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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簪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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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簪云恍恍惚惚如坠云雾之中,稀里糊涂地点了个头。
萧昱溶一声轻笑,抱起她转身向床榻走去,一挥袖,灭了满屋灯烛。
第57章 胡辣汤
或许是前一夜累得狠了,顾簪云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缓缓睁开眼,房里的这顶帐子是两层的,最里头是一层柔软的薄纱,清浅的颜色,恰到好处地将阳光过滤了,不至于她睁开眼的时候感到不适。
顾簪云注视着那层纱,有些怔怔的。
“醒了?”身侧有一个清澈的声音传来,顾簪云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她已经成亲了。
她微微转过头,萧昱溶将手肘撑在床上,托着一侧的脸颊,笑吟吟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他这样看了多久,顾簪云抿了抿唇,不由得有些窘迫。
但是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都被萧昱溶尽收眼底。他也不点破,饶有兴致地看着元元面上的变换,继续道:“还会不舒服吗?”
顾簪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狠狠瞪了萧昱溶一眼,随后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萧昱溶面带笑意,体贴地扶了元元一把,还给她身后垫了个大迎枕。下一秒,顾簪云坐直了身子就拿大迎枕砸了过去,声音又清又脆:“登徒子!”
萧昱溶:“……”
他真的只是想关心一下元元!
他好生冤屈。
或许是里头的动静大了些,门外的杜若壮着胆子轻轻叩了叩门:“姑……世子、世子夫人,可要起身了?今儿还得去敬茶呢。”
闻言,顾簪云僵硬了一下,连忙放下垫子,理了理头发,坐得端正笔挺:“进来吧。”
外头这才响起了杜衡杜若轻轻的吩咐声。顾簪云咬了咬下唇,微微低下头,有些懊恼。
似乎一见到萧昱溶她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身侧的萧昱溶笑着睇来一眼:“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个小骗子?”
顾簪云又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一声低笑,萧昱溶慢慢凑过来,握住她的手,从身后环抱住她:“好吧,那我是登徒子,你是小骗子,正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顾簪云抿着嘴儿没说话,正好杜衡杜若领着一众小丫鬟进来,她连忙爬开了些。
萧昱溶注视着元元微红的面颊,心知她这是又害羞了。
元元真是……太可爱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顾簪云急急忙忙就要去梳妆绾发,却被萧昱溶拉住了:“不急,先把早膳用了。”
顾簪云有些奇怪:“用早膳?”
他们已经起晚了,不应该快些梳洗打扮完好去敬茶吗?
“嗯,先用眼神。”萧昱溶轻轻应了一声,眼睫微垂,眸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冷光,“萧家当年征战四方,近支几乎没剩下多少,余下的,又和我们家隔得太远了。”
长宁公主如今只剩一个牌位,而迎娶元元之事,萧昱溶早几日就已经告诉她了。所以今天早上敬茶,要敬的主要是萧昱溶。
这话萧昱溶没说出口,但顾簪云心里也明白得很。她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回握了握萧昱溶抓着她的手,对他浅浅一笑:“嗯,好。摆膳吧。”
萧昱溶回了她一笑,似乎方才的异样只是顾簪云多心了。
顾簪云也知道他不欲她担心此事,便也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膳食很快就摆了上来,一如既往的南方风味,不过还有一碗红褐色的东西,香气扑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顾簪云吃了两个小馄饨,看着萧昱溶面前的碗,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萧昱溶看了一眼桌上的大碗,一边回答,一边拿了个白瓷雁纹碗,挽起袖子盛了一碗给她:“胡辣汤,一种北方小吃。尝尝看吗?”
顾簪云点点头,接过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辣,酸。浸满了汤汁的牛肉丁鲜美异常,和颗粒饱满的花生仁、脆生生的海带丝木耳丝、筋韧有弹性的豆筋丝一道在锅中相亲相爱,黄花菜段恰到好处地作为点缀。盐、淀粉、胡椒粉、生姜粉、十三香、米醋和入其中,丰富了汤汁的口感,末了一点香油,更显得美味之至。
顾簪云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北方的初秋比起南方来还是有点冷的,一大早一碗热乎乎有酸酸辣辣的胡辣汤下肚,直叫人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明天早上还吃这个!”她拍板决定。
萧昱溶看着她,勾了勾唇:“好。”
用过早膳,顾簪云该绾发梳妆了。萧昱溶斜倚在窗边,看着杜若一双手上下翻飞,很快就把一头乌发绾成了一个堕马髻,清丽之中又带了几分慵懒。点翠银流苏,攒珠绢花一一簪入鬓发间,行动间花动珠颤流苏摇,当真是娇媚异常。
萧昱溶的眸色渐渐暗下去,看着杜衡继续为顾簪云敷粉描花,突然开口道:“杜衡,你先退下吧。”
顾簪云与杜衡一道疑惑地转过头,想了想,杜衡还是一福身退下了。
顾簪云有些奇怪:“怎么了?”
萧昱溶微微一笑,直起身子一步一步走过来:“元元可听说过什么闺房趣事?”
顾簪云挑了挑眉。
萧昱溶自妆台上拿起一根螺子黛,半俯下身子,轻轻扶住顾簪云的头,声音含笑:“《汉书张敞传》有记载:‘常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画眉妩。有司以奏敞,上问之,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上爱其能,弗备责也’。”
一个小故事说完,眉毛也刚好画完了。
是汉时的远山眉,细长,舒扬,颜色微微淡了些,像是水墨画里远景中那最后缥缈的一笔勾勒出的山峦。
顾簪云没有移开视线,依旧静静地望着萧昱溶。
萧昱溶亦然。
半晌,他将身子俯得更下了些,温热柔软的唇轻轻贴上了顾簪云额间的那朵落梅。
…
再想拖得久一点,也还是拖不了太长时间。萧昱溶纵是再心不甘情不愿,这新婚第一日的茶还是要敬的。
顾簪云和他携手走在九曲廊上,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他。
萧昱溶喜着鹅黄骑装,故而顾簪云的印象里也多是他一身鹅黄的明丽姿态。而昨夜虽然也见着了红衣白衣,却都是昏黄烛光下朦朦胧胧的模样,美则美矣,却不够清晰。这会儿天光正好,倒是方便她打量。
红色,自是极衬萧昱溶的——其实以萧昱溶肤色白皙,容貌气度无一不佳,什么颜色都是衬他的,但是这样热烈张扬的红色格外相衬。他今儿这件衣裳层层叠叠的,领口袖沿皆是繁复的一层接着一层,却分毫不显臃肿,反倒越发显得他身形清瘦高挑,无端端勾勒出几分雍容的模样。唯有一抬眼一低眉,才能发觉雍容表象下,少年郎雌雄莫辨的昳丽风姿。
不过昳丽归昳丽,萧昱溶正经起来的一举一动都有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大气,倒不会叫人觉得女气,反倒是更好看了些。
看着看着,顾簪云就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萧昱溶低头看她:“在做什么?”
顾簪云轻轻眨了眨眼:“窥宋玉。”
萧昱溶一怔,随后也笑了起来,勾了勾她的小指,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必窥,我已经是你的了,你尽管大大方方地看。”
顾簪云笑得更开怀了:“好。”
这么一路说说笑笑地到了正院。萧齐肃早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隔着一张桌子的红木圈椅上放着长宁公主的牌位。
茶换了一次又一次,宣国公萧齐肃却依旧很有耐心地等着,面上连半点儿不耐烦都瞧不见,引得下人纷纷在心里嘀咕:怎么回事?国公爷今儿个这莫不是转了性了?
一直到半上午,萧昱溶才牵着顾簪云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笑:“儿子来迟了。”
这是告罪不假,但萧昱溶却站得笔直,连膝盖都不肯稍稍弯一弯,甚至面上还带着一点浅浅的微笑,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敷衍的态度。
不过萧齐肃并不意外,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行礼,端茶,奉茶,收下礼物并道谢,一整套仪式顺顺当当地做完了。萧齐肃借口有事,匆匆离去。
萧昱溶安静地站在正院里,看了看长宁公主的牌位,又转过头去看萧齐肃步履匆匆的背影。
他勾了勾唇,拉起顾簪云的手:“我们回去吧。”
顾簪云点了点头。
第58章 梅花唇脂
回到问松堂的时候,还是半上午。这一番在旁人家里都是头等大事的敬茶竟然没有花去两人多少时间。
萧昱溶倚在榻上看书,顾簪云就坐在一旁绣花。
京城金秋时节的阳光灿烂,透过支起来的窗户大幅大幅地铺展开来,照得一室都落在了金色的暖融融的秋阳里,桌案上的琉璃瓶流光溢彩,她方才随手插的几枝万寿菊也被这阳光映得鲜活不少。顺着窗户望出去,廊下正盛开着大片的月季和菊花,团团簇簇,蝴蝶在一旁飞飞停停,热闹得紧。
微风吹进来,拂动了顾簪云颊边的碎发,送来了淡淡的花香。一点慵懒的倦意、一点浅浅的欢喜,忽然就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心头。
手里的那幅鸳鸯戏水才绣了两针,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忽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昱溶抬头,看她一眼,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簪云微微摇头,“只是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她从前想过的赌书泼茶,琴瑟和鸣,寻常人家的竟然真的就这么实现了,如此轻而易举。
甚至现实比她原本幻想的还要美好上许多。
萧昱溶扬眉一笑:“有什么不真实的?”
顾簪云就坐在他边上,他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髻:“我又不是假的。”
顾簪云被他逗笑了,弯了弯唇角,一双眼沉静地望着他:“嗯。”
萧昱溶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慌忙别开眼,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咳,你下午有什么事儿要做的吗?”
顾簪云茫然地摇了摇头。
新嫁过来,她连宣国公府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怎么会有事?
萧昱溶往书里夹了一枚书签,随手把它搁在了一旁的红木小几上,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既然无事……我的婚假有三日,这样吧,我一共有七日的婚假,不如我带着你,把京城游个遍,如何?”
顾簪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真的?”
她虽自幼在江州长大,但若是论起她去过的地方,只怕还没有那些日日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孩童去得多。毕竟依着顾家的规矩,除非是一年一度的踏青、登高、上元夜出游之类的活动,旁的时候都是不让出门的。至于玩遍全城……那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萧昱溶看她这副不大敢相信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自然是真的。”
他发现,似乎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元元整个人就活泼了不少。既然如此,那他不如让她更开心些。
萧昱溶微微笑了。
…
用过了午饭,萧昱溶便吩咐人去套车。
车马草料是一早就备好的,就是预防着哪一位主子一时兴起,要出门去,这会儿萧昱溶才吩咐了没多久,那边车马房已经派人来回话,说是一应事务都已经准备齐全了,问他是否要现在就出发。
萧昱溶笑着回头看了仍在衣柜前踌躇发愁的顾簪云一眼,转头对那个传话的小厮道:“先不急,且再等等。”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屋子,慢悠悠地踱到了顾簪云边上,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顾簪云指了指自己身上那繁复华美的大红衣裳,面带犹豫:“我在想要不要换一身……这刺绣虽然多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红色到大街上去毕竟还是有些打眼了……”
萧昱溶退后两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件衣裳一番,微微摇头:“无妨,你喜欢什么便穿什么。再说了……”
“以元元你的容貌气度,不论怎么穿,都打眼得很。”
说的是甜言蜜语,少年的神色却真挚又诚恳,仿佛真是这么觉得的。
……其实他也真的是如此认为的。
顾簪云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双眼弯弯的,像月牙儿。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样能说会道?
思索了一会儿,顾簪云合上了衣柜门。
说实话,这条裙子实在是漂亮,若不是考虑到过分张扬打眼了,她也是不愿意换下来的。
更何况这和萧昱溶的衣裳是一对儿。
顾簪云笑盈盈地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一株并蒂莲,又看了看萧昱溶袖口的那株:“那走吧。”
上了马车,顾簪云才发现车里有许多暗格。顾家的马车里虽然也有,但绝不会有这么多。
她询问地看了对面的萧昱溶一眼,他依旧是散漫的坐姿,以手支颐,笑吟吟地望着她。见她看过来,便道:“我的东西你随意翻,不必问我。”
顾簪云冲他展颜一笑,随后把暗格一个个拉开来。
皆是名家孤本。
顾簪云险些失了仪态。萧昱溶看她拿起其中一本,爱不释手地翻阅着,微微蹙了蹙眉——他是想以此来讨元元的欢心没错,没成想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下可好,元元根本顾不上理他了。
“元元。”沉吟片刻,萧昱溶端正了坐姿,背脊挺直,双手握拳置于膝上,开口道。
“嗯?”顾簪云忙着翻书,头也没抬,只疑惑地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萧昱溶再接再厉:“元元。”
顾簪云捧着书抬头:“怎么了?”
萧世子专注地、直勾勾地盯着还被顾簪云捧在手里、尚未合上的那本书:“元元。”
顾簪云:“……”
“到底怎么了?”
萧昱溶一双漂亮的眼睛安安静静地望着顾簪云,带上了几分少年的无辜:“你光顾着看书。”
顾簪云沉默了一会儿,却到底还是敌不过萧昱溶的美人计。她哭笑不得地把书放了回去:“好吧,那我不看了。”
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毕恭毕敬的声音响起:“世子、世子夫人,到了。”
萧昱溶:“……”
他有些挫败地看了顾簪云一眼:“那下车吧。”
说完,他撩开帘子先下了车,又转过身来扶顾簪云。
顾簪云一下车,扑面而来的就是街市的鲜活气息。青石长街宽阔平直,沿街酒旗招展,一块块木牌匾高悬门楼之上,另有小摊贩的的吆喝叫卖,热热闹闹不绝于耳。
“这是京城最大的一条街,名叫锦街。卖的东西各式各样,我们今天就先逛逛这条街。”萧昱溶牵着顾簪云一路穿梭于人群之中,周围有数个侍卫开路,倒是没被摩肩接踵的人群给挤到。
和福楼、德顺楼、胡楼、寻簪斋……一开始是萧昱溶牵着顾簪云,后来变成顾簪云拉着萧昱溶,一个个逛过去。
和福楼的糕点柔软小巧,入口即化,顾簪云买了几大盒由点春拎着。德顺楼饭菜平平——萧昱溶语,但酒却是出奇地好,她便买了些果子酒和米酒。胡楼卖的自是异邦人的东西,顾簪云进去转了转,好奇地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最后到的寻簪斋,分明是钗环首饰的铺子,却成了萧昱溶的主场。
进了小楼,便是满屋子的华贵首饰。屋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两位姑娘,看穿着打扮,身份俱是不一般。顾簪云心里便对这铺子有了个大概的估计:想来是和江州的玉铃楼一样,都是服务达官贵人的。
这厢她在打量着铺子里的首饰,那厢掌柜的看见萧昱溶,已经忙不迭地迎了上来,一脸笑容:“见过世子。哎呀,这位便是世子夫人吧?长得可真标志。”
分明说的是讨巧话儿,却因为满脸热情又真挚的笑容而让人好感倍增,明知是奉承也听得浑身舒坦。
萧昱溶微微颔首,吩咐掌柜:“把店里最漂亮的都拿出来吧——最好是独一份的那种。”
掌柜点点头,很快就让人端了个托盘过来,各色各样的簪钗佩环在绸缎上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工艺精巧得让人赞叹。
萧昱溶看了看这些配饰,又看了看顾簪云的发髻,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元元,我们试试吧?”
顾簪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试?怎么试?大庭广众之下试簪子?
她有些羞窘地摇了摇头:“不了,还是算了吧……”
掌柜看看她又萧昱溶,讨好道:“我们这儿有专门的屋子和梳头娘子,不如去楼上屋里试?”
顾簪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昱溶已经一脸兴致盎然地拉着她上了楼。
不过上了楼进了屋子,萧昱溶便示意梳头娘子出去。
“你会梳发髻?”顾簪云有些诧异。
萧昱溶带点笑意道:“看看就会啊。”一面说着,一面把她原先的发髻拆了,黑鸦鸦瀑布一般的乌发柔顺地落下来,被他拢在手中。檀木雕花梳握在修长白皙的指间,轻轻巧巧地就梳到了底。
“元元当真是有一头好头发。”他轻轻赞叹着,手指上下翻飞,很快就挽好了一个发髻。
金梅花宝顶簪、金崐点翠梅花簪、银鎏金梅花簪、银鎏金人物楼阁流苏钗……
顾簪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方才那一点旖旎的气息已经尽数散去。
萧昱溶简直是把她的发髻当成插首饰的稻草堆来插。
“你觉得……这样好看吗?”她按住他的手,转过头,迟疑地问。
萧昱溶:“……”
他强忍着笑意道歉:“对不起。”
顾簪云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所幸这第二回萧昱溶倒是认认真真地琢磨了搭配了,最后的效果还不错。
萧昱溶左右端详,满意地点了点头,端着那个盒子,牵着顾簪云一道下去了:“这些都要。”
他指指盒子里的和顾簪云发间的。
掌柜做了一笔大生意,自然是欢喜不已,忙不迭地把所有东西都装好了奉上:“世子、世子夫人慢走。”
从寻簪斋出来,已经是日暮黄昏,二人便打道回府。
这一日下来,妆容自然是已经微微花了。所幸顾簪云今日只是薄施粉黛,倒还没有太难看。一回府换了衣裳,她就坐到了妆台前梳洗。
萧昱溶依旧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梳洗,忽然开口:“我从前看到一首宋人李清照的词,元元你可要听听?”
顾簪云正在重新敷粉,闻言便道:“什么?”
萧昱溶轻笑一声。正红重衣的少年踏着一地昏黄的日光缓缓向妆台踱去,金冠折射出温柔的光芒,清澈的声音也不急不缓地念着:“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啪嗒”一声,抹唇脂的小瓷盒轻轻跌落在黄花梨木妆台上,顾簪云面红耳赤地转过身:“你——”
话未尽,却已经被堵住了唇。
顾簪云的唇脂是依着古方调制的,有清浅的梅花幽香。不靠得很近,自然是闻不到的。
而此时此刻,萧昱溶便闻到了。
窗合,门闭,帐垂。
第59章 油爆双脆
萧昱溶带着顾簪云逛了三日的京城,锦街、秋香园、望云台,皆是京城的风景胜地。到了九月十二顾簪云生辰,她本以为要待在家里,还惆怅了好一会儿,萧昱溶却是一大早就让她收拾收拾了。
“今天也要出门吗?”顾簪云一面对着铜镜勾勒着眉间的那朵梅花一面道。
其实早已有卖花钿的了,顾簪云的妆奁里也有不少,但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画,似乎能多上些许灵动。
萧昱溶依旧倚在窗边,眉眼含笑地看着顾簪云梳妆打扮——他如今似乎爱上了这项活动,闻言便微微一扬眉:“答应你每日都要去的,自然是每日都要去。莫非……”说到这儿,他故意稍稍一停,随后才笑起来,唇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你想待在府里,和宣国公一道用饭?”
毕竟不是整生日,又正是青春年纪,这样的生辰是不会大办的,怕折福折寿,往往就是在家里设个小宴。可是若是真的待在家里……
想想萧齐肃那张终年阴郁的脸,顾簪云慌忙摆了摆手,带的发簪上的流苏也微微晃动起来:“还是算了吧。”
萧昱溶看着她就笑:“好,那我们今日便去爬山。”
…
“这座明山是归这个庄子的,都是母亲留下的。山上有一间小院,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用饭歇息都可以。”明山脚下,萧昱溶一手撩开帘子,一手扶着顾簪云下了马车,“来。地上有些陡,小心些,别崴了脚。”
顾簪云由萧昱溶扶着下了马车,举目望去,四周辽阔旷远的平地上,明山突兀地隆起,乍一眼看过去,竟像是高耸入云端一般。
不过大约只是因为四周都是平地,这山才显得高得过分了。顾簪云粗粗一估计,这应该大约也就和顾家当年重阳登高的敏山的高度差不多。
因此在萧昱溶问她需不需要轿夫抬着轿子跟在后头的时候,顾簪云摇了摇头。
萧昱溶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不用?”
顾簪云倒是自信满满:“没事儿,真的不用。”
“那好吧。”萧昱溶压下心里的那点担忧,转过身示意轿夫,“你们回去吧。”
看着那些轿夫退下了,萧昱溶转过头拉住顾簪云的手:“走吧。”
顾簪云微微点头。
一开始嘛,山自然是容易爬的。毕竟顾簪云也是登了这么多年的高,虽然一直养在深闺,半点儿重活都没做过,但身体素质也还算不错,爬个不算太高的山什么的自然是不在话下。
是的,不算太高。
顾簪云并没有错估它的高度,但是越爬到后面,她就越爬不动,呼吸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微微的喘劲儿。
……她忽略了它的陡峭程度。
萧昱溶担忧地看了元元一眼。如今已经是仲秋时节了,她额上却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早知道就不来爬山了。
早知道刚才就坚持让轿夫跟上了。
早知道……
少年心里浮上一层懊恼。
但他如果现在说要扶着或者背着元元的话,她会不会为了强撑着脸面拒绝呢……
考虑到元元的小性子,萧昱溶心里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缓缓伸出手,带点试探地揽住了顾簪云的腰:“这样会好一点吗?”
感觉多了一个力量的支撑,顾簪云轻轻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她刚才根本就不应该拒绝轿夫的跟随!
又走了一小段,顾簪云已经是累得两腿都在打颤了。若不是顾忌着仪态,两侧山壁又显得太过粗糙了些,只怕这会儿已经伸手去扶了。
萧昱溶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她,这会儿抿了抿唇,忽然停下步子道:“元元。”
“嗯?”顾簪云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询问地望向他。
“上来,我背你。”
顾簪云看看他,犹豫地点点头:“可是……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一面说着,她一面趴到他背上,在他耳边轻轻问道。
萧昱溶轻轻笑了一声:“我自幼习武,背个人上身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你这轻飘飘的也没多少重量。”
陡峭的山路上,少年背着少女,二人俱是鹅黄的明艳衣衫,在这漫山遍野的金黄火红里倒是分外相衬。顾簪云的脑袋靠在萧昱溶的肩膀上,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少女温热的呼吸在耳畔起起伏伏,像是旖旎而柔软的春风拂过面庞。
萧昱溶抿了抿唇,小心地替元元拢起了散下的裙摆。
顾簪云正抚摸着萧昱溶的马尾——她早就想这么做了,束得高高的,一眼望过去就满是少年人的张扬意气,而冷冰冰又花纹繁复的金冠,又昭示着主人身份的不凡:“你倒是也有一头好头发诶。”
“嗯。”萧昱溶低低应了一声,“所以日后我们的孩子应该也会有一头好头发。”
顾簪云愣了愣,面上很快就染上了胭脂色:“谁、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少女趴在他背上,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萧昱溶勾了勾唇,眼里划过一丝有点促狭又有点顽皮的笑意,口中倒是一幅好脾气的模样:“好好好,你说不生就不生。”
顾簪云:“……”
“我什么时候说不生了?”
“好。”依旧是带笑的、宠溺的语气,“你要生就生。”
“我没……算了。”顾簪云放弃辩解,挫败地倒在了萧昱溶的肩上,长长叹了口气。
萧昱溶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笑弯了眉眼。片刻后,他稍稍正了神色:“元元,你想生就生,不想就不生,反正我对所谓的‘传宗接代’也没什么需要,一切都是你喜欢就好。”
顾簪云怔了怔,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声应道:“嗯。”
山路陡峭,走起来难受,但被人背着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一晃一晃的,晃得人昏昏欲睡。顾簪云侧着头趴着,脸颊处是萧昱溶衣衫上那大片大片的银杏,以暗金绣线绣制而成,尊贵而华美,触碰到肌肤时带着微微的刺感,却又不至于疼。
阳光晴好,晒得她后背暖洋洋的,间或还能听见林间雀儿清脆的啁啾声。鼻端是萧昱溶身上干净而清冽的气息,和着草木的清香,顾簪云蹭了蹭他脊背处的这片刺绣,全然没有注意到少年一瞬间的僵硬,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萧昱溶僵硬地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背上的人平稳而绵长的呼吸,他顿了顿,停下步子,小心地侧过头去看。
元元闭着眼,长长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小小的阴影,呼吸清浅而有规律,白皙的脸颊被阳光晒得微微有些透明。
……竟然睡着了。
萧昱溶微微摇头,暗自失笑:“真是……”
他加快了步伐。
趴在背上上到底不大舒服,还是快些上到山顶,好让她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
顾簪云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蒙。
她揉了揉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绣着金黄银杏的帐顶,被昏黄的烛光映出几分奢靡绮艳来。
等等,昏黄的……烛光?
她迟疑地转过头,支起的窗子已经放了一小半下来,可以望见一点几近夜色的落日余晖。几只看不分明的鸟儿扑棱着翅膀慢慢悠悠地飞过,还有一只落在了外头的枯枝上的,看着它们飞过,也拍拍翅膀走了。屋子的另一边,几盏高低错落的连枝灯上点了烛火,在昏暗的室内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光芒。
耳边是书页轻轻的翻动声,萧昱溶半躺在床的外侧,靠着床柱,正在翻一本兵法。他似乎看得很仔细,好看的眉都微微蹙起。
顾簪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沙哑得厉害,清了清嗓子这才好些:“这是……晚上了?”
萧昱溶在她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放下了书,静静地听她说完,他勾了勾唇,眼里带了些许玩笑的意味:“是啊,一觉从中午睡到了晚上。元元你从前不是十分自律的吗?”
看顾簪云作势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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