有水窛驻守,不止我们盐道,其余水上的过路百姓也会受到侵扰,我们的损失左右已经补不回来了,总不至于让其他人也跟我们一样受牵连,所以报官还是要的,我们只是商人,清查蔲匪还是官府的事。”
  清查蔲匪当然是官府的事,但是昨天孔维已经将情况说明了,因为涉事的地方特殊,又是要命的盐商,官府肯接手才怪。
  孔维拿着状子左右为难,直到孔玲珑说道:“你只需让那些伙计画押,县太爷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既然暂时不知道是两家那边负责,那便先审理,一切等抓到水窛,判明了身份后再行裁决。”
  想不到少当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孔维握着状纸,看了看孔玲珑:“既然少当家这样吩咐,那我也吩咐伙计照办。”
  孔玲珑点点头,又伸手揭开了旁边托盘上的盖布,说道:“这里是一千两黄金,你先拿回去冲库。”
  孔维脸色动了动,眼看八千两黄金缩水了七千两,这一千两他拿回去,却要怎么冲库?他说道:“少当家,这几日损失的盐是送往江南那边大户的,每一船都是昂贵无比的精盐,如今货物没了,要赔偿江南那边的人,要是有个拖延怠慢,恐怕会影响孔家长年积累的声誉。”
  孔玲珑青葱玉指敲击着桌面,这个动作似乎是受到了夙夜的影响,谈话时候这般敲着,仿佛不经意能将对方带入自己需要的节奏之中:“你说的不错,孔家经商最重声誉,自然不能对江南没有交代,今日你把状子拿回去,签好字画好押之后,明日让孔三叔和东巷的孔十六一起来见我,此次受损失的除了你北巷,东巷那头也需要把单子送给我。”
  孔维捏着状子,竟然是觉得根本看不出孔玲珑想要干什么,说她不想赔钱吧,她又事无巨细地让他列单子,却最后只端出了一千两黄金,还有东巷的孔十六掌柜,也要列出一份单子。
  孔维结巴地说道:“东巷的孔十六掌柜,和我一向没什么来往,也是需要我通知他明日来见少当家吗?”
  孔玲珑漫不经心道:“不必,你只需要通知孔三叔一声。”
  旁支中也就孔耀光能当得孔玲珑喊上一声三叔,只是孔维心里更加不安,单单让他通知孔耀光?孔维难免做贼心虚,觉得孔玲珑是不是知道他跟孔耀光私下有来往,却对孔十六没那么多交情。
  半个时辰之后,孔维心里忐忑地拿着状纸走了。
  孔玲珑冷眼看着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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