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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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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怎得这么早就到这里来坐着了?你的病才刚好,也不怕再着了凉。”阿袆嗔怪道,她臂弯里搭着一件薄裘,紧赶两步上前为王初披上。

得知王初生了病,而兰芝又在这时没了,王敦担心旁人侍奉不周,便让阿袆回来照看王初。

“我哪有这么娇惯呢。”见阿袆又这般大惊小怪,王初不禁好笑道,“这都快入夏了你还给我披裘衣,也不怕把我闷坏了。”

“小娘又说笑。哪里就能闷坏人。”阿袆替王初系好裘衣,才将她的披风解开,慢慢从裘衣之下抽出来。

“阿袆你果然不愧是阿父身边最贴心的人啊,只看这份体贴细致,旁人便拍马也难及了。” 见阿袆越发仔细起来,王初忍不住调笑道。

饶是跟在王敦身边多年,见多了世面。一说起这类话题阿袆还是很羞涩,她刮着自己的脸颊羞道:“小娘都快要说亲的人了,仍是这般口无遮拦的,哪里还有大族女郎的样子呀。”

难道王敦不声不响就帮自己定了人家?听见这话,王初吃了一惊,忙问道:“谁跟你说我要说亲了?是阿父吗?”

阿袆扑哧笑道:“小娘莫慌,郎主随口提了一次,阿袆知晓小娘定然不愿这么早便成亲。所以便擅自替小娘劝了郎主,郎主也应允了。”

“呼,”原来是虚惊一场。王初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指责道:“你这妮子,话也不说清楚,想吓死你家小娘啊!”

“阿袆原以为小娘天不怕地不怕呢,哪里知道小娘最怕的是说亲呐。”

“还敢胡说!”王初佯怒道,阿袆咯咯直笑,王初自己也撑不住笑了起来,被阿袆这么一打岔,她那种悲伤的情绪也散了大半。

自从王初生病,王导每日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来看她。今日晚间。王导循例来看王初,他问过了王初今日的饮食及用药情况,又细心地嘱咐阿袆要注意为王初增减衣物,莫要再着了凉。照例这些话说完他便该回去了,可是今日嘱咐过阿袆王导却依然坐在座塌上,他仰头望望房梁。又垂眸看了看王初,眉宇间难得地露出几分踌躇之色。

王初坐在他对面,见王导这样不自在,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试探着问道:“阿叔可是有话要同阿初讲?”

“恩……呵呵,”王导尴尬地笑道:“也无甚要事。”

说了没事,但他依然盘膝坐在座塌上,木屐置与榻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叔可是——”说到这儿王初望了阿袆一眼,王导行事一向从容,鲜少有如此犹疑不决的时候。王初琢磨着,是不是因为阿袆在这儿他有些话不方便讲,所以才想征求他的意见,看他是不是要叫阿袆出去。

当然她这么做的目的绝不是要王导开口说叫阿袆出去,而是提醒王导不要避着她。阿袆既然是王敦的人,那现在王敦不在场的情况下,她自然可以代表王敦。要是王导跟自己说话,却要避着王敦,这事情传到王敦耳中,就会让他误以为自己与王导的感情要比与他的感情深厚。她担心会因此而使王家这两位执牛耳者产生隔阂,更担心王敦一怒之下会再次要求自己到他身边去,一想到到了王敦身边便得与王应朝夕相处,王初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

其实早在王导踌躇不语的时候,阿袆已经想到自己应该出去,王初望向她时,她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但王初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示意她离开,她也只好依旧跪坐在座塌下首等着王初的安排。

此时王导面上微露沉吟之色,王初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仿佛他人在这里,心却早已飘到了九天之外。王初心道,罢了,这坏人还是让我来做吧,然后她向阿袆说道:“你去书房将我这些时日临地宣示表整理出来,一会儿我去书房要用。”言下之意就是你整理好了也不必回来,就在那儿等着我就行了。

阿袆急忙起身,她早就等着王初这番话了。等待的滋味当真是难捱地很,这么一会儿功夫,阿袆便是坐立难安,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她匆忙向着座塌上的两人行礼告退,而后便要退出去。

“慢着,”感觉到有人走动,王导蓦地回过神来,出声叫住了阿袆。王初都能想到的事他又怎会想不到,何况他犹豫着开不了口的原因并不是王初以为的那样,甚至对与他而言,有阿袆在场他的尴尬之情反而会稍稍减少一些。

虽说王初与自己情同父女,但毕竟不是真的父女。换而言之,这些话原本也不应当由一位父辈当面问出,而是最好由王初的女性亲长来跟她说。要说女性长辈,这里还真有一位,那便是他的夫人曹氏。然而王初向来与曹氏不亲近,他外宅的妾侍中倒是有一位雷氏同王初交好,但曹氏夫人善妒,外宅的女子他又怎敢叫她上到王府里来,若是被夫人发觉自己还有外宅,那家中定然是永无宁日了。

被奉为江左管仲的王导,却在妻妾之事上如此烦难,想到这儿,王导摇摇头,面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道:“阿初,你——”王初静静地望着王导,等待他的下文,连阿袆也好奇地瞅着他,想知道到底是何事竟会令王导如此为难。

“你与世子之间,可是有何误解?”

忽然听人向她提起司马绍,王初只觉自己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她努力做出一副很平静的神情,看着王导问道:“阿叔何出此言?”

这就是令王导感到为难的事情吗?难道说是司马绍求他来的,他本不想管这事,所以踌躇了半日才开口?王初胡乱猜想着,然而王导接下来的话很快打破了她的想象。

“阿初,今日阿叔遇见世子,想起他这几日未曾来看你,许是不知晓你病了,阿叔便告诉了他,可是世子他——”

“他怎么说?”王初忙接口问道,话刚一出口便又后悔了,不是下决心要与他离得远远的吗?不是自己逼着他再也不要来找自己的吗?为何还要在乎他的反应!

王导微一皱眉道:“世子甚么也不曾说,只是哦了一声。阿叔邀他来府中,他却寻了个借口便走了,”他疑惑的望着王初道:“阿初你与世子到底是怎得了?世子待你向来亲善,而今明知你身体不适,他竟连问也不问一句。”

“哦,这样啊,”王初刻意平淡的语气更衬出她的失望,“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是我跟世子吵了一架而已。”

“甚么?”阿袆惊讶地声音响起,因为常跟在王敦身边,所以她人虽不在王初这儿,对王初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特别是自家小娘与那位琅琊王世子之间的情分,她可是清楚的很,若是说小娘生世子的气,或许她还会相信,若说琅琊王世子竟会与自家小娘置气,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见王导与王初两人都看着自己,阿袆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她忙低头道:“婢子知错。”

“呵呵,”王导笑道,“何错之有?你是从兄的身边人,又是看着阿初长大的,你过问阿初的事情也是应当的。”王导很开心在这时候有一个人能替自己分忧,宋袆既是看着王初长大的,便也可以暂时充当王初女性亲长的角色。而且她的话多少还能代表王敦的意思,由宋袆来向王初说出自己不好直说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九十三章 转机骤现

看见王导都这么说了,王初更是默许了阿袆的介入。她与王导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将宋袆看做是王敦的代言人。

她对阿袆解释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同的人对相同的事物极可能会持不同的看法,所以偶而有些分歧和争执也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当然她这话也是解释给在场的另外一个人听的。

王导笑吟吟地说道:“那阿初你倒说说看,你与世子的争执是因何而起?”他说这话就像是在跟王初探讨天气一样的从容,再没有方才那种不自在,似乎是拿定了主意非得弄清这件事不可。

“阿初也不知从何说起。”王初低头道,这可难住了她,她能告诉王导自己是因为司马绍有可能要与庾文君成亲而与他闹翻了吗?那王导铁定认为自己是因爱生妒啊!只看他方才百般为难的样子,便知他定是以为自己与司马绍青梅竹马,而今年岁渐长自是两情相悦了。他亦是不知刘蒙之祸的真相,单听到自己因为此事与司马绍吵架,难免会做出这种判断。

正因为王导认为此事涉及到男女之情,他自己又不是王初的正牌亲长,且又身为男性,所以才会觉得自己立场尴尬,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他与王敦的想法向来是不同的,王敦不看好司马睿,也不喜欢司马绍,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与他家;但王导不仅竭力辅佐司马睿,对司马绍也是全力扶持的,所以倘若王初嫁与司马绍,王导定然是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只是这司马睿想让庾家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的事,估计王导也是知道的,毕竟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况且王导是司马睿近臣,这事司马睿也不会刻意瞒着他。在这么复杂的情况下,王导会选择站在哪一方的立场就难说了。

“阿初。”王导的语气颇有些推心置腹,“你与世子相交多年,情谊非常,难道要从此变作陌路人吗?到底是何事竟使你们闹到这般地步?”

难道他已经猜到自己与司马绍争执的起因在于庾文君了吗?王初低着头思量了片刻。将探寻的目光转到王导面上,他用的是闹,而不是决裂,这么说在他看来这件事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田地。

王导仍是温和地笑着,单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形势便完全扭转过来,先前是王导踌躇着不知如何提起此事,而现在王初额上却微微冒出汗来。王导真不愧是积年的人精。一旦有一分胜局,他便能将它扭转至十分。

好在王导不仅老于世故且人情通达,他最大的好处正是在于他极善体察旁人。看见王初沉默不语,王导便不再逼问,他叹了口气,汲了木屐起身,走至门口时又回头安慰道:“阿初你且放宽心,一切皆有你阿父与阿叔为你做主。”

闻听此言。王初心下大震,她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王导。却又在他还没看清的时候便收敛了神色。

将王导送至院门外,王初望着他不徐不缓的背影,亦是蹙着眉吁叹了一声,良久,方才郁郁地返身回房。她一直以为王导为人处世皆本着清净无为、顺其自然的态度,因此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不仅吓了王初一跳,更是令王初对他大为改观。

看来王导心中已经认定王初是因爱生妒,他最后没有问出口的原因只是因为王初没有向他坦陈,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宽慰王初。若是王初在此时贸贸然回绝了王导。定然会令他再度起疑,反倒坏事,但现在这样报以沉默,岂不是会令王导误以为她默认了?哎,看来日后再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是不大可能了,也不知王导想如何为自己做主?方才他那句话里还提到王敦。难道他俩已经在此事上达成某种默契了吗?

“小娘……”阿袆欲言又止。

“恩,怎么了?”王初随口问道,她还在拧着眉头,思索王导和王敦可能会有什么行动。

“小娘与琅琊王世子——”

听到阿袆提起司马绍的名头,王初不满地看向她,此时她最听不到有人向她提起司马绍。看着阿袆的眼睛,王初突然想到早晨阿袆所说的关于自己定亲的话,不禁起了疑心,满眼疑虑的打量着阿袆。

阿袆被她看地浑身不自在,她摸着自己的脸疑惑道:“小娘何以这般看着婢子,难道婢子面上有甚么不妥?”

“无甚不妥,”王初摇摇头,她闭了闭眼睛,又缓缓张开,依旧紧盯着阿袆:“你来时阿父都说了什么?”

“郎主吩咐婢子一定要好生照看小娘。”阿袆利落地答道,似乎她将这话练习过许多遍,早已烂熟于心,随时随地都能应答如流。

既然王导与王敦已经就此事交换了看法,那么阿袆此次回来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了。这本是她自己的事情,但他们却私下里便替她做了决定,连亲如姐妹的阿袆都同他们一道瞒着自己。想到这儿,王初心中顿时涌起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怒,她沉着脸道:“除了这话,阿父还对你说过些什么?”

阿袆躲闪着王初的眼睛,有些不安地笑道:“郎主一心挂念小娘身体,是以婢子临行前郎主再三吩咐婢子要照看好小娘。小娘忘记了吗?婢子刚到建康那日便对小娘说过了呀。”

“阿袆,你老实说,阿父叫你来建康,真的只是叫你照看我?”王初压着怒火沉声道,她看得出阿袆分明是有所隐瞒。

望见王初的神情,阿袆犹豫一下,却还是点了头。

见自己问了这么多变阿袆都不愿坦白,王初气的脸颊发红,指着阿袆怒斥道:“还想瞒我!”

看见王初如此气愤,阿袆着了慌,她急急地辩白道:“小娘,阿袆绝不敢对小娘有所隐瞒呐。”

“是么?”王初怒极反笑,“你若不会瞒我,为何不说阿父叫你回来。不光是要你照顾我,还让你来探查我是否中意于琅琊王世子?!”

“小娘……”阿袆没想到王初这么快便猜出王敦的用意,她面上猛然涨得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阿袆不敢再看王初一眼,她羞愧地低下头,为难地咬着唇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不说,郎主与小娘父女之间定会因此生出嫌隙。可是前一刻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对小娘说绝无隐瞒,若现下承认此事不是自打嘴巴吗?

“几年不见,你竟也学会对我说谎了,”看见阿袆那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王初怒地眉毛都竖了起来。她高声喝问道:“莫不是你以为只要你咬死不承认这件事便能就此过去吗?”

阿袆不敢再沉默,她觑着王初的神色,轻声解释道:“郎主只是想为小娘做些事情,郎主说等他将此事安排好了再告诉小娘,也好叫小娘高兴。”

“阿袆呀阿袆,我真不知你是太天真还是太傻,”王初冷笑道,“阿叔想促成此事或许有他的私心。但他毕竟是拥护司马睿的,他认为我若是与司马绍在一起会过得很好,才会愿意顺水推舟。可是阿父呢?他根本就不看好司马睿。他不是总想着要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取而代之吗?

“啊,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算盘,他想利用自己的女儿来麻痹司马睿,我真是长了见识了,果真是好计策。”王初此时简直气愤到了极点,她焦躁地在房中走动着,不停地大声痛斥王敦。想到王敦不过是将自己当做一个政治筹码, 她便觉得自己很悲哀。

“或许这也是他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吧,若是司马睿真能成事,他王敦也可以凭着太子妇翁这层关系自保。看来我实在是太幼稚了。竟还想着能帮他与司马家和平相处,不至将来生出那等祸事,太可笑了,他即能狠心将我当做棋子,我又何必管他死活!”

“小娘误会郎主了,”阿袆急得都快哭了。她从来也没想到王初对王敦的误会如此之深,“小娘是知道的,郎主一向不喜琅琊王世子,方才小娘也说了,郎主并不看好琅琊王,可是郎主说,若是小娘当真中意琅琊王世子,他无论如何也要为小娘达成愿望,而且从此他也会尽心尽力辅佐琅琊王与世子。”

“还不是一样,都是为了争权夺势——”说到这儿王初突然住了声,“你说阿父愿意为了我全心辅佐琅琊王同世子?”

“是,”阿袆重重地点头道,“郎主时常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未能陪在小娘身边,未能尽到做阿父的职责,他对小娘亏欠的实在太多,所以只要能为小娘做的,郎主一定都会去做。”

“你说的是真的?”王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阿袆郑重的点头道:“婢子所言句句属实,小娘若不信,可以去问军咨祭酒。”

“要是王敦真能像他说的那样全心全意辅佐司马氏父子,司马睿就不会因为王敦的逼迫忧愤而死,王敦也不会病逝于他准备第二次率军进京之时,”王初思绪翻腾,心跳地很急,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王敦与司马绍欢聚一堂的场景,她瞳孔一缩:“要是真能这样,那么历史不就改变了吗?到那时,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变得不同了!”

“小娘,”

“唔?”幻象自眼前消失,阿袆的声音将王初拉回现实,“你说什么?”

阿袆笑道:“这下小娘总该相信郎主是一心为小娘着想了吧?”

王初沉吟着点头。

虽然王敦承诺他会效忠于司马睿父子,但是这一切却必须建立在自己嫁给司马绍的前提之上。即使王敦真有能力让司马睿改变主意,司马睿也绝不会心甘情愿的任王家摆布,一旦找到时机,翻脸只是早晚的事情。况且,王初对于婚姻之事一时间还不太能坦然接受。哎,真让人左右为难啊。

见王初的神色阴晴不定,阿袆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娘真的相信郎主了?”

“自然是信了,”王初奇道:“你怎会有此一问?”

“那为何小娘仍是面有忧色啊?”阿袆道。

王初道:“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小娘在想甚么呢?”

“我在想——”王初眨眨眼睛,狡黠一笑,“你记不记得,有一次趁着阿叔宴客,咱俩溜到厨屋里偷了一只乳猪出来,然后躲在园子里炙烤。”她满面向往地说道:“先是将肥嫩的乳猪架在慢火上,一边烤一边抹油,洒酒,一直到将乳猪烤成油亮亮地金黄色……将乳猪片的薄薄地,一放入口中便会立即融化,真是鲜嫩极了,那滋味,啧,当真绝美。”

王初刻意没有提起的是,那次貊炙司马绍也在场,他半途从宴席中出来,撞见她俩躲在园中吃得正香,便也挤过来不愿意再回宴席中去。

见王初说得绘声绘色,阿袆体贴地笑道:“那,若是小娘想吃,阿袆即刻去帮小娘准备。”

王初望了阿袆一眼道:“去吧。”

她看出阿袆明显不信她只是在回想那次的貊炙,但却知趣地没有追问下去。这真不像她,若是以前,她准得问到王初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这次阿袆刚一回到建康,王初便发觉她整个人都变了,性情温顺内敛了许多,也不像原先那么活泼开朗了。王敦脾气暴躁,她终日侍奉在王敦左右,定然要学着察言观色,长此以往,性情改变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原以为她会有满腔苦楚,但当王初问起,她却说她在王敦身边过得很开心。

哎,女人啊,当她们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心甘情愿地为他改变自己的一切。

阿袆一走王初便又陷入沉思当中,她左右思量,还是觉得王敦的主意并不可行,但王敦与王导对这件事的态度却给了她一丝信心——历史,似乎并不是不能改变的!

第九十四章 因何退让

连着下了两天的雨,天空灰蒙蒙的,衬得人愈发沉郁。今日总算是放了晴,一缕缕晨曦洒在院中,照在藏于重重绿叶中的海棠花间。

此时海棠花期将尽未尽,满满一树怒放的海棠花被这场绵绵的春雨打落了不少,原本鲜亮清丽的淡粉色海棠花瓣零落于树下,黯然失了颜色,更显出一种盛到极处即将衰落的意味。

因着先前的春雨,院中地上三三两两地积着小水洼,湿润地空气中流淌着若有似无地海棠花香。

距离司马绍得知王初生病又过去好几日了,但他始终没有到乌衣巷来探望王初,甚至连派个下人来问候一声都不曾。似乎他真的下了决心再也不见王初,看来这次他真是被王初给气着了。

倒是慕容翰来过两次,加上今日,便是第三次了。

王初也习惯了慕容翰隔三差五的登门,只是她一直弄不明白向来难觅踪迹的慕容翰怎么忽然来得如此频繁。若说他是为着先前他与王导谋划之事前来,但他每次来时王导却并不在府中。要说他只为了来探望王初,似乎也不必如此殷勤。

慕容翰本不是多话之人,王初每日恹恹地也懒于说笑,因此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话,慕容翰每次来只是陪她下一盘棋,然后便离去了。他下棋时总是气定神闲,便是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倒真是个上佳的对弈人选。

今日有些奇怪,第一局终了时,慕容翰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说了句再弈一局,而后默默地摆开棋盘。感觉到他的异常,王初想要问的时候,慕容翰却以一句:“专心弈棋”将她要问的话给尽数堵了回去。

现在这棋已经下到第三局了,慕容翰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王初的棋艺本在慕容翰之上,然而这第三局慕容翰却明显占了上风。王初心里一直在猜度慕容翰到底要说些什么。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当她再度张开欲问又被慕容翰堵住问话的时候,王初再也吃不住劲了,她将拈在手中的棋子往棋局中那么随意一抛,棋局便应声而乱。

似是早已知晓她会有此举动。慕容翰并不感到诧异,只是无奈地笑道:“小丫头,你这是看我要赢了才如此的吧。”

王初道:“要不是你明明有话却不说,偏生吊着我的胃口,我也不会连番失误。”

“此言差矣,卿岂不闻兵者诡道也?”慕容翰笑道。

王初道:“既然棋局以乱,我也没兴致下了。你要说什么便请讲吧,我洗耳恭听。”

“既如此——”慕容翰一笑,他缓缓地将散乱的棋子一颗颗拈回棋罐中,平静地问道:“你可知刘蒙为何要杀你?”

乍听此言,王初脸色骤白,她实在没想到慕容翰一开口,说的便是这件事。

“慕容王子,下了这么久的棋。小娘也累了,不如您改日再来看小娘。”侍立一旁的阿袆见王初神色不对,忙对慕容翰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她与慕容翰亦是相识的。加上她现在的身份并不仅仅是王初的侍女,因而她抢先替王初下逐客令虽有些无礼,却也称不上是逾矩。

慕容翰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王初等她开口。

“无妨,”王初摆摆手道,她认为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况且她也想弄清楚慕容翰因何问起此事。“阿袆你先下去,正好我也有些话要问慕容王子。”

“是阿叔叫你来的吗?”待阿袆退下后,王初轻轻拈起一颗棋子在手指间把玩,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她听慕容翰问话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慕容翰是和王导一伙的。王导一直怀疑自己没说实话,表面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其实他还在在暗中调查。既然先前他已经问过王初一次,自是不好再出面来问。又因知晓王初与慕容翰颇有渊源,所以便请慕容翰代为探问。

慕容翰略显讶异地看着王初,摇头道:“与军咨祭酒无关。那日在大市遇见你,我见你形容憔悴,便疑心你遇到了难处,可你又不愿对我说,我只好自己去查。”看见王初的神色,他道:“我只是想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毕竟我多番得你相助,却一直未曾有机缘报还一二。”

“你都查到了些什么?”王初微一皱眉,轻声问道。她的怀疑稍稍减退了一些,却更担心慕容翰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因为她知道要是慕容翰未曾查到一些可疑之处,也不会来问自己了。

“便是刘蒙为何会在你府中行窃。”慕容翰道。

“刘蒙之事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

可是上次王导曾派人到那些武士里头去打探刘蒙的身世背景,这件事王家并未刻意隐瞒,所以慕容翰能查到她曾声称刘蒙之祸起于行窃的消息也不奇怪。王初担心的是他对于刘蒙这个人到底查到了多少,甚至是否他已经知道了刘蒙的真实身份,不然他为何要特意来像自己提起这件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有疑惑,王初觉得慕容翰说起“行窃”二字时,似乎是刻意咬地很重。

“这件事不过刚开始,怎么能说已经过去了。”慕容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初有点没耐心了,她烦躁地拿手中那颗棋子不停敲击着棋盘,似乎是在平稳自己的情绪。她既不想向慕容翰说谎,又不愿对他道出实情,所以很希望他不要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而且慕容翰这种九拐十八弯的说话方式也让她极为不悦,她和慕容翰是朋友,又不是对手或者相互利用的人,他为何不能对自己坦诚点。若是真像慕容翰说的,他是想回报自己对他的帮助,那么他一定是找到了他觉得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才来说的吧,可他又为何不干脆直说呢?

其实慕容翰言语会如此迂回,正是因为他见王初的意思似乎是极不愿再被人提起此事,由此亦可见那侍女的死和刘蒙的背叛真的使她深受打击。他也不愿让王初再想起不愉快的事,可既然已经知晓了事情真相,要他就此撒手不管他也做不到,因此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向王初说个明白。

“庾文君。”慕容翰轻声道出这个让王初深痛恶觉的名字,他担忧的看着王初:“小丫头你可知,其实那刘蒙会来你府中,并不是巧合。她是庾文君派来的杀手,她的真实身份便是那位曾经袭击过你,又在事情暴露后被庾家处死的蒙面人的阿妹。”

王初猛的一震,差点要站起来,她收紧手指死死地握拳攥住那颗棋子,以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庾文君这个名字像一个魔咒一样。每次听到都会令她大为失常。

怪不得慕容翰这几日总来,原来他真的查到了事情的真相。王初更惊异于慕容翰的冷静,想必他知道这件事也有些时日了,却直到今日才问,真没想到他竟如此能沉得住气。

“是么?”王初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自己语气的平和,既然慕容翰已经查明,她知道此时自己也没有欺骗他的必要了。

“原来你早已知晓?!”慕容翰惊道。他还担心王初听到有人想杀她的消息会被吓着,她听见庾文君名字时的愤怒和隐忍却让慕容翰瞬间明白,她是早已知晓此事的。

“此事除你之外。还有谁知晓?”王初收拾心绪,不安地问道,她此时最关心的是王导知不知道这件事。

“现下只有我和封弈两人知晓,”刚回答完慕容翰便醒悟过来,他瞪着眼睛责问道:“怎得?你的意思竟是要瞒过军咨祭酒不成?”

王初从没见过这么不淡定的慕容翰,难道是跟封弈在一起呆久了,所以连表情都有些相像了?疑惑地看了一眼慕容翰,王初慢慢点头道:“不错,我希望此事止于今日,请你莫要对第三个人谈起。”

“难道你真的要将此事压下?”慕容翰连声问道:“我既已知晓此事。又怎能不闻不问?若是那庾文君再对你不利,你叫我如何向军咨祭酒交代?若是因我的隐瞒而被她阴谋得逞,我又如何对得起你的救命之情?”

王初指了指院门道:“你来的时候应该见到了,阿叔已经为我加派了侍卫。我听李桓说,阿叔还为我安排了两名顶尖高手做暗卫,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此忧心。”

“既然已经知晓她要对你不利。你为何不还击?像这样只是一味退让,你到底在顾虑些甚么?”慕容翰接着追问道,他还是不愿放弃。

王初绝不希望节外生枝,更不希望慕容翰插手此事,便尽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淡然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并未能将我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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