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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娘再嫁-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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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一齐看向沈拙,不解他是何意,沈拙笑着说道:“这样看来,圣上也是赞同嫡大如贤的!”
有一个人站起来,他看着沈拙说道:“那是因为有很多贤能之人苦于出身,便永远被阻于庙堂之外,圣上深知有无数有才华的人被埋没,这才提出此次辩题。”
沈拙问道:“请问尊府可有庶子庶女?”
那人答道:“在下出生寻常人家,家父只娶了家母一人,哪里来的庶子庶女!”
沈拙冷笑一声,他看着十六学士,说道:“列位家中有庶子庶女者,只怕不在少数,在下请教一句,要是有才干的庶子,要将诸位取而代之,敢问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他的话刚说完,对面全都静了下来,沈拙似乎早就猜到他们的心事,他盯着这些人,冷声说道:“这便是嫡庶之别,有贤能的庶子,到死也是庶子!”
这时,有个人站出来,他对沈拙说道:“在下是家中的嫡长子,若有庶弟能力超出,在下甘愿让贤!”
沈拙盯着那人,他一笑,说道:“阁下心胸宽广,沈某佩服,容我提醒你一句,贵府满打满算不过几百人,当家人选得好了,贵府数代恒昌,选得不好,也就大厦倾倒而已,圣上今日说的是传世大统,事关国家大任,岂可与之相比?”
那人不服气的说道:“历代出身尊贵的上位者,难道就没有弄丢江山的?”
沈拙笑道:“那不是上位者的错,是百官群臣的错!”
这人哑口无言,他心内感觉沈拙是在诡辩,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第93章
今日来观战的多是世家公子,其中不乏各府之中的庶子,当初圣上设下这样的辩题,好似给他们带来一丝希冀,当今圣上贤明,他们满心以为世上受限出身的庶子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时机,然而听到沈拙讥讽‘庶子到死也是庶子’之时,这些人就像是斗败的公鸡,忽然变得心灰意冷。
沈拙说得何曾有错呢,嫡庶之别大于天,再有贤能的庶子还是庶子,不说别的,只说这台上与沈拙相辩的十六学士,又有哪一个是庶出旁系的?让这样一群嫡系出身的人,替天下的庶子们争取利益,这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香炉里的香已经快要燃尽,十六学士被沈拙逼得辩无可辩,沈拙不再看他们,他朝着蒋中明的方向看去,那里坐着的都是当朝公卿侯爵,沈拙沉声说道:“嫡子与嫡子交好,庶子与庶子来往,尊卑即是尊卑,若要改变此道,除非烧尽天下圣贤书,倒退回去学着先祖们茹毛饮血,做个不开化的糊涂人。”
这话不单是对他们说的,更是对全天下的权贵人家说的,权欲造就尊卑礼法,身处庙堂之上的人,无论是蒋氏一派,还是安氏一派,要是没有遵守这套法则,他们又是如何站上如今的位置上。
最后一点清香终于烧完,全场一片寂静,双方的辩论到了这个地步,结果已是一目了然,弘海法站出来,他双手合十,嘴里念了一声佛号,说道:“时辰已到,沈公子与十六学士学识渊博,二者各有千秋,使我等受益匪浅,然而即是辩论,终有输赢,老衲以为,本次‘嫡贤优劣’的辩论,沈公子更胜一筹!”
弘海法师的话音刚活,顾三娘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些站在沈拙这边的人顿时欢欣鼓舞起来,一时,气氛被推至顶点,反观十六学士,他们个个垂头丧气,像是霜打的茄子。
就在这时,远处响来一声马蹄声,隔着老远就听外面有道声音高喊:“圣旨到!”
众人皆是一惊,看热闹的百姓们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了,此时传旨的太监已被众人簇拥着进到寺内,还是蒋中明最先反应过来,他与同僚们一撩衣袍,就跪在原地,有些书生见此情形,也纷纷跪下接旨。
圣旨来了,帷帐里的女眷们自然不能安稳坐着,顾三娘怀着身子,吉昌公主和孙氏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也跪下来。
传旨太监登上辩台,他看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皇命,兹有举子沈拙,德才兼备,乃是栋梁之材,朕心甚慰,着命其继任国子监祭酒一职,官居从四品,以示皇恩,还望爱卿忠君爱国,为朝廷效力,钦此!”
这封圣旨不过寥寥数语,传旨太监很快就念完了,他对着沈拙说道:“沈大人,接旨罢!”
沈拙面无表情,半晌后,这才双手接过圣旨,嘴里淡淡回了一句:“谨遵圣命!”
自从辩论开始,就时时有人快马加鞭将此处的情形传回宫内,等到后半段时,靖文皇帝气得大发雷霆,然而他心知此事已成定局,他就是再不心甘愿,封官的圣旨也不得不发,沈拙与别人不同,他偏要抢在人前颁布圣旨,好显得他不是那起心胸狭隘之人。
沈拙接了旨,那传旨太监嘴里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自是回宫复旨去了,只等他们一走,周围的人群七嘴八舌,沈拙以举人之身,一跃成为朝中的国子监祭酒,这份殊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但也有人以为,沈拙能有此好运,不过是凭借着他有个位居高官的父亲罢了,总之种种论述,暂且不一一细表。
且说蒋家一行人,在沈拙接完圣旨不久,就提前乘着车马回府,回程时,沈拙没有骑马,特意和顾三娘同乘一车。
这会子,沈拙靠在车厢的软枕上,刚刚领到的圣旨被他随意丢到一旁,顾三娘经不得颠簸,她依靠在沈拙身上,悄声在他耳边问道:“阿拙,你辩赢了皇上,那皇上是不是就不会废除太子?”
沈拙扶正她头上戴的钗环,笑道:“你也是个傻的,他既是起了废储的心思,怎会因我说赢了他,就就此作罢。”
顾三娘听完这话,眉头轻轻一皱,她又问:“那嫡出的和有贤能的,到底哪一个好?”
沈拙想了一下,他对顾三娘说道:“都好,尧舜禹汤,旧朝被新朝替代,上位者为了统治庶民百姓,要是不弄出一套尊卑伦理的规矩,等到人人都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岂不是要把他累死!”
顾三娘似懂非懂,她迷茫的看着沈拙,沈拙嘴角含笑的握住她的手,他的这些话实在过于惊世骇俗,要是被人听到,说不定人家都当他是魔怔了。
“你不用在意这些,不管是嫡还是贤,皇帝要我辩嫡,我就能辩赢贤,皇帝要我辩贤,我就能辩嫡。”
这话顾三娘倒是听懂了,她看了沈拙一眼,嗔道:“没见过谁像你这样自夸的人。”
沈拙搂着她的腰,他轻轻抚摸着顾三娘的腹部,低声说道:“不是我自夸,我们两人的孩子,将来要既嫡又贤!”
是夜,沈拙打着灯笼来到蒋中明的书房,从远处响起更鼓声,沈拙进屋时,蒋中明抬头眼看了他一下,随后又低下头处理公务。
沈拙足足等了片刻,蒋中明这才放下手里的笔,从堆积如山的公文里坐起身来,长久缠身的病痛使得他面色暗沉,但凡是在人前,他就从不肯表现丝毫的病态。
沈拙懂得医理,他自是比旁人更懂得蒋中明已是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规劝的话他说不出口,既然连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旁人又何需替他着急。
坐在案桌前的蒋中明并未察觉他在神游,他神情严肃,从公文里抽出一封书信递给沈拙,说道:“镇言来信了。”
沈拙回神,他拆开书信快速看了一遍,而后又递还给蒋中明,蒋中明顺手把书信点燃,丢到笔洗之中,他道:“镇言此次私下回京,只有我和几个心腹知道,再过几日,皇帝就会打发你离京,虽说刚刚上任就要远离时局,好在避开安家的耳目,你在外行事更要便利,到时筹备粮草的事议就交给你了。”
听了蒋中明的话,沈拙一语不发,关州是京城的门户,常州又据守着五万军马,这两地的将领都是安氏一派的人,太子不甘心束手待毙,皇帝一死,这一战恐怕是免不了的,蒋镇言而今受制于人,但他的势力还在,一旦起事,先前的那些老部下定会追随,若是开战,兵马粮草必不可少,沈拙此行离京,第一要紧之事就是筹备粮草。
“我知道了。”沈拙回应一句,便不再说话。
蒋中明点了点头,又略微提点他几句,便打发沈拙回去,沈拙转身走到门口时,瞥到蒋中明又继续埋头案首,他停了一下,便关门离去。
没过几日,从宫里传来消息,靖文皇帝将太子招到宫中,无故将其呵斥一顿,责令他闭门思过,紧接着,皇上又下令指派沈拙前往扬城督办秋闱相关的事议,交待完这些,皇帝便对外说要闭关修炼,闭关之前,他解除安妃的禁足,又给了诸多赏赐,安抚的意味很是明显。
离沈拙离京还有几日,顾三娘早早就将他把出行的衣物都收拾好了,听说扬城离长阳很近,顾三娘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这是外出公务,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御哥儿呢,我怪想他的。”
沈拙正在整理书箱,他放下手里的书本,坐在顾三娘身边说道:“你要是想他,等我回京时,把他一并带回来。”
顾三娘按住他的手,她道:“可别,还是让他和锦三爷一起待在长阳罢。”
就算沈拙不说,顾三娘也猜得出来,京城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下面暗涛汹涌,御哥儿又是安妃的亲生儿子,谁知道安妃又会做出甚么事来呢。
沈拙看到她满脸黯然,于是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并说道:“你再忍一忍,等过些日子,就会好过许多了。”
顾三娘不忍他担心,她道:“阿拙,你是个干大事的爷们,我哪儿也不去,你在外不必惦记我,我就带着孩子在家等着你。”
顾三娘的话平凡不奇,但她的声音却是如此坚定,这让沈拙心里激起一股暖流,他抱着顾三娘,发觉自己竟是这样深深的眷恋着她。
“三娘,我曾经十分后悔让你卷入京城的权势斗争,后来我想,你我夫妻二人,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与其让你独自牵挂,倒不如我俩共同进退。”
顾三娘望着沈拙的眼睛,她定定说道:“我既能陪着你一起粗茶淡饭,也能穿得了你替我挣下的凤冠霞帔!”
☆、第94章
不出几日,就到了沈拙出行的日子,顾三娘心里纵是再不舍,也不得不强打精神送他出门,临行前的一日,蒋家的人聚在一起吃饭,饭用到一半,有旺走进来,他来到蒋中明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知道了。”蒋中明点头说道,坐在他对面的沈拙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默默用饭。
饭罢,自有仆妇们端来水盆和布巾,蒋中明一边洗手一边对沈拙说道:“你且站住,我有事与你要商议。”
沈拙本来要走,听了这话便又留下来,那蒋中明想了一想,又对伺候的仆妇们说道:“等会子请公主到我书房里来一趟。”
仆妇领命去了,蒋中明与沈拙一同前往书房,此时屋内点着灯,门口守着蒋中明的长随,他看到蒋中明和沈拙来了,只将书房的门推开,便垂手退到后面。
蒋中明走进书房,一眼见到屋里站着一个身影,只待那人回身,蒋中明开口说道:“你不该这个时候回府的。”
沈拙看到他的脸时,似乎并没有觉得惊讶,书房里的人是趁夜回府的蒋镇言,他和蒋锦言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原本是镇守南疆的一品大将军,不慎遭受安氏一派陷害,被靖文皇帝调至西南,仅担着一个不受重用的虚职。
包括沈拙在内,蒋家三子当中,和蒋中明最像的就是蒋镇言,他长年戌守边关,五官冷硬,脸上不苟言笑,看到落后的沈拙时,停顿片刻,视线便又转到蒋中明身上,随后他撩起衣袍,双膝跪地说道:“儿子给父亲请安!”
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板一眼,那蒋中明双手背在身后,沉声说道:“起来罢。”
且说这父子三人在书房里说话之时,吉昌公主听到家人来传话,说是蒋中明请她去书房,不禁有几分疑惑,大家族的规矩严谨,蒋府只有她们几个年轻媳妇,蒋中明这个做公公的,向来都是避着府里的女眷们,这会子已到深夜的,他怎会特意请她过去?
顾三娘和孙氏她们同样觉得诧异,孙氏不解的问道:“这倒奇了,要是有话要交待,用饭之前就该说了,老爷可曾有说过是为了何事?”
仆妇只是传话,别的甚么也不知道,顾三娘看到吉昌公主沉吟不语,只当她嫩妇脸薄,便道:“相公在老爷书房里说话,我陪你一起去,正好和他一起回屋。”
吉昌公主见此轻轻点头,她和顾三娘带着几个婆子丫鬟,径直往主院去了,走到院里时,只见四下守值的家人仆妇全无踪影,只有有旺守在书房门口,她见到这副情形,不免更加纳闷。
有旺看到她们一行人来了,隔着门说道:“老爷,公主到了,大奶奶也来了。”
屋里静了一下,从里面传来蒋中明的声音:“请她们进来。”
她二人互视一眼,蒋中明既是如此说,那顾三娘就和吉昌公主一起携手进到书房内,哪知刚推门走到门口,吉昌公主的脚步就顿住了。
顾三娘随着吉昌公主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屋里有个不认识的男子,那人体形健壮,身穿家常衣袍,这会子他正稳稳的端坐在靠西边的圈椅上,再细细观看他眉眼,顾三娘恍惚觉得他和蒋中明与沈拙有几分相像。
吉昌公主怔了一下,随际轻咬着嘴唇,她低声说道:“镇言将军回京,竟是从来没人跟我说过呢”
听了吉昌公主的话,顾三娘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就是蒋府的二公子蒋镇言,只不过听到吉昌公主称呼他为镇言将军,顾三娘莫名有种别扭的感觉,这夫妻二人,一个离家数年,难得回来一趟,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提前告知,另一个,好不容易和丈夫重逢,却像是有惊无喜,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亲热。
蒋镇言对待吉昌公主很冷淡,若不是他父亲蒋中明请来吉昌公主,他根本就没有与她见面的打算,他回道:“我此次行程匆忙,今晚就要离京,故此没有知会公主。”
吉昌公主眼神一黯,身子轻微颤抖起来,离她最近的顾三娘是最先察觉到的,她感到吉昌公主并未像她表现出的那样冷冰冰,做丈夫的这样说话,未免有些太伤人心,顾三娘伸手扶住吉昌公主,这才发觉她的双手一片冰凉。
屋里静得像是掉根针都能听到似的,顾三娘握住吉昌公主的手,吉昌公主怔怔的立在原处,她双眼低垂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甚么。
那个男人依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让顾三娘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怒意,蒋中明和沈拙还在屋里,这里本没有她插话的地步,然而头一回看到吉昌公主如此手足无措,顾三娘忍不住就心疼起来,她定了定心神,对着蒋镇言沉声说道:“将军莫怪小妇人多嘴,你一向在外,这原也是正常的,毕竟好男儿志在天下,可是吉昌公主背井离乡,辞别家人远嫁京城,从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她虽不像将军那样干的是保家为国的营生,不过她为了府里的庶务不敢有半分懈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将军看在这个份上,心里也该有个成算!”
她这话其实已算是有些逾越,沈拙看着顾三娘,他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说话,至于蒋中明,在顾三娘说这些话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他自己的儿子,何时轮到一个妇人家来指手划脚。
被指责的蒋镇言挑了一下眉梢,他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眼前这个妇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是在替她抱屈么?”
顾三娘到底也不是那等顾头不顾尾的人,他和吉昌公主是要过一辈子的,没得弄得人家夫妻离心,想到这里,顾三娘口气变得和缓了一些,她说道:“不敢,只要有将军在,还轮不到我来替公主抱屈!”
蒋镇言不着痕迹的看了沈拙一眼,沈拙无奈的笑一下,他是不舍得斥责顾三娘的,便柔声对她说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镇二爷是秘密回京,丞相念他与公主久不相见,专程请她来团聚,谁曾想你也跟着一起来了。”
顾三娘一顿,她望着蒋镇言,见他还是满脸不以为意,虽是气愤他没有将吉昌公主放在心上,也顺着台阶而下,对他福了一礼,告罪说道:“是小妇人失礼了!”
蒋镇言没有看她,他端起茶杯吃了一口茶,一句话也不说。
旁边的吉昌公主神色渐渐恢复平常,她对着蒋中明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老爷怜惜,既是已见到镇言将军,那我便告退了。”
蒋中明默默颔首,那吉昌公主转身就走,没有再多看蒋镇言一眼,顾三娘也没留下,她紧随着吉昌公主,两人一同走出书房。
等到离正院远了,顾三娘停下来,她对吉昌公主歉意的说道:“公主,方才是我只图一时口舌之快,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莫要因此就真的恼上了镇二爷。”
吉昌公主哑然失笑,她道:“我从十三岁就认识了镇言将军,又岂是今日才知他的为人。”
顾三娘看着眼前这个异国公主,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和蒋镇言之间的事,非是她一个外人能说得清道得明的,她和吉昌公主相识一场,起初只当她难以亲近,渐渐才知道她不过是外冷内热而已,她自是希望他们夫妻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夜已经深了,吉昌公主想到顾三娘身子不便,说道:“多谢你陪我跑一趟,你快些回东院去歇着,莫要累着了。”
顾三娘摇头说道:“不碍事,我先送你回去罢。”
吉昌公主见她身边带着几个婆子丫鬟,她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两个妇人携手朝着吉昌公主住的院子而去,半路上,吉昌公主忽然问道:“大嫂,我问一句话,你不要多心。”
“你只管问罢。”顾三娘笑道。
吉昌公主迟疑了半晌,说道:“大伯学富五车,京里有无数千金贵女对他芳心暗许,为何大伯却偏偏对你情有独钟?”
顾三娘是个性子豁达的,并不觉得受到冒犯,她笑道:“这个我倒说不上来,世上的夫妻,都是天定的缘份,你敬着我,我爱着你,方能和睦美满。”
吉昌公主一笑,她道:“这话说的轻巧,做起来又谈何容易,若是都你敬我爱的,又怎会有那么多怨偶?”
顾三娘说:“这便是夫妻相处之道了,居家过日子,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这时最忌讳争强好胜,更不能一味的疏远和放任,各自退让一步,等到事后再好好自省,只要不是糊涂人,就没有解不开的心结。”
吉昌公主自嘲一笑,可惜这世上,多得是糊涂人!
不知不觉,已到院门前,吉昌公主止住脚步,她道:“我就不虚留你了,你也快些回去罢。”
顾三娘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她正要走时,吉昌公主又喊住她,她微微沉思,低声说道:“镇言将军私下回京,这事大嫂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还请替他保密。”
顾三娘正色说道:“我省得了。”
顾三娘和吉昌公主道别,等着院子里的仆妇们回去,等她进到东院时,看到已回屋的沈拙正站在院子中央,他看着她,笑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该去接你了。”
☆、第95章
次日,沈拙就离京了,他此行前往扬城会路经桐城,临走前,沈拙还说会顺道去拜访桐城刺史薛永洲,两家也算姻亲,合该多多走动才是,顾三娘听他这么说,特意备下京中的土仪,请他带给她二姐,只可惜郦县偏远,要不她还会请他去探望秦大娘一家。
至于蒋镇言,他因是私自回京,府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当夜他就离开京城,顾三娘原有些担忧吉昌公主为此苦闷,过后她暗自留意,看到公主就跟平常一样,仿佛昨夜她从不曾见过蒋镇言似的,顾三娘也不知是该安心,还是该替她难过。
沈拙和蒋镇言走后,蒋府就只剩丞相蒋中明,朝中公务繁忙,他几乎夜夜宿在内阁,顾三娘她们这几个妇人家,已许久没有与他打过照面,没过几日,顾三娘似乎听说蒋中明偶感风寒,她和孙氏等人本想去探望,蒋中明却说怕过了病气,没见她们。
这日,顾三娘午睡起来,她正带着小叶子在花园里散步,就见有旺家的领着几个人行色匆匆的经过,有旺家的看到她,脸上顿了一顿,她对着顾三娘行了一礼,嘴里喊道:“大奶奶。”
顾三娘看她神色有异,问道:“出甚么事了?”
有旺家的犹豫一下,摇头说道:“回大奶奶的话,并不是甚么大事,后面小厨房里有两个婆子起了口角,正好被我撞见,难免就骂了她们两句。”
顾三娘满脸狐疑的望着她,蒋府的仆妇家人不太多,但个个都是规矩齐整,她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一个偷懒耍滑之辈,便是有旺家的,乃是府里有头有脸的管家媳妇,她难道会为了几个婆子起口角就置气?
心里想着,顾三娘却没有问出口,她点了点头,那有旺家的跟她示意之后,带着人走了。
这一两日,顾三娘分明感觉有旺家的有事瞒着她们,原来早些日子,彩云的亲娘得了重病,她本是外头买来丫鬟,便跟顾三娘告了假,想回去探望她娘,顾三娘并非娇气的人,再者院子里这么多婆子丫鬟,也不少她一人伺候,于是就一口答应了。
谁知,彩云数次去找有旺家的回禀此事,有旺家的总是推三阻四,顾三娘不禁起了疑心,她听东院里的丫鬟们说过,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府里的主子们对待下人宽厚,若是家中有事的,只要合礼,府里多半都是应允,顾三娘心知有旺家的并非故意刁难人,便猜着必定是有别的甚么缘故。
顾三娘心里一直惦记此事,她几次想找有旺家的,只是总没有碰到面,这日,她和柳五婆等人从孙氏院子里出来,顺路就来到主院,她刚走到门口,就见有旺家的提着一个木桶出来,再细看她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
有旺家的看到顾三娘,脸上慌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大奶奶,你来了。”
顾三娘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静寂无声,她说:“院里没人么,怎的还要你来做这些粗活儿。”
有旺家的嘴里吱唔几声,顾三娘抬脚就准备进到院里,那有旺家的连忙拦在她的面前,说道:“大奶奶,且先等等,老爷正在歇息,大奶奶若是有事,奴才替你传话便是。”
她的话音刚落,顾三娘便听到从里屋隐约传来几声咳嗽,有旺家的脸色一变,顾三娘看着她,说道:“老爷病了这些日子还没,我既是来了,正该去看看他。”
说完这话,顾三娘越过她,径直往院里走去,那有旺家的紧跟在她的身后,她低声说道:“大奶奶,你莫要进屋,老爷要是怪罪下来,奴才恐怕担待不起。”
那顾三娘已是认准了她和有旺瞒着事,再看这阵势,只怕瞒的事还不小,她板着脸,说道:“老爷要是怪罪,你尽管推在我身上。”
横竖她怀着身孕,蒋中明也不会拿她如何,今日她就仗着这个肚子闯一闯,她倒要看看,这屋里到底在作甚么鬼。
有旺家的见拦不住,只得把顾三娘带的婆子丫鬟打发到外面去守着,她和顾三娘刚进屋里,有旺和另外两个长随也从里间出来,他们看到顾三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旺说道:“大奶奶,这是老爷的屋子,你这般急眉赤脸的闯进来,只怕是于礼不合。”
顾三娘刚进屋,便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药味,她见有旺语气坚决,一副绝不放她进去的架势,直接开口问道:“老爷的病这不见好么?”
有旺的脸上一僵,恰在这时,屋里传来蒋中明虚弱的声音:“是谁来了?”
有旺看了顾三娘一眼,急忙转身进了里间,不到半晌,他又走出来,说道:“大奶奶,老爷请你进屋。”
顾三娘随着有旺进了里间,却说里间药味更重,她刚进到内室,就见到躺在床上的蒋中明,只不过看到他的样子,顾三娘不免大吃一惊,这才短短几日不见,蒋中明就变得骨瘦如柴,好像苍老了十几岁一般,全然不似先前那般脱俗不凡。
蒋中明艰难的睁开双眼,他看了顾三娘一下,便又沉睡过去,顾三娘呆住了,她问道:“老爷怎的病成这样了,郎中如何说的?”
有旺神情哀伤,他道:“老爷这病已有大半年了,他一直瞒着众人,还不肯好好保重身子,前些日子连番忙着朝务,几日前,老爷又莫名吐起血来,府里请来的郎中说了,老爷怕是已到强弩之末的地步。”
说着,他一个大男人,当着顾三娘的面前就落起泪来,顾三娘脑子嗡嗡作响,她记起就在不久前,蒋中明也病过一回,只是那时没过两日就好了,她只当他已经痊愈,却不知他是在苦苦强撑。
顾三娘问道:“吉昌公主知道吗?”
有旺家的红着眼圈儿回道:“老爷交待,此事不得外传,就是你和几位奶奶也得瞒着,为免走漏风声,府里的下人等闲不许往外走动,老爷已接连好些日子没有上朝,奴才等人也不知还能瞒多久了。”
顾三娘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蒋中明既是故意隐瞒他重病的事,自然还是因为与安家的党派之争,她一个妇道人家,自进入蒋府,抬头所望的不过是眼前的一片天地,此时面对这困局,竟也是束手无策。
屋里的几个人,除了顾三娘,都是蒋中明的心腹,可是说到底,他们也就是个下人而已,主子吩咐甚么,他们就做甚么,现如今蒋中明的病,一日重过一日,这两日连清醒的时辰都越发少了。
顾三娘又问:“郎中怎么说呢?”
有旺摇了摇头,他无奈说道:“郎中连医方也不敢开了,如今全凭喂些参汤来养着。”
听完有旺的话,顾三娘的后背已惊出一身冷汗,有旺这个蒋家第一得力的管家眼巴巴望着顾三娘,他道:“大奶奶,你给拿个主意罢,内阁里只当老爷是偶感风寒,可他要是再不露面,安家就该察觉了。”
顾三娘定了定心神,她咬牙说道:“老爷的事,还得继续瞒着!”
有旺等人点着头,顾三娘默想了半日,她掐指一算,又说道:“明日是朝中休沐的日子罢?”
有旺回说:“正是呢!”
顾三娘将心一横,她道:“明日抬着老爷的轿子,哪里热闹走哪里,不拘甚么地方,在外头混一日再回来。”
有旺将信将疑,他问:“这可行么?”
“行不行也要试一试,老爷是朝廷里的丞相大人,难道有谁还敢掀他的轿帘不成?”顾三娘沉思片刻,这只是权益之计,蒋中明病得连早朝都不能上,若是始终不露面,安家还是会起疑心,她又道:“等回家后,就放出风声,说是老爷腿摔了,要告病休养。”
无论如何,不光是安家,就连蒋派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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