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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画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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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先是略略一扫,随后双眉微紧,眼中泛着一丝惊讶,紧接着将粮票挪到案上扑闪的烛火旁仔细翻看。许久,方才将粮票折叠妥当,压在一方凤凰头蛇尾的笔砚下。
“妙哉,妙哉。”那人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感。
“如若不是今日在茶馆偶遇,我们根本不会知晓将军府藏有这号人物。我当下便派人跟着那个叫杜巧娘的女子,好容易等到她在当铺里使用了粮票,这才得到了这件证物。”袅袅有些迟疑,“父亲,我们是不是应该派遣探子去……”
那人扯了扯嘴角:“依我看,此女十有八成已经成为弃子了。”
顾不上袅袅惊讶的神情,那人继续道,“你们不必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但该派的探子还是得派,说不定还能挖出些旧东西来。”
袅袅满心疑惑,见自家父亲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不好再问,只点了点头。她又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女人,忍不住问道:
“父亲,刚才出去的那位是……父亲的客人?”
“袅袅,你在西晋呆了这么久,可听闻过姑苏撷芳阁?”那人道,“她便是姑苏撷芳阁的现任阁主白曼。此番,她是来做交易的。”
袅袅从璇玑阁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她站在阁外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往山庄北侧而去。
北侧为山庄内院,安置着全府上上下下的女眷。此事夜已深,女眷们应该都待在自己的闺房中诵诗习字,或是聚在园子某处调笑谈心。
袅袅一路踏风而来,途径各个院落,偶尔撞见不少姨娘庶妹,她们或是皆毕恭毕敬地请安行礼,脸上挂着合礼的微笑,嘴里念着“木二小姐好”。
木家来至北燕后便遂北燕王之命从事文官,男丁大都以文为主武为次。可木氏到底是武将出身,哪里肯真正摒弃传家之学?
因此,木府的女儿皆被调养成英姿飒爽之辈,巾帼不让须眉,木家女将竟暗地里将木氏昔日的荣耀传承下来。
可能是因为木家女的性子大都豪爽利落,这么多年宅院深深却少有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袅袅极少待在自家院子里,也能感受到一家子的和睦齐心。
木袅袅走了很远的一段路,才在一处偏僻窄小的院子前停下脚步。
院落梨树下打着瞌睡的小婢子见到她的身影,吓得打了个激灵,忙起身迎了出来,木袅袅懒得搭理她,径直往前大步迈去,还没进屋就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呜咽声,在这样的夜晚里带给人一种凄凉的气息。
木袅袅皱眉,扭头朝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婢子问道:“大小姐这样多久了?”
“今日起早去给老爷请安回来之后就一直哭到现在,茶饭不思,奴婢们根本劝不动啊……”那个小婢子对木袅袅在家中的地位心知肚明,此刻一点也不敢隐瞒。
木袅袅伸手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瓷物破碎的声音,又听见一声撕裂的哭吼:“滚!都滚!别来烦我!”
木袅袅耐着性子道:“是我,还不开门吗?”
里面的人听出了袅袅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儿,袅袅推门而入,满目狼藉的景象让她感到一丝惊讶。素日来最温婉大方的女子此刻只穿了一件单薄素白的寝衣,头发凌乱妆容憔悴,跪倒在榻上痛哭不已。
袅袅叹了口气,从小婢子手中接过一方锦帕,递到那女子面前,女子却不接,只撇过头去闷声哭着。袅袅只得帮她拭去两颊泪痕,凝视着女子红肿的双目,叹道:
“婉荷姐姐,你这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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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魁大大说的交易是什么呢?疑问
小剧场——
崔洋:喂,女人,你已经成为弃子了哎。
梓烟:哦。所以呢?
崔洋:要不要考虑一下跟着我?
梓烟:恩……好啊。
尉迟宫:哎哎哎,我还没同意呢!
正文 第17回:叶荷婉婉(二)
木婉荷是木家的大小姐,虽是长女,身份却尤为下贱。此刻见自家嫡妹竟委下身来为自己擦眼泪,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忙起身行了一礼,哽咽道:“二小姐,您是替老爷来劝我的吧?”
在袅袅的印象里,木婉荷行事素来妥帖得当,像今日这番情形实在少见。不过换作谁,此刻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吧!袅袅也没想到,撷芳阁的白曼居然会和木家做这样的交易——
“木家是靠着北燕王的照拂才苟活至今,可这两年看王上的样子,恐怕……再者,来日王上仙去,唯一的嫡子完颜誉便会继位,到时候北燕三大家族的平衡便会打破,情况对我们木家实在不利啊!”
“父亲,依您之见,木家该怎么办?”
“姑苏撷芳阁背后拥有着强大的靠山,如果能够得到她们的帮助,木家便有机会化险为夷!”
“那她们的交易条件是”
“白曼这次前来,看中的是婉荷的才华……”
袅袅回想起之前在璇玑阁与木魁的对话,心中无限惆怅。为家族而生,为家族而亡,这就是侯门子女无法抗拒的使命和未来!
“二小姐,我是绝对不愿意去青楼卖笑的!”木婉荷柔软的五官忽然强硬起来,“我知道我出身卑贱,我的生母魏氏不过是老爷的洗脚婢子……可就算这样,我身上也流淌着木家的血液,我也是半个侯门公府的小姐,怎么可以到那种烟花之地去呢!父亲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大姐,撷芳阁和其他的青楼是不一样的。据我所知,撷芳阁的客人非富即贵,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有身份的倾城佳人,阁内的华丽奢靡比起侯门公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袅袅宽慰道,“大姐你想,你在那里能过上受万人追捧的日子,比起在这小院默默无闻可好得多……”
“受万人追捧?”木婉荷忽然后退几步,面部扭曲,“我才不稀罕什么万人追捧!我不过是想平平安安清清静静了此一生,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于我?如果结局注定如此,我还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也好留个清白洁净!”
说罢,木婉荷俯身拾起地上散落的一片破碎的瓷片,抬手就要往脖子上抹去。说时迟那时快,木袅袅一个健步冲上前,一臂扫开木婉荷的手,另一只手扬起就是一巴掌甩过去,木婉荷瞬时就被打蒙了。
“大姐,你怎会如此冥顽不灵?亏你还自称拥有一半木家的血液,我看你根本不配做木家女儿!”
木婉荷原本白皙娇嫩的脸颊此刻被打的通红,她一面捂着脸,一面抽泣道:“你、你……你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为了不失木家的颜面,我从小便苦学礼法技艺,放眼整个燕都没有人能比得过我弹的箜篌琵琶曲……”
“大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袅袅恨道,“我们木氏以武将出身,这些年家中男儿却因寄人篱下不能习武,只得靠我们这些女子暗地里传承家族武学。你生来娇弱不能舞刀弄枪,父亲便指望你学成一身才华,将来也能为木氏出一份力……现在总算到了关键时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木家人,难道不应该为木家分忧吗?”
木婉荷的目光渐渐涣散开来,她跪倒在冰凉的地上,任由那些支离破碎的瓦片割破自己的双膝。
“所以,女子的美貌与才华最终都是为了给男人取乐,以此获取利益,对么?”木婉荷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声音却是嘶哑的,带着深深的哀怨。她手指上纤长的蔻丹死死扣住地面,几近折断。一丝鲜红的血从她的指尖缝里流出,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木袅袅起身往外走去,一路走到厢房外,回身瞥见那个身影如此落寞孤寂,还是忍不住道:“大姐,比起随意被指配他人,撷芳阁真的是个极好的去处。到了那里,你能拥有更多的选择。”
木婉荷惨笑道:“如果来生可以选择,我绝不愿踏入侯门半步!”
木袅袅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无论今生还是没有人可以选择出身,包括她自己。
不过,如果有来生,她还愿再为木家人。只不过她要做木家的男儿郎,红装素裹,披甲持枪,驰骋疆场,一生戎马。
翌日,梓烟借口离开穆府,花钱雇了一辆旧马车往古旭坊一带行去。
从一年前开始,梓烟就在那一带出资置办了一间私塾,专收难民窟里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
私塾不大,却修缮的极为舒适,背靠大山,冬暖夏凉。唯一不足的就是终年多蚊虫,来私塾听课的孩子们常常被咬得满身是脓包。
梓烟为这事苦恼了许久,直到后来跟尉迟宫学习制香之术,才知薄荷、菖蒲、艾草等物制成的香囊具有很好的防蚊虫效果,便不时制些香囊托人送到私塾里头,这才缓解了私塾的蚊虫之扰。
只是这艾草倒还容易,菖蒲薄荷却非寻常之物。起先梓烟能从杨素那里弄到充沛的材料,可杨素也是为尉迟府做事的,日子一长渐渐也不大方便了。
最后,还是粲花给梓烟指了一条明路:福钰坊鸡鸣寺内种有不少名草奇珍,住持慧空大师又是个心胸慈广的佛僧,只要说明来意,对方肯定会慷慨解囊的。
梓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鸡鸣寺。福钰坊在离古旭坊不远的城郊,其间景致却与古旭坊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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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木婉荷:我居然要被卖到青楼去了,宝宝不开心。
梓烟:哈哈哈,谁让你这么有才华。
崔洋:积点口德吧,你的才华也不疏浅。
正文 第18回:鸡鸣结缘(一)
古旭坊被划分在隐山西角一隅,坊内鱼龙混杂,到处脏乱不堪。福钰坊却在隐山北面,恍若人间仙境。尤其是在草长莺飞二月天,薄雾笼罩中,细雨绵绵里,氤氲着挥散不去的花香。
更为重要的是,隐山之上安置着木氏的府宅,周边多巡逻的御林军,更有木氏的府兵,治安严明,少有乱事发生。
一想到此处已经接近木氏的地盘了,梓烟就浑身上下不自在。梓烟出身穆府,又是尉迟宫的人,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是站在木氏的对立面上。
虽然她此行目的与三大家族的恩怨毫不相干,可她内心还是虚的,十分不安。每每撞上巡视的木家兵,她就忍不住埋下脑袋,生怕被人看见。却忘了即使被人看见,也没人知晓她究竟是什么人。
梓烟沿着山间小道徒步而上,一路有不少前往寺庙朝拜的香客,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贫贱或富贵,唯一相似的是他们都有一颗虔诚的心和一双真挚的眼眸。梓烟并不是信教徒,但她打心眼里认为所有信徒都是慈悲为怀的善者。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汗流浃背的梓烟终于望见了鸡鸣寺高耸入云峰的塔尖,进而瞧见了寺门前放置的一尊香烟缭绕的大金炉。许多香客已经停下脚步参拜进香起来。
梓烟双手合一拜了三拜之后,正欲往寺内走去,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年轻妇人着一身深兰织锦杜若交领,肩上披着一件海蓝祥云纹薄缎,乌黑的长发盘成桃花髻,仅插了一只梅花红玉簪,垂着细长金丝串流苏,摇摇坠坠。
她身后站着几个穿着同样服饰的婢子,身侧还有一个俏丽的婢女挽着妇人的手臂。离她们不远处的青松之下,有序地站着一排带着长剑的便衣护卫,始终与她们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梓烟大胆上前,明媚一笑道:“华夫人,真巧。”
那妇人回过头来,真真是一副精致的脸庞,丝毫不见岁月留下任何痕迹,一眼便能瞧出是个养尊处优的富贵小姐出身,后又嫁到好人家作了正堂妻,一生富贵。
梓烟初次见她的时候就很疑惑,为何这样的人也会时常来寺庙祈愿。就拿穆家二小姐来说,她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沉静超然的心思去礼佛的。当然,像她那样的人,也没有这个必要亲自往寺庙跑一趟,完全可以请僧人法师入府。可华夫人每次都是亲自前来,足以见其心性虔诚之至。
偏生梓烟与华夫人投缘,对方知晓梓烟为贫苦人家置办私塾的时候更是对她另眼相看,也愿意放下身段与梓烟接触。一来二去,梓烟不仅知道她昭安坊百佃大户华氏的正堂夫人,也有机会知晓华夫人心底藏着的忧怨。
“小烟儿?”华夫人的眼睛偏小,笑起来的时候便会眯成一条缝,“这次又是来找慧空师父讨药草的?”
梓烟点了点头:“是啊,眼瞧着入了春,很快又到夏天了,冬眠的蚊虫渐渐醒了过来,需要的香囊也多了。”
华夫人慈爱地握起梓烟的双手,拍了拍:“真是个善心的小菩萨。近日来府上过得如何了?可还事事顺心?算起来,我们有个把月没见面了吧?”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梓烟感慨道,面前的华夫人不会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府中之事都一如既往,即便有些许小摩擦,在穆府那样的大宅院里头,也是寻常事。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夫人近来可好?”
华夫人的笑意凝固在嘴角,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怨来:“还是一样,吃穿用度都不愁的,可最想要的总不能如愿。”
梓烟知道华夫人所指的是什么,她富贵一身,却偏偏无子缘。初嫁时孕有一女,刚下地就夭亡了,之后腹中再也没来过孩子。
没有子嗣的主母在家中的地位是很尴尬的,无论是夫家还是母家脸上都不好看。因此,华夫人这么多年来都在苦求子缘,可惜至今未能如愿以偿。
梓烟安慰道:“夫人莫急,这种事情总是急不得的。平日里多注意调养身子,慢慢的孩子总会来的。”
华夫人苦笑地摇头道:“养身子的名贵药材也不知熬了多少,这么些年却一点儿都不管用。”
听了这话,梓烟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还没有为人妇,很难亲生体验到这种痛楚,但一想到将来华夫人年老色衰之后,膝下竟无一个可亲的子女倚靠,她就非常不忍。
“夫人,虽然烟儿不是正经大夫药婆,但在调香上还是很有把握的。等烟儿回府之后便好好替夫人研究一番,看看能不能调出个催孕的香料,到时候做成香囊托慧空住持交给夫人。夫人觉得怎样?”
华夫人听了自然欣喜不已,感激道:“小烟儿,如此,我竟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夫人说的是哪里话。烟儿打第一眼见夫人,就觉得很是投缘,早把夫人当成自己人看待了。烟儿自幼无父无母,若夫人不嫌烟儿出身卑微贫贱,烟儿唤夫人一声“干娘”也是愿意的!夫人的难处也是烟儿的难处,烟儿哪里有不尽心尽力的呢?”梓烟眉眼一挑,两腮微翘,真诚道。
华夫人身旁名唤“懿九”的婢女皱了皱眉,却忍着没法话,只看自家主子的态度。谁知华夫人果真不弃,激动地不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好。“我也早有此意!”
梓烟心知肚明,当即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拜了华夫人为干娘。
华夫人连忙命懿九将梓烟搀起,又解下腰间一枚镶宝双层玉树雕花鎏金半月形环佩递到梓烟面前,环佩的流苏处垂挂着几缕雪色鹤羽,并几颗豆大的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这个神秘的华夫人是谁呢?
小剧场——
崔洋:你怎么老是随便与陌生人交谈。
梓烟:呃……你说的对,像你这种陌生人,不该跟你交谈。
崔洋:……
正文 第19回:鸡鸣结缘(二)
“这枚玉树云鹤佩名唤‘天仙子’,原是一对,我与一位旧时的姊妹一人一只。算着时日,你今年也该到及笄之年了吧?干娘便将这枚玉佩赠予你作及笄之礼,也算是认你做干女儿。”
梓烟连忙推搡不接,只道:“夫人……不,干娘,这、这万万不可啊!如此珍贵之物,干娘该留给自己的孩儿才是,烟儿不能收!”
“烟儿,我的孩儿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来呢!也可能……也可能我一辈子也等不来他也说不定!”华夫人急道,“烟儿,你说初见我时便觉得投缘,我又何尝不是呢?你可知,我的第一个孩儿,乳名也叫‘烟儿’,如果她能活下来,也该如你一般大了,只可惜……”
说到此,华夫人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梓烟眼神忽然闪烁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这位华夫人唯一的孩子也叫“烟儿”,这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的天赐之缘?
如果她真是华夫人亲生的女儿该有多好!她不由地羡慕起那个早早夭亡的“烟儿”来。有这样一个母亲,肯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懿九终于忍不住发话了:“梓姑娘,你就收下吧!我家夫人既有这份心,今后我等也都会将你当小姐似的看待,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别辜负了我家夫人一片赤诚呐!”
梓烟再难执拗,硬着头皮收下那枚做工精美的玉佩,爱不释手地来回摩挲了几遍,又将它拢于袖中:“干娘,那烟儿便收下了。只是此物过于华贵,以烟儿如今的身份,实在不方便光明正大地戴在身上,只能等回府之后找个妆匣收好,请干娘莫要怪罪。”
华夫人理解地点头道:“干娘明白的。不只是你,干娘自己也有诸多难处,因此还不能将你从穆府中赎出,只能委屈你多当几年的丫鬟了……”
梓烟强笑道:“干娘,烟儿不觉得委屈的,您若是现在将烟儿接去大宅院里做千金小姐,烟儿肯定习惯不过来呢!”
“恩,干娘就知道你最是懂事了。”华夫人欣慰道,“另外,你也不要去昭安坊找我,倘或有事要见我,只每月初一十五在鸡鸣寺这边候着就行,我一定来的。”
“恩恩,烟儿肯定不会去给干娘添麻烦的!”
“噢对了,”华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我看你也没个姓氏,今后不若就随我母家姓草头苏,如何?”
“苏……梓烟?”
梓烟喃喃着,双眸跳跃着灵动的光芒,突然好似重获新生一般明朗地笑了起来,拉着华夫人的手一面欢喜一面道,“我有姓氏啦!我有姓氏啦!从今以后,我就叫‘苏梓烟’啦!”
梓烟一辈子也没能忘记那一天。
鸡鸣寺的钟声萦绕在竹林松柏上空,暖暖的斜阳从塔顶射入浓密的枝叶洒在青石铺满的小道上,缭绕的迷香飘出去很远很远。
一直到很久以后她都坚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刻在命盘上的,抹也抹不去。
梓烟陪着华夫人下了山,又乘她的马车往古旭坊一带去,直到分叉口方才别了华夫人一干人等。
私塾建在隐山西面的半山腰,不会太引人注目,沿着山路又方便孩子先生步行。
除了私塾之外,半山腰处还坐落着几个小村落,房屋一律破败不堪,近年来渐渐也不住人了。
只是砖瓦土墙都还在,屋内残缺不全的石墨木桶等也未曾被拿走,梓烟一直筹谋着想要废物利用,但一时间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因此,那些地方暂时被当作孩子们捉迷藏的最佳地点。
不过,这个时辰孩子们应该还在上学,不会到此处来玩耍的。
谁知,梓烟途径一个散发着浓浓霉味的小院时,竟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是谁?”
梓烟双眉一拧,青天白日里跑到这种隐蔽的地方来,莫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市交易?
梓烟这样想着,便将耳朵贴在“吱呀”破败的木门上,没想到这门实在太过于脆弱,一下子被梓烟推了开来。
尴尬的气氛在充斥着霉气的小院蔓延,梓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她看见的一幕让她惊讶无比——眼前披着长斗篷的男子和另一个婢女服饰的女子正面面相觑地看着她。
那个人正是崔洋。
“又是你?”崔洋开口道。
这是我想说的话吧?梓烟腹诽道,忽然察觉有一个尖锐冰凉的物体正搭在她的脖子上。梓烟斜眼看去,竟是一柄匕首!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被一个藏匿在四周的暗卫给挟持了。
“崔公子不是一向独来独往吗?怎么今日也学着带上暗卫了?”
梓烟的额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仍旧故作淡定地讽刺道,“难道说,崔公子跑了大老远来到隐山,就是为了和这个小婢女私会?”
话音刚落,梓烟就感觉到脖子旁的利刃紧了些。梓烟咬着唇,瞪大眼睛看着崔洋:“崔公子放心,奴婢适才什么也没有听到。就冲着公子曾经救过奴婢一命,奴婢也绝不会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公子大可放心。”
“是么?”崔洋慢慢走上前来,“据我所知,只有死人是最听话的。”
“崔公子这么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吧?”梓烟继续凝视着崔洋的双眸,“如果杀了奴婢,岂不是浪费了当日救下奴婢所耗费的力气?”
崔洋勾起嘴角,似乎觉得梓烟的话很可笑:“并没有耗费多大力气。救你,跟现在杀你,一样容易。”
“你——”梓烟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星子,忍住自己想喷出去的念头,“公子,您之前救过奴婢一命,奴婢还未曾报答您。今天正逢好时机,您也该给奴婢一个机会才是。”
崔洋银色狭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随后他抿嘴道:“关于如何报答我,我那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梓烟回想起那夜二人关于“女人”的话题,不由起了寒颤。这个家伙还真是固执啊,也不知道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公子,实在对不住,奴婢不能用那种方法报答公子。”梓烟决定向崔洋坦白,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用这件事情来纠缠自己。
“哦?你觉得做我的女人……很吃亏?”小剧场——
崔洋:又是你?!
梓烟:又是你?!
尉迟宫:为什么你们两个总是能遇见?
梓烟:因为我是女主,他是男主,哇哈哈。
正文 第20回:教书先生(一)
“不,其实……”梓烟下定决心般说道,“奴婢已经有心上人了。”
空气停滞了片刻,只听一句话轻飘飘地从梓烟的头顶落下来:
“平章,动手吧。”
“等一下——”梓烟忙道,“公子,您何苦为难奴婢呢?况且您现在说这个,还不知道您身后那位刚刚与您私会的姑娘怎么想呢……”
梓烟微微侧头去看那个婢女服饰的女子,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女子应该是华夫人身侧的婢女之一。梓烟只与懿九较熟,其他的小婢女都没给她留下什么很深的印象,所以没能一眼认出。
那个婢女显然也认出了梓烟,她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变化。随后她上前给梓烟行了一礼,道:“梓姑娘别担心,崔公子是在与您说笑呢。”
梓烟不解地看着她,崔洋也看向了她。婢女给了崔洋一个眼色,崔洋遂让平章退下。
那个婢女继续说道:“奴婢倩莞,是华夫人身侧的婢女,与尉迟府的粲花姑娘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手帕之交。”
“粲花?粲花不是尉迟府的家生婢子吗?怎么会与你相识?”梓烟不明白倩莞在这个时候提及粲花作甚,仍旧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奴婢曾经也是尉迟府的婢子,后几年机缘巧合,才跟了华夫人。”倩莞道。
不对啊,尉迟府的婢子好端端地怎么会跟华夫人去了呢?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道理。粲花是宫少爷的眼线,难道眼前的倩莞也是宫少爷安排的眼线?
可是宫少爷为什么要在华夫人身边安排眼线呢?难道华府和尉迟府之间,也有什么秘密往来?
无论如何,如果她也是宫少爷的人,那么至少她不会对自己不利。就算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将军府和尉迟府表面上还是和睦的盟友。
这样想来,梓烟对倩莞的警惕性小了很多。
可是,她与崔洋又是什么关系呢?梓烟原先推算崔洋是木府中人,倩莞现在与她说道这些,会不会惹崔洋对她们的身份起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梓烟连忙打断倩莞,她看了一眼崔洋,继续道,“那你与崔公子……是什么情况?”
“前些日子偶然在集市上遇上了粲花,听粲花提起她正为找教书先生的事情发愁呢。”倩莞笑道,“粲花只说古旭坊隐山上有个私塾,正缺教书先生,还问奴婢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刚巧华夫人远房侄子,也就是崔公子从西晋远道而来,能文能武的,奴婢就想看看崔公子愿不愿意。”
“他?”
梓烟算是明白事情的原委了,虽然倩莞的话还有诸多奇怪可疑之处,但她决定压下不提,先按着倩莞的意思处理眼前事。
“是啊,奴婢可是费了好一番唇舌,才把崔公子拉到这儿来的。”
不管怎样,崔洋不是木府的人,这一点还是很让梓烟开心的。可是,开心归开心,一想到要让崔洋来替这个教书先生的位置,梓烟还是有些踌躇不定。
梓烟往崔洋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站在院子内的柳树下,五官精致,明眸皓齿,银色及腰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着,柳荫里,飘飘乎出尘恍若天降的神袛,清风明日都要被他的气质折服。
原来,白日里的他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韵。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丝清朗。
这样的人,放在画上恐怕不错。但是以他的性子,能和那些孩子处的来吗?
“公子,”梓烟上前道,“之前不知公子是前来应聘教书先生的,多有得罪。实不相瞒,那座私塾是奴婢和很多姐姐妹妹们用多年攒下的银两私办的。”
梓烟没有告诉崔洋实情。如果按照粲花所说,他原道而来肯定是为了谋生,梓烟生怕他知道自己这么有钱之后,又想什么办法来讹诈自己;如果按照梓烟自己的想法,他可能是木府的人,那更不能将实情告诉他,免得他心生疑惑,一介小贱婢怎么会有如此能力。
“原来如此,你们倒是心善。”崔洋道,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一点情绪。
“只是公子,您可能不清楚,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这教书一事,并非人人都能胜任。公子您……确定能做吗?”梓烟犹豫道,“那些孩子大多数乖巧,但小部分有些调皮任性……”
“你觉得我应付不来?”崔洋的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对倩莞道,“这件事我允了。”
啊?梓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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