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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夫如沃宠妻如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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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伏泰正再张口,她便一手拖了铎儿一手捂着乱发跑出门去了。
伏泰正望着门口愣了许久,脑中全是她身上鲜艳的衫子并玲珑有致的身材,以及那一头新洗过随风飘着的乱发,无一处不撩动他心中的*,无一处不贴合他心中对于那份*的期待。他贪看她的青春艳丽,宁可胡言乱语也不肯叫她即刻就走。
但她终归还是走了,而且还要走三五日。
铎儿头回走亲戚,坐在大车上觉得十分新鲜。晚晴将头发辫好挽成妇人髻在脑后,将自己仅有的几支包铜铁簪子抽出来瞧了瞧,久不戴这些东西,上面俱是绣迹斑斑,便也不戴它,将西屋门锁了又将各处门照看了一遍,这才合上门出了院子,将锁交给了春山。
车在村口大路旁停着,晚晴一手牵了铎儿一手拎了包袱,见车氏穿的严严实实也抱着个包袱,远远笑道:“晚晴这衣服如今还合身?”
晚晴道:“我这样子也难变。”
她们才走了几步,忽而听背后有人问道:“晚晴这是要去那里?”
晚晴与车氏回头,见是伏盛,皆敛衽叫了声族长。伏盛负手走了过来,头一回见晚晴穿的这样漂亮,还是她和青山结婚的时候。她端了酒杯过来敬酒,略显稚嫩的面颊上噙满了笑意。她娘虽是个半疯子,但也有些颜色。晚晴不知跟谁,又有身段又有脸庞,混身还有股勾人的劲儿。但偏偏青山读书读榆了脑袋,当时不肯进洞房,是叫伏泰印一脚踏进去的。
他当时就在厅房里八仙桌旁坐着,又羡又妒那不知福的少年。
他皱眉看了半晌,自晚晴家墙头摘了朵八瓣梅递给晚晴说:“虽这花瓣单了些,但头上总要戴些什么,才好配你这衣服。”
晚晴叫他看的毛骨耸然,点头接了过来在手心里捏着。
伏盛见她不戴,盯住了不肯走。春山怕再闹下去要出丑,忙过来拱手叫了声:“族长。”
伏盛这才恍然醒悟,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
晚晴与车氏这才拉着孩子一起到了村口坐大车。车氏方才瞧在眼里,知伏盛那老东西果真是有意要从晚晴这里沾些什么,只是她自己也一腔愁思,两人并个孩子,皆是皱眉在大车里坐着。
过灵河大桥的时候,晚晴松了五指,叫那八瓣梅随风飘走了,仍是眉头紧锁着。许久才问车氏:“三嫂你与二嫂来往勤些,有没有听她说过青山什么时候回来的话?”
车氏心中忐忑,摇头道:“她与马氏整日造我的谣,我那里肯与她说话。”
晚晴忆起马氏有回也曾给自己说过,说车氏与伏铜两个好上了。伏铜一年四季趿双破鞋披件烂袄,那样又脏又臭一个人,车氏怎么会看上他?
晚晴心里冷哼:绝对不可能。
恰才过了灵河不远,伏铜趿双破鞋穿件烂袄,就在路边站着。赶车的胜子也是同村人,见了伏铜勒停了车问:“大爷自那里来?”
伏铜道:“那里来,我才要出去。”
车夫笑道:“大爷这样子是要去那里?”
伏铜道:“车家集去赶个大集。”
车氏忍不住喊了车夫:“胜子,赶紧走,少与这人废话。”
胜子拱手道:“二娘催了,我须得走快些,大爷你走的慢,我们就不等了。”
伏铜攀了车沿道:“这样一个大车又没棚子,顺了我一道走呗。”
车氏取过方才刷车的扫箒把子拍落伏铜搭在车沿上的手道:“不顺,我们这里有孩子又皆是女人,大哥你自己走去。”
言毕又催了胜子道:“快快儿的赶车。”
胜子的甩鞭子,骡子便得得走了起来。晚晴远瞧着站在后面驼背弯腰可怜巴巴的伏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再想一想伏盛,又如芒刺背,心中默念道:青山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泉市是个小集,过泉市还有八里路才到车家集。车家集却是个大集,集上有个书院,青山当年便是在那里上的学。
车姓是这集市上的大姓。车氏娘家却也是个小户。当初年轻的时候,因其懂风水,通阴阳,在外颇有些名声。而伏泰印夫妇勤劳节俭,又生的高山和春山及青山几个儿子皆是眉周目正的高个汉子。青山在车家集读书时寄居车氏娘家,车母樊氏见青山容眉娇好,后来见了几回春山送干粮,觉得他小伙子厚道人也不差,才将个集市上的女儿远远许进了伏村那个山脚下的窝子里。
第十七章 伏铜
夫妻讲缘份,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所求来的是善缘还是合缘,便真真是撞天婚了。
大车到了集市头子上,车家大郎车鹏与媳妇孙氏已经站在集市口子上等着。今日逢集,大车进不到集市里去,胜子便赶了车仍回伏村去了。
车鹏抱过铎儿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他两口子常去伏村,也常给铎儿带些炸糕糖果之类的小东西,铎儿也与他亲,抱着叫了声:“舅舅。”
车鹏应了一声,孙氏又接了过来抱着,几人一起回了集市后巷子里的车家。
樊氏也不过五十岁,眉间有了些皱纹却还不老,正拿着扫把洒扫庭院,见儿大抱了个小子进来,先就心里可惜了一声:好周正的小子,可惜不是我女儿生的。
集市上地少,院子只有一进,大门角上一株葡萄架上,葡萄才结了小小的粒儿一串一串。伏村没有人种葡萄,铎儿看了有些新鲜,摘了一串子在手里顽着。晚晴知道樊氏爱惜东西,忙替他悄悄藏了起来:“咱们是来做客,等闲不敢乱动人家的东西。”
中午孙氏拌了几碟凉菜,一人吃了一碗带浇头的臊子面。车氏与晚晴两个抱着铎儿,犹如自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将整个车家集从头逛到尾又从尾逛到头。瞧完了胭脂水粉瞧布料,瞧完了布料又瞧鞋样,完了犹觉不够,连菜市肉市都逛了一遍。
晚晴办完丧事囊中羞涩,车氏虽手里有钱,却怕多买几样东西回去春山又要盘问起疑,也不敢买,两人皆是看过就走。出了集市一直到了书院门口时,晚晴拉了拉车氏袖子问道:“青山哥那会子在这里读学,就住在你家,你是常见他的,是不是?”
车氏道:“那是自然,他借住在我家,又在我家吃饭。”
晚晴心中忆他苦多,忍住涌出来的泪花道:“每回他休沐要回家,我都在灵河大桥上等着,多晚都等着。他远远的露个影子头的时候,我就跑过去迎他。”
车氏心中替她不忍,又不敢露了口风,又不好假话宽慰,*道:“男人不过是个男人,女人过日子还要靠女人自己,你整日这样念他做什么?”
晚晴原先混混然也是不想的,自伏水氏去后,又有伏泰正在隔壁,又有伏盛若有若无的撩拨了她两次,她心中有些恐慌,对青山的思念便有如荒草般疯长了起来。如今不在村子里,天色渐黑,她坦诚了心迹道:“三嫂,我竟有些怕。我瞧族长大人瞧我的眼光有些怕人,这话有些羞耻,可我真是怕的要死,我盼着青山哥赶紧回来陪我和铎儿。”
铎儿人小虽未听清晚晴在说什么,却能感受到她的焦虑,抱了晚晴的腿默默瞧着车氏。
车氏心中亦是愁胀百结,张了半天口才道:“怕是你会错意了,族长那样老的人,跟马氏凑一块还有一说,若对你都动心思,那就成畜牲了。”
言罢拉了晚晴道:“回家吃饭,莫要胡思乱想,你怕是一人呆久了。”
晚晴仍是心思重重,回顾了一眼书院。忆起当初青山在这里读书时,自己死皮赖脸总爱跟着车氏一起来转亲戚,也就为着能见他一回。他下了学堂两人一起在集市上走着,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讲伏村里的事情,讲家里的猪与鸡,他总是皱眉笑她浮浅,笑她是个不通文墨的呆子,可她仍是欢乐的。恰恰因为她的浮浅与不通文墨,才会喜欢他有一肚子墨水,说话能咬文嚼字,一笔书法写的行云流水。
她把铎儿递给车氏,推她说:“三嫂你先回去,我再在这里略坐得一坐。”
车氏心中怜悯晚晴,抱过铎儿走了。晚晴一人在书院门上呆坐着。于不通文墨的晚晴来说,伏青山每每进出的书院是个比之伏氏宗祠还要神圣多少倍的地方。今日书院想必是休沐日,齐排四扇的大门紧锁,唯有开着角门一扇。
恰晚晴转身去看的会子,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妇人牵着个小孩子自里面蹦蹦跳跳走出来,转身走了。晚晴记得青山曾说过,书院这种地方女子绝计不能进去,否则一年的乡试不能出一个举子。
她见这妇人带着孩子走出来似是很平常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也跟到门上去看,恰就看见一个背影高大的男子在书院正中两旁柳树高耸的大路上走着。
那人穿着件直裰,背影分明就是隔壁的阿正叔,只是她早间与车氏两个出门时他还在家里弄皮子,怎的至晚也到车集上来了?她心中有些疑惑,见那院子里又空空荡荡再没有人,便捏着揉眼睛的帕子闪身进书院,提心掉胆跟着伏泰正方才走过的路一直往里走着。
终于走到两排高柳尽头,上台阶是一处石壁,两边两股水相围着倾泄而下,再自两旁柳树旁流走。晚晴隐隐见那树后应当就是伏罡,才往前走了两步,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便顺着那潮湿沟渠畔的湿柳叶子向后仰躺。
她慌的一手抓住垂着的柳枝欲要站稳,谁知这柳枝太脆,一抓之下整股子从她头上砸了下来。有几枝自她脸颊上划过,这时正丝丝的疼着。她一声不吭闷声自头上往下撤着柳枝柳叶,早起才费力绾紧的发髻便叫柳条刮花成个疯子一样。
“晚晴?”伏泰正听得身后有声响,回过头来便见隔壁的小侄媳满头罩着个大柳枝子,正一把把自头上往下抓着乱枝乱叶。他几步上前拉她出那湿滑的地方站到干台阶上,抓住晚晴犹在头上乱抓的手,一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轻轻压在她唇角下,接着握她一只手上来教她自压着,才说道:“你的唇角都叫柳枝子划破了,先按得几按止血。”
言罢转身自后抽了她头上的竹簪,双手打散她头发细细替她扑着手上的柳叶。晚晴见过伏泰正耍棍,亦见过他楦皮子打猎,他那双手粗硬厚实大如莆扇,一拳头打出去空中都要带着声响。没诚想这双手归扰起头发来却是份外的温柔细致,他满手粗茧,自她脖颈上掠过时倒惹得她混身不自在。
伏泰正的手每撩一下,晚晴只觉得自己混身要颤一回。她本做贼心虚是偷偷进的书院,此时又不好出声加以阻止,唯有闭眼苦挨着。
他手法很好,归扰完头发才问晚晴:“铎儿去了那里?”
晚晴遥指着书院外说道:“叫他伯母带回车家去了,我一人在此逛着,因从来没有进过书院,有些好奇,就偷偷进来了。”
她小脸儿通红唇角还抿着丝发,仍是那件漂亮的衣衫衬的满面桃红般的春意。他犹还记得初见时擦过他手臂那唇角上柔软弹嫩的触感,此时便叫那两片红唇拨弄的仍旧心烦意乱,忍不住转过身说道:“若你想看,我带你逛逛?”
晚晴急的回头跳脚就要走:“还是不了,我听青山说书院不叫妇人们进的,妇人们进了有晦气,只怕明年一年书院都不能出举子。”
伏泰正先就说一声:“荒唐!”
他转身不由分说往里走着:“堂堂七尺男儿寒窗苦读,能不能考得上举子竟要看有没有妇人进过书院?”
这么说并没有那样的说法?
晚晴在后跟着,手取帕子下来揩了揩见血已止住,忙快跑几步跟在伏泰正身后。
上台阶往前是一座圣人祠,伏泰正在祠前站定远远行了一礼,就听晚晴问道:“我们妇人们敢不敢对着圣人行礼?”
伏泰正道:“看你意愿,不过一个心意而已。”
晚晴合什双手正色走到圣人祠前,口中絮絮叨叨着连拜了三拜,伏泰正屏细听她是在祈求圣人保佑铎儿将来能文思通慧,能学业有成,心笑这小妇人心中只有那点孩子,便默声抿唇在那里笑着。
她拜完抬腿便要跑:“阿正叔,我得回车家去了,您自已逛着呗。”
第十八章 将军
伏泰正看着那袭桃红衫子的小妇人风一般跳下台阶快跑在柳树成荫的路上,一路奔跑着在他心头踏出一阵突突的急跳来。他定定的看着,直到她出了书院才回过头,继续往里头走去。
绕过圣人祠,两边是两排两檐七柱的大屋。再往里走才是夫子们的宿舍,这书院中的夫子大多来自车集一带,所以休沐日呆在书院的并不多。伏泰正一直走到宿舍尽头,在书院山长宿舍门前才止步,恭敬敲了三下门,听里头有人唤道:“进来。”
他才推门而入。屋内须发皆白的山长皱眉看着眼前身量高大鼻刚唇毅的男子,皱眉许久问道:“你是伏海?”
伏泰正抱拳躬腰说道:“夫子!我是伏泰正,阿正。伏海的幼子。”
车山长顿时惊起,叫道:“岁月催人老,我竟忘了伏海早已故去。瞧瞧如今小阿正都长到这样大了。”
他拉伏泰正到临窗的交椅上坐下,问道:“你当年是个读书的苗子,最后未能读成个儒生,是我这些年心头一大惋惜。好在你家还有个青山是得力的,整个清河县就他心思最机敏,八股也做的最好。今年的春闱,咱们整个秦州也就寄希望于他了。”
伏泰正点头,应道:“青出于蓝,他必能读的比我好。”
两人沉默无言许久,山长说道:“论起当年事,伏泰印正当成年的一个儿子叫你拿石头活生生砸死,他身为族长而未曾在族中发落你,便是他做哥哥的情谊。我听闻后来你母亲送你到少林寺出家,如今这样子是你竟还了俗?”
伏泰正道:“学生并未出家,不过是随师在山上学些少林功夫,做了几年俗家弟子。”
山长点头,又问道:“之后了,你又在何处谋生?”
伏泰正道:“学生下山后从了军,在京中混得几年,而后便在凉州戌边,直至前些日子才解甲,意欲从此归田。”
他竟是从了军的。山长看伏泰正当年秀秀气气握笔杆子的一双手如今粗砾如石,又大似莆扇,混身劲骨亦是一身的练家子气,心中越发觉得有些担忧,低声说道:“孩子,我知道你有个嗜血的毛病,一闻到血腥味就有些管不住自己。在军中要常面杀伐,有这样的天性,对敌自然是好事。但你也要知道,便是敌人亦是人,他首先是众生,是人,其后才是敌人。杀伐要有,却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
伏泰正顿时惭愧:“学生会谨记夫子教诲。”
山长仍是忧心忡忡,即使说起血这个字,他当年最得意的学生眼睛都都会顿时放出杀气来。他又问:“可在军中谋得职位?”
伏泰正道:“解甲前任着忠武将军!”
忠武将军与威武将军一左一右,是朝中四品武臣。这伏泰正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七八岁,竟已经做到了四品武官?山长被震的欠身:“你这般年级就能做到四品武臣,若继续干下去,封疆拜侯亦不是难事,为何还要解甲?”
伏泰正道:“经我这几年在凉州戌边,西北一线总算是安定的。但朝中天子年幼而外戚独大,又奸臣当道。凉州平王这几年渐渐坐大,已有起兵回京清君侧之意。我虽操戈为生,却总不愿意执戈自戕,是以便辞官解甲,打算从此回乡做个平头百姓,亦是躲祸之意。”
说起朝政,就连这远在山乡的书院山长都哀叹起来:“我本山野老夫,于朝事自然不懂。但是如今赋税连年增长,去年的田粮税已达到五分,听闻今年还要涨。连年增税只说为了边关战事,但既你们能平西北战乱,不叫胡民侵扰内陆,只苛吏盘剥的话,百姓们也不算太难过。”
“不,山长,我们凉州戌边的兵士有自己的兵屯田,平常不问朝廷要粮饷的。至于兵器方面我亦有节制,军费自凉州就可自足。”伏泰正断然否认。
车山长沉默许久又问伏泰正:“平王此人,你认为如何,可堪大任否?”
伏泰正答道:“比之幼帝,自然强出不知多少倍。至少不会被魏源与刘康挟制。”
车山长思滤许久才道:“虽说若平王起兵,则戈头必然要对向自己人。但若能就此换二十年民生安定,便是死些人,也是值得的。”
车家,晚上孙氏蒸的米饭炒了几个菜,还给铎儿炖了黄黄一煲油油的鸡汤。孙氏自己撕了条腿放在铎儿碗中,才给自家的两个孩子也撕了些肉。铎儿擎了鸡腿道:“舅母,我小爷爷家也有米饭吃。”
秦州地处北方,并不产米,若要吃米只能到集市上来买。晚晴手上余钱不多,自铎儿出来以后也没有买过米回家。伏泰正来时带着米,家里也常做米饭,铎儿吃惯了才会这么说。
孙氏不知铎儿说的小爷爷是谁,问晚晴道:“他说的是谁?”
晚晴笑道:“不过是我们隔壁的个阿正叔罢了。”
车鹏道:“可是伏泰正?”
晚晴道:“正是。”
车鹏道:“他是你家高祖的儿子,与你公公是兄弟,是不是?”
车氏点头道:“是,但自我嫁过去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晚晴道:“不止你,我在伏村十年,隔壁院子常开了锁打扫,也没见过他那个人。”
车鹏摇头道:“那人不简单。大约就是十年前他曾回来过一次,我父亲当年与伏海有些交情,在路上见了问过几句,听闻他自十三以后就在少林寺出家,十八那年才还的俗。这些日子我听人言驻守凉州的忠武将军挂冠辞职离开了凉州,那忠武将军姓伏名罡,试问咱们中原伏姓的人有多少?只怕那忠武将军伏罡就是他。”
他在这集市上作生意,车家集又是个大集市,来往过路的人多,消息自然比伏村人更灵通些。
车氏哎哟一声道:“那倒没看出来,他也不怎么出门,成日关门在家里不知弄些什么。”
又问晚晴道:“你离的近,可见过他没有?”
晚晴心狂跳,才要说话,就听铎儿道:“我小爷爷是我师父,教我练拳。”
这话大家都听懂了,皆转了目光齐齐望着晚晴。晚晴笑道:“他好像懂些拳脚,铎儿前些日子叫宥儿欺负的狠了,我便送了些束侑叫他去学些功夫。”
车氏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晚晴道:“也不过这些日子。他们也总不在,只怕过些日子就要走了。”
车鹏道:“我听闻如今朝堂上有些乱道,天子年幼,中书令独掌朝堂,恐怕凉州平王早有清君侧之心。伏泰正若真是忠武将军伏罡,只怕也是为了避事才会归隐。既他流露走意,是否朝局又有新变化?”
坐中皆是女子,谁爱谈论这些朝堂中事?
樊氏道:“吃饭吃饭,莫谈国事。你这些话,明早留着与那些过路歇脚客们谈去。”
孙氏瞧着丈夫一笑,车鹏自然也闭了嘴。晚晴见他们夫妻恩爱,鼻子有些酸,十分艳羡。吃完饭与樊氏并车氏孙氏几个闲话了会子,孙氏温了水来给大家净手净脸。洗过后晚晴与铎儿独睡一间,恰就是当年青山在此读书时所住的那小屋。因青山书读的好,墙上贴了许多他当时书的诗辞还示撕去。
晚晴一个字一个字拿手摸着,指了给铎儿道:“这都是你爹当年写的,你瞧写的好不好,待你长大了也要开蒙,到时候让你爹教你好不好?”
铎儿道:“我要随小爷爷打拳,才不学识字。”
第十九章 姑爷
晚晴怒骂:“不识字就如娘一样,是个睁眼瞎,看看如今过的多可怜,想给你爹写封信都不能。”
铎儿裹了被子哼哼:“我不要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不想他。”
晚晴长叹一声也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回忆青山的容样,努力要回忆他的笑他的脸,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只是伏泰正的容样。她心里越发烦乱,又不好在别人家的枕头上抹眼泪,闭眼横心睡着了。
另一间屋子里,樊氏见车氏睡觉也不脱衣服,趁她不注意一把扯开她衣带,内里肚兜未盖住的地方青青紫紫。樊手心里一疼,冷抽了口气道:“春山如今还敢动手?”
车氏掩了衣服道:“没有,不过是他有时候手重了些。”
樊手长叹了一声:“若你愿意咱就合离了又如何,我们重给你找一个也使得,何苦在那山窝里受这种苦?”
车氏钻进被窝:“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娘你少操些心吧。”
樊手也钻进了被窝,拉过车氏的手在自己手里纂着:“当初是我们瞎了眼,给你找了这样一个人,如今真是后悔。”
车氏凑了过来道:“娘,你瞧铎儿好不好?”
樊氏道:“好啊,样子俊秀,一看就是个脑子灵光的,可惜不是你的孩子。”
车氏抑了心头狂跳试探:“若他成了我的,好不好?”
樊氏猛的转了身问道:“晚晴想要过继?”
虽然春山一再交待让车氏不要乱说,但樊氏是自己的娘,车氏便打实说了道:“青山高中探花,在外娶了中书家的千金,要给晚晴寻夫再嫁,若再嫁得成,铎儿往后就过继在我膝下。”
樊氏坐了起来道:“那是天大的好事啊。晚晴虽长的好,但终究是个不识字的乡下姑娘,若青山中了探花自然不会再要她,再嫁也是当然。铎儿给你,是再好没有的事情。”
车氏道:“我只是觉得晚晴也太可怜了些,若不给她寻个好人家,心里过意不去。”
樊氏道:“这是你的善心,我帮你打问着寻一户好人家也使得。”
车氏道:“因高山春山兄弟如今一力瞒着,我也不敢声张。咱们也不能明说,我觉得车贤就很好,又是富户又还年轻。虽不明说,我明日先带晚晴过去走一走,待我们走了娘替我下个暗定,等高山那里吐了口,您就打发车贤上门言明,可好?”
樊氏道:“车贤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断了,上门逛的姑娘何止在少数,他也是挑花了眼睛,我怕他看不上。寻个普通人家也是使得的。”
车氏道:“晚晴的品貌,他估计能看上,况且我们去又不提亲事,不过略坐一坐罢了。”
***
恰此时,高门阔府中书令。魏中书魏源的府第,举天下之穷奢巨豪,放眼京城,皇宫在主它在侧,占去西城大半的地皮,五丈河延他家围墙绕过,绵延七八里路程上常年有人卫护,不许寻常人等靠近。
伏青山如今就住在这府第中一座无比精致的南式小楼中。这南式独幢小楼建在一个非常空阔的大庭院内,庭院中三五丈高的梧桐临水而栽,水边一排抄手游廊围着,远到东墙下另有一排二层楼的大屋,远瞧亦不觉压抑。如今伏青山就负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望着对面小楼上的一盏若隐若现的幽灯。
他是个清瘦的男子,面容与伏氏宗祖男子类似,一样浓眉阔庭,天地方圆,却是伏氏宗族男子中生的最俊美的。他下朝未久,换了一件竹青色的便服长衫穿着,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他在京城新娶的妻子魏府千金魏芸身边的大丫环深红姑娘远远瞧了这俏郎君一眼,低眉敛首提着裙子快步自水沿略了过来,敛衽施了一福才启齿道:“小姐叫奴婢来传个话儿,今夜姑爷就不必进屋了,她心中有忧思还不能转圜,请姑爷在对面歇息。”
这一池碧水映着高楼,对面是一座三开间的小屋。若得蒙魏芸有幸昭见,伏青山便可以踏入那漂亮的南楼中,与她共度*。但若她白日间心中有了些别扭,懒见于他,他便只能宿在对面这三间开屋中。
伏青山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往那灯火黯然的开屋走去。他本有一腔情思要诉与她听,想与她聊聊这院中渐落的梧桐叶,与散衙归家时在路上碰到魏源,他对自己的点头称赞。他如今正在渐渐融入这个巨大的府第,渐渐成为这府中主人。
就在方才,他的心绪还是畅然的,活跃的,对于他高贵的妻子充满了敬畏与仰慕,期望与爱慕。但这丫环冷冰冰的几句话,如寒冬的冷水浇头,将他一腔热情浇的荡然无存。
魏芸会因什么而起忧思?
她的生活中除了吟诗作画,赏花弄蝶,就是逗猫逗狗,就连裙摆都不用自己扶。她的父亲如今权倾朝野,她的母亲是她父亲最宠爱的贵妾,连主母都要避让三分。她的哥哥在朝中做中书舍人,年级轻轻主管中书六省,在帝亲侧起草诏令。
生在这样的人家,又生的花容月貌,魏芸却整日忧思不断。洗澡水的冷热,大嫂高含嫣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午餐芽脍的摆放形式,玉掺的老嫩程度,以及伏青山偶然的一个眼神,或者阴雨或者晴朗的天气,只要不遂她的心意,就要叫她起忧思。
而有了忧思,她就失了平时那些温柔,冷冷端着只玛瑙盏沉浸于一种自我封闭的哀怨恼怒中不停轻啜那暗红的酒汁,不肯言说也不肯见他。她不愿见伏青山,伏青山就失去了进入南楼的资格,只能在这水对岸的开间中静静等待,等待她某日心情大好后的宣召。
他进了开间,到西侧书屋书案后坐下,取过砚台细细研墨着墨汗,待研好了,提笔润洗过,蘸上浓浓的一笔,下笔刚劲有力,透纸三分,开始习起了书法。
魏芸的另一个丫环蝶舞却不像深红一样当面出来,她早就伏在开间西窗外,见这俊美的小姑爷低头开始书写了,提了裙帘轻如鬼魅,亦是往南楼飞快而去。她上了楼,见小姐魏芸亦在窗子上望着楼下水对岸伏青山案头那盏若隐若现的高烛,跪伏到了魏芸身后,轻声道:“姑爷听了深红姐姐的话,面上亦无恼色,转身就进开间去了。”
魏芸冷哼了一声,转身接过深红捧上来的玛瑙盏摇晃着,慢声道:“你们真当他温顺,他仍在和我置气。”
这两个丫环每日贴身伺候着,只知道是小姐在给姑爷耍性子,竟一点都未发现这小姑爷也在给小姐耍性子。深红先就不信,低声道:“奴婢方才下楼时,见姑爷一脸期盼,心中必然十分想见小姐。奴婢万不敢信他会和小姐置气。”
魏芸叹息着摇头:“他到现在都不知自己那里错了,这就是最大的过错,叫我怎能不气。”
深红与蝶舞面面相觑,只记得昨夜他俩还如胶似漆恩恩爱爱,早起魏芸还亲自送伏青山到了门口,谁知到了伏青山散衙回来,魏芸忽而就恼了,而且还恼的很厉害,连伏青山的面都不肯见了。
深红胆子大些,试探问道:“小姐,姑爷究竟错在那里?奴婢实在好奇,奴婢觉得姑爷待小姐,比之月宫嫦娥都要小心上几分,不信他会有意犯错。”
魏芸姑娘的奶妈曹妈妈走了进来,朗声道:“小姐那里懂什么,是今早小姐与老身聊起,老身才指明了伏姑爷的轻狂,好叫小姐看个清楚。”
她跪到魏芸跟前,拿帕子蹭着一盏血燕端给魏芸道:“小姐,别总是喝酒,这东西护皮肤最好,快快的趁热将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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