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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造反[封推]-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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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霜醉丝毫不受影响,还是迷惑的望着他。
林暮阳一甩手,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杜霜醉垂眸道:“不清楚。”
林暮阳怔了一瞬,却纵声大笑,半晌才道:“哈哈,好,好,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看来倒是我轻看你了。杜霜醉,如果你知道你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你还能这么平和、宁静、从容么?”
杜霜醉始终安安稳稳的坐着,等林暮阳看似恢复平静了,才道:“洗耳恭听,想来这三年,京城一定十分热闹。”
“不错,不错,从哪儿说起呢?国家大事,看似遥远,却也关系着你的身家性命不是么?否则你也不会来我这儿了。安王起事失败,想来你也听说了,今上受此冲击,身体十分虚弱,下个月就会禅位给太子……”
杜霜醉能从这简单的话里嗅到刀光剑影,却仍然淡淡的道:“哦,恭喜太子殿下。”
“太子登基,名正言顺,自此天下太平,是百姓之福,你这声恭喜也不亏。”林暮阳微倾上身,朝着杜霜醉道:“楼家势颓,谋反罪名难洗,你意欲如何?”
杜霜醉抬眼看向林暮阳,问道:“是不是楼家的命运,如今就掌控在三公子手里?”
林暮阳颔首,当仁不让的道:“可以这么说。”
“那,我求你……”杜霜醉起身,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第179章、了断
林暮阳无动于衷的俯视着杜霜醉,冷漠的问:“你求我什么?”
“楼家涉嫌谋反,证据确凿,请林三公子秉公执法,莫要循私。”
“你,你说什么?”林暮阳手一哆嗦,刚才的道貌岸然全被惊讶代替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杜霜醉问:“你是不是疯了?楼家谋反,便是阖家死罪,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杜霜醉嗤笑道:“谁说人都是为了好处活着?敢问林三公子以势压人,又是为的什么好处呢?”
林暮阳不说话。人都是怎私的,没有好处,谁会做无意义的事?不,也不全是,有一种人,是宁可损人不利己的,恐怕他就是其中之一。
可那又怎么样?
林暮阳一拳捶在桌子上,刚才手没拨洒的茶碗震动着发出哀鸣,林暮阳眼睛变的血红,一字一句的道:“不要好处,我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黑暗里,看你们都幸福。”
杜霜醉知道林暮阳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竟然畏惧起来,不敢问。将心比心,如果换成是她痛失所爱,只怕也会如此疯狂。
她不是已经疯了么?
为了报仇,在这最后关头,她宁可舍弃一切,自尊、名声、未来,都不要了,就为了拖楼家下地狱。
她平静的道:“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不后悔。”
林暮阳恢复了些神智,缓缓的坐下,点点头道:“你后不后悔是你的事,我无所谓,总之,能达到我的目的就足够了。”
杜霜醉没说话,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怜悯谁,只把漠然的眼神投向了窗外。春天快要来了,可空气还是这么寒凉。就仿佛这一生的记忆都要停留在这个季节。
林暮阳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忽然道:“桃花快要开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杜霜醉不解的望向他。
林暮阳道:“你就不好奇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杜霜醉摇摇头。
林暮阳呵笑一声,道:“多快。怡儿去了都快两年了,她走的那一天,正是桃花烂漫时节,我永远都忘不了……风吹雨落,一地残红。”他痛苦的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
杜霜醉沉默的不发一语。
每个人都会受伤,可受过的伤终究会过去,旁人的安慰如同浮光掠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林暮阳睁开眼时。眼底的血红已经褪去,只剩下苍白的空洞,他望向杜霜醉,似笑非笑的道:“你还真够凉薄的。”
杜霜醉垂眸道:“我能做什么?伤在你身上,我若说感同身受。你不觉得我虚伪吗?我若了了草草的安慰你,你会觉得欣慰吗?”
“呵呵呵,你很快会体会我所受的痛楚。”
杜霜醉还是不急不慌的道:“如果你指的是许七公子,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和他……不过是陌路相逢而已。”
林暮阳扶正茶碗,把玩着茶盖,道:“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随你。”
杜霜醉忍了忍。终是问道:“穆怡姑娘的死,和他有关系么?”
林暮阳只冷笑不说话,许久许久,直到杜霜醉都要怀疑他不会再回答时,他才道:“有又如何,你替他还债吗?”
杜霜醉实在想像不出来。穆怡为何会死,她的死又怎么会和许七有联系,可林暮阳显然不想和她多说。她也不可能矫情的把责任揽过来说“我替他还”。
她口口声声的说和许七没关系,那还怎么能说得出这话?
林暮阳未必就和许七反目成仇,可他还是要耍手段拿捏她。其实就是为了给许七填堵。她已经变相的在受到惩罚了,可这不能说是林暮阳逼的,是她太迫切的想要抓住这个报仇的机会。
她等的太久,忽然之间失了耐性,因为人生反复无常,她不知道未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楼仕标谋反的案子下来的很快,不出几天时间,连抄家带问斩,楼家一夜之间倾颓。随后是周夜华继位登基,大赦天下,是为福平帝。
楼仕标被问斩的那天,杜霜醉特意去菜市口看热闹。血腥的场面被好事的群众轰扬的像一场盛事,甚至还有叫好声。
杜霜醉远远的瞧着,心中毫无快感。当刀斧手挥刀的瞬间,她并没闭上眼,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
人头骨碌碌落地,血溅当场,空气里飘浮的全是铁锈的腥味。
杜霜醉默然的转头。一条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不管他曾经对她做了什么,这一刻人命的脆弱还是让杜霜醉感慨。
林暮阳陪在杜霜醉身边,沉着脸道:“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杀头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害怕?你不会做恶梦?”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但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搬走了,她可以畅快的呼吸了,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回府的途中,杜霜醉遇到了官差押解着楼春平。他被迫观看了父亲被斩首的惨剧,接下来是他未知的、漫长的、苦难的一生。因此看到杜霜醉,他和一条疯狗一样,戴着沉重的镣铐想要扑上来,一边扑一边骂:“你这贱人,不得好死……”
杜霜醉只沉默的望着发疯的楼春平。官差很快把他拉回去,抬头看见林暮阳,便讨好的打招呼,然后发狠的把楼春平揍翻在地。
楼春平满嘴都是血,疼的弓起身子,像只垂死的虾米,却仍然圆瞪着双眼看着杜霜醉,恨不得生吃了她。
杜霜醉走上前,缓缓蹲下身,和楼春平对视,问他:“你恨吗?”
恨,怎么不恨?楼春平唾出一口血,质问杜霜醉道:“为什么?楼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置楼家于死地?”
杜霜醉呵一声冷笑,道:“谁说无冤无仇?是血海深仇。楼春平,你现在有多恨,我当初就有多恨,不会比你少。你恨我害死了你的儿子,可你曾经亲手扼杀了我的女儿。你恨我让你家破人亡,可你曾经害得我爹爹蒙冤惨死。你恨我让你流放,可你曾经让我兄嫂饱受此苦。我没有亲手勒死你就不错了。”
楼春平简直莫名其妙:“你这个疯子,满口的胡言乱语,我何曾对你做过什么?是你不过妇道,水性杨花,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不清不白。可就是这样,我也没对你做过出格的举动,你怎么能颠倒黑白,恩将仇报?”
杜霜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楼春平,道:“你说什么都没用,做没做过,我知道的清清楚楚。我不后悔,横竖这一生活多久都是赚的,能亲眼看到你们楼家落到这个下场,我真是……开心。”
楼春平呵呵笑了两声,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贱人。”他眼睛望着林暮阳,怨毒的道:“你倒真是好本事,先前勾搭许七傻子,现在又哄得林暮阳对你惟命是从,我还真是瞎了眼,说不定你们早就暗通款曲了吧?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林暮阳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凭什么对你情有独衷?他不过是报复……报复而已。早晚有一天,你比我还惨。”
杜霜醉只噙着冷笑道:“惨就惨吧,那是我自己愿意的。”
楼春平被官差拉走了,杜霜醉还呆怔的站在那里,林暮阳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肩,往怀里带了下,问:“怎么?后悔了?”
杜霜醉无意识的拂开他的手,道:“不知道,只是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林暮阳的手又无赖般的缠上来,道:“怎么就没意思了?还是说,你活了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就是为了报仇?仇报了,就不知道活着做什么了?”
杜霜醉再次拂掉他的手,道:“也许你说的对。”
林暮阳似乎很喜欢捉弄她,再度缠上来,揽着她的肩道:“那是你错了,一直生活在阴暗中,所谓的意义也是消极的,所以报了仇你也不觉得快活,现在么,跟着我,我让你领略生活的快乐是什么。”
杜霜醉转过身,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暮阳。
林暮阳被盯的心都要毛了,才不正经的道:“看什么?看我比较帅?”
杜霜醉轻笑道:“不是,都说丈八烛台,只照别人不照自己,原来这话是对的。你是在说教,还是在劝诫?”
林暮阳脸一黑,哼一声道:“我和你怎么一样?”
凭什么不一样呢?
杜霜醉轻声道:“林三公子,逝者已逝……”
林暮阳猛的甩开杜霜醉,冷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怕我报复你,报复许七。怎么,你大仇得报了,人生的意义圆满了,就想普渡众生?杜霜醉,你别忘了,我可以救你,也可以害你,别以为现在你就安全无虞了,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你就和她们一样。”
杜霜醉朝着林暮阳所指的方向望了一向,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漠的垂下眼眸,清冷的道:“随便。”
眼神望不到,可是哭声能传来,那是女眷们的哭声,还有那些悲愤、绝望的眼神,刻在杜霜醉的脑子里。
她一点都不陌生,曾经,她的眼神也和她们一样悲愤、绝望,还多了一种隐忍。
第180章、狱友
林暮阳把杜霜醉丢下,打马扬鞭而去。
他心里窝火又憋气。
明明欺负人的是他,可看杜霜醉那一副没什么活气、逆来顺受的模样他就更生气。她要是哭哭啼啼的倒也好了,起码还正常点,可她处处都透着冷漠,就好像是否活着,对她真的不重要了似的。
他不是不疑惑,到底杜霜醉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有什么可恨楼家的?不就是楼春平不够忠贞,到处拈花惹草吗?他确实瞧不起楼春平,可天底下的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就为了丈夫不忠,她便豁得出去非要置夫家人于死地?
好,就算楼家人对她不算好,联合着许世子欺负她,可仇也报了,她不应该高高兴兴的吗?怎么还这么死气沉沉的模样?就仿佛真的生无可恋了一样。
林暮阳越想越生气。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说到报仇,他倒未必有多恨许七。他当初对穆怡确实心狠,可真正害死穆怡的却不是许七。
他不过是恨无可恨,所以才把这帐算到许七头上罢了。说到底,许七当初陷害穆怡是因,否则她也不会留下那么深的阴影,还因此而受到姑父的苛待。
也怪他。他一直想等自己有机会、有能力了,再去穆家提亲,可是穆怡没能等到。她就像惊弓之鸟,害怕这个世界,不敢再相信谁。只除了还能对他笑笑,说两句话,除此,她对谁都满怀戒备。
不该这样的,穆怡那么甜美、纯真,她没想过害谁,却被自己的亲生姐姐背叛,如果不是穆婉推波助澜,穆怡也不会被许七利用、陷害。
只要一想到穆怡临去世前的种种可怜情状。林暮阳就没法不恨。那些不曾善待过穆怡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许世子、穆婉、许七、杜霜醉……
没道理他的怡儿孤零零的死去,他们却还能笑着幸福的活下去。
林暮阳忽然勒住马,对身后的随从吩咐:“你亲自把杜家二娘子送到五城兵马司。怎么说她也是楼家人,一损俱损。”
那随从愣了下,道:“爷,杜二娘子可是有和离书的。”
林暮阳阴狠的笑了笑,道:“和离书?呵呵呵,不过一纸无效的文书罢了。你以为楼春平是个蠢的?他没得到确定的结果就会放她自由?也只有杜霜醉这个蠢女人天真的以为楼春平写下一纸和离书就算完事了。”
随从便讪讪的不敢还口,垂头道:“是。那,之后该如何?”
“如何?”林暮阳抬头看着残阳如血,冷冷的道:“官奴,发卖。这是她该承受的,不是吗?”
对于林暮阳的出尔反尔,杜霜醉是不意外的,可当听说那纸和离书压根没效用时,她确实惊愕了一瞬。可随即也就了然了。不怪乎当初楼春平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他在这动了手脚。她还真是……蠢!
没经过什么世事,就算见识过人性的丑恶,还是对人完全没有戒备心理,天真的以为一纸和离书就算是了断了。
没有官府备案,这一纸轻飘飘的文书有什么用?
她只从自己这想,嫁妆早就空了。退不退嫁妆无关紧要。楼家又看管的她严,她想着来日方长,总有给父兄送信儿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楼春平很快就把她送到了林暮阳的府上。
来回一耽搁,她看似安全,其实就是一条漏网之鱼。是死是活,还真就悬在林暮阳的一念之间。
也罢,这大概是她最完满的结局了吧?既然心中满是仇恨,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当玉石俱焚。
杜霜醉被关进了女监。
这里关押着数十个女眷。从前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妇,如今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各个狼狈不堪。
楼夫人、楼采凤也在其中。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楼夫人通红着眼睛扑上来撕扯着杜霜醉,满口都是辱骂之词,全然没有从前的娴雅风姿,对杜霜醉又挠又抓。
杜霜醉虽然年轻,可楼夫人不要命的泼狠,杜霜醉还真是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捂了脸,任凭楼夫人拳打脚踢。
好在她在这里受尽了折磨,原来就没什么力气,只发泄一会儿就瘫软在了一边,只是哭骂。杜霜醉冷眼瞥着她,不置一词。
楼采凤倒没上手,看杜霜醉的神情也没多少仇恨。楼家人什么脾性,旁人不知,她是知道的,楼采凤倒不多恨杜霜醉,她只觉得杜霜醉可怜。
夜深人静,牢房里的人都睡着了。惨淡的月光照进来,阴风嗖嗖,显得格外凄凉。不时有女子半梦半醒的啼哭声,不知道是谁又做了恶梦。
杜霜醉偎在一角,拢了拢手臂,没有一点睡意。楼采凤悄无声息的挨过来,低声道:“没睡?”
杜霜醉瞥她一眼,摇摇头。她不明白楼采凤来此何意。
楼采凤紧了紧衣服,道:“我还以为你攀上了靠山,不用受这种苦了呢?”
杜霜醉道:“哪来的靠山?”
楼采凤嗤笑一声道:“说实话,我对我哥的行为也不齿,好歹你们也夫妻一场,他却说卖就卖,说送人就送人,比禽兽都不如。可谁让人都惜命呢,我当初也是怀着私心报着希望的,牺牲你一个,救了我们全家,值。”
杜霜醉冷冷的别过头,道:“打的好算盘。”
楼采凤道:“生什么气?换成你,让你们牺牲你嫂子保你们全家,你肯不肯?”
杜霜醉摇头:“不。”
楼采凤不以为然的道:“别把自己说的多有风骨似的。”可顿了顿,她又怅然的道:“不过也难说,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有什么样的爹,自然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换成是你,还真未必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我有时候也挺恨的,怎么就生在楼家了呢?”
杜霜醉倒真诧异了。连楼春平这个受害者都不敢这么公然的诋毁楼仕标,楼采凤这么一个小女子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看向楼采凤问:“你不恨我?”
楼采凤直言不讳的道:“恨,当然恨,要不是我三哥娶了你,也许楼家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杜霜醉无语的转了头,道:“还真是劣性不改,你们楼家人从来都是如此,自己家人做什么都是对的,过错全是外人的。”她不是不悲凉,但凡楼家人肯容纳她,把她当成一家人,也许她就不会这么悲惨。她确实不够好,可除了不能给楼家提供助益,她有什么错?难道就为了楼家父子的前程,就非得把她这个绊脚石踢开吗?
踢开也行,干吗非她置她们母女于死地?
楼采凤也没生气,拨弄着散乱的头发,叹息道:“你就不恨吗?从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现在一朝沦为阶下囚,别说什么幸福了,只怕连明天都没有。”
杜霜醉不太愿意理楼采凤,索性阖上眼,道:“事已至此,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楼采凤低声阴森的笑着,道:“你这人还真是……好没意思。”她捅捅杜霜醉,道:“你就不怕?”
杜霜醉不回答。怕?应该是怕的吧。爹娘要回来了,如果听闻她被罚没成为官奴,不知道会怎么样。若是没有林暮阳恶意捣乱,上下通融,交些罚金,未必不能把她赎出去。
楼采凤道:“好歹咱们也姑嫂一场,如果杜家来人赎人,能不能把我一块赎出去……”
杜霜醉豁的睁开眼,看向楼采凤:“你说什么?”
楼采凤理直气壮的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大不了我以后还你们银子就是。”
杜霜醉真觉得楼采凤有些疯了。且不说这事能不能做得到,便是做得到,杜家人赎楼家人?她脑子坏了是不是?
杜霜醉问楼采凤:“不是还有你四姐吗?”
楼采凤做了个嫌弃的动作,道:“指望她,还不如做梦轻省些,她自己都生不如死,哪还能管得了我们?”
那倒也是,她始终只是个妾,说不得话,做不得数。她自身难保,无暇顾及爹娘也是有的。
杜霜醉沈默了一会儿,道:“罪不及出嫁女,她也算躲过了一劫。”
楼采凤并无一点庆幸,只不屑的道:“她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换成我,早一头撞死了。”
杜霜醉不解的望向楼采凤:“好歹她和你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就算她不管你,也不是她不想管,是她力不能及,你怎么能这么诅咒她?”
楼采凤和看个白痴一样的看着杜霜醉,道:“我诅咒她?你……”她吁了一口气,道:“也难怪,你几年不在京城,自然不知道这里的内情。她名义上是许世子的姨娘,其实却是许侯爷的……”
杜霜醉是多少知道一点内情的,当初她还借此事做过文章,可此事悄然落幕,之后关于楼采凝到底如何,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楼采凤愤然的道:“许家爷俩没一个好东西,可怜我姐姐,名不正言不顺,一人倒周旋在父子之间,哪还是什么千金小姐,和那窑子里的姐儿也差不多了。呸,活着不嫌恶心么?亏得她倒能忍,不料竟有了身孕,都不知道是儿子的还是老子的,硬生生被灌了堕胎药……”
第181章、人性
杜霜醉听的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臂,强忍着恶心道:“怎么,会这样?”
“不然呢?没一个是有廉耻的。许家做了这等龌龊事,自然不敢声张,楼家亏心在前,也不敢言语,我去看她,只见她脸色惨白,身底下都是血。要我说就是个没出息的,早早自我了结了也是福分,偏她怕死贪生,非得要这么窝里窝囊的活着。”
杜霜醉无话可答。人的命是自己的,选择怎么活都是人自己的事。楼采凤说的轻松,可她都沦落到官奴的地步了,不也没想着自我了断,反倒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出去么?
她扯扯唇角,没什么感情的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活着总归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她还能指望什么?以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了。就算哪个男人有点良心,肯给她一条生路,她还有脸吗?她能跟着谁?老的早晚会死,小的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楼采凤口口声声的骂许世子禽兽不如,不知为什么,杜霜醉竟觉得心底有些不舒服。她对许世子也是痛恨的,不是他总想抓住许七的把柄,联手楼家害她,她也不会和许七有交集。
可是一想到回京途中,在船上遇到的许世子,她竟涌起莫名的悲伤来。
应该是恨的,可怎么在心里转了个圈,竟成了酸涩呢?一定是她想多了,那晚本来就不真实,就像做了个诡异的梦一样。如果有机会,还是去看看许七。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杜霜醉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可到底心里有了些许牵挂,竟觉得这漫漫长夜也不是那么难捱。她有些倦了,推推楼采凤道:“你犯不着和我说这些,我和你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帮上不你,也没心情帮你。”
她和楼采凤就是仇人,隔着血海深仇,她救了楼采凤。是想让她将来捅回来吗?
楼采凤倒也不生气,只抱着手臂道:“我原也没报什么希望,只不过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实在太闷了,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好你来了。”
杜霜醉冷笑一声:“说不着。”自有她的娘亲在呢,再不和睦,那也是一家人。楼仕标或许没有人性,卖儿卖女,只为了自己一世荣华。可没有哪个母亲不爱着自己的儿女。
杜地醉实在不明白楼采凤怎么会这么信任自己,宁可舍弃亲娘,背叛亲娘。
楼采凤哪有瞧不出来杜霜醉的戒备的,道:“我娘指望不上的,她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一朝由天堂跌入地狱。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些日子,她除了恨你,便是骂我。我要是早早被她卖个好人家,或许今日就能救她,能救我爹。”
或许?多么渺茫,就为了这个或许。做母亲的便如此怨怪女儿?杜霜醉无话可说,楼采凤还在絮叨,她便翻过身来道:“我和你一样,前途不卜,你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实在不智,甚至还可能遭受你母亲的辱骂。何必呢?”
楼采凤半晌不吭声,黑暗中,杜霜醉能听到细微的声响,她不由的睁开眼,却看见楼采凤瞪着大大的眼睛。在无声的落泪。
杜霜醉心头一揪,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楼采凤似乎发现了她在看自己,便用袖子掩了脸,低声道:“我只是害怕而已。”
她也不过是个娇娇女而已,从前再泼,那是面对着家人,可真把她丢到了家以外的陌生世界,她的泼就显的微不足道。
杜霜醉闷声道:“怕也没用,哭累了便去睡。”
楼采凤没动,把头埋在臂弯,听不见她的哭声,只能看见她的肩头在微微耸动。杜霜醉疲累的闭上眼。她真的帮不上楼采凤,也帮不着,也许她很无辜,包括胡氏肚子里的孩子。她有时候都要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如果她们都活着,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有一点忏悔,可就因为忽然之间失去了从前骄傲的倚仗,才各个显得娇弱、可怜、情有可原。
那么她就是活该么?
杜霜醉悄无声息的翻了个身。她不是多有情有意的人,从前的情感都耗尽了。她也不是多无情无意的人,只不过逆来顺受而已。
杜霜醉睡的晚,醒的却早。这里实在和从前没法比,就算她被软禁在楼家乡下农庄,可到底还有床铺被褥,到了这监狱里,只有一堆烂柴草,还散发着特有的霉味。
随时随地都有哽咽声,啼哭声,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净桶就在角落里,此时的人们尽管衣裳还没褪净最初的鲜亮,可早就皱巴巴的失去了最初的尊荣,没人顾忌什么颜面,早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去解决内急。
也因此空气里总有浓重的味道。
杜霜醉睁着眼,靠着阴凉的墙壁,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以为自己经受的够多的了,可真的面临这样悲惨的境遇,还是不免心惊肉跳。
但她已经别无退路。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
杜霜醉亲眼看着最亲近的人因为一点吃的就大打出手。
她才进来,还没尝到饥饿是什么滋味,当狱卒擒着食桶进来,杜霜醉就闻见了难闻的味道。这哪里是饭食?和喂猪也差不多了。
她在佚梅庵吃的就够寒俭的了,这里比佚梅庵还不如,那黑糊糊的瞧不出是什么,握在手里就和石头一样,所谓的粥没有米粒,只有清汤寡水。
杜霜醉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和这群人抢,盛着饭的食桶早就空了。她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人毫无仪容的大口大口的咀嚼和吞咽,被噎的直翻白眼,却根本顾不上喝口汤,甚至一对姐妹因为吃的下死手狠抓对方的脸和眼睛。
每个人眼睛里都冒着绿幽幽的光,和饿狼一样,在本能面前,亲情已经一文不值。
楼采凤的泼辣是她存活下来的资本,她抢到了两个窝头,给楼夫人一个,自己咬了一个,还不时戒备的盯着那些没抢到,却眼巴巴觊觎着她手上吃食的人,恶狠狠的回瞪过去。
她咬了一半窝头,看一眼还有些没恢复过来的杜霜醉,嘲笑道:“光看戏是看不饱的,你这样,早晚饿死在这。”
杜霜醉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她一个是不饿,一个是觉得难受,可求生的本能如此强烈,那句“宁可死,也不受这种罪”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楼采凤干巴巴的把剩下的窝头噎下去,这才拍了拍手,重新靠墙坐着,嘲弄的看着那群抢完了饭食,却仍然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各处的女犯们,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小热闹罢了,每天都有抬出去的人。有的是饿死的,有的是病死的,还有是实在熬不下去自己了结的……”
杜霜醉瞪着楼采凤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楼采凤迎着杜霜醉烦躁的眼神望过去,嘴角上翘,不无嘲弄的道:“让你看清现实而已,从你踏进来那一刻,你就完了,如果你还为秉承着你的假清高,你早晚会和她们一样。”
杜霜醉一字一句的质问道:“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楼采凤眼里闪过一抹凶光,杜霜醉几乎要以为她会立刻扑上来掐死她,楼采凤眼里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她闭上眼,吁一口气道:“好,我不说。”
杜霜醉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放弃,倒是愣了下,终是忍不住嘲弄的道:“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达不成你的愿望。想活、求活没错,各凭本事,可永远别指望着别人。你知道我被卖过无数次,所以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情愿和你撕扯的头破血流,哪怕你踩着我的尸体出去,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我没二话,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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