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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纪事-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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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周乐——问到这话,该说他未雨绸缪呢,还是趁火打劫?贺兰心里一声冷笑,只是没有挂在面上。
    “贺兰娘子是不是想说,如今圣人不敢杀始平王父子,所以即便宋王有心,也带不走三娘?”周乐问。
    贺兰袖应了一声“是”。
    周乐说道:“我在想贺兰娘子为什么走不对路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我虽然没有因为冰薄落水而死在河里,但是说到底,我终归还是会死的,或者死在战场上,或者死在家里——只是迟早。”
    贺兰抬头来,眨了一下眼睛:她没听懂。
    周乐难得好耐心地与她解释——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过于诡异,没有、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这样老老实实做他的听众,便日后他与三娘重逢,这些话,也是不能乱说的。但是贺兰……她的命还在他手里呢。
    ——当然他万万不会想到,深夜的营帐外还站了个几乎冻僵的少女,她大气也不敢出,她冷,也不敢跺脚活动血液,她怕极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着她,她想要听下去——无论如何。
    “……有些事情可以阻止,有些事情不能。无论是我,还是贺兰娘子,还是……都不知道这些事里哪些是可以阻止的,哪些是不能被阻止的。哪些已经被阻止,哪些只是看起来被阻止,其实只是推迟、正蓄势待发。”
    周乐知道这样说,贺兰袖也未必能够明白,又补充道:“譬如我饿了,我动手烧饭,有人抽走了我的柴薪,我可以改去饭馆;有人偷走了我的钱,我可以改去乡人家里讨食;有人说服了乡人不施舍给我,我还可以埋伏在路边,抢路人的食物……无论如何,填饱肚子这件事,总归是会发生的。”
    “再譬如,我们会遇见……一些人,我并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遇见,兴许有人阻拦过我们的相见,我也茫然不知,但是换一个时间,换一种方式,兴许到头来,该相遇的总会相遇。”
    ——没有人能够参透命运的秘密。
    你避开的水坑,也许在会在若干年后,几夏轮回,变成雨降临在你的头上,猝不及防。
    贺兰袖叹了口气,这大约也譬如,她千方百计,想要避开嫁给萧阮以外的人——而最终失败;三娘千方百计想要避开嫁给萧阮的命运——谁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好吧,”她说,“将军想要的路线,我给——将军回馈我以什么?”
    周乐微微一笑,那笑容近乎嘲笑:“贺兰娘子还想要什么?”
    贺兰袖:……
    偏周乐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适可而止”四个字,又道:“贺兰娘子要是有诚意与我做这笔交易,不如先回答了我之前的问题。”
    贺兰袖:……。。
    她想死!
    “将军可没有给出任何能保证交易顺利进行的诚意。”贺兰袖忍不住说道。
    “没有吗?”周乐大吃一惊,“不然,贺兰娘子以为自己凭什么活到如今呢?”
    贺兰袖:……
    她想死!
    贺兰袖想了片刻,说道:“要我拿出诚意也可以,将军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周乐扬一扬眉:“你说。”
    
………………………………
222。如何收场
    “将军既答应我不死; 我还想斗胆求将军; 让我活得像个人——”
    “什么叫活得像个人?”
    “不要断我的手脚; 不要动我的眼睛、舌头、鼻子、耳朵,和……脸。”最后一个字; 贺兰袖说得几乎是胆颤心惊。
    周乐:……
    “贺兰娘子不提的话,我还当真没有想过。”周乐笑得实在可恶。
    贺兰袖:……
    “不要把我送给……别人糟蹋。”贺兰袖咬住下唇,说道。她算是豁出去了,这些话必须得说在前头。
    “到此为止。”周乐说。
    贺兰袖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要求,诸如“干净的营帐”、“拨个人来伺候”、“能见人的衣物”、“足够的饭食与水”通通都被堵死在腹中了。也罢; 说多了还不知道这人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折腾她。
    便点头道:“成交!”
    周乐也点了点头。
    两人击掌; “啪!”响声清脆。
    帐外娄晚君竖起的耳朵冻得通红。
    贺兰又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三娘为什么会答应与别人订亲; 这世上除了三娘自己,大约也没有人能够猜到毫厘不差。我自然是比将军知道得多一些,但是也只能勉强一猜——将军莫要怪我。”
    周乐再点了一下头:贺兰氏这样说,虽然有推卸责任之嫌,未尝不是一种诚恳。
    “原本前年,三娘从信都回洛阳,太后与圣人就几次想赐婚给她与宋王,三娘不肯,”贺兰袖侃侃说道; “我当时以为她拿乔; 如今想来; 兴许却是真的。到去年年底; 她已经是第三次拒绝宋王了。”
    娄晚君:……
    娄晚君简直不敢想象这位“三娘”的身份了——拒绝一个王侯,三次!
    “……如今她年已及笄,没有出家的打算,无论是姨父还是王妃,也该为她择婿了。她能拒绝一次,两次……不能永远拒绝。她从前心里只有一个宋王,既然宋王不可能,与其他任何人成亲,都没有区别。”
    贺兰袖偷觑了一眼周乐的面色,补充道:“当然,也许将军觉得自个儿不一样……”
    “我本来就不一样!”周乐怒冲冲地说。什么叫她心里只有一个宋王——从前是那样么?
    贺兰袖:……
    讲点道理好吗!
    自恋可以少一点吗!
    “不错,将军不一样。”贺兰袖想一想,说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可是陪了他足足十年呢。
    周乐瞧着贺兰袖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她在动什么心思,但是他知道他是不一样的。三娘经历过什么,他大致已经理出线索来,诸如下嫁宋王,父兄惨死,天下大乱,他乘势而起……不然,他们凭什么相遇呢?
    他做了大将军,他应该是留了她在身边。
    他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他出征,她会被迫南行,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宋王心慕她已久,却最后逼得她远行三千里,想是一段始乱终弃——他这样想,原也不算太离谱,毕竟,他没有见过前世的嘉语。
    但是他知道,重来一次,她仍然愿意答应给他机会。
    她可以不给的。他们之间的位置,还没有发生那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能会发生,也可能不。但至少眼下,她还不需要他的庇护,也许永远都不需要。但是她给他机会,她这么说,也这么做。
    不然,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能够得到华阳公主再三相救么。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能有拿陆家部曲练手的机会么?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远隔了千里万里,能让她牵肠挂肚,赠金赠银么?
    他从前对她一定很好,所以她才对他念念不忘——他几乎是沾沾自喜地想。
    贺兰袖说道:“……我不知道三娘答应过将军什么,但是如果不是……三娘说的话,其实是作不得数的。”
    “什么叫……作不得数?”周乐两眼发直。
    贺兰袖心里直摇头,看着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儿倒又傻了:“将军没有听说过么,花开堪折直须折。”
    周乐:“没有。”
    贺兰袖:……
    三娘从前怎么和这个军汉沟通的?
    “她从前答应将军,就如同我以为自己能过那条河一样,”贺兰袖不得不说大白话,“但是将军未必就过得了河。我今儿也不怕与将军说句实话,将军的妻子,如今已经在身边了——三娘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周乐心里一动,猛地想起李愔那句莫名其妙的“新婚之贺”来。当时没有细想,如今想来,恐怕就确如贺兰氏所言,在三娘看来,这时候,他应该是成了亲的。
    虽然——
    三娘与贺兰氏都经历过的那个世界里,他是已经成了亲。但是那时候,他不是……还没有遇见三娘吗?
    就如同,那时候,三娘还没有遇见他,所以一心一意只想着宋王。她不知道他能不能过得了那条河——她不知道远隔了这千里万里,杳无音信,他是不是……已经成了亲,做了别人的夫君。
    “我说这句话,兴许将军不喜……”贺兰袖道。
    “那就不要说!”
    贺兰袖:……
    能按理出牌吗?!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大概是想说,三娘对他的好,三娘与他的约定,都无非可能有那样一日,她父兄双亡,她在这世上再无依靠,而他飞黄腾达,足以庇护她——她不过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那或者是真的。但是他记得,他总记得,三娘冲他笑的样子——一个人笑是不是因为真的欢喜,很容易被看出来。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
    娄晚君有些站立不稳。
    虽然周乐与咸阳王妃的对话里,她还有太多听不明白的东西,但是这句话,却实实在在灌进了她的脑子里,振聋发聩。
    她说:“将军的妻子,如今已经在身边了。”
    将军的……妻子……如今……已经在……身边了。
    如今,军营里,周乐身边,云英未嫁的适龄女子,难道还有第二个么?
    猛地帐中一声大喝:“谁?”
    帐帘哗地一下掀开。
    “豆奴?你怎么来了?”周乐看见这个人高马大的少年,一脸牙疼。
    这小子,上次求了他护送娄晚君回平城,之后就怎么都不肯回家了,非要赖跟在他身边——他这干的是砍头的买卖好吗!
    最后也是奈何不了他,给阿姐去信,说大郎在他这里。阿姐护犊子,交代了满满一页纸,连带着两大包吃的用的……周乐是一口血,全咽了回去。
    尉璨憨憨咧嘴笑道:“我巡营……”
    周乐:……
    周乐拍了一下他的脑壳:“回去!”
    尉璨“嗯”了一声,迅速回了一下头,阴影里少女的身形僵硬,她方才差点跌倒,亏得他扶住她。他挠了挠头,再咧了一下嘴,快走几步,跟上周乐:“阿舅,我们在这里还要呆多久?”
    周乐道:“呆不了多久了。”
    如果果真如李愔所说,宋王擅兵的话,这里百万大军,少不了要化整为零,到时候……其实他也有一点犹豫,如果官军强劲,自然不宜直面其锋。当然即便要投降,也不能降萧阮。
    萧阮就是座泥菩萨,只要在燕朝一日,迟早自身难保。
    周乐吸了吸鼻子,天气是真的开始凉了,如果独孤如愿能坐大的话……总之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嘉语这一病,竟缠绵半月有余。
    起先是来势汹汹,连续的高热不退,太医几乎是长驻始平王府。从王妃到昭熙,都闹了个人仰马翻,嘉言从祖家作客回来,也是一脸懵逼——她出门这两日里,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谢云然是要一直在四宜居看守着,后来被昭熙劝了回去,毕竟她身子重,又不是大夫,府里又不缺人手——就是四宜居,也是不缺的。
    郑笑薇只上门了一次,再要过来,郑夫人禁了她的足。倒不是对始平王府不满,而是不许她和郑忱再有瓜葛。郑夫人可不傻,郑忱是将沉的船了,别人作死她不管,她的女儿,她不能让她跟着沉了。
    郑笑薇出不了门,郑忱也没有别的法子,夫人路线他可不敢走,他这个夫人,并不是个可信的。昭熙倒是常见,不过昭熙很能摆脸色给他看,低声下气赔了不少笑脸,方才稍稍有所缓和。到底也不敢提嘉语。只能走太后的路子,借了太后的名义,各种珍贵药材,流水一样进了始平王府。
    到嘉语渐渐好起来的时候——她原不过是心病,连惊带惧的——天气已经彻底凉了,夏日里总蹑手蹑脚的风,开始有了肆虐的气势,树叶子哗啦啦落了一地,水碧如天。
    阖府上下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连翘,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一样。
    倒是她自个儿和嘉言提过一次,她说:“我算是知道当初紫萍出事时候,你的心情了。”
    嘉言怔了一下:“紫萍?……哦。”
    那个紫萍。
    她后来补了一个婢子,仍沿用先前的名字,只是人不一样。过去了这么久,当时又急又气,如今想来,遥远得几近陌生:“后来母亲找到了凶手——是我忘了和阿姐说……”
    “谁?”
    “是紫……紫萍家隔壁的柳四娘。”嘉言说。
    柳四娘原与紫萍家里有些过节,那次紫萍为了王妃受伤,众人都以为紫萍要发达了,紫萍的母亲更是这样认为,再与柳四娘吵起来,大约是放了狠话,柳四娘回了家,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怕,真要紫萍家得了意,恐怕她在府里的一双儿女都要受磋磨……渐渐就生了邪火。
    “原是该与阿姐说的……”嘉言也有些羞愧。只是那时候她们姐妹进了宫,未几,嘉语又被挟持去了信都,府中事多,再后来……就忘了。
    “阿姐,”嘉言怯生生道,“如今你屋里的婢子却是少了……”
    她是暗示嘉语该再补一个,王妃已经备好了人选,等着嘉语拍板。但是嘉语摇头道:“罢了,人多了头疼。”
    从前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学了些手段,便能得到身边人的效忠——像贺兰袖一样,她能得那么多人为她奔走,为她效力,为什么她就不能。如今知道,她是真不能。她的心不够狠。
    你对一个人好,对一个人再好,许以前程,许以富贵,都不如拿住他的把柄,威胁,恐吓来得有用。
    人性就是这样的,感激远远不如恐惧的力量。但是她做不到,她没有办法把身边人当成工具用。
    她反而有些明白她从前的放任了,也许那时候她心里也隐隐有这个念头。人心是多么难以掌控,人心的欲望难以预测,也难以满足,除非是落到了后来那个地步,否则,何必去费这个劲呢。
    她身居高位,就没有人敢背叛她;即便背叛,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反而是如果她动了感情,动了心思,死一个连翘,都让她元气大伤。
    嘉语懒懒地看几页书,画几笔画,在窗边上看点风景,日头遥遥就落下去了,横竖王妃不敢来管她:王妃还在头疼怎么和她爹交代她这里连番的意外呢——要命,又不是她支三娘送李十二郎出的门。
    谢云然还是常来,避而不谈李家,那也是意想之中。嘉语看得出她的歉意,兴许是因为她当初推荐了元祎炬出兵?那也怪不得她,何况元祎炬也未必是诬告。总之有人下套,总会有人上当。
    有日谢云然与她闲聊,随口说道:“三娘发热的时候,我听见三娘不断地喊哥哥……”
    嘉语吃了一惊,这时候隔得有些久了,梦里的事,梦醒之后,总记不起来。不过如果喊的是哥哥的话,大概是……又想起当初昭熙的惨死?为什么想起?她也不知道是因为陈莫还是连翘。
    陈莫让她知道凡事都有意外;连翘让她知道,没有人是可控的。
    “你说……”谢云然从来都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记性,这时候与嘉语说起,满心疑惑,“你叫你哥哥不要进宫……”——昭熙时任羽林卫统领,肩负皇城安危,怎么可能不进宫?
    嘉语心虚地道:“……我想是,如果有什么变故——”
    谢云然:……
    但是昭熙是羽林卫统领啊,宫里有变故,不都指着他么?等等!三娘说的变故……宫里眼下可能的变故,不就是太后与皇帝么——她为什么不说,梦里的事,梦里的话,当不得真呢?通常人们都这么说。
    “……不要……单身进宫。”嘉语说。
    谢云然:……
    昭熙进宫,自然要带兵,不然,凭什么压服宫里的变故……三娘这句话好生蹊跷,谢云然想。
    。。。。。。。。。。。。。。。。。。。。。。。。。。。。。。。。。
    到十月底,郑忱托了人来,说想要与嘉语面谈。
    嘉语原不想见他,但是细细想来,她不能阻止李夫人的死,也不能阻止日后李愔回京报仇,那她凭什么阻止郑忱灭李家的门——李家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见面是在宝光寺——自此始,至此终。
    郑忱实实在在是抱着赔罪的心思前来,看到嘉语还是吃了一惊,脱口道:“公主何以清减至此——都是我的罪过!”
    嘉语反而摇头,她自己知道,并不是谁的过错,只是人在不断地看清楚,自己的无能为力。
    郑忱十分难过:“我没想到陈莫这个畜生竟然敢冒犯公主!早知道……放过李御史也罢。”
    李家作的恶,原本该李家每个人来承受。李愔身为宗子,他是决然不肯放过的,他享受了李家的富贵,自然要承担李家的罪孽。但是他最后还是放过了李九娘,也让这位李御史……逃了出去。
    然而他放他一马,如他日后有命回京,可不会放过他。
    嘉语也只能苦笑:“郑侍中与李家的恩怨,原不是我可以插手的。”
    “公主……”
    “但是郑侍中,”嘉语打断他,“你想过……如何收场吗?”李家已经不可收拾,云朔代三州的叛乱,又如何收拾?
    郑忱低头道:“如果公主问的是我,公主心里应该是知道的。”
    嘉语:……
    “如果公主问的是朝局,那有待圣人亲政;如果公主问六镇之乱,”郑忱慢吞吞地道,“令尊——”
    嘉语:……
    “没有别的人选吗?”嘉语再次打断他。
    郑忱面上略略有些诧异:“我知道公主不慕权势,但是公主,两宫反目在即,以王妃与太后的关系,令尊如果不是手握重兵,就必须面对一朝失势,从来……墙倒众人推……”
    权力场就是这样,你想全身而退?不,没有这样的好事。要不就手握大权,至死方休,要不就自断一臂,换家宅平安。始平王在朝中就没有过仗势欺人,落井下石,争权夺利么,当然有。
    既然做过,就须得承受后果。
    “我知道失去太后,令尊少不得直面陛下的猜忌,所以还准备了一个人……”这是他抽身前最后一角棋,想必能够完成对华阳的承诺。
    郑忱能想到这一着,也算是有心了……嘉语犹豫了片刻:“宋王他……没有获胜的希望么?”
    “有。我之所以让宋王北上,也是希望他能收拾得了这个残局……”萧阮是客居,便一时手握重兵,还朝之后也须得拱手相让。那么朝中诸将,仍以始平王为首,这样得来的兵权,皇帝猜忌也有限。
    是再理想不过。
    “……但是圣人派了元祎晦监军。”
    元祎晦是广怀王的长孙,元祎修的兄长。郑忱也犹豫了一下:“宋王身处嫌疑之地,太后也没有理由反对。圣人的意思,我猜是要元祎晦辖制宋王,但是军中不比朝中,恐怕会闹出乱子。”
    嘉语:……
    连郑忱这样并不精通兵事的人都知道军中不比朝中,皇帝竟然不知道么?一个不慎,动摇的是燕朝根基。还是说,皇帝已经被太后气昏了头,为了对抗母亲,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三娘订亲这个事情吧,虽然小周在12郎面前装得不在意,心里还是不好过的,不然也不会跑去找表姐摊牌。
    表姐(虚弱):三娘能给我换个妹夫么TAT
    元祎晦是郑笑薇的丈夫,之前应该提过一次(就嘉言吓唬元祎修那里,不过没把她的名字点出来)
    
………………………………
223。意外之喜
    风是越来越冷了; 走出宝光寺的时候; 嘉语忍不住想。这时候再回望宝光寺; 大雄宝殿的影子,青烟缭绕; 木鱼声,佛喧声嗡嗡嗡地响,就像是暮色。让嘉语想起重新活过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那像是很久以前了,初夏的阳光; 浓翠的树影; 太后和皇帝的关系,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无可挽回。
    帝国像是一辆巨大的马车; 外头看着还坚固和华丽,车里的人已经知道百孔千疮。而驾车的人蒙住马的眼睛,朝着悬崖狂奔。她试过拉住它,但是力有不逮;她试过改变它行进的方向,但是它又转了回来。
    终究是她不懂驾车,也没有驾车的机会;她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野心是个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有。好的年代里,人们不需要多大的野心,也能给安居乐业;更毋论王侯; 野心反而多余。
    但是乱世里——
    嘉语深吸了一口气; 半夏催促道:“姑娘; 上车吧。”
    “我还想走走。”嘉语说。
    秋风还是惬意的; 暑气已经散了。星子还没有全部上来,从大雄宝殿走到宝光寺的山门,大约是千余步。
    萧阮北上,元祎晦监军,同去的还有元祎修。姜娘给过她消息,但是当时她恹恹地,没有反应过来。元祎晦……她不记得这位族兄后来了。
    谁去不好,派了元祎修。
    元祎修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物——敢作敢当固然是条好汉,不敢做不敢当也可以理解,这敢做不敢当,可不就容易闯祸。
    萧阮竟然领兵了,还是拜她兄长迎亲上的意外所赐,嘉语简直无语问苍天。
    要萧阮能收拾得了云朔残局也好,嘉语尤心存侥幸,她对萧阮的信心,比李愔、郑忱还多一点。
    但是元祎修能做出什么事,就不是她能预料的了。
    横竖父亲还没有北上。即便萧阮不竞全功,收拾了个七七八八,再用上郑忱这步棋……
    “姑娘!”一声尖叫遽然。嘉语被推了一把,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而“啪”的一记耳光已经清脆地响在了耳边。
    半夏捂着脸,凶狠地瞪住对面梳着灵蛇髻的女子,大声道:“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郑夫人?
    嘉颖可不是郑夫人?嘉语这一眼扫过去,嘉颖竟是带了两三个婢子,七八个粗使仆妇,气势汹汹指着她说道:“给我打这个淫.妇!”
    几个贴身婢子还在犹疑中——虽然并不知道嘉语主婢的身份,但是看这穿戴气派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娘子;几个仆妇却一拥而上,把嘉语主婢四人围住,抽出棒子,朝着嘉语几个使将出来。
    ——她们在郑府都是做粗活的,平日里莫说夫人、郎君了,就是管事都见得少,难得有这么个在夫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哪里不全力以赴。
    茯苓、半夏和薄荷护住嘉语,已经连挨了几下,茯苓和薄荷都在哎哟呼痛,半夏忍痛叫道:“公主——谁敢打我们公主!”
    “狗胆包天——敢冒充公主!”嘉颖喝道,“给我狠狠打——”“吱——”猛地一声尖哨压过了她的喝斥。
    嘉颖心里“咯噔”响了一下。
    很难描述她得到嘉语在宝光寺与郑忱幽会这个消息时候的心情,是“果然如此”呢,还是“为什么这样对我!”对她用太后做借口不能亲热,那三娘呢?三娘就值得他冒着开罪太后的风险?
    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
    她才是他……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妻子!
    这个念头纠缠着她,来,还是不来。不亲眼目睹,总归是不敢置信,但是目睹之后呢?她能怎样?她的兄长还指着伯父攀龙附凤呢,她连个娘家都没有。但是就这样放过他们?放过这对……奸夫淫.妇?
    李家满门尸骨未寒,足以死不瞑目——前车之鉴不远。
    嘉颖只觉得一股愤懑之气直冲灵台,无论如何,哪怕是拼死,也要让三娘受到教训。她怕什么,如今理亏的又不是她,李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三娘身上还有婚约,私会外男,难道她敢嚷出去?
    只要她一口咬定,打的是与郑郎通奸的女人,三娘还能抢了这个名头来认?最多是一句“认错人了”揭过,这哑巴亏,她总须得吃。
    直到哨声响起……嘉颖忐忑,嘉语却在庆幸。
    上次的意外把昭熙吓坏了,之后每逢她出门,哪怕是跟着王妃、嘉言一起出门,也总得派上十余个部曲跟着,又逼她随身带这只金哨子,碰上部曲不方便进去的地方,只一吹——如今他们就在宝光寺外候命。
    也就是百余步的距离。
    然而就这么眨眼的功夫,薄荷、半夏和茯苓都受了伤,几乎护不住她。嘉语高声叫道:“二娘子认错人了!”
    她猜嘉颖最后能打的牌,也就是个“认错人”——“我就是明目张胆认错人,打错人,你敢承认你与郑郎在此幽会?”然而竟是真不能。如果没有带部曲随行,这个哑巴亏,她还真只能吃了!
    不如她先叫破了,如果嘉颖还念着她曾寄居始平王府这点香火情,就此顺坡下驴——
    嘉颖非但没有应声,反而退开两步,冲身边婢子叫道:“还愣着做什么,上去啊!”
    一个婢子小声道:“夫人,这位娘子说认错人了……”
    ——这位小娘子不但说“认错人”了,还能一口叫破自家夫人排行,真真细思恐极。
    嘉颖狠狠瞪了她一眼,正要再催,马蹄急雨一般狂飙过来,人马未至,先声夺人:“哪个敢伤我家公主!”
    嘉颖脸色一变——这丫头,如今连上宝光寺来幽会都会带上部曲了么?好大排场!
    这愣神的片刻,连人带马已经冲了过来。
    围住嘉语主婢的不过几个粗使仆妇,哪里敢正面其锋,纷纷退开。还有人嚷道:“公主、哪里来的公主?”有人叫道:“冒充的倒是有一个——”话音未落,已经挨了一下……又一下。登时哭嚎声四起。
    部曲兵分三路,四五个绕住仆妇,鞭如雨下,逼得她们且哭且喊且退,慢慢就退远了。四五个朝嘉颖冲过来,嘉颖面色惨白,尤能撑住架子叫道:“你们、你们什么人,敢在宝光寺里行凶?”
    “宝光寺?”那人冷笑,“我们公主伤在这里,我不找宝光寺晦气,已经是他们的运气了!”
    部曲中为首那人下了马,朝嘉语走过去,行礼道:“公主受惊了!”
    “还好。”嘉语说,“只是我这几个婢子都受了伤——方队主可有带伤药?”
    半夏受伤尤重。她脸上先挨了嘉颖一记耳光,这记耳光可狠,五个指印,嘴角沁血。后来又试着去抢那些粗使丫头手里的棒子。她是四宜居的丫头,素日最多也就做点针线活,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茯苓和薄荷背上也挨了不少下。
    就连嘉语,虽不能挽起袖子来看,胳膊和腿上恐怕也有青肿。
    这狼狈情状,方志心里直叫苦——怎么就他当值时候出了这等岔子,回头安平非削他不可。就琢磨着要把这边这几个夫人、婢子一并都带回府里去交差。口中道:“有的,请公主稍候。”
    。。。。。。。。。。。。。。。。。。。。。。。。。。。。。。。。。。。。。。。。。。。。。。。。。。。。。。
    到宝光寺的比丘尼赶出来阻拦的时候,闹剧已经结束了。
    半夏、茯苓几个各自上了药,嘉颖主婢已经被拿下。嘉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上去认嘉颖——她该说什么呢。
    她一意地认定她与郑忱有染,她怎么解释在她看来,都是狡辩吧。
    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转念间,身后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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