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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夫如沃宠妻如禾-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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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晴左右四顾不见伏泰正,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对着花生笑了笑便进了自家院子。
  ***
  中书府南楼起居室中,魏芸与高含嫣两个坐在软榻上,屋内龙涎香气吟吟。高含嫣见魏芸有些心不在焉,知是伏青山回来的缘故,吩咐自己的丫环知书取了罗衣过来,站起身叫她系了道:“既你家相公已来,我也不好多呆。就此告辞,明日若仍得了柳七的词,还叫我来同赏。”
  魏芸摇头道:“他也没什么事,整日就是个回家早。”
  高含嫣心道:回家早还不好吗?如你哥哥一样整日盘桓在外,一月里有三十天不在家过夜难道就好了?
  她觉得魏芸这是故意炫耀自己的夫君疼爱自己,刻意捧了魏芸道:“妹妹这样好的人才,妹夫对你又敬又爱,结婚这么久,仍是当你如月中嫦娥一样,真叫姐姐羡慕。”
  待送走了高含嫣,魏芸才捧了那玛瑙兽首杯款款进了书房。她脚上踢一双无根软底软面小绣鞋,头上云髻金饰,身上宫披华裳,锦裙晓妆,绕过临门几处陈古盆,在伏青山面前圆杌覆绣花圆垫上坐下,将玛瑙兽首杯轻轻搁在漆绘朴纹的几案上,便有小婢女捧了酒壶无声上前,替她在盏中倒了暗红的酒液。
  “半展龙须席,轻酌玛瑙杯……”魏芸唇色深比酒液,轻轻摇转着流光暗转的玛瑙杯摇头叹息道:“年年春不定,虚信岁前梅。”
  她轻拈了纯金的塞子下来拈盏轻酌了一口,嫣然一笑道:“我今日得了幅李义山的《小园独酌》。”
  伏青山在对面小榻床上坐着,伸腰过来笑问道:“你不甚出街,难道是书画铺送来?”
  魏芸摇头:“说起来好笑,是禹州知府宋汝谨,他想升职想疯了,在府外拜了多回哥哥没拜到,索性拜到我和大嫂这里来。他竟知道大嫂爱晏殊晏几道父子的东西,送了她一首《浣溪沙》的真迹,方才我们恰在隔壁同赏。”
  魏源大权当握,想走其门道的人不计其数,但能将手伸进内宅的还不多见,而且能如此知晓内宅妇人们心思,这熙州知府宋汝谨也当是个人才。伏青山凝望着自己这成亲两月的新妇,笑看她在唇间回味那句花房未肯开,她身上含烟碧波色的华裳才着过两回,下面三春桃粉的裙子更是从来没有见过。
  以平心来论,她面相虽娇却没有晚晴的媚,便是华服以衬也不及晚晴的娇美。但她知词晓赋,通律善雅,唯一一点不好处是太过纵信婢仆老妇们,每每伤及他的面子而不能自知。
  他伸手拉过魏芸的手摩梭着,良眉善目打量着魏芸,从眉间到颌角,未几轻轻凑过去吻上她的唇,待魏芸启了唇却又避开问道:“可还生气?”
  魏芸此时却想起昨日自己生气的事情来,推了伏青山佯怨道:“你可知昨日你错在那里?”
  伏青山那知不过沐洗时夫妻之间彼此使唤拿个帕子浇点水,也对她产生了冒犯。是而仍是上下抚磨着魏芸,摇头道:“我何错之有?不过是你心绪不佳心有忧思迁怒于我。”
  魏芸也是涉世未深的闺阁女子,况且深爱这丈夫,虽有奶妈在耳边不住聒躁,到了床头自然还是丈夫最亲,是而啜饮了口葡萄酒道:“哼。前夜咱们沐洗,你竟叫我替你浇水拿帕,竟将我如丫头一般使唤,如此大的冒犯都浑然不知,可见你心中并不爱我。”
  伏青山低声笑道:“夫妻之间,如此算得什么?在我们乡村里,妇人们每夜都要亲自给丈夫洗脚,端茶奉水更不用说。”
  魏芸最恨伏青山提起农村里的事情,将他这样一个风流人才也衬出些村俗来,忽而竖了柳眉道:“若你觉得农村妇人们好,何不在农村娶上一个,还来找我做甚?我生在这样的人家,又是这样的女子,你怎能将我与那些又蠢又丑的村妇们相比?”
  伏青山凑近了瞧着魏芸,见她生气眉间拧在一起,眉眼与魏源十分神似。心内暗道:农村可不是只有又蠢又丑的村妇,我的晚晴貌美,这京城中女子都不能比,她不也是个村妇。
  京城中的美人,自然罗裹纱堆,上好的脂粉调匀面庞,整日不见风吹日晒,远瞧自然是美的。但到了床上卸去妆饰,那粗样就显露了出来。魏芸如此,高含嫣亦是如此。若将她们丢到农村去晒上几年,只怕也会成为又蠢又丑的村妇。
  ***
  如今已是六月,眼看入暑的天气。晚晴自缸里取了肉出来和着葱蒜炒了一盘,又拿细面和了菹菜烙了几张软饼,拌了盘子黄瓜作菜,与铎儿两个油油的吃了一顿,才拿大锅烧了一锅水来给铎儿洗澡,洗完哄他上炕睡了,这才甩开膀子清扫里里外外院子里的鸡屎杂物,清理小黑猪的窝子。
  待将里外打扫的清透了,晚晴忽而又忆起上回伏盛来时,厅房里八仙桌下的老鼠洞并那些土。因那厅房里送走了两位老人,到底有些渗人,她总不爱进去,这会拿了扫箒簸箕借着月色开了门,心已经是怦怦乱跳着。
  她将那土扫完,又寻了东西来塞上了鼠洞,才要出门,忽而一眼便扫见伏海的牌位竟歪倒着。若叫伏泰正或者伏盛他们瞧见了还了得,晚晴忙过去一把扶了起来摆正,站着凝视了许久,将那牌位上面的盖子掀开,自内抽了张发黄的纸出来。
  纸上书着几行字,大多数她并不认识,前面的几个却到现在都还能记得。
  她依次摸索下去:
  君玉韶,念晚晴。然诺重,遂成行。惜去来匆匆,光浮浅影。山树云深哀意浓,水墨画意手抚亲。盼来日、覆蹈归是途,补遗径。
  恰晚晴二字,正是她的名字。
  她持着纸出到门外,借着月光抚着那晚晴二字。忆起自己初来时,满头的癞疮,有日伏水氏持钥匙开了隔壁伏泰正家院子的门道:“丫儿,去替我将那屋子皆打扫干净了去。”
  那时她还无名无姓,要饭的娘一直呼她是丫儿。
  青山那时是个白白净净穿着童生服的小子,皱眉道:“丫儿,这名字可真难听。”
  伏海的牌位,那时还摆在伏泰正家厅房的八仙桌上。她小小年级虽不通文墨,但也心爱文字,扫那厅房西间里的床时,见床顶有这样一张纸,上面书着几行字,拿了出来问青山道:“青山哥,你可认得这些字?”
  青山接了过来念了一遍,道:“不过是半阙词罢了,有什么稀奇。”
  晚晴道:“我听着很好,青山哥你再念一遍。”
  青山又念了一遍,恰那是个晴朗的傍晚,夕阳似火,晚霞如歌。青山不知为何对这买来的小丫头生了些怜悯,持了纸道:“你连个名字都没有,晚晴二字就很好,往后给你做名字,可好?”
  晚晴喜不自胜,问青山道:“那是什么意思?”
  青山指了指天边的云霞道:“就是那个意思。”
  真是好美的意境。从此,丫儿就有了名字,她就成了晚晴,一村子的人皆是这样叫着。
  她心爱那张纸上的文字并她的名字,将那张纸藏在了伏海的牌位中,这么多年。
  她心中的思念如草疯长,洗过澡后心中躁动仍不想睡。便开了后院门披头散发上了后面山坡上的菜地,欲去摘根黄瓜来解渴。
  晚晴摘了根黄瓜到那股子涧水边冲了冲,横持了喀噌喀噌咬着才要纵身跳下了山坡,竟见伏泰正家后院门开,伏泰正从门内走了出来。她此时躲无可躲又满嘴的黄瓜,忙将剩下的半支藏到了身后,假装没看见伏泰正,准备要下了田梗,就见伏泰正两步上了坡子问道:“晚晴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十四章 遗憾
  晚晴几口吞咽了黄瓜回道:“就今日。”
  她又是披头散发的样子,说话间一股子黄瓜的清香,显然是半夜上来摘黄瓜吃。
  晚晴要走,这惟一的小路上,伏泰正恰在路中站着,他不动,她便不好走。
  见此,晚晴只好伸了黄瓜出来问道:“阿正叔要不要吃黄瓜?”
  伏泰正道:“要。”
  晚晴只得又重回菜地里,寻了支黄瓜摘了,到涧水边清洗过递给伏泰正。他接过来也咬了一口,两人便这样并肩站着,望如银月光下的小村落并远处白如练绕村而过的灵河,以及河对岸青山隐隐中的悄然寂静。
  晚晴忽而想起车贤说过的话来,问伏泰正道:“阿正叔小时候出了这里,在外做什么?读书吗?”
  伏泰正道:“我十三岁上山,在少林寺。”
  少林寺晚晴是知道的,又问道:“做和尚吗?”
  伏泰正摇头:“并不是,俗家弟子。”
  难道他真是车贤所言的那个伏罡?晚晴有些疑惑,但也仅止于疑惑而已。她正琢磨要开口辞过他回家,就听伏泰正问道:“你自家没有亲戚?”
  晚晴叫他身高压迫的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两步道:“我小时候跟娘讨饭的,后来她生病死了,就埋在河对岸。”
  说着恰就伸了那半支黄瓜出来指着:“后山弯里有座孤坟。”
  伏泰正仍是不动,月光下河对岸朦胧一片,有多少无言的亡灵安歇在那里,古往今来,成了未知数。
  他又道:“大哥一家家境并不差,高山和春山的媳妇皆是娶的,为何到了青山就要买一个回来?”
  晚晴苦笑道:“媳妇也不知道。”
  她毕竟心性还是孩子,忽而忆起件事来,扬了脖子道:“我公公有回喝醉了,说他瞧我将来能当个一等国夫人,所以才买了我。”
  言罢两人同时皆笑。一等国夫人或者有人当,但决对不会是个自幼流浪讨饭的小丫头能当的。
  伏泰正道:“我倒没有看出来。”
  晚晴扬了脖子拿手指了自己脖子道:“我这里有颗痣,我公公言这是颗大富大贵的痣。而且我娘给他报了八字,他言我八字十分的重。”
  其实晚晴自己也不信这些,她那个娘有些疯疯癫癫,连自己的名字姓氏都忘了,那里能记得她的生辰,还那样清楚。
  她仰着头,笑的有些憨气,自己拿手摸着光滑脖颈上他看不见的那颗痣,或者是因为觉察到他目光里的贪婪与*,忽而便收了笑容,绕开小路自田梗上跳了下去,边走边道:“阿正叔,媳妇得回家去了。”
  他心里那点□□叫她无心的举动滋长成了头恶魔,叫她满头蓬乱的发撩动的几近要疯狂,要脱腔而出。
  伏泰正默默无言一人啃完了那根黄瓜,伸手在涧溪下净了手,又净了把脸,才跃下田梗推门进了后院,穿过后院到了正院,自己在院子里脱了衣服拿冷水冲过全身,才抖着水滴子进了厅房。
  他就住在西进的那张床上。北方冬天太冷,一般人家都是只置炕而不置床,他母亲是南方来的女子,睡不惯北方那味道难闻的大炕,叫伏海打了一张床回来。他在这床上出生,长大,离开,如今回来,仍睡在这张床上。
  伏泰正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梦中,十分真切的梦。他仍在凉州,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嘉峪关城楼下阿达旦部人踩过点的足印清晰可见,十几个人,皆是足印深厚,可见是些身形高大彪悍的壮年鞑子。
  他取出久未曾动过自己那柄剑柄掉刀的凤嘴大刀,以指腹抚过锐利弯屈的前刃,心中的雀跃之情已经要突了出来,他挥身将刀纵持在身后跨上战马,喉头低喝一声,一人一马跃城门面出,独自一人往祁连山皑皑的雪线纵马飞奔。
  这一路皆是荒草浅滩,了无人烟,但他清晰能嗅到他们身上特有的那股羊膻味儿。他不声不响追着,四野唯有马蹄得得,唯有风掠过面庞,清晰的,就仿如自己真的仍在塞外一般。叫他不忍打断那梦境,放纵自己贪恋一回曾经的畅快。
  果然很快他就追到了那些阿达旦部人,他们也骑着高头大马,正在前方奔驰。随着一声暴喝,他策马挥刀,冲入人群便厮杀了起来。
  那是一场恶战,他长刀纵横,左劈右砍,鲜血淋漓中杀的兴起,直到将十几个人全都杀死了仍未尽兴,挥刀戳掳着尸体,只为看那鲜血的扑腾,和空气中所飘散的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那是他最喜欢闻的味道,总能叫他神识全开,兴奋无比。
  多少回战场上纵横,杀到最后所有人疲惫不堪时,他手中劲越来越足不知疲倦,正是因为那血腥味的刺激。
  回顾戎马生涯,十年之间,他唯一的遗憾,也是他心中常存的遗憾,便是厮杀对战停歇,大获全胜后,从来没有去找个女人好好欢爱上一场。这是他心中为自己守的戒律,看着将士们纷纷奔向妓馆时独自一人回到军营,在*的床板上凝神望天,默颂一段清心咒再背一遍《心经》,将那份*封印在骨髓之中。这是他与他们唯一的区别,是五年的少林寺生活种在他心中的慈与忍。
  就仿佛持着这戒律,他曾亲手一石头一石头砸死了侄子的罪孽,与那因为他对血腥的贪著而手刃成山的尸骨皆能得到超度。
  他便是这样拖着长刀进了关城,回了自己的卧房。
  那是个女子伏在他的榻上,恰是他最喜欢的姿势。他清楚知道这是梦,她也该是自己心底里的魔障才对,就如他对血腥味独特的喜爱一般,是他心底里最大的欲望。
  他有些好奇,好奇这魔障底下所藏的那个答案。在现实中他是绝对不会尝试的,可这是梦,这是假的,不是真实会发生的事情,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于是忘了心底死守的戒,忘了那段清心咒与《心经》,血红着双眼的豹子一样扑了过去,褪掉裤子在她身后动了起来。
  这是他平生抑在心底的邪念,也是他脑海中最能叫他销魂蚀骨的事情。那女子吟哦有声,紧窒。湿滑,叫他几乎要将整条命都搭在上面都犹觉不足。
  终于情欲累积到极点,在临爆发的那一颗,他习惯性退了出来自己动着,便见那女子回过头来。
  伏泰正惊呼道:“晚晴!”
  他自梦中惊醒,脱了冰凉一片的裤子甩在床下,不住喘着粗气。
  三更的鸡才刚叫过,伏泰正冲到了院子里,脑中嗡嗡皆是和尚们夜息前所颂的《心经》。他自己也磕磕巴巴念了起来:“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舍利子,是诸法空相,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色是隔壁侄媳那段白嫩嫩的纤腰,以及稍微往上一撩就能看见的,鼓动着摇摆着的兔子,以及他梦中那能叫他交付生死的欢愉,这样的舒愉快活,怎能是空,怎可能是空?
  他下山时苦生法师的问话还言犹在耳:你最爱的东西是什么,你此生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最想要坚守的是什么?
  是什么?
  功名?富贵?还是杀戮堆积起来的成就感?
  此刻在他心里,这些皆成了杯中一浮云,空山一篷草。填满他胸膛的是个女人,他侄子的妻子,他侄孙的母亲。
  在他年少时,曾亲手杀死过一个侄子,恰也正是在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对血腥味的贪着与喜爱。他为此而被临死的父亲安排上少林寺修行,以洗去自已天不能恕的罪孽。可如今他又动了贪欲,觊觎一个不该觊觎的女人。
  他将兵器一件件取了出来,又一件件放了回去,在院中站到天亮时,才真正清醒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裘皮
  魏芸整日无所事事,自然十分关心伏青山的一举一动。偏她这妈妈是个好事儿的,这日伏青山不过晚回家半个时辰,又叫她告到了魏芸这里。女子要是有了怀疑心,那还了得。她拿自己哥哥魏仕杰做度,恨恨咬牙道:“好大的胆子,他一个寒村出来的贫子,如今难道也学我哥哥做起了脂粉场中的英雄?”
  曹妈妈亦在身边添油架醋道:“他有容有貌,既然能哄姑娘开心,自然也会哄别人开心,老身早看他是个不老实的。”
  魏芸越发气的咬牙切齿,唤了个小丫头来一问,听说他这番归了家,连报备都不肯报备就进了南楼,越发火冒三丈,指了深红道:“去把姨娘叫来,我要跟姨娘好好说说这事。”
  叫方姨娘说给父亲魏源听,好叫魏源好好的给伏青山下点狠放,叫他知道害怕。
  伏青山回到南院,在书房中略呆了片刻便往南楼而来。院子里的婢子仆妇自然皆是魏芸的耳报神,见他行动一溜烟儿的往楼上跑着报信儿。
  魏芸听闻小丫头来报说伏青山求见,恨恨对方姨娘道:“姨娘,他来了。”
  方姨娘拍着魏芸的背道:“儿,你先不必着急,听听他怎么说才好。姨娘在这里也不方便,先坐在内间听他的口风,才能知道他这两日到底在干什么混事。”
  魏芸端坐在小榻床上等着,见伏青山进了起居室,先就挑了眉问道:“你如今可还当这中书府是你的家?”
  伏青山单负一手,笑着走了过来,撩了袍子坐在小榻床另一侧,轻声道:“既是夫人的家,就是君疏的家。你怎会问这种话?”
  魏芸冷笑道:“我还以为伏姑爷攀爬到了高门,以为自己从此能平步青云仕途一帆风顺,再不肯理我这个妻子了呢。”
  伏青山心道我的仕途还不全要看你爹的心情。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他但凡望着魏芸时,那清眉下一双秀目中就盛的满满皆是深情。
  魏芸见是幅卷轴,先就冷笑道:“省省吧,你那点俸银打赏下人都不够,能从那里淘弄到好东西。”
  虽这样说着,却也好奇凑了过来,见卷轴徐徐展开提了半颗心在空中期待着,忽而手捂了唇泫然欲泣道:“这是我的狸奴?”
  狸奴是她早先养的只白底夹杂纹灰褐斑的小猫儿,因嘴上有点杂毛常似偷吃了东西的贼一样俏皮,魏芸份外疼爱,一直贴身养着。这小猫儿伏青山初来时还在,四五月间发春偷跑出去就再也没找回来。
  她摩梭了画上的猫儿就仿如亲见,又哭又笑道:“你画的肖似,毛儿绒绒梅花小爪儿就仿佛是真的一般。”
  伏青山道:“我早知你思念于它,又叫你罚着不能上楼来,便趁空作了这画儿给你做个念想。昨夜今日也不过是心急要将它裱出来,那知还要惹你发怒。”
  魏芸又娇又嗔依了过来道:“你为何不早说?”
  她取了画过来看了许久摇头道:“绫子裱功太次,一看就是不值钱的东西。”
  伏青山心道:我不过一个寒门子,又吃住皆在你家,一点俸禄还不够你的脂粉钱,那里敢学那些京中高门家的贵子们,拿钱来夯得女人的心。也就这点巧妙小意来哄一哄,但你既爱吃这一套,我就哄了你又何妨?
  婚姻在于各人所看。伏青山初与魏芸成亲时,因她又有才情又有美貌,又有家世又有门风,端得是当她个月中婵娟一样又是仰慕又是崇敬的爱着。这崇敬而又仰慕的爱延续了半年多,他一直都是小心揣摩她的心意,成日费力的讨好。
  虽也魏芸经常发些小脾气,但因在新婚中,他也只当那是甜密的枷锁,爱情的五味,全然浑不在意。但他毕竟是个农村男子,自幼生长在男子比天还大,女子就该伏侍男子的社会风气中,觉得女子若真心实意爱一个男子,就该亲身伏侍她的丈夫。
  他也愿意享受这种伏侍,想要叫魏芸也如晚晴一般宠爱,疼爱自己。
  那夜他不过是唤魏芸拿了方帕子,舀了瓢清水,岂知次日魏芸就给他好大一个没脸。伏青山上门入赘,自尊心本就极高,又次日听魏芸轻飘飘一句话就推了他早已计划好的过年回乡祭祖,这几件事下来,他心中烦乱不堪,已无力再在魏芸身上用真情。
  既不愿再用真情,冷眼再瞧魏芸,就能瞧出她许多缺点来。但既已成夫妻,魏芸的父亲又身在高位,伏青山自然不可能真将魏芸休弃,该哄还是要哄,该骗还是要骗,原来的温柔,一点不落仍要用在她身上,将她拢络好了才能以图后计。
  男女之间的奇怪恰就在此。伏青山整日揣摩着魏芸的心思要投其所好,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还要嫌烦。真到了他不肯用真情,只拿鬼话来哄她的时候,他那种若即若离又伴着甜言蜜语的君子之态,倒叫她觉得有些新鲜。
  这日伏青山自然一整日都陪着魏芸,陪她下棋赏画,听她弹琴奏乐,到夜里又好好的慰劳了魏芸一番,把个魏芸哄的高高兴兴欢欢喜喜。
  ***
  冬麦六月中就要熟,粟谷还须等到七月中。
  这日晚晴自己爬上高高的杏子树替铎儿摘了半筐杏子下来,见他抱着筐子摇摇晃晃往隔壁去了,自己才捡起鞋底复又纳了起来。
  快到傍晚时铎儿才回来,后面还跟着个花生。他手中拿着一条紫貂,双指在那貂头上提着道:“这是我家大哥送给我的一条,我欲将它送给小娘子,还望小娘子不要嫌弃。”
  晚晴拿膝盖顶着鞋底狠狠用锥子戳了个眼子,拾了针起来在头发间擦了擦飞快戳了一针下去,抽了线起来纳紧了道:“花生大哥,我们农村人那里能围这个,快拿到集市上去换些银子才是正经。”
  花生见晚晴理也不理自己,拿那紫貂在铎儿脖子上围了一圈道:“小娘子你瞧,这样子多好看?”
  晚晴摆手道:“快不要给我儿热起扉子来,你那东西再好也不是我能戴的,快拿走吧。”
  花生还舍不得走,拉了块树根子来坐了,捡了晚晴身边小箩里的杏子来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了口道:“我们明儿就要走了。”
  他说过多次,晚晴早都知道的,接了话道:“要去多久,走了可还回来?”
  花生道:“不一定。大哥原来没露口风,不过这几天听他的意思是不想再回来了。”
  晚晴虽不是事非之人,但也对伏泰正在外做些什么有了几分好奇,压低了声音道:“阿正叔真在外做将军?”
  花生道:“那是当然,凉州城最大的将军。”
  晚晴笑着揪了铎儿的耳朵道:“我儿是凉州城最大的将军教过拳的,哈哈。”
  花生又道:“还有白凤将军,个子与大哥一样高,长的漂亮如罗刹一般。”
  晚晴听他说的有些扯,提醒道:“我们这里说丑,才会说如罗刹一般。”
  花生道:“白凤将军不但不丑,还特别美,又高又美,持一把银枪衬着红缨,在马上跑起来,那腰姿,那身段,那脸蛋儿……”
  晚晴笑着摇头,就听花生又道:“我们此番回去是要替白凤将军过生日,等生日过完,只怕大哥就要和白凤将这成亲了。”
  晚晴听了有些意思,笑问道:“既他们早认识,为何一直没有成亲?”
  花生道:“这里头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只怕再无人清楚。”
  晚晴虽跟他闲谈着,手里的活却一点没落,一下下斜了肩膀拿锥子戳着鞋底,暗笑这花生或者还真是个兵痞子,但凡提到女人身上,说起话来总有些流里流气。
  花生又提了那紫貂道:“小娘子,我替你挂到院子里去。”
  晚晴屡推不止,有些生气道:“我们农村人,不图这些东西也不爱这些东西,花生大哥若不想叫我生气就快些拿走,我是真的不要。”
  本就是个土里滚土里趟的农村妇人,裹上这个,恰如乞丐穿上绣花鞋,傻子戴上乌纱帽,不但不合体,反而徒惹人笑柄。
  花生见晚晴面上没了笑意,才知她是真的不要这东西,只好拎了道:“那我只好提走了。这些日子多谢小娘子的照应,你包的饺子很好吃。”
  第二十六章 农忙
  六月正是菜多的时候,恰他们又给了半扇猪腌在缸里。晚晴听他说的诚恳,起身将鞋底搁起,到后头菜园里摘了几大朵白菜回来,剁绒捏了水份,又剁了些腌肉和在一起,扎扎实实包了顿饺子给隔壁的花生与伏泰正,也算是替他们送行了。
  晚晴端了饺子到了隔壁,伏泰正在院子里收拾行囊,花生忙着擦洗厨房收拾碗筷。她将饺子放到台阶上的桌子上,见铎儿也在那里帮忙跑腿,抓了过来问伏泰正道:“阿正叔明日什么时候走?”
  伏泰正回头看了晚晴一眼,目光扫过叫她心里有些起毛,晚晴笑了道:“若起的早不好再摆弄厨下,我替你们做早饭。”
  花生自厨房走了出来道:“我们五更就要动身,要走到车家集去买马,既小娘子做早饭,那我就不必再收拾一次厨房。”
  五更也太早了些。晚晴道:“饺子如何?我包的多,明早煎了给你们吃。”
  花生道:“如此就多谢小娘子了。”
  言罢自厨房端了碗筷并醋壶来摆着吃饺子。
  这一夜晚晴担忧怕要睡过头,几乎都没有睡觉,听着鸡鸣了一回,起来先洒扫了庭院,听着那边也起来收拾东西了,才下到厨房生了柴火烧起面汤来。
  她拿葱爆香了油呛得一锅油油的甜面汤盛在钵里,刷了锅将昨日煮出来晾在碗里的饺子一只只煎的焦黄油脆,才开门收拾了厅房,到后院墙上唤花生道:“花生大哥,汤已烧好,你们收拾好了就锁门过来吃。”
  花生出院子来应了一声。晚晴复又回到自家厅房,思忖了半晌心道伏泰正临走,只怕也要上柱香,遂将牌位前油灯点上,将香也寻了出来摆在八仙桌上。
  不一会儿花生与伏泰正一人背着一只行囊走了进来。晚晴瞧见伏泰正将那根铜黄的棍子立在二门上,显然是也要带走的。她盛了汤来摆在厅房外屋檐下,又端了饺子出来,这两人便默默坐了吃着。
  花生见晚晴在厨下忙碌不肯出来,端了碗下来问道:“小娘子为何不吃?”
  晚晴笑道:“我还不饿,早起与铎儿一起吃。”
  她净过手解了围裙到厅房,见伏泰正负手背身盯着桌上的牌位,走过去问道:“阿正叔可要上柱香?”
  伏泰正摇头:“不用。”
  外面夜色正浓,油灯有一下没一下的跳跃着一高一低两人的身影,晚晴才欲出门,就听伏泰正问道:“你们这些年日子可还过的顺遂?”
  晚晴亦知他只怕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她身边的亲人渐渐死去,若果真如花生所说他们此去再不归来,这伏泰正的离开便如死去一般,也是此生的告别。她想到此心中有些愁怅,低声道:“虽苦一点,但庄稼人是从土里刨吃食,苦也是应该的。”
  伏泰正不敢回头看她,许久才又问道:“粮食够吃吗?”
  晚晴道:“我家人口少,粮是够的,二哥家就难说,孩子太多了些。”
  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问起,也不知该如何谈起。伏泰正心中浮起那个叫他几乎要发疯的梦,怕自己如小时候砸死黑山那一回一样又要失去人性,连话也不敢再接下去。转身出了门,意欲就此离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瞧了晚晴一眼。低声道:“保重。”
  晚晴胸腔一窒,心道他们这一走,这村头上又只剩自己跟铎儿两个人了。还好小黑猪如今渐大,也能作伴。
  她直送出门到了村口,花生不停挥手道:“小娘子回去吧,快回去吧。”
  天仍是黑透的,月亮星星俱无,恰是黎明时最黑暗的一阵子。他们偏偏要此时出门,才不过几步远,她已经瞧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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