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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妃-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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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泠勉强扯了扯嘴角道:“贤……贤妃娘娘……您可别吓唬皇上……”
关雎鸠冷哼一声道:“本宫可没有吓唬皇上,这可是那些个老人们说得,皇上您不信可以去找几个老人们问问。”
慕容璟烨朝她摆摆手道:“贤妃,别说了。”
他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对着吴广祥吩咐道:“命人去请几个会作法的法师来吧。”
说完,慕容璟烨便离开了。
在那人群中,秦宛昀微微发着抖,暮春时节,愣是有豆大的汗水沿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
待到安清绾入了棺,众嫔妃便相继离去了。直到最后,只余下黎落和秦宛昀。
江温尔走上前去,执起帕子为秦宛昀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宛昀妹妹是觉得热吗?”
秦宛昀一边发着抖,一边道:“没……没有……臣妾是被贤妃刚刚那些话吓着了。”
黎落伸手握住秦宛昀的手,
第一百六十一章、倒不如明哲保身罢了。
秦宛昀猛地将手收回来,朝着黎落和江温尔道:“两位姐姐,妹妹今日有些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说罢,不待黎落和江温尔同意,她便扶着翠云的手匆匆离开了漱玉宫。
黎落望着秦宛昀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喃喃道:“今儿个宛昀怎么有些反常?”
一旁的江温尔冷哼一声道:“许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言罢,江温尔便转身走进了凝玉轩。
漱玉宫正殿,一向从容淡定的唐泠竟有些坐立不安。
宛翠上前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主子您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唐泠接过茶杯,捂在手中,有些心神不定。
安清绾一身红衣的模样,就像长在她脑海里一样,怎么都赶不走。
外面夜风徐徐,吹着浅粉色的窗绫微微摆动,一只野猫忽然跳上窗户,打翻了窗台上摆着的一盆紫藤花。
花盆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唐泠身子一抖,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
温热的茶水沾湿了她浅紫色望仙裙的裙摆。
“宛翠,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唐泠下意识地躲到椅子后面,满脸恐惧地望向窗外。
“主子,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
宛翠上前安慰道。
唐泠摇摇头:“不……不……是她在哭……明明是她在哭,她来向本宫索命了。”
“主子,不是,主子,根本就没人。”
宛翠蹲下身去,搂住她。
唐泠蜷在地上,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膝:“宛翠,本宫杀人了。本宫杀人了。”
宛翠紧紧搂住怀中惊恐不安的唐泠,心疼道:“主子,安嫔不是您杀的,是宛贵人,宛贵人才是杀安嫔的凶手!”
唐泠扬起头望着她:“是……宛贵人……对!是宛贵人!跟本宫无关!”
宛翠将唐泠搀扶起来,扶着她进了内寝:“主子,您今日受惊了,好好睡一晚,明天什么事都没有了。”
唐泠点点头,手却一直揪着宛翠的衣角不肯松手。
“宛翠,今夜你陪本宫睡吧。”
“主子,您是主子,奴婢怎么能跟您一起睡呢?”宛翠轻轻拍了拍她,“奴婢就守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喊一声,奴婢便会进来。”
唐泠这才点点头,松开了宛翠的衣角。
因着江温尔和黎落都在凝玉轩守夜,慕容璟烨又怕黎落身子受不住,夜里便去了碎玉轩。
碎玉轩和凝玉轩都在漱玉宫,万一黎落身子不适,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碎玉轩中,慕子衿正坐在桌边就着微弱的烛光刺绣。自从琉璃去世之后,她便渐渐地不问后宫之事,多数时候便是窝在碎玉轩中靠刺绣消磨时光。
听见宫人禀报皇上来了,慕子衿的手不觉一抖,一不小心,针便扎到了手指。
“呀!”她轻呼一声,却被门外的慕容璟烨听了个正着。
慕容璟烨推开门,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关心道:“怎么了?”
慕子衿忙将手缩回来,藏到身后,又想着不妥,便又手忙脚乱地朝慕容璟烨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慕容璟烨伸手将她扶起来,又拉着她在桌边坐下。
慕子衿绣了一半的刺绣正搁在桌子上。
上面绣得是双龙戏珠,双龙已经绣得差不多了,隐隐就剩下一颗珠子。
慕容璟烨将它拿起来端详半天,才道:“这是送给朕的吧?”
还未等慕子衿回答,守在一边的安儿便接过话茬道:“皇上,主子绣了好多东西,荷包,寝袍,都在那搁着,皇上不来,她也不肯派人送到太和宫。”
“安儿!”
慕子衿轻轻喝了一声,安儿便住了嘴。
她又朝着慕容璟烨道:“皇上,您别听安儿胡说。”
慕容璟烨盯着她,然后捻起她脸颊旁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是她胡说还是你胡说?”
慕子衿低着头,不言语。
“朕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不似现在这般,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慕子衿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道:“在这后宫之中,直爽的人终归容易惹祸上身。”
慕容璟烨知道她说得是安清绾。安清绾虽然性子冷淡,但也是个直性子,不像别人那样总有些弯弯肠子。
慕容璟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在这后宫之中,唯有你与世无争,在这碎玉轩一片小天地里过日子。”
慕子衿便道:“争又如何?不争又如何?所有的人都在拼了命地往高处走,可是越是高处的人,就越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皇后娘娘是,安嫔娘娘也是,与其那样,倒不如明哲保身罢了。”
她并没有因为身边所坐的人是皇上便时刻小心翼翼的,相反,她只把身边这个男子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慕容璟烨诧异于她竟这般直言不讳地将心中所想告诉了自己。别的女子,在他面前,不是奉承他,便是讨好他,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能像这般跟自己推心置腹地聊一会儿天了。
慕容璟烨转脸望向窗外,轻声道:“长公主常年居禧祥宫中,总是希望有个人过去陪她说说话,朕平日里忙于政务,无暇分身,今后,你便替朕多去陪陪长公主吧。”
慕子衿知道他言外之意便是引导自己去寻长公主做靠山,不觉心中一暖,当即起身谢恩:“多谢皇上厚爱,臣妾定不负皇上期望。”
慕容璟烨又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以后为朕绣了东西,可不准再藏着掖着。那尚衣宫的绣娘的绣工比起你可差远了。”
慕子衿闻言,眼睛一酸,低着头道了声“是”。
安清绾是在三日后出殡的。
据说那日,安清绾的棺材刚抬出凝玉轩的门口,那棺材下边便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虽说是白天,可是这景象却是分外诡异。
抬棺材的宫人忙将棺材放下,后退几步,大喊一声:“鬼啊——”
守在漱玉宫外的人闻见声音,纷纷走进院中,却见那棺材底下的火焰正慢慢灭掉。
人群中的唐泠和秦宛昀身子一软,若不是身边的宫人扶着,两人就要摔在地上。
江温尔站在秦宛昀身边,见秦宛昀这样,只觉得心中的猜测更坚定了些。
宫人们硬着头皮将安清绾的棺材抬出漱玉宫。
宫外,吴广祥拿着圣旨候在那里,待棺材被抬出来,他才将手中的浮尘搭在手腕上,展开手中的圣旨:“圣旨道——”
众人便纷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氏清绾,毓出名门,娴静宽厚,芳心惠质,特封为妃,赐号‘静’。”
宣罢,吴广祥将手中的圣旨合上,交到依云手中:“依云姑娘,这圣旨你便代静妃娘娘领了罢。”
依云哽咽着直起身子,接过圣旨高呼:“奴婢依云替静妃娘娘叩谢皇恩。”
说着,便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棺材后面跪着的众人,比安清绾位份低的,皆高声道:“望静妃娘娘一路走好!”
传完圣旨,吴广祥便退到了一边。
司礼监站在漱玉宫的门口高声道:“起——”
宫人们便抬着安清绾的棺材朝宫外走去。
依着宁国宫规,宫妃入葬,除宫人外,其余人一律不得跟出宫。
江温尔与黎落相互搀扶着站在宫门口,泪眼婆娑地望着送葬的队伍渐渐走远。
夜里,江温尔去了一趟琅泽轩。
秦宛昀正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听翠云报江嫔来了,她便故作镇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内堂。
“江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说罢,她又吩咐翠玉去端壶茶进来。
“不必了。”江温尔淡声道,“本宫过来,只是想求证一件事。”
江温尔第一次在秦宛昀面前自称“本宫”。秦宛昀闻言,眼皮一跳,直觉告诉她,江温尔今夜前来,是为着安清绾一事来的。
秦宛昀强压下心中的紧张,走到江温尔身边扶住她的走道:“江姐姐,有什么事先坐下来说。”
江温尔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宛昀,你还是……我们的宛昀妹妹吗?”
秦宛昀故作痛心疾首地后退一步,捂着胸口道:“江姐姐何故这样问?”
江温尔掐着衣袖,定下心来:“我亲眼看见你送了清绾那个荷包。”
秦宛昀面上浮起一抹异色:“荷包?那荷包怎么了?难道是……我那荷包害了安姐姐性命?”
说罢,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秦宛昀眼中涌出来。
她“扑通”一声对着门口跪倒在地:“安姐姐,宛昀不该骗你。那荷包不是宛昀亲手缝的,宛昀根本就不会刺绣。”
说罢,她捂着脸“呜呜”地哭出了声。
“什……什么?”
江温尔闻言,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肩头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秦宛昀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几个月前,我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看见纯贵人衣服上的花样很特别,便问她是由哪个绣娘绣的,她的丫鬟便告诉我,是纯贵人自己绣的。许是那纯贵人见我喜欢,第二日便派人送来了一个荷包,说是放了茯苓和柏子仁儿,有安神醒脑的功效,我想着也许对安姐姐的病有帮助,便送给了安姐姐。不料却因此害了她……”
说罢,秦宛昀又哭了起来。
“那你为何告诉清绾,那是你自己绣得荷包?”
第一百六十二章、原来,是她……
秦宛昀低下头道:“我以前贪玩,便没有好好学做女红。江姐姐你也知道,在咱们大宁,女子不会做女红,会被人笑话的,所以我才……”
江温尔忙将她扶起来道:“傻妹妹!你是被那纯贵人利用了!”
秦宛昀见江温尔信了自己的说辞,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稍稍松了些,她面上却是故作悲伤的问:“果真是那荷包有问题?”
江温尔点点头道:“那荷包里放着丹砂,程太医说,就是那丹砂要了清绾的性命。”
秦宛昀闻言,眼中再次积满了泪水,她伸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恨道:“我怎么就这么蠢,那纯贵人明明是想害我,却阴差阳错地害了安姐姐,都怪我!都怪我!”
江温尔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都是命啊!你又不知道那荷包里放着什么。”
秦宛昀抽泣道:“我应该再送给安姐姐之前先将那荷包拆开看看的……”
“唉,是清绾命苦。”
说着,江温尔执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秦宛昀捂着胸口悲痛道:“这些日子,我就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安姐姐明明只是着了风寒,却不至于致命。为何说没就没了。我也猜到过是那个荷包作祟,可是我又不敢承认,这几日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时时回想起咱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都十分难过。”
江温尔搂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你也别自责了,清绾也定不会怪你。”
江温尔在琅泽轩陪着秦宛昀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秦宛昀擦去脸上的泪水,望着江温尔离去的背影,眼中隐隐露出一抹寒光。
从琅泽轩离开,江温尔有些心神不宁,秦宛昀刚刚说那些话,又给她心中的怀疑添了几分不确定。
若说那荷包是秦宛昀的,可是她那番说辞又不像作假,可是若那荷包是纯贵人送给秦宛昀的,那纯贵人的目的就是要害死秦宛昀,可是她与秦宛昀素来无冤无仇,又为何会想要害她性命?
江温尔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伊人宫门口。
云棉本来是要关门上锁的,见江温尔和忆秋站在门口,忙将她们请了进来。
“江嫔娘娘,这深更半夜的,您怎么跑伊人宫来了?”
江温尔没有回答,只是朝殿中望了一眼,问道:“黎儿睡下了吗?”
云棉撇撇嘴摇头道:“打回来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里,晚膳也没吃。皇上来了,也没有让皇上进去。”
“唉——”江温尔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黎儿,开开门。我是江姐姐。”
殿中的人却没有一点儿回应。
江温尔又道:“我知道你在为清绾的死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得好好活下去。若是清绾九泉之下知道你这么折磨自己的身子,她也会走得不安生的。”
黎落还是不应。
江温尔有些急了,她拍了拍门道:“黎儿,你若是不振作起来,咱们要怎么将害死清绾的凶手揪出来?”
一旁的云棉惊讶地捂住嘴,安嫔娘娘不是得病而亡,怎么会……是被人害死的?
就在江温尔立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叫黎落打开门之时,殿中的门忽然被打开,黎落站在门口,眼睛通红地望着江温尔:“江姐姐……你是说……安姐姐是被人害死的?”
江温尔点点头:“先进去再说。”
说罢,她便走进殿中,又转身将门关上才道:“程太医在清绾床头的荷包中发现了丹砂。那丹砂便是清绾得病的原因。”
黎落抬起眸子望向她:“是……谁?那荷包是谁的……”
江温尔沉默片刻,道出了秦宛昀的名字。
黎落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宛昀?怎……怎么会是她?”
“她说是纯贵人送给她的荷包,她不知道里面会有丹砂。按这样说得话,那纯贵人本是要害宛昀的,却不料阴差阳错地害死了清绾。”
黎落摇摇头,一时之间,脑子里乱成一片:“怎……怎么会这样……明明以前还好好的……怎么就被一个小小的荷包给害死了?”
说着,黎落哭肿了的眼睛里又掉下泪来。她蹲下身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江温尔也忙蹲下身去,握住她的手:“黎儿,你别这样。”
“江姐姐……我们一定要揪出那个杀害安姐姐的凶手……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黎落擦去脸上的泪,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早已将江温尔安清绾和秦宛昀当成了亲姐妹,安清绾的突然离世,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江温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一定会为清绾报仇。”
黎落哭累了,江温尔才扶着她上床歇下。
苏玄影是在安清绾出殡后的第二日回来的。他一回来,未来得及去找云棉便直接去了太和宫。
慕容璟烨刚下早朝,听见宫人禀报说苏玄影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时,他忙走进殿中。
苏玄影见慕容璟烨进来,忙单膝跪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慕容璟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终于回来了。赶紧起来吧。”
苏玄影却不肯起来:“皇上命臣三月之内将陈国与宇文冉勾结一事调查清楚,可臣足足耽误了一月有余,望皇上责罚。”
“你快起来!”慕容璟烨硬是伸手将他扶起来,“朕听说了,你在陈国受了伤,幸亏无性命之忧,否则朕心不能安哪!如今伤好利索了吗?”
苏玄影又抱拳道:“回皇上,臣的伤已经痊愈了。另外,臣还带回了这些。”
他伸手指了指书案上的一沓文书。
“这是……”
慕容璟烨随意翻看了一会儿,面上渐渐浮起一抹喜色。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如今只需再将宇文冉手中的兵权卸下,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皇上,您可有何法子夺了宇文冉的兵权?”
苏玄影像是知道慕容璟烨心中所想一般,开口问道。
慕容璟烨沉吟片刻摇头道:“你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苏玄影亦是摇头:“那宇文冉手握兵权多年,手下那些将士对他是唯命是从。想要从他手中夺回兵权,难!”
忽地,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皇上不妨可以问问梨嫔娘娘有何法子。”
“黎儿?”慕容璟烨面上浮起一抹疑色,“她一后宫妃子又怎会懂朝堂之事?”
苏玄影便道:“皇上您可还记得当初同南安国交战时,臣提的那个计策?”
慕容璟烨点点头:“朕记得,若不是那个计策,如今这大宁怕是已经成了南安国的附庸国了。”
“那计策便是梨嫔娘娘提出来的。她怕皇上不肯采用,便让臣瞒着皇上,说是微臣提出来的。”
苏玄影将当初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慕容璟烨闻言身子一震,这……怎么可能?可是苏玄影所言又不像是在说谎。
“皇上,梨嫔娘娘虽居后宫之中,可是见识谋略一点也不输给前堂之臣。”
苏玄影又开口道。
慕容璟烨轻轻叹了口气道:“唉,原来,是她……”
苏玄影离开时已到了午膳时间,吴广祥便在门外问是否传膳。
慕容璟烨摆摆手道:“去伊人宫吧。”
伊人宫中,黎落正坐在梨树下的矮桌前用膳。只是她握着筷子的手将那桌上的饭菜扒拉了两下,却丝毫没有食欲。
“怎么?这些食物不合胃口?朕吩咐他们重新去做。”
不知何时,慕容璟烨走进门来,在黎落的对面坐下。
黎落忙要起身行礼,却被慕容璟烨止住:“朕说过,在你这里,无须向朕多礼。”
黎落这才重新坐下。
“怎么?还在为安嫔的事难过?”
黎落不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人死不能复生,总得要振作起来。”慕容璟烨伸出手去,越过桌子揉了揉她的额头。
黎落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道:“安姐姐临死还被人毁了容貌,皇上,这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慕容璟烨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中:“程太医验过,说是她的病所致。”
“可是,皇上,您没想过,安姐姐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忽然得了这种病?就算是得病,怎么之前程太医为她诊脉时竟一点未察觉?”
黎落抬起一双泪眼望着他。
慕容璟烨身子一怔道:“你是说……安嫔是被人害死的?”
黎落点点头:“江姐姐手中有些线索,奈何证据不足,又不敢贸然惊扰皇上。”
慕容璟烨闻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若安嫔真是为他们所害,这后宫真的是该整顿一下了。”
黎落又道:“不知皇上手中可有纯贵人的刺绣?”
“纯儿?”慕容璟烨一头雾水,“你是说,害安嫔的人是纯儿?”
这怎么可能?在慕容璟烨心中,这后宫众妃,最属慕子衿无欲无求,她又怎会杀害安清绾?
黎落摇摇头,道:“臣妾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第一百六十三章、分明是一只男人的手!
“前些日子,纯贵人倒是让宫人送给朕一件寝衣,等夜里让吴广祥拿到江宁宫吧。”
黎落黯淡的眸子才稍稍聚了些光:“谢皇上。”
慕容璟烨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你与朕,从来不需要‘谢’字。”
忽地,慕容璟烨想到自己今日的来意,他又眯起眸中望向面前的黎落。黎落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头去轻声道:“为什么这么看着臣妾?”
慕容璟烨勾了勾唇道:“朕想知道,你身上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秘密?”
黎落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发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她勉强扯起一抹微笑问:“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慕容璟烨站起身来背过她走到梨树的树干旁,伸出手去轻轻摩挲了几下:“苏玄影告诉朕,那击退南安国的计策,是你想出来的。”
黎落抿了抿唇道:“是。”
“为什么要让他瞒着朕?”
慕容璟烨又问。
“那时候,皇上一直都很厌烦臣妾,若是当时您知道那是臣妾的计策,您应该连看都不会看吧?”
慕容璟烨闭了闭眼,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自从听雨亭中再见,她识破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他就打心底里认定她是一个心机颇深的女子。他一直觉得,她送自己手帕,想自己告白,只不过是因为她想要至高无上的地位,那时他甚至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左丞穆华池的阴谋。直到她随着楚夜笙离开,直到,她说她不愿入宫,他才忽然明白,这个女子,看上的,从来都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慕容璟烨沉默许久,久到黎落以为他已经走了,可是,他却忽然走到黎落身边,蹲下身从身后搂住黎落:“黎儿,那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黎落却摇摇头:“都是臣妾自愿的。”
“朕很庆幸,没有放走你。”
黎落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慕容璟烨放开她后,在她身边的榻子上坐下:“黎儿,苏玄影回来了。”
黎落一怔,转脸望向他:“您是说,陈国的事都调查清楚了?”
慕容璟烨点点头:“宇文冉确与陈国国主勾结到了一起。只是目前,朕不知道该如何卸了宇文冉的兵权。宁国自建国初,兵权一直就握在宇文冉的手中,苏玄影说,那军中将士,多数都听信于宇文冉。”
黎落思量一会,望向他:“那除了宇文冉之外,别人手中可还有部分兵权?”
慕容璟烨点点头:“苏玄影手中有一部分,兵部尚书云烈手中有一部分,可是就算他俩手中的兵权加起来,也不过宇文冉手中的九牛一毛。”
黎落想了想,又问:“那宇文冉手下可有信得过的将士?”
慕容璟烨道:“除了他的长子宇文利戟之外,还有一个右将军。”
黎落皱起眉头:“也就是现在兵权几乎都落在了宇文父子手中。”
慕容璟烨点点头,亦是满面愁容。
忽然,黎落眸中一亮,道:“皇上,臣妾有一法子,不妨一试!”
——分界线——
用过午膳,云琅婳去了躺落缳宫。
落缳宫中,嘉霄刚刚被奶娘抱下去午休,外面就有宫人禀报说“嘉妃娘娘来了。”
关雎鸠强忍着浑身的倦意,打了个哈欠道:“让她进来吧。”
云琅婳由若晓搀扶着走进来,朝着座上的关雎鸠行了个平礼:“见过贤妃姐姐。”
“呦!这大中午的,嘉妃妹妹你不呆在宫中休息,怎么得空来本宫这里?”
关雎鸠却懒洋洋地坐在殿上,并没有起身回礼的意思。
云琅婳也不计较,面上含了抹笑意道:“妹妹有事与贤妃姐姐商讨。”
“哦?”关雎鸠转了转手上的红玛瑙戒指,“不知妹妹有何事啊?”
云琅婳望了一圈殿中的宫人,欲言又止。
关雎鸠会意,便朝他们挥了挥手手道:“你们先下去罢。”
宫人们领了令,忙悄悄退出殿中。
“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琅婳转了转眼珠子,然后低头道:“自宇文皇后离世至今,已半年有余,再加上如今管理后宫的大权都在蒋淑妃手中,姐姐你虽复了妃位,可终究被那淑妃压着一头,难道您就甘心吗?”
云琅婳这话,可真是说到了关雎鸠的心窝里。她与蒋芷澜素来就不对付,可是皇上偏偏许了她六宫之权,如今见了面,她还得向蒋芷澜行礼,这叫她如何能甘心得了?
云琅婳见她不语,便又继续道:“现如今,宫中最受宠的莫过于梨嫔江嫔和娉贵人,若是皇上再有意立后,最有望的就是梨嫔江嫔和蒋淑妃,姐姐您又能甘心么?”
关雎鸠手指紧紧地抠着椅子的扶手,后位,对于后宫中的女子来说,是心中最大的梦想。哪怕位份再高,再受宠,她们也只是妾而已。在关雎鸠心中,她虽然没有显赫的家族做后盾,可是她与皇上是有亲缘关系的,她和他体内流得血,都是皇家血脉,就凭这一点,她关雎鸠才是最有资格登上后位的人!
关雎鸠面上掬起一抹笑意站起身来走到云琅婳身边:“那依妹妹之见,本宫该如何做?”
云琅婳勾了勾唇:“论位份,论恩宠,贤妃姐姐都不是这后宫第一人,可是,您却有着她们手上都没有的筹码。”
“什么筹码?”关雎鸠一头雾水地望着她。
云琅婳想了想,然后附到关雎鸠耳边低声道:“皇子。”
关雎鸠偏过脸望向她:“你是说……霄儿?”
云琅婳点点头:“若是嘉霄成了太子,这后位,理所应当就是姐姐您的了。”
关雎鸠闻言,眉眼中含了一抹得意笑意。仿佛此刻,她以皇后礼服加身,接受着众妃的参拜。什么淑妃,梨嫔,江嫔,都要尊称她一声“皇后娘娘”。
想着想着,关雎鸠就笑出了声,却不料身旁的云琅婳接下来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将她所有的幻想都瞬间打破。
云琅婳说:“可是这皇子中,最有望做太子的,恐怕只有长公主身边的嘉庆了。”
关雎鸠藏在袖口中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衣角。
云琅婳见她心有不甘,便心知她进了自己的圈套,便又道:“不过……若是嘉庆没了的话……”
关雎鸠闻言,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疯了?这话怎么能说出来?”
云琅婳屈了屈膝道:“臣妾一时心急,失了嘴。”
然后,云琅婳便不再言语。
关雎鸠顿了顿,看了她一眼道:“你说,该怎么做?”
云琅婳勾了勾唇凑到她耳边:“到时候你就……”
下午,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将一张纸条送到了云棉的手中。
“这是谁送的?”
那小太监咿咿呀呀,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原来是个哑巴。
云棉无奈,只得让那小太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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