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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造反[封推]-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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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给我做个保,万一这小子是北边人派来的细作,出了事,我可找你算帐。”
    何掌柜也就再三保证,写了保书,言明但凡杜霜醉有什么事,由他一家老小十几口人性命负责。
    临走前,何掌柜交待杜霜醉:“姑娘,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我能帮的,也都帮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过我老何说句交浅言深的话,这里不是什么好待的地儿,找与找不着,你都尽早离开这儿的好。”
    杜霜醉眼皮子现在是特别浅,尤其离家之后,满目都是陌生人,可并没有多少人欺负她,反倒都肯热心的帮助她这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因此满心都是感激,一时没能控制住,眼泪就淌了下来:“何掌柜的大恩大德,我都记在心里,您的话我也都听进去了,您放心,我一定不给您一家人惹祸就是了。可我都到这了,总得找一找才能死心,若真的找不着,我自会回去。”
    老何叹口中叹气,道:“行吧,事已至此,姑娘请多保重,若是他再回涂城,有什么事需要我老何帮忙,你只管说,别的没有,回家的路费我老何还是掏得起的。”
    杜霜醉和何掌柜一行人分道扬镳,和张千户等人回军营驻地。
    张千户这一路就把杜霜醉的底细打听了个底掉。
    杜霜醉除了自己的名字没敢告诉他,自己要找的人是谁说了个含糊,剩下的倒也没瞒着。只说和爹娘分开,被人卖成了姨娘,因不容于少奶奶,故此被驱逐出府,走投无路,这才来找自己的哥哥杜七。
    只说是高高大大,面皮白嫩,不爱说话,至于叫什么,却不太清楚了。
    张千户道:“这姓杜的,家是京城的人可多了去了,排行第七的也不少,你连个细致点的名姓都没有,这可难寻。再说你那七哥认得你吗?你认得他吗?”
    杜霜醉一口中咬定认得。
    张千户道:“也行,虽说人多,可你先在军营里安顿下来,慢慢的寻访就是了。”
    杜霜醉打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只要张千户把她要找“杜七”的消息放出去,假若许七在,就一定会明白是她在找他。
    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张千户果然把杜霜醉带回了军营,将杜霜醉安置到了伙房,平时帮着做做饭菜之类的活计,又再三交待:“没事别乱走,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你要寻访你的七哥,我自会悄悄的叫人帮忙,你可不能私下乱问,知道吗?”
    杜霜醉连连应承,说了几车的感激话。
    可她哪儿知道这位张千户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这一路上遇到好人多了,多到她原本就良善的心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好人。
    张千户不能说有多坏,只不过有一点自私心罢了。军营里女人少,有那么几个红帐里的女人,都由更高级的将领把持着,能有他什么事?
    他离家这么多年,至今还没个妻儿老小,忽然碰上一个孤弱女子,难免要打自己的小九九。杜霜醉的容貌不错,又是孤女,性子也好,看起来又柔弱软善,是个好人选。
    虽说天遥路远的到了这儿,是为了找什么杜七,那又何难?只告诉她查无此人就是了,她又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样了。心里再有情,不过哭几场便丢开了手,只要他多费点心思,还不把她乖乖拢络住了?
    到时候她孤苦无依,只能靠着他,两人生米煮成熟饭,没几年再生下一儿半女,她也就死心塌地的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张千户做着美梦,回了自己的营帐。没两天,便悄悄的和上峰回禀,以照顾老乡的名义,把杜霜醉从伙房调到了他自己身边。
    他是真正的把杜霜醉软禁到了他跟前。而整个军营驻地,竟谁也不知道多出来了一个杜霜醉。

    第213章、梦醒

很抱歉,一直断更,废话不多说了,希望明天还能码出一章来。
    ………………………………………………
    杜霜醉很快就察觉出来张千户对她的别有用心。
    她只是经过的人和事少,却并不蠢。当初何掌柜的一句随*待,不过是人之常情,杜霜醉想过张千户或许会帮,可她不知道能帮到什么程度。
    他每天来去匆匆,不待她问起便会详细述说他“奔波”的成果,但结果都只有一个:查无此人。
    杜霜醉当然知道查无此人,也很能理解张千户口中所说“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的道理,可她就是隐隐觉得不对。
    到底哪儿不对,她又说不出来,只是模模糊糊的,凭着自己的直觉。可她每每心生疑惑时,就要对自己大加唾弃。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些?
    张千户是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他肯这么倾力相助,自己还要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太没心没肺了。
    不管杜霜醉怎么想,她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她没有自由。
    张千户动辄就拿她的身份说事:“军营里忽然多出一个女人来,到什么时候都是杀头的大罪,若将军肯信你还好,就怕不容你多说,便拿你当成细作处死了事,你岂不是白白受死了?你要是信我,就先暂且在我身边待着,外面有什么消息,自有我替你打探呢……”
    杜霜醉原也没想着一下子就找着人,便按捺下性子慢慢的等着。虽然张千户的话多少有些危言耸听,可杜霜醉从没在军营里待过,对于这里到底对细作恐慌、忌惮到什么程度,她是一无所知。
    但对不明外来人员严格盘查,她是有所预料的,她因为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现下也只能听张千户的。
    可张千户对她未免太过殷勤了些。
    军营里伙食不好。张千户虽说有个小小的官职在身,可这里也毫无特权可言,至于杜霜醉这个见不得人的小兵就更没什么优势了,她甚至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厨房拿自己的那份口粮。多数都是张千户将自己的饭菜拨给杜霜醉一小半。
    幸亏杜霜醉吃的不多。
    只是没等她这份庆幸宣之于口呢,张千户便关切她“怕是吃不下军营里的粗粮”,想方设法给她弄些新鲜的菜蔬蛋肉。
    杜霜醉眼都要瞪掉了。
    这些东西在军营里不只是不常见,简直太珍贵了,只怕也就带兵的将军能有这个待遇。张千户对不以为然的道:“不是什么难弄的东西,再说我不也是看你太苦了么。”
    杜霜醉只能表示感谢,而后婉拒。
    却是拒不得的,张千户十分爽朗的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你孤身一人在外。我一个大男人多照应些也是应该的,你不肯收,莫不是不肯信我?”
    杜霜醉哪敢?
    张千户道:“既是信我,就别拿我当外人。要不这样……”他看似憨厚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小小的狡黠:“你如今困顿,我且帮你。等你将来有余地了再还我就是,就别这么推来推去的了。”
    说的杜霜醉实在无地自容,再推搡下去,就又落了矫情的口实。
    张千户还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布料,腼腆的道:“这个,给你,做几身换洗衣服。你们姑娘家,比不得我们男人皮糙肉厚,几个月不洗澡不洗衣服都成……”
    杜霜醉不免越发焦躁起来。
    她从前吃亏就吃在束手束脚,凡事都想的太多,到最后这样做也不行那样做也不行,终究一事无成。如今好不容易才到了许七一直待的军营。和他或许就近在咫尺,却因为这无形的束缚,竟然寸步动弹不得,这让她十分的懊恼。
    张千户从来都是一副好弟兄、好哥们、好朋友的姿态,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处处时时都为她着想,她也说不出来撕破脸,分道扬镳的话来。
    可就是这种软刀子才更让人不耐。
    有了这种戒备的心思,杜霜醉也就不那么老实的待在他的营帐周围,趁着白天他不在,也在四下里遛跶遛跶。
    军营里的人对杜霜醉却不是一点都不熟悉的,杜霜醉从他们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这一点。可见她在军营里行走,未必是多危险的事。
    慢慢熟悉起来,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张千户的同乡,甚至有人大喇喇的和她开玩笑:“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这军营里哪儿是人待的地方,他就应该赶紧把你接出去,好好的安顿下来……”
    杜霜醉自欺欺人的面具都被摘了。
    可见他们对张千户和她已经形成了默契的看法:她是张千户的女人。
    这天晚上,杜霜醉做了个梦。
    屋外的风声很响,尽管已经是六月,可这里处在北地,早晚温差大,风也比内地要大的多。杜霜醉根本不能安眠,总是蜷在帐角,睡睡醒醒。
    今天也一样。
    明明上一刻风声还在耳边清晰的响着,下一刻就看见帐帘被人撩开了,帐内烛火昏黄,被风吹的晃了几晃,扑的一下灭了。
    杜霜醉挣起身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帐外没有月光,却依然能隐隐绰绰的看清是个高大修长的男人。杜霜醉的心跳的如同夏夜骤雨,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紧张。
    她极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可是嗓子哑了,腿也软了,竟怎么也动弹不得,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人迈着步子越走越近,直直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杜霜醉。
    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相貌。
    可眼前雾朦朦的,怎么也看不清。越看不清她越着急,不停的用手背揉着眼睛,可是眼皮子沉重的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一样,就是睁不开。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谑笑:“你不惜诈死离开我,就是为了指望这么一个男人?”
    是林暮阳。
    居然是林暮阳。
    杜霜醉刹那间就被恐惧袭满,连他对她的羞辱都顾不上。眼前豁然开朗明亮起来,林暮阳的五官就这么清晰的暴露在眼前。
    张千户不知何时就跪在他身前,抱着他的大腿,狼狈的道:“将军,我不认识这个女人,是他主动勾引我的,和我没关系,将军饶命啊。”
    杜霜醉立时就笑了。
    她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有在梦里才有这么荒谬的场景。依她对张千户的判断,他或许有小私心,可他不是个坏人。起码他是个基本意义上的男人,就算林暮阳真的来这抢人,他也不会做出这么龌龊软懦的行动来。
    可林暮阳的举动似乎和他本人印证的一模一样。
    她想,如果她真的遇见他,大概他就是这般模样。
    杜霜醉在暗夜里睁开眼。
    果然,眼前空空,什么都没有,耳边只有风声。
    杜霜醉把自己蜷的更紧,不由自主的双臂抱拢,把头缩起来,脸颊蹭过两臂,就有什么温热的湿湿的东西消融在了柔软的黑夜里。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杜霜醉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梦见林暮阳,而不是许七。
    一次都没梦见过。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他真的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和这世间,和她不再有任何牵挂,也所以他不肯入梦?
    这是她最不愿意设想到的结局,可万一这就是真相呢?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假如他真的和她无缘,生死相隔,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她该如何?
    杜霜醉不愿意想,不代表她从没想过。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没了父母,没了身份,她就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孤魂野鬼。
    杜霜醉头一次失控的哭了大半夜。前路渺渺,她在这暗无天光的夜色里彻底迷失了方向。
    杜霜醉起的很早。
    她打了冷水,不停的洗涮着眼睛。
    张千户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来,见杜霜醉纤细的侧影不禁看的呆住。杜霜醉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却没有即时回应。
    张千户走上前,伸手拉住了杜霜醉的袖子:“这时候的早晨还冷着呢,这水也太凉了,你怎么不叫我,我给你打热水……”
    杜霜醉挣开了他的手。
    张千户道:“你……咳,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在军营里跟着受罪,你跟我走吧。”
    他终于挑明了他的心思,杜霜醉也就明明白白的拒绝:“我是来寻人的。”
    张千户心里忐忑,有一种到手的鸭子要飞的感觉,他慌乱的解释:“离开这,你一样可以寻人,这个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总得从长计议。我的意思,你在这里毕竟不方便。等你安定了,我也能更放心些。”
    杜霜醉只一味的摇头。她不会轻信张千户的话,一旦她离开了这里,没有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张千户对她就更可以肆无忌惮了,那时候她才真的是可怜孤苦的弱女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面对林暮阳,她也不是没有办法,更何况她现在面对的是无权无势、心思粗放的张千户呢?她又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手里?
    杜霜醉眯着眼睛望着东方的鱼肚白,沉默了许久,直到东方露出了火红的朝阳,才轻声道:“谢谢,不必了,我可以托林将军帮忙……”

    第214章、妒嫉

林暮阳对于再度见到杜霜醉,一点都不惊讶。
    尽管短短三五个月,他却瘦削了许多。在北地条件艰苦,他又一身戎装,全然没有了昔日京城贵公子的雍容和雅致,倒多了几分风霜之色。
    他才巡完营,听人说有士兵求见,也就匆匆擦了把脸,转过身时杜霜醉已经站到了他面前。他眯了眼,刻意拖长时间打量杜霜醉,许久才勾起一抹冷嘲的笑,道:“杜霜醉,别来无恙?”
    杜霜醉只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兜兜转转,她又站到了林暮阳跟前。可就算无数次被命运摆布的头晕目眩,她也不肯放弃。毕竟,她还是相信和许七是有缘份的。假如她努力争取了,可她和他还是缘份不够,她便认命,但也不会是和林暮阳。
    她和他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永远不懂得她想要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而他又是一个顽固的守着自己内心世界的人,两人不应该有交集。
    杜霜醉做好了承受林暮阳冷嘲讽的打算。她想好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还嘴。他一定乐见她满面羞惭、又恼又恨的情景。
    可是对不起,她真的做不出来。
    就算命运这么苛待她,可她不后悔。有些路,自己不真真切切的走下来,就永远也不会知道那种努力之后的滋味。
    如果她和许七一开始就一帆风顺,她想她和他也不过就是普天下最普通的一对夫妻,感情总会由浓转淡,她和他之间也就成了一泓止水。
    因为只有在经历一系列挫折之后,她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需要自己主动去挽留和去争取的。
    就算她和许七不再有一个值得称道的结果,可她跋涉千里。忠于内心,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
    林暮阳并不像在京中那样阴沉。
    他自若的除了铠甲,坐到宽大的椅子上,对站在门口的杜霜醉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我没想到你真的敢触我的逆鳞,抛下家人,抛下身份,抛下名誉,真的敢孤身走到这一步。”
    他的佩服,杜霜醉可不敢当,其实这些所有,都要归功于他的逼迫。她很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但凡有一分出路,她也不会这么决绝。
    那是因为害怕。所以画地为牢,总希望别人主动一点,强势一点,伸出手来,给她一分勇气和力量。
    可其实真走出来了。再回头看,才发觉当时自己是多么懦弱。不过小小的一个圈子,就能锁住她的人一生,着实挺讽刺,也挺悲哀的。
    所以现在,杜霜醉对林暮阳没有恨,矫情点说。还有些感激,没有他的步步紧逼,她永远看不透自己埋在重重凉薄下的心思。
    林暮阳闭住了嘴。
    杜霜醉全身都灰扑扑的,纤瘦单薄的身影,让她像个乞丐。
    可她之于他,却是如此陌生。
    他甚至很怀疑。那个在林府里柔顺安伏于他身侧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眼前的女人。他知道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揣着他不想知道也不清楚的心事,可他以为女人不过如此,过个三五个月,过个三年五载。自然过去的人也就淡了,过去的事也就忘了。
    他给她的名分,完全对得起她的身份,早晚她会实至名归。
    他对她的手段,也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施压罢了,他自信她逃不开她的手掌心。他并不是多喜欢她,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于征服的决心罢了。
    杜霜醉却让他大出意外。明明看上去最薄情的人,明明看上去最柔弱的人,却有勇气顶着他的愤怒甚至仇恨,公然甩他耳光,将他抛弃,不远千里,到这北边荒僻苦寒之地,就为了找一个……男人。
    对于林暮阳来说,不只是挫败。
    到底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齿于说出口。就像一场灾难,完全发生在他的掌控之中,颠覆了他近三十年来形成的对人对事的诸多认知。
    他根本不相信杜霜醉死了,可他也不信她真的会逃出来。他在杜家守了几天,确确实实没有察到杜霜醉的蛛丝蚂迹时,他是震惊的。
    他设想过无数次抓到杜霜醉时的情景,他想过撕碎她,狠狠的惩罚她,看她还敢不敢再挑衅他的权威,可真正见到了,他又觉得,做什么都多余。
    连质问都多余。
    人心最是难测的东西,也是最容易反复的东西。你爱的时候,她处处都是好的,哪怕她再怎么无情的伤害你,只要她不在眼前,就会无时无刻的相思、怀念、追忆。
    你若不爱的时候,管她是哭是笑,是生是死呢。
    他爱过,也被爱过,很能明白相爱的男女在一起时的幸福,分别时的煎熬,吵架时的痛楚,互疑时候的愤恨……
    若是他爱着,而对方不爱他时,那么他所说所做所思所想,尽都是多余。对方不会受到一点影响,他的存在,就是跳梁小丑,除了验证自己的失败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林暮阳能看得出杜霜醉眼里看自己时的那份忐忑、紧张,就是没有恐惧、焦灼、思念等等,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时的感情。
    他愿意表现的大度些。
    因为就算现他把撕成碎片了,他心口的那块碗大的伤疤也不会痊愈半分。他表现的大度些,起码还能圆圆从前的失败。
    林暮阳放缓了声调,问杜霜醉:“需要我帮忙?”
    杜霜醉点头:“他到底……在哪儿?是活着,还是……”
    林暮阳呲牙一乐:“我说什么你都信?”
    杜霜醉不怕他骗她:“早晚会知道真相。”
    “那你干吗不等着早晚?”
    杜霜醉沉沉的吁了口气,道:“我等不及。”
    也只有一个人真的在意另一个人,才会等不及短暂的分离。她说她等不及,不是多么甜蜜的誓言,也不是多么慷慨的豪言壮语,却让林暮阳妒嫉。
    他耸耸肩,道:“他还活着。”
    杜霜醉脑子时闪过一道白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天不负我。
    林暮阳不带任何情绪的道:“杜霜醉,不是我为难你,你真的想好了怎么做吗?”
    杜霜醉点头。
    林暮阳道:“两个选择,我送你回林府,等时机合适,由他亲自带你走。或者,你现在就去陪她,没名没分,甚至连杜姓都不再有。”
    杜家已经给她办完了葬礼。除非她有天大的本事能够反转,否则杜家就是欺君之罪。
    杜霜醉没有一点犹豫:“我想现在就去见他。”
    她等不及。
    命运看似平淡无奇,可谁知道哪一刻又会天塌地陷呢。从前她在意的,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束缚的她不敢动手动脚的禁锢罢了,其实对于她想要的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既然不重要,又何必再回到从前那个坚固的笼子里去?
    她真的不在乎什么身份、什么名分了。
    退一步,假期老天对她残忍一点,她根本到不了涂城,或许就在路上被人拐了、卖了、杀了,就算到了涂城,只要一个死讯,她的世界也就倾颓没有一点光亮。再或者,她和他擦肩而过,他另娶娇娘,她另他莽夫,她与他之间也就彻底没了关联。
    可天幸上苍对她和他不是仁慈的,毕竟没残忍到那个境地,不是吗?
    林暮阳并不为难她,耸耸肩道:“如你所愿。”
    他叫人进来,吩咐人带杜霜醉走。
    杜霜醉临走前朝他深施一礼:“多谢。”
    林暮阳挥挥手,不大客气的道:“你谢的太早了些。”
    杜霜醉只笑笑,低头道:“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后悔药,可其实后悔不过是没有勇气承担罢了。人们既做了选择,又不敢义无返顾的走到底,时刻要提前选好退路,一旦不能得偿所愿,便唉声叹气,说着悔不当初……我不敢保证我有多少勇气,可走到现在,我是真的感激你。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受益的人终究是我。我不管将来我会走到哪一步,可起码此刻,我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杜霜醉走出营帐了,林暮阳才松开紧握着的拳头,道:“恭喜你,杜霜醉。”最意想不到的人,走出了最混沌迷蒙的旋涡,林暮阳真是嫉妒。
    杜霜醉没听到他这句话,就算是听到了,她也不会得意。人生就没有一直顺遂无波的时候,总是有这样那样、或大或小的问题。害怕是没用的,解决问题固然令人烦躁忧伤,可终究要解决,解决之后也总能让人欣喜、骄傲。
    不到死亡那一刻,就不能说结束,没到终点那一刻,心就始终放不下。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这一刻许七打掉了此时她朝他伸过去的手,绝情而又毅然的背对于她,她痛哭过后,也会照样迎着太阳落山的方向勇敢前进。
    杜霜醉一路都在胡思乱想,士兵已经停下马,指着前面山坳里的小院对杜霜醉道:“世子爷就在那儿养伤呢。”
    她朝着那座再普通不过的院子望了一眼,故作沉着的嗯了声,道了句“有劳”,跳下车,一步一步,朝着她现在的目标前进。

    第215章、重逢

这是间再普通不过的房子,三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看起来灰秃秃的,并不是什么青砖石块砌成,而是用泥糊的墙和屋顶。因年遭长了,房顶上还飘摇着几簇绿草。
    院子倒是不小,有一口井,圈着猪圈、狗窝、鸡架,只不过都是空空如也,似乎这里没人住,又似乎这里住着的主人对这些小动物并不感兴趣。
    门大开着,从前院可以一直看到后院,后院比前院小不了多少,一块块被整齐的分割成菜地,此时一片绿油油的小苗,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菜。
    杜霜醉呆呆的站着,脑子里划着大大的问号?这,这是改成种田了?
    她很怀疑,这里住的到底是不是许七。他痴痴呆呆的时候,她也只是偶尔听闻他的佚事,知道他过于认真执着,对什么都感兴趣,到底不曾亲见,神智清醒的时候约莫知道他是装疯卖傻,除了少言寡语些,他与那些世家子弟无异。
    杜霜醉怎么也不能想像许七脱了戎装,会拿起锄头种地种菜的场景来。
    尽管杜霜醉怀疑林暮阳居心不良,是故意耍着她玩,可既来之则安之,再者她到底不愿意把林暮阳想的那么恶劣——最关键的是,他耍她玩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因此杜霜醉在门口略站了站,鼓足勇气往院里走。
    山里民风纯朴,各家实力差不多,不见得谁家比谁家多些金银珠宝,因此颇有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意思,院门大开,也不知道主人家到底在不在。
    杜霜醉喊了两声,也没听见人应答,便也不管是不是礼貌,迈步进了正屋。
    东西两间,一间堆积着杂物。另一间似有人住。杜霜醉此时不那么焦躁、忐忑了,倒只剩下了啼笑皆非。这到底摆的是什么阵啊?
    风拂青色门帘,杜霜醉得以窥见屋内全景。普通的半截土炕,堆着一叠方正的被褥枕具。倒不似乡下的花布,乃是军营里常见的粗布缝制。
    只看到这些,杜霜醉的心便松了开来,可见这里住着的,果然不是普通的乡民。地下便是简单的柜子、桌、椅,粗劣不堪,倒也整齐干净。
    屋里没人,杜霜醉便知道这主人定是出去了,可见他并未重伤不治。
    一时倒说不出来是轻松还是惆怅。
    轻松是他安然无恙,人活着总是好的。惆怅的是。莫不是天意示人,她和他无缘,所以才不得相见?
    杜霜醉很想就此离开,不管鼓足了多少勇气,终究近乡情怯。她还是不敢靠近他。
    一大早杜霜醉就没怎么吃饭,此时已过午时,因着精神松懈,此时她竟异常的饥饿。从离开京城那日起,一日三餐自然不能保质保量,就算山珍海味放在面前,她也没胃口。何况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再加上食物粗糙,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觉出吃食的美味来了。
    虽然身边没人,杜霜醉还是觉得异常尴尬。她就站在堂屋,看着锅灶发呆。不防后院有响动。杜霜醉如同听见黄钟大吕,只觉得心神大动,几乎要骇的夺路而逃。
    可偏偏双腿重若灌铅,竟是一步都迈不动。
    杜霜醉忍了又忍,终是回头望向后门。
    一个高大瘦削的男子站在门口。
    杜霜醉眼前一花。从来没有过的委屈涌上心头,似乎几个月的辛苦都有了倾泄的出口。可是她不敢动,任凭眼泪涌出眼眶,也不敢擦拭,生怕眼前看的清楚了,这一切就都成了幻像,睁开眼,她依然在孤独、艰难的寻找着,而那个人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许久,站在门边的许七开口:“你来这就是为了呆站着掉眼泪么?”
    杜霜醉被噎的一哽,怎么也想不到,再度见面,他对自己如此冷淡和……不善。不过想想也惭愧,她从前待他也没好过。
    杜霜醉把心一横,道:“当然不是。我是来寻你的……”
    她说的这么直接,倒把许七给噎回去了,他悻悻的进了屋,自找了铜盆,出去舀水,回来径自不紧不慢的洗净手脸,不清不淡的道:“寻我做甚?”
    “……”杜霜醉豁出去脸面不要了,道:“我是从林家逃出来的。”
    许七用干净的巾帕拭了脸,此时也只是轻淡的望过来,哦了一声,意思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你出了事,一直没有消息,所以就……过来看看。”杜霜醉越说越脸红。不管她是不是真从林家逃出来的,她和许七确实没什么关系。他要是古板点,只说她一个林家逃妾,上赶着巴着他外姓男算怎么个意思,杜霜醉就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好在许七还算厚道,并没有像她那般绝情,也只是无所谓的淡淡的哼了声,并没说别的。他朝她大步走过来。
    杜霜醉心跳加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直瞪瞪的瞅着他与自己越来越近,他高大的身影给她造成了山岳一样的俯压。
    她正自手心冒汗,不知所措,连视线都别到一旁,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呢……他却已经与她擦肩而过,径自进了东屋。
    他压根没有想跟她继续聊下去的意愿,就好像她来就来了,走就走了,他压根不在意。
    杜霜醉忍不住握了握拳头,一边恼恨他的无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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