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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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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句话,江宝珠反应了几秒,才转过头来直愣愣的看着他。小娃娃?是那种会哇哇大哭的,满地打滚的小娃娃?可是那只有女人才可以生下来,她?她还是个孩子。
  宝珠明显不相信,质疑的瞧着他:“小娃娃?我的肚子里?”
  她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诸祁点头,唇畔又亲昵熟稔的在她脸颊上暧昧:“是。我的珠珠要做娘亲了。”
  江宝珠还是呆呆地,她见过肚子里有小豆子的人,家里的内族姑姑柳氏怀了孕,还曾经叫她看过。那肚皮又大又圆,里面的东西乱蹭,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挤出来。柳姑姑叫她摸,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肚皮上,里面的小东西居然踢了她一脚!
  这样想着,宝珠思绪混乱,把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那里平坦极了,真的有了个小豆子?她最喜欢小孩子了,可是娘亲曾经说过,女人生小孩儿就是遭罪,可是这就是女人的宿命,自古以来都是。
  诸祁抱着她,鼻尖涌动的是她身上的皂角香气,他只是心安,眼底的疲倦也慢慢的褪了下去,只是觉得怀里的小人儿变瘦了,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闭着眼睛低声呢喃道:“珠珠可要吃些好的,看你,这样瘦。”
  江宝珠懵懵懂懂,点头。
  殿外又黑了下去。宫灯被点上,暮色四合。前几日下了场雷雨之后,天气愈发炎热了 ,按捺不住急性子的蝉都趴在老杨树上吱吱的叫起来,听起来聒噪的很。
  玉荷把纱布袖口理了理,和闻梦一同把凤栖宫的帘子换上了轻薄的蒲柳帘子,屋子里也摆上了瑞脑消金兽的银缸,再热了些就放上冰块,解暑用。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诸祁早就吩咐了膳房一定要做些补品来,依旧在旁边,喂宝珠吃下去。他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粘稠的,炙热的,又是渴望的,将她包围。
  江宝珠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奇怪的很。膳食倒是合她胃口,酸酸甜甜的胃口大开 ,直到吃撑了些,才放下筷子。
  两个人又牵着手到花园的小径里散了会儿步才回殿。
  这下子皇后也不撺掇着封妃了,有了个大皇孙,她还怕什么?就连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可是那喜气又很快就被冲散,因为皇帝得了场急病。
  病来如山倒,这朝臣众说纷纭,一部分支持太子提前预政,一部分吵得不可开交。大晟天子病急在榻,似乎胡狄都传来了些动乱的消息,那边僵驿站快马加鞭传到京城的消息——胡狄首领退位,年轻的首领波尔济特上位了。
  皇帝问言一僵,博尔济特氏…往日里的记忆一一卷土重来,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第55章 继位
  与此同时; 远隔千里的大漠。茫茫无垠; 入目可及皆是黄沙。但是天空旷远豁亮; 苍穹之中星河如织,似乎抬手可摘。
  不远处散落着几十个蒙古包模样的建筑,外面守着几个身穿兽皮衣; 来回巡逻的彪形大汉。这就是胡狄一族; 适应了茫茫大漠的气温; 恒久以来像是深深埋进大漠之中的沙棘一样在大漠繁衍生息。而就在前几日; 上一任首领刚刚退位; 新的首领博尔济特在众人的拥护声中上位。
  其中一个主蒙古包里,中间燃着熊熊的柴火,火焰如蛇; 舔舐着急躁的空气。主位坐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兽皮似乎包裹不住他强壮有力的肌肉; 那男子头上编着满头辫子,除了灰白的头发丝毫不显年老; 一双精明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的野狼; 透着野性的光芒。
  旁边一个衣着破烂的女人打着哆嗦; 给他空了的酒杯倒满了酒。
  博尔济呵了声; 用锋利的匕首挑起脚边跪着的女人的下巴。那女人惊恐极了; 呜咽着; 眼角溢出几丝眼泪; 神情像极了个被恶狼咬住喉管的羊羔子。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 女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博尔济眼底厌恶; 轻蔑道:“这汉族的女人,不过如此!”
  坐在一旁同样饮酒作乐的手下点头,哈哈大笑:“老大,这还是挑的有几分姿色的汉族女人。那小娘们儿叫起来贼软,都能把人骨头给叫酥!”
  哈努赞同道:“我们几个兄弟,骑马翻山越岭,才找到了个汉族的村子。那物产富饶极了,女子也与我们这里不同。都嫩的能够掐出水儿来!”
  听着他们污浊不堪的话语,那个可怜的姑娘心中一阵羞愧,深深地垂下了头啜泣着。
  博尔济眼底又是闪过一瞬狼一般的光芒,把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老首领实在是太过于小心,我看着都憋屈。咱们胡狄一向心高气傲,怎么忍受的了年年向汉族朝廷进贡的侮辱!现如今情况不同,汉人皇帝病急,咱们联合了大漠十三个部落,洋洋洒洒不可数计。到时候,端了汉人的老巢,我们哥几个共享天下繁荣!”
  哈努立即起身,把酒举起:“共享繁荣!”
  另一旁的婓特也举起杯盏,一屋子胡狄汉子齐声高呼:“誓死追随首领脚步!共享天下繁华!”
  几个人野心勃勃,喝了酒,随手把一旁站着的侍女搂过来,借着酒气一亲芳泽,帐子里一时半会儿陷进了一股充斥着情。欲的声音。那年轻女子怕极了,刚要逃跑,腰却被人紧紧攥住,一股大力扔在铺着虎皮的坐榻上。
  她眼泪外涌,惊恐万分,向后缩着:“你要做什么?!”
  博尔济轻蔑一笑,强壮的身躯压上去,抬起女子的下巴:“你以为你十分有姿色?”
  女子低头,眼泪涌动更凶,又悔又怕,瑟缩着啜泣道:“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让我走……”
  这番可怜巴巴的姿态激起了博尔特心里强大的占有欲。他眯着眼睛盯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女子怕极了,摇头不说。博尔特又呵了一声,直接拿匕首挑开她的衣物。里面身躯白嫩,泛着粉红色,纯洁无瑕,与周围暗遭遭到环境十分不符。博尔特见惯了大漠上驰骋着骑马的胡狄女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可怜姿态,像是芦苇,稍稍一用力就断了。
  他粗糙的指腹擦过女子脸颊,抹了她脸上的泪,挺身,女子便嘶哑着叫出了声。
  博尔特心中一紧,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另一副面孔,那样灵动美丽,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可是她去哪里了?那日他们即将成亲,可是有一日撩开她蒙古包的帘子,里面却衣物散乱,气息暧昧。
  他惊恐万分,继而看见了他一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一幕——那个陌生的汉族男子搂着她,两个人身无寸缕,紧紧的相拥着,他目眦欲裂,拿起砍刀,可是父亲却把他拦住了,说——那是汉朝天子,不能动,不能动。
  回忆过于久远,博尔特赤红了双眼,身下的动作却越来越激烈。女子呜咽几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博尔特心里却激烈极了,报仇,报仇,他一定会报仇。灵桉,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夜晚寂静漫长,将一切污浊晦暗都吞进了黑暗之中。
  诸祁连夜赶往皇宫养心殿中探病,皇帝陷入了沉睡,呼吸困难,偶尔咳嗽几声。太医们噤若寒蝉立在一旁,诺大的养心殿毫无声息,皇后一脸疲惫,守在龙榻旁边,紧紧的皱着眉头。
  见诸祁来了,皇后淡淡道:“祁儿,你来了?太子妃近来如何?”
  诸祁看着榻上虚弱的男子皱眉,回了声:“好。”
  皇后令人把凳子搬过来,让诸祁坐下。
  诸祁心里复杂极了,榻子上那人是谁?是他的父皇?他一贯雷厉风行,怎么这时候虚弱的像是个纸片人?察觉出来他的心思,诸祁又在质疑,他在想写什么?是他!是他逼死了母妃,是他手段残暴,母妃才会自尽!他不需要一丝一毫的怜悯,没有人会可怜他!
  皇后叹了口气:“太子妃好好的就行。”
  她又转头,低声道:“祁儿,你长大了。你的父皇……或许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看着皇后眼角的皱纹与湿痕,诸祁才猛然惊醒——这个人,这个人居然要死了?
  他一时半会儿难以理解。
  此时,龙榻上的人咳嗽了几声,睁开眼睛,挤出来了抹疲乏的笑容:“太子来了?”
  诸祁僵硬回答了声。
  见他这副反应,皇帝脸上又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摇头:“皇后,你先走吧。朕有些话要对太子说。”
  皇后一滞,并未多说什么,颔首:“臣妾告退。”
  殿里只剩下了这对僵硬对峙的父子。
  打破寂静的是皇帝,他脸上挂着笑,道:“祁儿,朕亏欠你太多,这一辈子是难以弥补了。朕自知风烛残年,时无多日。”
  皇帝转头,目光混浊又空洞,在这金光闪闪的养心殿环视了一周,又苦笑道:“朕,十五登基,大庆十八年诞下第一个皇子,这一生,兢兢业业,为大晟朝开疆扩土,没有功劳,亦有苦为。”
  诸祁一僵,面若寒霜的呆着。
  皇帝咳嗽着自嘲一笑:“但是,朕最为亏欠的还是你,与你的母妃。”
  他眉眼之间全是迷茫与悔恨,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日初遇,灵桉脸上带着笑,问他“你怎么了?”可是后来呢?他犯下了好大的错误,他不应该执迷不悟强占了她的身体,明明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应。
  “祁儿,你去把桌子旁边摆着的画轴拿过来。”
  皇帝吸了口气,指着桌子。
  诸祁僵硬点头,把画轴取来。徐徐展开,里面的女子如此熟悉,那是他的母妃。
  皇帝僵死一般的面貌终于有了裂痕。灵桉……几十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貌美灵动,而我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从龙榻上坐起来,疲惫喘了口气:“祁儿。这是你的母妃萧氏。这副画,朕留了二十年。朕没有资格与她并肩看这天地浩大,是朕不配。”
  诸祁一僵。一向心高气傲的一国之帝竟然说出来了这样的话,诸祁用迷茫的视线看着那幅画,画卷已经有些卷曲了,泛着黄,像是本旧书。
  皇帝脸上没有什么悲痛的表情,没有对这窗外世界的眷恋,没有多余情绪,只是把书捂在胸口,眼角边溢出一颗混浊的老泪。
  诸祁不禁疑惑,难道皇帝这样爱她?为何还要把她逼死,在寒风凛冽之中投湖自尽?皇帝似乎洞悉到了他的想法,又睁开空洞的眼睛,轻轻道:“朕……当时不懂什么叫□□。”
  他看向诸祁:“祁儿,朕希望你能懂。这江山,都是你的。但是别留下遗憾,……答应朕。”
  可是皇帝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诸祁的点头。他就像是安详的睡着了一样,头歪在一边,和那画一起。
  诸祁不可置信的站起来,呆住了,叫了两声:“父……皇?”
  没有回应。
  他呆呆地走到了龙榻边,伸出手一探,是冰凉的。
  诸祁动作一滞,胸口之中堵塞着一股郁结气。这个男人死了?他怎么……他猛然觉得自己眼睛湿了,抬手一抹,那居然是泪水。
  他为什么会流泪?终究是父子连心,他幼时没有了娘亲,想在连父亲都没了?他是不是天生就应该注定是这样,子然独行,从来没有一片为他避风的港湾。
  诸祁失魂落魄,推开门,叫太医进去。他脚步虚浮踉跄,没走几步,就听见了里面悲拗的哭声。
  大晟王朝二十八年,帝诸去世。谥号为烈,史称烈帝。葬于莽山皇墓之中,皇后槡氏被封为太妃,守葬三年。继而太子诸祁嫡承父业,上位年号改为大霖年号,立太子妃江氏为一国之母,执掌后宫,自从天下开泰,百姓安顺。
  封帝大典如约而至。


第56章 回府
  举国上下一片哀悼; 皇宫的处处高梁都挂上了白绫; 国丧之际; 宫内禁酒场嬉闹,所有嫁娶推迟三年。
  封帝大典在十五日后举行。
  那日,诸祁失魂落魄; 不知道是怎样回东宫去的。他有些难以置信; 觉得自己被骗了; 这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到头来只有他; 黄粱一梦。
  裘凛见他神情恍惚,劝道:“太子殿下不要太过于操劳。国家重事还要靠着你呢。”
  诸祁看他,脸上恢复了冷静的表情; 只有微微泛红的眼睛泄露了他心底的悲拗。但是他又得朝谁人诉说?他似乎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东西埋在心底; 自己承受。没有什么人能够理解他,就这样回了东宫; 礼制的人已经送来了龙袍; 就那样摆着。
  那龙袍冰凉; 又炙热。因为那是天底下都渴求的权利与荣耀。诸祁弧度失去了耐心; 拂袖直奔凤栖宫。
  江宝珠午睡的时间有些长; 一直到现在才醒。自从肚里有了个小豆子; 她吃的东西也多了; 可是身子也更加疲惫懒惰; 动一动都费劲儿的很。
  她倚在榻子上; 手里随便找了个画本子来看。看着看着眼皮子打盹,这时候,诸祁却带着一身冷风走了进来。
  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没变,只是多了个银质的瑞脑消金兽,里面放着些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冰块,慢慢的在内膛之中消融,大殿都凉快了些。
  诸祁皱眉,坐过去,看了她几秒,道:“怎么不盖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江宝珠的瞌睡虫被赶跑,惊醒,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见他眼角疲惫通红,宝珠心里忽的产生了种不好的念头。
  果然,诸祁叹息,脱了鞋袜同她一起,让她靠着自己,看着那张纯洁清澈的眼睛,他又低低的顿了声:“皇帝……驾崩了。”
  江宝珠一顿,手里的画本子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山棱崩?画本子上写了,那就是皇帝驾崩了,天哪……
  她又瞪圆了眼睛看着诸祁,眼底带着些许怜悯,就在今天,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是吗?
  江宝珠心里一紧,想从诸祁的脸上找出一些悲伤的情绪来。可是诸祁却表情淡淡,只有通红的眼角。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可是也从来无法避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诸祁……先帝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诸祁疲惫至极,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大掌之上的宝珠的小手,眼底又溢出来了淡淡的柔情。他把头埋在宝珠的胸口,深深地吐出口气:“珠珠……我多可怜……我没有家了。”
  江宝珠清晰的感受到了胸前的湿濡。他居然会掉眼泪?那样阴鸷狠厉的一个人,居然掉了眼泪……对了,诸祁之前是哭过的,那一日是他母妃的忌日,可是现如今,他连父亲都没有了?
  江宝珠心里愈发可怜他,此时此刻诸祁褪去了所有坚硬的外壳,露出了里面最柔软的心脏,丝毫没有往日的清冷。他依旧低声重复着……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愿意陪他。
  想着,他的手落在宝珠的小腹之上。那里有个小小的种子,是他的延续。这种血脉相连的滋味是如此奇妙,诸祁指尖顿住,享受着这片刻的,来之不易的闲暇与静谧。
  江宝珠心里悄悄的产生了种除了怜悯之外的情绪,好像多了几丝依赖。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慈祥的小母亲,与怀抱里的人相互依靠,就像是风中的树干与藤蔓,相互在一同紧紧的交缠着。想着,她竟然掉出来了几颗泪珠。
  感到了她情绪的波动,诸祁抬起头,瞥见她通红的眼角,心中满是怜惜,用指腹抹去了她的泪水:“怎么哭了?”
  宝珠只是笑了笑,摇头,自从怀里多了颗小豆子,她愈发多愁善感,看见什么都想哭。诸祁整理好了情绪,问道:“珠珠……可愿意站在我身边,做一国之母,与我并掌天下?”
  一国之母?那是多么巨大的荣耀,她能行吗?宝珠簇起眉头,对自己怀疑着。皇后是一个对么遥远的词汇,似乎陌生极了。诸祁拉住她的手,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休息,摸了摸她的脸,神色坚定的重复道:“珠珠,你能行。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不知为何,江宝珠又想到那夜里做的离奇荒谬的噩梦。她全身一僵,又抬头看着他,道:“那天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梦见你杀了人,那人倒在我眼前,眼睛是血窟窿,定定的看着我。”
  诸祁眼眸微动。
  宝珠又喃喃自语:“我好害怕,怕极了,我怕那个人变成厉鬼来索命,我也怕你,怕你杀了我。”
  她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残忍的梦境之中,呆滞了半响:“可是诸祁,你说过的。你说会护我周全。”
  诸祁沉默,点头。
  他牢牢地攥着她的手,目光落在窗外的虚竹乱影上。他天生就不是干净的,这一步一步走到尽头,他的双手占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每一次夜深人静时,他仿佛都会听见别人凄惨至极的哀嚎,他痛苦极了,可是转身,发现怀抱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窝在他胸膛里面的宝珠。
  这种来之不易的安慰使他眷恋着迷。诸祁真是庆幸当日在私塾里遇见了她。宝珠就像是个落入凡尘的仙子,眼底的清澈,心中的天真,没有一个不使诸祁心里激起翻滚着的波浪。
  他心里叫嚣着,血液沸腾着,想要占有,把宝珠困在自己的鼓掌之上。她干净的像是张白纸,他却是来自地狱,踩在他人头颅上一步一步上前的王。她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心里慰籍了,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离开?
  但是他明白,自己的行为也未免过激了些。父皇的话似乎依旧在耳边回响着,他说,他不懂什么是爱,希望自己能够明白。
  诸祁手指用力,他疑惑,什么是爱?似乎他也不懂。
  江宝珠歪着头靠在他胸膛前,发髻上的凤头钗叮叮当当的响着,她莫名其妙叹气,小声道:“诸祁,我想回家探望父母。”
  诸祁闻言一顿,先是皱眉,他是不太乐意让她回去的。确切来说,他不想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一分一秒都难挨。可是他又想起来了那一日她受到惊吓晕倒了的时候,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微弱,嘴里喃喃着,我想回家……
  诸祁顿了顿,定下心神,道:“想回家?”
  江宝珠又轻轻点了点头。她已经离开家好久了,久到险些忘记了娘亲的样子。可是每一次这样说的时候,诸祁便会动怒,江宝珠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动怒的?她只是在家中待两三天,但是依旧是他的妃子,她又跑不了。
  但是诸祁不是这样想的。
  他害怕失去,害怕极了。
  细细想来,登基大典在半月之后举行,从礼部安置时间的空档里抽出三日时间也是可以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先帝已经驾鹤西去,他与她的身份都高贵万分,在外面似乎不妥。
  但是一对是宝珠软黏的视线,他就更加心软了。
  宝珠现在肚子里有了他的小豆子,她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了。诸祁心里安慰自己,半响才下定决心:“好,我带你回家。”
  但是此行没有过于声张,一是国丧,二是新帝身份尊贵,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第二日,诸祁便换下一身缟素,带宝珠回了江府。江府上下皆惊,这是新帝与新后!
  他们二人乘坐着不起眼的马车,慢慢的停在了江府大门前。宝珠眼眶湿润了,抹了抹眼角才看向诸祁,他真的陪她回家了……
  察觉到宝珠的视线,诸祁勾起一抹笑,心情好不容易舒缓了几分:“珠珠是不是十分感谢我?”
  平常女子嫁出家门后是无法归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是这个道理。但是诸祁居然应允了她荒唐的请求,并答应同她一起在江府居住三日,整整三日!江宝珠心中荡起波纹,有些感动,小小的嗯了声。
  诸祁皱眉,听见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心口一动,指了指自己的脸:“那要不要表示表示呢?”
  虽然两个人在马车里,又有帘子遮挡,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宝珠闻言依旧害羞,脸上一红。她又下定了结论,虽然诸祁心里悲伤沉重,但依旧摆脱不了这样流氓一样的痞子相。这大白天的……可是宝珠见他坚持,飞快的凑到他嘴角边轻轻的啄了下。
  诸祁被这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触感折磨,这样痒,这样柔软……他眼底变得深邃,贪得无厌的想要得到更多。
  他有多久没有碰她了?
  见他眼神变了,江宝珠脸上红红,瞪着眼睛娇声道:“江府到了,诸祁,我们……”
  诸祁摇了摇头,眼尾抿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情蕴,他又把手落到宝珠的小腹上,静静的感受着里面来自远古血脉相连的奇妙共鸣。怕压坏她,诸祁坚硬结实的臂膀用力,把她轻轻一挑,整个娇小的身躯落到怀里。在宝珠轻轻颤抖着的睫毛下,诸祁清清楚楚的瞧见了自己的倒影。她的眼底只有他……多好。
  诸祁轻轻的俯身,唇畔准确的捕捉到她的。那么柔软,又香甜,像是儿时吃过的桂花糕。那是一个温柔至极的吻,缠绵悱恻着,铺天盖地的将宝珠的思绪吞噬。


第57章 帝后
  宝珠面红耳赤; 支支吾吾的推他。
  马车外面似乎还有人垂首等待着,这多不好意思!可是诸祁却沉溺在这场美梦之中,将她抱紧; 唇畔碾转反侧着; 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马车外有道声响; 江远政跪在地上,恭敬道:“老臣恭迎新帝新后。”
  江宝珠闻言,有些着急了。诸祁却慢条斯理,心里埋怨江远政不合时宜。但他并未多说什么,轻轻挑开帘子,拉着宝珠的手走下马车。
  这一次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江府上上下下守口如瓶,只有江远政与大房徐氏。二房刘氏带着大小姐江宝月去了山中寺庙修身养性; 所以宝珠也不必觉得不自在。
  面对新帝新后; 江远政自然是战战兢兢。各种家伙什儿都是一水儿的新。先帝已逝,朝中重事全都落在诸祁肩头。他身上的孤傲并未减少几分,但是从帝后二人紧紧相握的双手来看; 新帝新后的情感似乎十分坚固。
  最高兴的除了宝珠就是徐氏了。她一个深闺妇人; 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后,还能回家小住几日。这样想着,徐氏的眼眶又涌出热泪,目光紧紧的黏在宝珠身上。
  她早就听说了新后有孕,看着宝珠白白嫩嫩; 好像又胖了些。徐氏心中感慨万千又喜悦至极; 这是她的女儿……
  但是礼节是少不了的。诸祁拉着宝珠的手缓缓坐在主位; 江远政与徐氏携着江家一干众人跪于屋内,齐齐叩首行礼:“老臣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屋子里燃着熟悉的香料,烟气袅袅。一年过去了,似乎早就已经物是人非。诸祁面色淡淡,矜贵摆手:“不需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如今登基大典还未进行,一切按照平常的来。”
  江远政深深垂首:“是。”
  只是江宝珠颇不自在,一路舟车劳顿,身子疲软,见她面色不好,诸祁俯身耳语:“珠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
  江宝珠思考半响,点了点头。
  江远政早就吩咐下人把宝珠之前的厢房扫撒干净,屋里清爽通风。诸祁带着宝珠进了屋里,给她掩好被子,又亲了宝珠脸颊一口,道:“那珠珠闭上眼睛,睡吧。”
  看宝珠睡熟后,诸祁才走出去,江远政以为自己招待不周,脸上惊慌,问道:“皇上可有何不满意的地方?”
  诸祁摇头,脸上平和,吩咐道:“照顾好她。”
  江远政连忙作揖:“是。”
  朝中还留着一摊子事情需要诸祁打理。里面包括先帝后事礼节,太皇太后封礼,新帝新后奉礼。钦天监与各位大臣早就在养心殿外候着,等着诸祁的指令。
  看着那在养心殿中静默立着,折射着光线的金漆龙椅,诸祁定了下。那是天底下最高的权利,是无与伦比的象征与高贵,那上面有多少人坐过,也有多少人为之殒命?
  丝毫没有犹豫,诸祁走上去,转身坐下。
  殿下立即齐声高呼:“微臣恭喜新帝登基,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祁眉眼深邃,脚下踩着的是大晟王朝的浩浩河山。或许那是万骨堆积,血流成河,或许是朝代更迭,动乱不休。但是他身在高处,立志为民千秋。就像先皇一般。
  先皇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夫君,但是却是一个好皇帝。
  想到这里,诸祁挥手:“众卿平身。”
  诸祁的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后社稷坛举行,十日后便是封后大典。朝中渐渐有了别的风头,一部分支持重新选秀,毕竟一国之母身份尊贵,似乎还有更好的选择。但是诸祁暗地里把风声压了下来,他的珠珠怎么不配?他说配,便配。
  钦天监又奉了近日天象,仔细思摩,改了些不影响大局的细节。宫里留下的各任妃子都请到了先皇陵,各式各样的封号也随礼部承旨拟订。
  宫中各式各样的言论也小了下去。人们对这位雷厉风行的新帝心服口服。诸祁又下了几道旨意,重查朝中贪污受贿之风气,一些朝臣落马,连带着民间的房田酒楼的营生都被缴纳国库。这下子,一时间河清海晏,民间风气不再污浊,人人对新帝之手段交首称赞。
  繁重的礼节压在诸祁肩头,他虽未消瘦,但是脸上也冒出来了些青茬,眼神之中都带着些疲乏。又看完了些折子,福公公手中拿着盏莲子银耳粥走进来,劝道:“陛下,您看奏折也不要过于劳累。这是御膳房刚刚煲的粥,用文火煨了许久,现在喝来正好。陛下将就着用些吧。”
  诸祁摇头,疲惫的倚在榻子上,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清明,把折子放到桌上站起来:“不必。皇后怎么样?”
  江宝珠在江府住了三日,与徐氏有说不完的话。虽说不舍,但是已经心满意足,也没有奢求太多,到了封后大典上战战兢兢,可算是过了那一关。
  做了皇后,身份更加高贵。光是贴身侍候的宫女就有近一百个。更别提没有贴身侍候的太监宫女一共有多少,站在阶下行礼时就是乌泱泱的一大帮人,闻梦玉荷分别做了长姑姑,行事更为严谨妥帖,如今皇后有孕,更不能疏忽了。
  皇后住在翊坤宫。在宝珠眼里看来,那宫殿大极了,墙壁上站着椒漆,大殿冬暖夏凉,除了坐着说话的笤子,便是各式各样珠光宝气的物件。
  宝珠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像是做梦一样。
  此时此刻她身上是商河双宴襦裙,大红色,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髫,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贵气。因为身上有孕,非但没有瘦,胃口反倒是逐渐大了两倍。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透着种丰腴的美感。
  就是脸上表情依旧懵懂,乖乖巧巧,别人说什么宝珠便做什么。按着规矩来总是错不了。
  诸祁晚间在养心殿批了会儿折子,批的实在是眼睛酸涩,便来了翊坤宫。
  夜风微凉,吹得人神清气爽。宝珠在榻子边上坐着玩兔子。那只兔子是从东宫带过来的,宝珠喜欢的紧。看见诸祁走进来,她连忙站起来,刚要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难道还要唤他诸祁吗?可是他现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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