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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亲失败的公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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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如此大,火星如此微弱渺小。
等不到那个人,也等不到自己满腹疑问的答案,或者已经有答案了,他没有来寻她,因为她已经是个弃子。
她支着手臂从床上起来,在长久的昏睡后,五识慢慢恢复,然后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像粥。她看看四周,破败的屋子,窗外嶙峋的山石。
她还在山里,那么熬粥的人是谁?
未及她开口喊,一角破麻衣从门缝里飘过,她一怔,随即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丫头,醒了?”
“师……师父,怎么是您?”
老头子一件破麻衣不知多久没换,捋胡子的手势还如昨日,笑道:“梁国世子妃的传奇一传千里,闹得老夫这个山野人都知晓了。既是知晓了,怎能不来救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宝贝徒儿?”
“是您把我从半山腰救下来的?”
“自然是。怎的,你还道是谁?”
“没,”她避开老头子审视的目光,匆匆换了话茬子,“师父,我闻着粥好香,是熬给您宝贝徒儿的吧?”
老头子意味深长地笑笑,转身去端粥了。
君初瑶其实并不饿,只是觉得身体里空空荡荡,得吃些什么。粥是清粥,旁边搁了碟小菜,她一点点喝着,也不说话,倒是司空月先开了口:“丫头,不是为师说啊,你可真能睡,这一睡就是两日两夜,要不是为师给你把过脉,知道你身子无碍,可得急疯了。”
她一愣,愣过后便笑,“七岁那年重病,还一睡就是三日三夜呢。”
老头子敛了笑意,“经你这么一提,为师倒是想起来了,你在谷里是不是使了不少幻术,这才导致你体虚乏力,一睡两日?”
她点点头,“那日情急之下确实使了不少。师父,其实早先出征回来我就找过您,想问问逆沙行的事,可惜您留了字条,说云游四海去了,这一走就是这么久。”
“你身子的情况,为师都晓得,眼下只剩最后一式了吧?”
“是,先前大漠里对阵蝎女,不知怎么就冲上了第八式,不过这最后一式,至今仍无头绪,怕是还得花些时日。”
“逆沙行最后两式是大成,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先前为师提议让你随兄出征,其实也有让你去历练的意思,再好的剑,不使也得锈,你多历练些,刀口自然磨锋了。至于最后一式嘛,不急,水到自然渠成,一旦成了,你这身子也便无忧了。”
她点点头,其实内心还有疑问,是关于容烨的,却不知怎么没问出来,继续埋头喝粥。
“对了,师父您怎么刚巧在谷里?”
“谁说为师在谷里了?为师云游至邻城,听闻了你的消息才匆匆赶过来的。叫为师一路好找啊!”老头子说着就要去抹泪,“为师这一身白袍子,愣是给这风尘变成了破麻衣。要不是逆沙行心诀在你体内,为师自有感应,还指不定要为了你吃多少苦头呢!”
君初瑶笑笑,夹了小菜到他粥碗里,又看看窗外,“那咱们这是在哪儿?”
“崖底呗!为师把你救下来,本想带你进城,可为师身上盘缠不多,又想着城里头指不定还有追杀你的人,便在这崖下安顿下来了。说也巧,刚好有个破茅屋,看着久无人居了,为师便给它拿来用了。”
君初瑶看看这屋子,一张床,一个小方桌,虽是经了打扫,却也难掩破败之色,确实是个废弃已久的地方。又看看窗外嶙峋的山石,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问:“您救我下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对面那悬崖石刻?”
司空月翻着白眼回忆了好半晌,“什么石刻?为师忙着救人,没见着。”
君初瑶似有些失望。那天日出后,日头极好,正照在对面山崖的石壁上,她远远见着,那山壁上似是刻了一首四行短诗。但她那时身子状况不好,头晕目眩的实在没瞧出具体诗词,却隐约觉得,能在这样的山壁上刻字的必是绝顶高人,因而心生好奇。
“丫头啊,”司空月瞥她一眼,“你这醒来以后问东问西的,也同为师说了不少话了,怎么不问问世子?”
君初瑶喝粥的姿势一滞,默了默,抬头笑笑,“师父,这崖底风光不错,粥也好喝,我想多住几日。”
老头子似是愣了愣,“吵架了?”见她不答,又自顾自往下说,“还好为师也没给梁国那儿报信说明你的情况,你要住这儿,为师便陪你几日,不过说好了,一日三餐得你给为师弄来。”
“好好好。”君初瑶笑得无奈,又往窗外看几眼。
又过三日。
日头正好,君初瑶在择菜,忽然听见脚步声,一抬头便见两个山野农夫打扮的男子挑着柴经过,嘴上正谈论着什么。
“要我说啊,这天说变就变,可真快。”
“可不是嘛,不过短短几日,咱又做回韶国人了。”
“不过我听说啊,这国号是改了,却没人承王位。”
“萧氏早在十六年前就断了香火了,这大司徒又……哎,乱哟!”
“管它怎么乱呢,反正我只知道,咱的税收少了,日子好过了!”
“也是,就是可惜了咱的两位大恩人。”
“哎,英年早逝,红颜薄命啊……”
君初瑶无意听见这对话,却在听到关键之处时听不见了,抬头一看,那两人已经走远了,她一扔手中的野菜,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
“两位大哥,且等等。”
那两名男子回过头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我听两位方才似在谈国事,两位说的大恩人是?”
“姑娘,你连这等大事都不晓得啊?”
“我……”她笑笑,“我长年待在山中,不太清楚外头的事。”
“那两位大恩人啊,是梁世子与她未过门的世子妃,多亏了两人,我们这亡国的百姓才得以扬眉吐气啊!只是……不明白这梁世子为何插手韶国国事,原先以为吧,是梁国有心夺取我们这块宝地,可谁晓得,人家忙完一通以后,说,把这地方改国号为‘韶’,由韶国人治理。”
君初瑶点点头,又继续问:“那……方才两位说可惜,是可惜什么?这英年早逝,红颜薄命……说的是谁?”
“当然是这两位大恩人啊!”
君初瑶一愣,她落崖的事情离笙是见着的,大家误以为她坠崖而亡倒也有可能,但容烨是怎么回事?她试探道:“两位?”
那两人用“这姑娘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后答:“听说这世子妃坠崖死了,世子也不知所踪,恐怕凶多吉少咯!”
她脸色白了白,愣愣地朝后退了两步。
“姑娘,没事吧?”
“姑娘?”
半个时辰后,谷里城外林中出现一个行踪有些鬼祟的黑衣女子,头上戴了个斗笠,一边走一边朝四处看,时不时蹲下来看看地上的土色,有时候捻起一些泥巴,一路从林中走出,最后拐进了司徒府。
这人自然是君初瑶。
府门外已经贴了封条,里头也空无一人,她只得翻墙而出,抓了个过路人问:“大婶,我想请问一下,这司徒府是什么时候被封的?”
那大婶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凑到她耳边道:“七日前那夜,一把火给烧没咯,之后就来了官爷给封了。”
“来封府的是绥国人还是韶国人?”
“这头一回封府的是绥国的官爷,不过之后,又来了一批人,将这封条拆了,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查完,又给封了!后头来的那批,约莫就是咱自己人。”
“那近日谷里城可有什么战事?”
那大婶奇怪地看着她,“起火第二日,大司徒掌管的三军就杀进城来了,他绥国还有什么本事?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全逃咯!”
“那这国号又是什么时候改的?”
“今个儿早上,上头刚下来的意思。三军一起反了,不止咱谷里城,各地都起了兵,死了好多绥国人咧!要我说啊,活该!谁让他们十六年前造孽,如今还将大司徒给害了!要知道这大司徒可不止是大司徒,是咱韶国人的主心骨,这么多年,咱们肯屈身于他绥国的统治,三军肯按兵不动,还不都亏了大司徒……这绥人真是蠢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大婶看来也是个忧国忧民的女中豪杰,越说越气愤,一张黄脸涨得通红,君初瑶只得抚着她的背安慰,“谢谢您啊,大婶,快些回家做饭去吧。”
她目送那大婶的背影离去,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劲风刮来,霍然抬首,转身一个后仰避开,头上斗笠落到了地上。来人似乎也被她这一着大力下腰惊了惊,发出一声低呼。
君初瑶刚要拔刀,突然听见那人大喊:“世子妃!”她一惊,又是一个大力侧翻,才抵住了那刀的去势。
对面人长着一张陌生的脸,面上神色却是震动的,感动的,激动的……再联想方才那一声饱含惊喜的“世子妃”,君初瑶皱了皱眉,“你是谁?”
那人似乎还处于过度兴奋的状态,乐呵呵看了她半晌才答:“我叫寅七,是主子的人。”随即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句废话,又补充,“哦,就是世子。”
她有心想问容烨下落,却又因近日里想杀她的人太多,强压下心中急迫,狐疑道:“怎么证明?”
这自称寅七的人思忖了很久,半晌后,神色为难地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失踪
君初瑶愣是被吓得朝后退了两步:“你干嘛?”
“世子妃,我一个人在这谷里城流浪了七日,就为了打探您的下落,身上盘缠都没了,武器也当了,我们影卫之间所用的信物倒在,可您大抵也不认得,”他说得一本正经,“能证明我身份的……恐怕只有这腰带了。”说着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腰带在君初瑶眼前晃了晃。
君初瑶似乎震惊太过,愣住了,愣着愣着突然觉得眼前的腰带是有那么点眼熟,神色和缓了下来。
寅七一看有戏,赶紧补充说明:“世子妃您忘啦?您和主子刚到谷里那一日,您养的那只神鸟把主子的腰带给叼走了。主子就让我把腰带解了给他……”
语气很诚恳,表情很到位,君初瑶也确实想起了那桩事,便点点头:“那你方才为何偷袭?”
“冤枉啊世子妃,我身上武器都没了,方才那一掌,是来掀您斗笠,不是要伤您。这几日我找遍了谷里城,还有附近山野,有两个地方是日日都会踩一踩,等一等的。一个便是这司徒府,还有一个,是韶王宫。”
君初瑶有些震动,觉得眼前人不像有假,满腔急火一触即发,赶紧上前一步抓了他胳膊问:“容烨呢?”
寅七叹一口气,咕哝道:“我也不晓得。”
“你怎么会不晓得?你不是一直跟着他吗?”
“一直跟着主子的,是离笙。那夜城门破了以后,所有人都被主子赶去保护您了,她身边只剩了离笙。所有去保护您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我那夜不在,混在闫律衣的队伍里跟着南下了。”
君初瑶突然觉得喉间干涩,如有烈火在烧:“那离笙呢?她在哪里?她知不知道?”
寅七面上似有些为难,半晌道:“离笙被主子支开去找您,结果您掉崖了,她就想着先回去禀报主子,谁知道……主子不见了。”
“不见了?在哪不见的?”
“韶王宫。”
君初瑶听罢转头就走。
“哎,世子妃,您去哪呀?等等我,等等我!”
半个时辰后,寅七跟着君初瑶到了韶王宫旧址。她走得很快,丝毫没有念旧的心情,似也没有为这残破景象所动,只是找着可能留下的线索。寅七则一边跟着她,一边解释:“主子是在这里遇袭的,来的是个不明身份的斗篷人。想取主子性命的人太多,也说不清究竟是哪边的。但是我们觉着,主子没那么容易遭人暗算,所谓失踪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掣肘。世子妃,您也别找了,这附近我们都已经翻遍了,没有主子留下的记号,又过了这么多日,哪还能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他絮絮叨叨地讲,君初瑶也不理会,一边走一边察看那些断壁残垣,过了会儿突然停下了,目光落在墙角处。寅七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说话了,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看了半晌后喃喃:“这墙怎么了?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啊……”
君初瑶其实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但却直觉哪里不对,便一直盯着那半面残墙,半晌后她问寅七:“这墙十六年前被大火烧过,应该不大结实了吧?”
“那是自然,这风吹雨打的……”他说着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与君初瑶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异样的光彩。
他走上前去:“这么说来,这面墙虽然残破,但从色泽上看似乎过于新了些?”
“对,”她也走上前去,指了指四周各处,“与其他这些相比,不止新了一点点。”
“可这墙是不像是新砌的,主子虽然神通,也不至于一边打架一边砌墙吧?”
“墙自然是原先就在的。”君初瑶抬头朝四处看看,又伸手比了比宽度,再走来走去用脚丈量了一番,直到云里雾里的寅七实在耐不住要问的时候才重新开口,“这位置,是花朝殿。”
“啊?”寅七一愣,一头雾水。“
“其实我也不大记得了,毕竟都烧得差不多了,左看右看都是一样的残墙,但按着这方位来看,应该没错。这就是十六年前那场大火起始之处,嘉懿公主的花朝殿。”
寅七也没问她如何得知的,觉得他们的世子妃自有神通之处,他想了想,随即问:“大火最先燃起的地方,照理说应该烧得最惨烈,怎么还能剩一面墙呢?”
“因为这面墙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要比一般的墙牢靠,至于为什么会在色泽上显得更新些……”她想了想,“有水吗?”
“您看我这样子,像是有水吗?”
“那就弄些水来。”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笑呵呵道:“世子妃,一定要是水吗?”
她一愣,没明白他话中意思,道:“也不一定,血也行,你要割腕?”
他被吓得脸一白:“当然不是!我是想……尿成不?”
君初瑶尴尬地咳了几声,随即摆了个“请便”的手势:“往那墙上去。”然后转身走开了。
背过身去半晌,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她又咳几声:“好了没?”
又过半晌才传来寅七念念叨叨的声音:“好了好了,哎我容易吗我?愣是给憋出来的。”
君初瑶转头就往回走,因为考虑到是尿,便远远站着看那面残墙,寅七似乎对于世子妃专注地看着自己留下的“水迹”这件事觉得又害羞又荣幸,不好意思又受宠若惊地挠了挠头。他这一挠,手刚放下,脸色便变了。
“这……”眼看着那墙上的“水迹”一点点黯淡下去直到不见,寅七傻眼了,“这怎么回事?难道我的尿有问题?”
君初瑶有点嫌弃地看看他:“当然是墙的问题。”
他恍然大悟:“这墙能吸水!”
“我之前也不晓得,只知道这墙要比一般的精贵,原来还有个遇水即干的特质。”她蹲下来又细细看了看,“难怪以往总觉得这墙特别干净。”
寅七也跟着蹲下来:“可这跟主子又有什么关系?您是觉得……主子可能在这上边用水渍留了记号?”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把墙打烂了看看吧。”
他吓一跳,眼皮子一抖一抖看着她。
“怎么?还要我动手?”
他干咽下一口水,觉得世子妃跟主子越来越像了,随即呵呵一笑:“愿为世子妃效劳。”
然后……就去打墙了。
君初瑶远远看着,一边道:“我怀疑这墙只有外头那层有这作用,那些水渍不太可能凭空消失,兴许是渗到里头去了。”
寅七刚徒手劈开一块墙,拿起碎石一看,眼睛立刻亮了:“还真是!这不就是我刚才撒的尿吗?”说着还将手中的石块晃了晃。
君初瑶干咳几声:“继续。”说完又补充道,“小心些。”
他正觉得感动,世子妃果真如传说中一般体恤下属,就听见她接下来的话:“别弄没了记号。”
寅七嘴一垮,默默地继续去劈墙了,又听君初瑶在他身后道:“那夜下过雨,应是渗进去不少水,若是特意在这里留了记号,那用的就不是水,可能……是血。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七日,这痕迹未必能寻着。”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懊悔,如果自己能更信他一些,就不至于耽误这些时日了。
“我不太明白,主子的记号向来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看得懂,他若要留下线索,不该用这么复杂的方法才对,我们先前翻了个底朝天都毫无所获……”刚说到这里,“砰”一声响,墙裂开一道口子,然后信誓旦旦说着话的人舌头就打结了,“这……这……这……”
君初瑶赶紧上前去看:“发现了?”
“真是血迹!”寅七惊喜道,“这七日没下过雨,这些深色的一定是七日前留下的雨渍,而上头发黑的则是血迹。”
君初瑶看了看那石块:“能把表面那层毁掉吗?”
寅七发现了世子妃的绝顶智慧,不敢怠慢,也不废话了,使了内力将墙的表皮一点点粉碎,露出了里头完成的血迹。
这下两人的眼睛都直了。
“怎么会是个箭头?主子从来不用那么粗浅的记号。而且……这箭头朝左,什么意思?左边地底下有什么吗?”
君初瑶皱着眉想了想,也觉得有些蹊跷,可是又想不通蹊跷在何处,只好顺着箭头所指走了几步。半晌后,她停下来,问身后的人:“从这个位置,朝这个方向看过去,你看见什么?”
“韶王宫宫门。”
“出了宫门呢?”
“街市。”
“过了街市呢?”
“城门。”
“出了城门再一直走,是哪里?”
“那就是邻城啦,再一直走,还有无数座城池。”
“走到尽头是什么?”
“尽头?”寅七愣了愣,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尽头是什么?这得看地图。”
“那就拿地图来。”
“您看我这样子,像是有地图吗?”说着白眼朝天想了想,“不过印象中……似乎……可能……好像……是……”他突然深吸一口气,停住不说了。
君初瑶转过头来:“是什么?”
“您的意思是,这箭头不是指左,而是指……西?”
“有可能。”
“那可不就是西昭了?”
君初瑶一愣,朝西面看去,若有所思地喃喃:“遗世独立之国,西昭夷桑一族?”
☆、主持大局
君初瑶这边正出神地喃喃,忽然听寅七一声呼哨,再一抬头,一只鹰落了下来。
寅七接了鹰,将绑在鹰爪上的字条展开,脸色霍然一变,还不等君初瑶开口问就急急道:“长宁出事了!”
她眉头一跳,扯过字条看了看,面色也白了白,“这消息可确切?”
“千真万确,不会有误。”素来嬉皮笑脸的人也蹙起了眉,“可是怎么会呢?主子来谷里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的差错。”
“确实,”她沉吟片刻,“他的计划我略微知道一些,兵败与兵变很可能都是诱敌的陷阱。”
“是了!”寅七眼神一亮,“主子并未将全盘计划告知所有人,知道真相的怕是只有离笙,所以她在主子失踪后并未急着去找寻,反而只身回了长宁。可既然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她又为何突然传信于我?若非紧急情况,不会动用飞鹰的。”
“说明其中发生了变故,并且是仅凭离笙一人无法解决的变故,她传信给你其实是寄希望于你已经找到了我。”
“那还等什么?世子妃,您赶紧跟我回长宁呀!”
“可是……”她回头看一眼墙上发黑的记号,“若他平安,离笙绝无可能求助于我,他一定出事了。”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就是最大的变故。”
“世子妃,”寅七突然走到她面前,正色起来,“主子失踪后,我们所有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寻找主子,而是将主子事前留下的任务滴水不漏地完成,因为我们相信他。”
君初瑶霍然抬首。
“世子妃,”他突然后撤一步单膝跪下,“请您相信主子,如同我们相信他一样,跟属下回长宁主持大局吧!”
一阵风吹过,带来夏末的氤氲水汽,她侧头,看向那将落的夕阳。
容烨,我这一生到这一刻为止最后悔的事,便是在最该相信你的时候,没有相信你。
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不论你是生,是死,身在何方,我都会与那些相信你的人一起相信你,一起,守住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然后,等你回来。
猎猎夏风里,两匹马朝南疾驰而去,带起一溜滚滚烟尘。远远地,听见马上人的对话。
“世子妃,您方才托人送去的那信是给谁的?”
“给师父,告诉他我回长宁的事,还有烦请他老人家一路往西走,替我寻寻容烨的踪迹。”
“主子有您,真是三生之幸。”
她没有答,却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遇见他,才是我两世里最大的幸运。
梁历二三一年七月十七,靖安大将军奉命率七万正规军北上迎绥,遭三万骑兵突袭与十万闫字军合围,不敌,一路仓皇而退,龟息于顺河黎山一线。
梁历二三一年七月二十三,三军以靖安大将军之名合力发动兵变,陈兵二十万于长宁城周外。
梁历二三一年七月二十五,三军将领率一万精兵直入梁王宫,请求扶立新世子。
梁历二三一年七月二十八,梁王迫于三军压力,以长子容烨已故为由,立次子容炀为新王世子。
梁历二三一年八月初一,秘密蛰伏已久的骁州总督军现身,总督府嫡女琳琅亲率三万骁军直入梁王宫,以武力胁迫梁王即日退位,并与三军沆瀣一气,欲拥立新世子容炀为王。
时间倒回至七月二十四,长宁将军府。
得到兵变消息的老夫人雷霆震怒,“项寒一生赤胆忠心,绝无可能这般倒行逆施,定是为奸人诬陷!好他个三军,趁项寒生死未卜之时发动兵变,来个无从考证!老天有眼,定要保佑项寒平安无事,还我将军府一个公道!”
“大娘,您先别急,我这就入宫同梁王禀明实情。”
“好,好,阿辰,如今四面皆敌,你入宫之时切记小心谨慎。”
一炷香后。将军府府门外传来一声马嘶,仔细一辨是两声,只是勒马的动作过于齐整,听来似合于一致。两人都是一身仆仆风尘,下马后一刻未停,朝里头走去。
乱成一锅粥的将军府上下看见这两人时都是齐齐一怔。
来人自然是君初瑶和寅七。
“初瑶,”老夫人蓦地从座上起来,憔悴的面容上似添了分惊喜,“你这一去多时,先前传了不好的消息回来,娘都觉着不信,总算盼得你平安回来。只是……你可知项寒出事了?”
“初瑶正是为此事而来的。”她一身黑衣已经蒙了厚厚的尘土,一边覆着老夫人的手以示宽慰,一边匆匆吩咐下人,“侍竹,备身干净的衣服,还有马车。”
“你这是要……?”
“入宫。”
“阿辰方才也说要入宫去,眼下不知情况如何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担心不论阿辰如何辩驳,梁王都未必会信,毕竟三军的事确实一直是项寒掌权。”
“大娘您不必着急,您想,哥哥北上迎敌,迎的是大敌,为何只带区区七万兵马?”
老夫人眼神一亮,“你是说……?”
君初瑶抬眼朝四面望了望,“我不便多言,总之,您相信哥哥,也相信初瑶。”
“好,好……”老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初瑶,你能回来,我这心就安多了。”
“阿辰什么时候走的?”
“约莫一炷香前。”
她点点头,放开老夫人的手,“寅七,立刻派人前去接应,务必追上阿辰,让他且等等。”
“是。世子妃,那您呢?”
她眯了眯眼,似在思忖什么,半晌后道:“我是入不了宫的。”
老夫人眉头霍然一跳,似听出了这话中深意,又听她继续道:“阿辰也入不了,但我们之中必须有人面见梁王,我替阿辰打掩护。”
“不行,世子妃,这样太危险了。”
“我能活着从谷里回来,就不会死在长宁。”她说罢拿了侍竹手中的衣服便朝府门外走去,笔挺的身姿带了丝决绝的意味。
老夫人远远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似是怔了许久,半晌后不知是自语还是在同身旁下人道:“这孩子小的时候便是她爹的骄傲,以往我不过笑笑,从未打心底里认过,如今看来,她爹的眼光真是错不了。”
马车辘辘朝梁王宫驶去,快得令人惊疑那车轮是不是下一瞬便会脱离开去飞向天际,如此急速行驶中,突然从轿帘中伸出一只手,雪白的玉指轻轻一拈,手中便已多了一枚不知自何处弹射来的小石子。
君初瑶将手收回,慢慢揉搓着手中的石子,不一会儿,一张字条现了出来。这是影卫们使用的传信手段之一,从谷里回长宁的一路,寅七已经一点点教给了她。
她展开字条看了,嘴角一弯,轻轻吐出一口气,对帘外赶车的人道:“掉头,去浣云居。”
字条上写着,君辰已经顺利进了宫。她原先设想孤轿闯宫门,以此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在适当时机使幻术让君辰溜进去,现在看来,她可以不必冒这个险了。
真不知这平日里看起来最是漫不经心的小子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在关键时刻表现得神勇无比的,想着想着她便笑了,也是,他既能夜闯王宫全身而退一次,就必然能有第二次,更何况,她没猜错的话,宫里头至少还有一个内应,那就是容泠。
如寅七所说,离笙果真在浣云居,见到君初瑶的那一刹,她似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又没说出来。她从来未以真面目示人,一张银面具遮了大半边脸,令人看不出她面上神色。君初瑶却隐约觉察出,那张面具背后的脸似乎带着歉意。
她踏进府门就直奔容烨书房,经过离笙身边时步子顿了顿,拍了拍她的肩,“做得很好。”
离笙眼光一凝,有一瞬觉得君初瑶是在责骂自己,但当她抬头看向那一双眸子时,她顿觉自己错了。
记忆中,那双眸子从来都是流光溢彩的,总让人想起天上的星辰,瑰丽,灿烂,然而不知自何时起,那溢彩的流光渐渐收敛,化为一潭沉沉的静水,到得今日,静水还是静水,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愈加清澈。因为清澈,所以能看见那里头流淌着很多东西,有磊落,有笃定,有信任。
拥有这般眸子的主人,注定不会是她所臆想的那般锱铢必较的小人。这眸子的主人,在百般磨难里生存下来,没有因错失爱人而绝望堕落,反倒更加清醒。她曾道眼前人是垂于九天之上的瑰丽星辰,如今觉得,比喻成历经打磨华光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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