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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亲失败的公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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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两人齐齐低喝一声,朝门外掠去。
  闫律衣和孤刃两人齐齐从房中掠出去之时,正见一黑影从檐下闪过,看身形小巧,似是个女子。两人对视一眼,追了出去。
  两位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以孤刃的轻功,要追上此人绝非难事,然而他脚下却忽然一滞,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的……这一滞过后,他半空中一个跃起,一脚踏上檐下廊柱,先闫律衣一步转过拐角,一个急旋落地,扣住了黑衣人的肩。
  随即他霍然瞪大了眼睛,果然。
  黑衣人却在笑,抬手取下他腰间佩剑,塞进他手里,“用这个,朝我心口来。”
  他看一眼君初瑶身后,见闫律衣还未追来,低声道:“世子妃,您……”
  她依旧在笑,这回笑得狡黠,“你猜他为什么还没到?放心,我有办法脱身,等他一过这拐角,你就拔剑向我,不要犹豫。”
  孤刃经她一提醒,也觉得奇了,方才他猜到黑衣人身份,先一步上前来,可那时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不过一丈余些,闫律衣为何现在还没到?
  他尚在犹豫,又听君初瑶急急催一声:“不想你主子守寡,就听我的,记住,快,准,狠。”
  他点点头,决定信这女子一次。
  ……
  月下人抿一口盅中美酒,听见身后动静,嘴角噙一抹笑意,对膝上美人轻声道:“下去吧。”随即回身看了看来人,笑意盈盈地端详她半晌,“想清楚了?”
  容炀这一句,带些不明所以的笑意,问得君砚蓝朝后退一步,下好的决心又动摇几分。
  “不用急,这才十日。”他手中酒盅轻旋,“没想清楚就回去。”
  “十日?”她上前一步,再开口时已无半分犹豫,“于你而言是十日,于我而言却比十年漫长,可即便真过了十年也一样,我还是你的棋子。”
  “你倒是想得明白。”他一笑,站起身来,“于我而言,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是对手,二是棋子,你是后者,理应庆幸。”
  她不说话,将唇紧抿成一线。
  “你若心甘情愿当这棋子……”他抬手抚过她耳后,俯下身轻靠在她肩头,“我未必有一日会舍你。不过,若你不肯以棋子自居,反对我有所保留……”他将手搁在她腰间一握,“那我便不得不提前舍了你。”
  她一颤,忽觉一阵痉挛,想往后退去,奈何身子被他锢住,只得抬手推了推他。
  容炀感觉到怀中人气息异样,放开手朝后退一步。没了依靠的人一下子朝后倒去,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抬起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似有不甘。
  他看一眼她按在小腹的手,思忖半刻,蹲下来把了把她的脉,神色一变。
  ……
  谷里城郊密林中,昏黄月色下,也有人问出相似的话,“大司徒今夜抛开一切顾虑,不惧险阻来到此地,看来……是想清楚了?”
  轿中人隔着帘子对轿外笑,“你小子先前所说势在必得之由,可是因为她?”
  轿外人负手而立,眼望着城中灯火久久未移,半晌后道:“我意在天下,本势在必得,只是因了她,想换种方法。”
  “所以便来寻老夫,望老夫同你合作,以求不伤前韶子民一分一毫?”
  “正是。”
  轿中人似轻叹一声,“这世上绝无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当真是公主?”
  “您今日会来,心中应已有答案。”
  “这孩子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他长叹一声,“老夫可以答应你,也望你答应老夫,让这孩子此后不再受人世凄苦。”
  容烨并没有立即应承下来,从来不徐不疾应手得心的人此番却轻叹了一声,道:“不论前路如何,定当尽我所能。”
  ……
  孤刃点头的一瞬,君初瑶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拂,随即便见闫律衣到了。下一瞬,孤刃的剑和闫律衣的手掌同时向她袭去,一个朝着心口,一个朝着后背,她在中间,避无可避。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她合上眼,手指一动,两人杀招在离她一寸之遥的地方蓦然停下。
  “起!”她一声轻喝,腾空而起,不偏不倚避开两人,身在半空,手指一拂。
  闫律衣和孤刃反应过来时,君初瑶在他们上头,而他们的杀招,竟都向着对方,两人一愣过后便是一惊,急急收招,这一下大力使出后又倏尔收回,令两人一下朝后退出十丈有余,站定后皆觉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
  君初瑶身在房顶,俯瞰底下两人,闲闲笑道:“两位可还好?”
  两人霍然抬头,望向檐上笑得狡黠的少女,乍看之下,那纤细的身躯如柳枝一折,而再看一眼,则又觉傲然挺拔,如山石间拔地而起的竹。夏夜里,她眸中倒映的月光却清冷,似将这世间万物静静包容。
  两人只觉得奇,觉得不可思议,却不知少女额间正沁着细密的汗,为方才那一刹时机把握分毫不差暗暗庆幸。
  “不说话,看来是不太好了。”她耸耸肩,“你们也见着了,这司徒府困不住我,我之所以留着,是因为我想留。你们大可继续费心费力地想法子除掉我,祝二位尽早成功。”
  这番话若是放在先前,定让闫律衣嗤之以鼻,可放在眼下,他不得不信。方才两人合力出手,明明是死招,万万不可能躲过的死招,可就在那一刹间,眼前人忽然不见,再一瞬过后,竟在他头顶出现。
  实在太快。
  两人都在出神,心中所想却截然不同。孤刃的手按在心口,将那一股腥甜强压下去,眼中神色是感激与赞许。他这一生辗转于三位主子身侧,似在夹缝中求生,真如其名,一剑孤刃。可就在方才,他忽然间明白过来,他并非孤身一人。
  这世上自然有将属下的命视作蝼蚁的主子,一如闫律衣,却也有不惜自己深陷险境来换得属下平安的主子,一如君初瑶。
  从打翻花盆到此刻,每一步,稍有不慎便是性命攸关,而她无所畏惧,一计苦肉,只求孤刃能够在闫律衣心中重获信任。
  “大司徒!”一匹快马穿过谷里城,急急朝密林中来,到得玄色轿子跟前蓦然停住。
  “何事惊慌?”
  来人下了马,看了看容烨,面上露出犹豫神色。
  “自今日起,梁世子便是我司徒府贵人,有话但说无妨。”
  他一抱拳,朝容烨行了个礼,转头道:“回大司徒,今日来到府上的那位姑娘……”
  容烨霍然抬首,大司徒眉头一跳,正欲喝问出口,却听那报信人自己也有些不信地喃喃道:“将闫将军打成了重伤。”
  两人长吁一口气,随即皆觉得这话似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共枕

  玄色轿子回到司徒府时,里头没有一丝动静,恍若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从未起过。
  君初瑶也已回到房中,刚换下夜行衣,忽从铜镜中瞥见身后窗子闪过一道黑影,随即有人破窗而入,她一惊,抬手拔剑出鞘,回身便是一招猛砍,手中剑落下那瞬见着来人的脸,又是一惊,想收招却已来不及。
  来人轻笑一声,抬手扣住她执剑的手腕,两指在剑上一拂,剑身扭转,“咣当”一声落地。
  君初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扑进了来人怀里。
  这一扑,迎面而来一股淡淡芝兰香,她只觉这气息令人心安,忍不住要迎个满怀,便又朝他怀里拱了拱。有心责怪他一声不吭就走,也有心怒骂他挑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想破坏这一刻两人间无言静好。
  他似是因她这一扑愣了愣,转而笑了起来,一手将她揽住,一手抚上她散落下来的发丝。这一触光滑柔软,如绸如缎,忽然也便觉着,先前思忖的那番说辞解释无需再提。
  她感觉到发上传来的力度,突然像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挣脱,抓起他的右手急急道:“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容烨摊开手掌任由她翻看,“小伤。”
  “那肩上呢?”她说着便将手朝他肩上移去,随即一滞。
  “你要看?”他笑了笑,“倒也无妨。”说着便抬手去解腰带。
  她一愣,推开他的手,“谁要看了。”这一句语气略带嗔怪,看在他眼里似欲迎还拒,于是他手中动作未停,当真将腰带解了。他着单衣,衣袍松开之时露出里头如玉肌肤,淡淡一线,似水天相接处温柔却有力的弧度,君初瑶看了,傻了。
  容烨一边盯着她面上神色变换,一边抬手在半空一拂,那床头的腰带便像长了翅似地飞到了他手中。
  他轻笑一声,“腰带被拿走了,我不过来换回罢了。”
  君初瑶被这捉弄羞恼,总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永远处于下风,何时也能占着他的便宜?这么一想,她瞪他一眼,上前一把扯下他的衣袍。
  原是想一报还一报,也捉弄捉弄他的,可衣袍褪下的一瞬,她却蓦地愣住了,半晌看着他背脊喃喃道:“这些伤……”
  容烨没想到她会突然上前来,此刻也是一愣,半挂在腰间的衣袍不知是该穿还是该褪,他最终一动未动,也未回身,笑了笑,“吓着你了吗?”
  她摇摇头,忽然又意识到他此刻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她动作,补上一句:“没有,没有。”
  她看着他背上疤痕,不知为何想抬手去触,这一道道深深浅浅,新新旧旧,在指下凹凸,她鼻子一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容烨却笑得轻巧,“从前总记不住教训,将后背留给了不该留的人。”
  她指尖一颤,落在他后心位置,这一刀,几乎是致命的伤。
  “这是在战场上,大概十二岁,或者……十三岁,被叛军所伤,所幸穿了护甲,也不过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
  她点点头,怔怔地又将手落向他腰间。
  “这是十六岁,奉父王之命视察灾情,南下途中遇刺,为躲开敌手致命一剑所受。”
  她指尖微凉,一寸寸抚过他背上伤疤,似要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抹去,又似在熨烫那些她来不及陪伴在他身侧的岁月,让它们一并随时间流去,直到望不见。
  她眨一下眼睛,一滴滚烫滑落。
  这世上愈是光鲜亮丽的人,他们的内里也便愈千疮百孔。他翻云覆雨的背后是如永夜般漫长的伤与痛,他纵横捭阖的脚下是漫漫血水汇成的河,他一路往前,一路厮杀,却也可能有一日要倒在那万人垒起的尸山之上。
  君初瑶忽然上前一步环住他,将脸贴在他后心的疤痕上,“那就将你的后背留给我。”
  容烨似是一颤,没了先前那步步从容,低头看一眼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抬手轻轻覆上,“你只管躲在我身后就行。”
  她拼命摇头,“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可以保护自己,也想试着保护你,将你的后背留给我,不要像先去那样在危险来的时候推开我。我不需要人为我挡刀,不需要人替死,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
  她一口气说出一连串的话,说到最后两字时,不知为何泪如泉涌。
  容烨轻轻移开她的手,回身拥住她,笑了笑,“怎么会?”
  “这一路走来,你始终兼顾着前头的事和后头的我,却从不让我看见你在做什么。我很不安……尽管你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我就是不安。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不知道下一瞬将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你面临的敌人是谁,我无法防备,只能躲在你身后,看着你披荆斩棘,看着你受伤,我想做些什么,我可以做些什么的,对不对?”她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在等他回答。
  对不对?他有一瞬发怔。
  她说的没错,他将她好好地护在身后,想护得她周全,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在他身后,看不见前路。
  “你说得对,是我忘了顾及你的感受。不过……”他低头看看怀里的人,笑了笑,“你倒是也顾及顾及我,别乱动了成不成?”
  君初瑶一愣,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得他最终咬了咬牙,切齿道:“天冷,让我把衣服穿了。”
  “哦。”她放开他,这么一放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大夏天的怎么会冷?
  随即她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脸“唰”一下烫起来,“是……是有点冷,我去关窗子。”
  说着去关窗子的人,转身后悄悄从铜镜里看着他。
  宫中的服饰大多华贵而繁缛,他不爱穿,平日里总是一身白衣,即便不是白的,也穿得浅,总让人觉得儒,觉得雅,觉得不染纤尘。而今日他一袭黑衣,似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缱绻墨色中生出别样的美,如一幅瑰丽山水画。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黑色似乎更适合他,不过……他动作怎么这么慢?单衣罢了,怎的半天穿不完?莫不是穿衣时扯着了肩上的伤?
  想到这里,她猛一回身,却见容烨恰好将腰带系上,抬头瞥了她一眼,“为了顾及你的感受,特意穿得慢了些,你不是想看?”
  她一副石化了的模样,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容烨笑了笑,看一眼床榻,“时候不早了,睡吧,我在。”
  君初瑶愣了愣,这就是他冒着风险来到这里的原因?担心她先后经历两场风波后无法安心入眠?
  “那……那你呢?”
  “我不累,累了便在屋顶睡。”他说着执剑抱臂走到窗子前,看了看外边天色,俨然是一副护卫模样。
  她看他背影半晌,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孤刃会守着的,你也睡吧。”
  容烨低头看一眼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挑了挑眉。先前这一路走来,两人同住客栈时为了安全着想,总是只安排一间房,她睡在床上,他便在地上铺张小床,虽是无人明说,却都明白这其中缘由。
  两人共枕本来无妨,可容炀的事是一个疙瘩,留在彼此心上总归无法解开,她不能释然,他便也不会强求,就这么依着她,等她想开的一天。
  而她眼下这一小小的动作,在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他眨两下眼睛,似在问她。
  她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垂下眼道:“嗯……那个……你不是有伤嘛,还有……我觉着这床看着好像……”她转头看了看床榻,一句“挺大的”到了嘴边一滑,变成了,“好像不太安全。”
  说罢真觉得这床很是可疑,走过去上上下下察看起来。
  他轻笑出声,也不知是因她这滑稽的借口,还是因心里欢喜,搁下剑也走到了床榻边:“还是我来看吧。”
  这一夜,谷里的风轻轻摇曳,吹在面对面相拥的人心里,一阵暖意一阵酥麻。
  “初瑶。”
  “嗯。”
  “拿前韶给你当聘礼可好?”
  “前……前韶?聘……聘礼?”
  “嗯,这就是我这次来谷里想要的东西。”
  “哪有人娶妻……江山为聘的啊?”
  “你不要?”
  “我……前韶而今民不聊生,大片百姓流离失所,吃不饱穿不暖,绥国无力改变现状,若是梁国能,便再好不过了。只是……为何说是……给我的?”
  “我的便是你的,有何不对?”
  夜色悄悄,月色悄悄,低语悄悄。
  “那你打算怎么做?”
  “有大司徒帮我,应该不难。”
  “担心了半天,敢情你俩是一伙的啊!哦,对了,那个闫律衣是怎么回事?先前那些刺客都是他派来的吗?”
  “起先那些不是,今日船上那些是。”
  “这将军身手一般,还不如孤刃,脑子也一般,被我一吓就唬住了。”
  “身手再一般也在你之上,别太轻敌,今天又使幻术了?”
  “嗯……”
  “以后不是危急时刻,别轻易用。”
  “哦……”
  “我倒是不敢夸你,怕你下回还这样随随便便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不过你今日的确做得不错,算帮了我一个大忙。孤刃这颗棋子,安了十几年,若是还未真正起作用便废了,实在可惜。”
  “我帮他不只是为了帮你,居上位者为坐稳这位子确实需要许多垫脚石,可我总觉得,能少一颗便是一颗,他们的命不比谁低贱,他们将这命交到你手里,也须你好好珍惜。”
  “你是在说孤刃,还是在说离笙?”
  

  ☆、计中计

  “夫人,殿下让人给送来的。”
  这日一早,君砚蓝正写手书,听见这么一句,抬起头来,忽然脸色一变,“这是什么?”
  “奴婢不知,似是汤药。”
  她一拂袖,将眼前瓷碗连同茶盘一起打翻在地,“啪嗒”一声响,惊得侍兰往后连退三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夫人!”
  “不知是什么,也敢拿来给我喝?”
  “可……可这是二殿下……”
  “收拾了,下去吧,就说我喝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她匆匆忙忙拾起瓷碗的碎片,沾着一手淋漓的血急急跑出门,恰好撞进一人怀里,抬头一看,惊得又是连退三步,刚要跪下,被来人扶住了身子。
  “瞧你这急急忙忙的,手怎么了?”
  来人语出温柔,吓得她胆都飞起来,连忙挣脱开,垂下眼道:“奴婢走路不长眼,二殿下恕罪……”
  容炀轻笑一声,“我又没责怪,你慌张什么?来,手给我看看。”
  她一惊,眼中怯怯,将手背到了身后:“没,没有什么。”
  他叹一声,将退得老远的人拉了过来,朝书房走去。
  “二殿下,二殿下。”她被容炀拉着,犹自想要挣脱,奈何他力使得大,又碍于身份不敢声张,只好被拖了一路,边走边回头望君砚蓝紧闭的房门。
  容炀将她带进书房,转头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个瓷瓶,拉过她的手,“我也算是你半个主子,自然见不得你受这委屈。”
  小丫头呆了,看着眼前人动作轻轻,亲手给自己上药,这是旁人一辈子也不可能享得的殊荣。她不挣扎了,也不叫喊了,颊边飞起一道红晕尚不自知。
  “好了。”他抬起头来一笑,“这药你拿去,一日用三回,伤很快会好。”
  “谢……谢谢二殿下。”她缩回手,怯怯低下头。
  “砚蓝可是因了那药才冲你撒的气?”
  她蓦然抬首,赶紧摆手,“不,不是的,夫人……夫人喝了那药了。”
  “你无须瞒我,这府中又不是只你一个丫鬟。”他笑笑,“也罢,这药你不必送了,手上的伤好生养着,这几日莫做那些粗活了。”
  小丫头性子单纯,此刻被这么一关怀,一时也忘了身份,脱口而出:“二殿下为何要待我这般好?”
  他轻笑出声,“待你好便是待你好,哪里来的为何?”
  千里外,谷里司徒府书房中,也恰有两人正在谈事。闫律衣眉头一跳,惊得险些要从座上跳起来,“大司徒所言可是属实?那梁世子当真要出兵北上?”
  “自然属实。容烨此番来到谷里,便是意图与老夫合作,一举拿下前韶。怒华江一战中,老夫对其假意相救,如今又佯装合作之态,暂且稳住了他,依将军看,此事当如何?”
  “闫某奉王上之命驻兵谷里,是为守护前韶之土,如今有人来犯,当誓死捍卫。先前大司徒对那梁世子出手相救,令我损失惨重,我这才对大司徒心生误会,怀疑您对王上的忠心,此事是闫某之过,还望大司徒海涵。”
  “老夫一生侍奉二主,旁人有所疑也是常事,将军不必介怀。只望日后,你我二人能够同心抵御外敌才是。”
  闫律衣一抱拳,“那是自然。不过,大司徒怎地也不事先同闫某打个招呼?还教我们的人马自相残杀。”
  “此局步步是险,老夫担心事有纰漏,这才未能告知于将军。”
  “大司徒用心良苦,倒是闫某心胸狭窄了!”他笑得豪爽,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严肃起来,“对了,那容烨的女护卫究竟是何方神圣?昨日闫某与其交手,竟是不敌。”
  他冷笑一声,捋着胡子道:“那梁世子素来狡诈多怪,他知此女同前韶公主长得有几分相像,便来欺瞒老夫,还真当老夫不中用了!”
  “所以……大司徒是佯装被欺?”
  “正是。他以公主之名向老夫提出复国之请,表面上说是助老夫复国,实则却是想掠夺我大绥国土。老夫心向王上,自然不会中了他的诡计!只是……带兵打仗这种事,老夫不在行,还得有劳将军。”
  “您的意思……?”
  “老夫在此地稳住梁世子,拖延其出兵攻绥的计划,将军则来个先发制人,挥兵南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闫律衣听见这话眼睛一亮,却又迅速黯然,“计策虽好,可以闫某手中所握兵权,恐怕……”
  “将军不必忧心,老夫的话在王上心中还算有些分量,请兵之事便交予老夫吧。先前与祁国一战中,这梁世子欺人太甚,如今也该轮到将军为我大绥出头了!一旦立功,这给出的兵权王上自然不会收回,到时将军定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此甚好!”
  闫律衣从大司徒书房中出来后,心中困惑,便暗地里召见了孤刃。
  “将军,您找我。”
  他背靠座椅沉吟半晌,问:“你跟着大司徒也有些年月了,依你所见,这老狐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回将军,依属下所见,他虽非善类,却是懂得明哲保身之人。”
  “你的意思是,他不会反?”
  “是。他若想反,这些年有很多机会,不必等到今天。”
  “那他何故突然要给本将军立功的机会?”
  “是为时势所迫。梁世子欲挥兵北上,若事成,他这大司徒自然当不成,以容烨那多疑的性子,怎可能用他?定是要过了他这河,拆了他这桥的。他如今一边佯装同容烨合作,一边又与将军您串通,不正是一如既往地风吹两边倒?”
  闫律衣沉默半晌,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这老狐狸还想利用本将军保身?呵,待本将军立了功回来呼风唤雨之时,定要除了这碍眼的老头!”他眼中凶狠神色一闪而过,“我南下这段时日,你便继续留在这儿看着他,有什么动静立马传信给我。”
  “是!”
  这夜,长宁城容二殿下府中暗生旖旎。烛影轻摇,隐约照出银丝帐中男女缠绵身影。
  “我的小兰儿,你真美……”
  “殿……殿下。”
  “莫再喊我殿下。”
  身下人脸颊绯红,迷离中喊出一声:“炀……炀哥哥。”
  “小嘴儿真甜……来,给哥哥香一个……”
  同是一张银丝帐,另一边却有不同光景。床上男女和衣而眠,各有所思。君初瑶翻来覆去半晌,愣是睡不着,最后反倒是容烨开了口:“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瞒着你。”
  她猛一翻身扎到容烨跟前,似是等这一句等了很久,“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昨夜何时走的?”她摸摸鼻子,“我醒来就见你不在了……”
  容烨侧过身来面对她,双手仍是抱在胸前,“天亮前走的,闫律衣尚在司徒府,我不便久留,尤其是白日。”
  君初瑶沉吟半刻,托着腮喃喃自语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能走啊……”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不对,我什么时候能出司徒府啊?”
  “不出十日。你若觉得烦闷,让大司徒陪着你去城里转转吧。切记,这府中只有两个人能信,一个是大司徒,一个是孤刃。”
  “我知道。”她犹自托着腮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那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如今已经骗了闫律衣出兵南下,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会趁这几日暗中笼络些绥国朝中权贵,到时会派上用场,还有君将军那边,大概也快有动作了。”
  “哥哥?哥哥也参与此事吗?”
  他点点头,“闫律衣出兵南下,势必有人要前去阻拦,以争取时间。另外……”他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什么?”
  “我不在长宁,可能会出些乱子,到时也得君将军帮忙收拾。”
  “乱子?”君初瑶一愣,随即似是明白过来什么,“是容炀。”她神色一黯,“先前哥哥昏迷时……那张药方子,也是出自他手吧?”
  “嗯,不必担心,君将军能应付得来。”
  她轻叹一声,问完该问的,隐隐有些困意,揉了揉眼睛,“但愿如此吧。”
  “不早了,安心睡吧,我天亮才走。”
  她点点头,刚准备翻身换个姿势睡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看了看容烨。
  奇怪,他今夜怎的一直双手抱着胸?
  “你很冷吗?”她说着支起身子去拿床尾的被子,“冷就盖上吧。”
  容烨看着她给自己盖被子的动作愣了愣,随即脸色一沉,字正腔圆道:“君初瑶。”
  “嗯?”她也一愣,不明白他此刻话中恼意从何而来。
  他却咬咬牙只说了两个字:“睡觉。”然后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又睁开,果然见她还盯着自己,只好郑重其事道,“你觉得,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睡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却什么也不能做,他应该有什么想法?”
  君初瑶扯被子的手一滞,干笑几声,“还是睡觉吧……”
  

  ☆、谷里旧事

  兴许是机缘巧合,“谷里”二字恰似“故里”,听在离乡十六载的人耳里,难免生出惆怅。君初瑶在司徒府闷了几日,终于忍不住想出去走走,看看阔别十六年的谷里城如今成了什么样。
  她倒是想一个人去的,总觉此景独赏最好,可大司徒似是放心不下,说要一道去,还带上了孤刃。她不确定大司徒是否知晓孤刃其实是容烨的人,不过无妨,就眼下看来,他们是站在同一边的。
  长宁山高水浅,谷里却恰好相反,大川大河纵横交错,乃名副其实的水乡。入城须行水路,三人一船,加个船夫,边看周遭景致边聊着。
  “大司徒,其实我一直想问,您的府邸为何不建在谷里城中?”
  老人家眯着眼望了望远处城楼,“韶国灭,人事迁,徒留城中,岂不触景而生情,何苦自扰?”
  君初瑶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半晌后轻轻说了句:“也是。”
  一阵风吹过,水波轻漾,船也跟着微微荡起来,这一荡,荡得人心底一阵恍惚,眼前好似又是前世光景,繁华的都城,热闹的街市,吆喝的商贩,林立的城楼,她在城墙之上作画,侍女急匆匆跑上来,“公主,城墙上风大,您快些下来吧。”
  她不回头,专心于手中画笔,“待我画完。”
  “您日日身在这城中,这谷里城也是日日一个模样,有何可画的?”
  她笑笑,“兴许有一日它就变了,也兴许有一日,我就再也见不着它了呢?”
  于是也便一语成谶。
  这一瞬恍惚过后,护城河忽入眼帘,她心中一动,眼前似又换了副景象。
  清澈见底的护城河水被浸染成血色,驳岸上垒砌的条石不是这般旧旧的模样,而要新一些,城墙上满布的枫藤褪去,上头传来号角与战歌,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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