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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良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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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不好,趁早!”

    鸣鹿紧张地拼命摇头:“婢子不敢!”

    “谅你也不敢。”冒氏缓了缓,收了脸上的狰狞之色,淡淡地道:“我同大奶奶说过了,下个月让你小兄弟去大少爷身边当差。”

    鸣鹿自是千恩万谢。

    “谢什么?你是我身边人,又尽心办差,总不能亏待了你。”冒氏高贵娴雅地抚了抚鬓角,抬头看向铅灰色的天空。她非是嫉恨许樱哥,许樱哥也没碍着她什么事儿,她就是看不惯姚氏那副高高在上,什么都最行,什么都要踩着她的嘴脸。既然姚氏疼爱这个女儿,她不趁机让姚氏伤伤心,丢丢脸面,怎么对得起自己受的这几年气?公主府,她偏要去,看谁拦得住她?姚氏不过是长嫂,难道还是婆婆不成!

    安雅居里,青玉担忧地劝许樱哥:“二娘子莫把那些闲话放在心上。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许樱哥轻轻摇头。无风不起浪,冒氏虽令人厌憎,却不是捕风捉影的性子,这些闲话想必都是真的,只是不知,这究竟是谁,这般逼迫于她?若是这样下去,她的声名铁定受损,不独是赵家的亲事黄了,只怕其他人家也要对她多加挑剔。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并不像是偶然,仿佛是有一只手,在背后不停地搅动着,一环扣一环,就不知究竟是为了当年崔家之事刻意报复她这个女子,要叫她不但与赵璀结不成亲,终身大事也坏掉,还是要为了借着这个名头,趁机向许衡发难?  
 
 
 
     
  
  

 第40章 连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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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则,不拘如何,冒氏今日所做之事都不能传到姚氏和许衡的耳朵里。她可以在言语间威胁冒氏,却不能真的拿这个去让姚氏生气伤心,再让冒氏看笑话。许樱哥想到这里,吩咐青玉:“把适才伺候的几个人都叫进来,我有话要吩咐。”

  刚才里外伺候的,不过就是古婆子、铃铛、青玉和紫霭四个,须臾便聚在了一起,屏声静气地听许樱哥吩咐。当听到许樱哥说不许把今日冒氏过来说的话传出去半个字时,古婆子和铃铛还好,青玉和紫霭却是满脸的不忿之色。冒氏凭什么可以这样嚣张?二娘子要如何对冒氏和许择才算是尊敬体贴?礼仪上不曾慢待半分,不管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从不曾落下过她母子,虽是隔了房的,但对待许择也和对待昀郎、娴雅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冒氏却为了不能出门就故意来恶心许樱哥,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许樱哥将两个丫头脸上愤愤之色看得清楚,却知道她们不敢违逆自己的话,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且她着实被冒氏恶心了一回,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便打发众人下去,只要铃铛跟着,自去了园子里散步消食理清思路。

  因着连日阴雨的缘故,园子里青石板路上多有青苔,树木花草更多了几分青翠之色,虽比不上天气晴好时的灿烂疏朗,却也有几分安静雅致。许樱哥走走停停,行了盏茶功夫,胸中的躁意便渐渐平复下来。

  自她六岁进许家门以来,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对每个人都尽力周到,努力想对他们好。想努力把日子过得好一点总是真。是为了自己是孤女,寄人篱下的缘故,也是感激许家收留她兄妹二人的缘故。''冒氏且不说,对可爱的许择也是真心有几分喜欢,不然不会总想着给他留好吃的。冒氏为着这个缘故,从前对她也还过得去,今日却为了泄愤而拿她出气作伐。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伤心却是说不上。

  说起来,加着上辈子。她该比冒氏还要大上许多,兴许是活得久了,经历得多了,便很少有能入眼入心并在乎的东西,因为在乎的少,所以就看得开,同时心也就跟着冷硬了……许樱哥眯了眯眼。冒氏之所以不管不顾地来她这里发作泄愤,说明冒氏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再不能忍耐,所以,可怜人还是冒氏,她就不和不懂事的可怜人计较了。

  想到这里,许樱哥便又开心起来,抚摸着脸回头对着安安静静跟在后头的铃铛道:“兴许又要嫁不出去了。”又没嫁出去,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铃铛到底年纪小,又是个老实性子。闻言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虽没说什么,眼圈却红了,闷着头想了许久,才低声道:“不拘如何,婢子总是二娘子的婢子。”不管如何,许樱哥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总是要跟着好生伺候许樱哥的。

  真实在。许樱哥失笑,爱怜地揉了揉铃铛的头发。虽说有些倒霉,但她也不觉着自己全然无辜,老天全然无眼。若是那背后捣乱的人是为了崔家出头。那把气出到她头上原也没错,若那人是为了借她的事情来谋算打击许衡,那她受了许家这么多的恩惠,也是该受着的。天就算塌下来也还有高个子顶着,外面的难听话再传得厉害,也还有许衡、姚氏、许扶去操心,她急什么?骂是风吹过,打是实在货,没甚大不了的。

  正院里,姚氏的心情就和天上厚重的云彩一样阴沉沉的,她看着同样阴沉着脸的许衡低声道:“便是为了心疼儿子,害怕儿子丢了性命的缘故,钟氏也做得太过了!她彼时便是上门来说一声,我难道不许?我是不讲理的无知妇人,非要不管不顾地将女儿嫁进赵家不成?她非要打我们的脸,可劲儿地欺负我们樱哥!赵思程不能管好内宅不怪他,但他究竟有多忙呢?忙得这多天了,阮家那边不成了,外面流言都满天飞了,他才得空上门解释赔礼道歉?”

  姚氏平时本不是多话的性子,今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果然也是被气着了:“分明是故意放纵着妻子,想等造成事实后再推脱干净,只说不知,只怪内宅妇人短见识不知礼,他好照旧同你做好友。现在人算不如天算,儿子不听话,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倒怕起我们把这流言的源头算到他赵家身上去?果然长袖善舞呢,老爷便是饶了他,妾身也断然不饶!”

  许衡不焦不燥地听老妻抱怨完,方缓缓道:“钟氏自来便没什么见识,你和她计较呢?想来是被惊吓过度,失了分寸,想彻底断了赵四的心思,虽不得当,也是一片慈心。赵思程,他绝不会指使钟氏去做那样的事情,与他的性子和谋算不符。之后,钟氏做事不得当,已是得罪我们,他再在那当口上门赔礼,便要连着阮家和阮家那一派系的人尽数得罪,他是什么人?相交多年,难道你不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事?赵家不会乱传樱哥的闲话,我们不是深仇大恨,他们没那个魄力敢和我们结死仇。旁的不说,便是赵四也断然不会允许。该是另有其人才对。” 这个人,不但想把水搅浑了,还想要许家和赵家生怨结仇。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些事,串在一起探究下来,不简单。

  姚氏委屈道:“依着老爷说来,他们倒是全都有苦衷和难处了,可谁又体贴我们樱哥的苦衷和难处呢?她无非也就是为了尽孝道,遵兄命,和崔成定过亲罢了。怎么倒要她承受这些?”

  许衡叹道:“你呀,我是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便是我,说我不是,瞧不起我,恨我的人也不少,想必夫人和孩子们也替我委屈着呢。夫人实在不必要为了这个把自个儿给气坏了。人情交往,哪有那么多好人,那么多全合自己心意的人?一生中,合意的能有一两个便已足够。与其生气伤了自个儿,不如把那幕后之人找出来,再想想怎么把这败局拧转过来!”说到这里,许衡眼里已是带了一丝狠厉。

  姚氏冷静下来,也就不复之前的怨愤,只是不解:“这是谁在后头捣乱,这是要断了我们樱哥的姻缘!老爷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来,出了这口恶气,断了这个祸根!”

  虽不至于就真的如同姚氏所言,断了许樱哥的姻缘,但许樱哥的姻缘会因此受阻,选不到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却是真的。许衡想起樱哥的年龄不小,也有些头疼,却也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到:“不急,你不是舍不得她么?也好多留两年。再说她前头不是还有许扶,先办许扶的亲事。”

  也只能如此了,姚氏便琢磨着,要怎么不叫外头的闲话传到许樱哥耳朵里去,然后就想起了冒氏,忍不住叹了口气:“看错人了。真是没想到,是个如此不安分的。我对不起三叔,对不起公婆。”

  她初嫁入许家时许徕还小,那时的许徕,聪慧灵动,十分受宠,却对她这个长嫂十分尊敬,她是真有几分疼惜,后来公婆相继过世,许徕又在战乱中瘸了腿,性子变得安静孤僻了许多,但待她照旧十分尊敬,她也更多了几分怜惜。千挑万选选了冒氏,不过是看重冒氏的才貌配得上许徕,也是想着冒家这个败落的前朝名门少不得要仰仗许家援手,冒氏自己也是年龄大了家贫不能出嫁,得了这门亲也不算辱没,也就欺压不起,嫌弃不起许徕。谁知刚开始那几年冒氏的确很安分,近年来却是越来越不安分。对着长嫂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那夫妻俩私底下相处又是个什么情形。

  冒氏闹腾什么?不就是不想受她压制,嫌弃许徕没出息,可要不受她压制,便要分家。分家,许衡不会放心许徕,冒氏肯定也不干,毕竟现下人家说起是大学士府的三夫人,出去以后她便只有许徕早年考的举人娘子身份,左右都难。这样一个弟媳,是姚氏挑的,她怎么不愧疚?

  许衡并没有怪姚氏的意思,反过来安慰她:“人心易变,早年三弟妹并没这么不懂事,近年来才越发不稳当。可见是三弟没有管教好妻子,是他的错。我会寻个机会和他好好说说,便是为了五郎,也不能由着他们乱来。”想了想,又斩钉截铁地道:“不管怎么闹都不能分家!你得压着!不然二弟妹他们不好自处,三弟也只怕压制不住冒氏,要闹大笑话。”

  姚氏叹了口气,可再怎么难,也只有受着。

  许衡的心思却又落到了其他地方,沉思许久,道:“过两日,你使人把杏哥接回来,我有话同她说。”总要设法弄清楚,张仪正是否真的威胁过赵家,与这事儿是否有关联,若有,又是为何?总不会就因为香积寺那点仇怨,便折腾牵扯得这般繁杂。  
 
 
 
 第41章 同仇 
 
 
    夜幕才将降临,停了不过半日的雨便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这次雨季太长,便是时时开了窗户透气,潮湿微霉的味道仍然在房间里缠绵不去。赵璀躺在病榻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随风摇摆,张牙舞爪的树木,思绪万千。听到门响,他收回目光,看向门口。看清楚来人,他眼里露出几分喜悦和期待:“父亲……”

    赵思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一旁伺候的婢女出去。

    赵璀有些微不安,挣扎着准备下床行礼。赵思程淡淡地道:“别挣了,难道真的想落下残疾,成了废人?”

    赵璀微微一惊,呐呐地道:“儿子没什么大碍。”

    赵思程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赵璀半垂了眼帘,一动不动,背心里已全是冷汗。良久,方听得赵思程叹了口气,缓缓道:“摔得可真好……她比你的命还重要么?”

    赵璀茫然抬头:“啊?”

    “她比你的父母还重要?比你的前程还重要?”赵思程的面孔狰狞起来,猛地起身,响亮地打了赵璀一个耳光,磨着牙,喘着气,沉声道:“你的孝心呢?你的忠义呢?你这个忘恩负义,见色忘义,不忠不孝的忤逆子!我白白生养了你!”

    脸火辣辣的疼,嘴里一股子血腥味,但赵璀顾不得,他挣扎着跪倒在榻上,照旧一脸的茫然委屈,红了眼道:“儿子不知父亲指的什么,请父亲明示。”

    赵思程气得发抖,指定了他,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和我装!你这点微末伎俩,只好去骗你母亲!你是自己招了,还是要我替你一点点的掰出来?”

    赵璀把眼一闭。心一横,大声道:“儿子不知,请父亲大人明示!”

    赵思程将两只手用力捏住他的脸颊,大声道:“睁开眼,看着我!”

    赵璀睁开眼,对上赵思程的眼睛。

    茫然,惊恐。担忧,委屈都有,就是不见心虚……赵思程看了半晌。哈哈大笑,随即起身往外:“好,你长大了,我错看了你。此番算你狠,能假摔落马回绝掉这门亲事,再有下次,我看你又有什么法子?我告诉你。便是你死了,只要你还姓赵,有些事就由不得你!”

    赵璀闭了闭眼,大声道:“父亲,您何故一定认为儿子是故意的?在您眼里,儿子就那么蠢?”

    赵思程立住脚,神色不明地看着赵璀。

    赵璀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儿子想与学士府结亲是真,但还不至于在明知母亲厌憎她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还要去做这种,一旦真相毕露。不但母亲永无可能接受她,父亲和其他亲人也都要怨上她,永远断了这门亲的蠢事!父亲再想想,如今外面都在传的那个闲话,人人都说是我们家传出去的,难道真是我们家传出去的?是您?还是母亲?还是我?还是哥哥、嫂嫂、姐姐、妹妹?”

    赵思程不置可否:“依你说,真是意外?”

    赵璀眼里闪过一抹光,恨恨地道:“若真是意外最好,若非是。那便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要让赵、许两家世交变世仇!那人根本没想过放过我。”

    赵思程冷笑道:“你还敢骗我!按着你母亲的说法,那人是不许你与许家结亲就好了,我家既已向阮家传话表达结亲之意。他何故还要对你下手?”

    赵璀早有准备,低了头小声道:“儿子生怕老师厌弃于我,怕师兄弟看不起我,不容于我,曾私底下把受过胁迫之事传了出去。”

    “你是找死!”赵思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默然立了片刻,沉声道:“好生将养,其他不必操心。”言罢转身离去。

    待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赵璀瘫倒在榻上,汗湿里衣的同时,唇边控制不住地漾起一丝微笑。孤掷一注,总算是赌对了。如此,赵、许两家即便中间还有许多怨气误会,也会同仇敌忾,便是他和许樱哥的亲事暂时不能提,家人也不会在短期内给他、她提及其他亲事。只要拖着,便有机会。伤处隐隐作痛,疼得他“嘶”地吸了一口凉气,他猛地一拳捶在榻上,恶声道:“张仪正!”

    赵思程且行且思,漫步走到了钟氏门前。钟氏正指着女儿赵窈娘骂:“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狐狸精,扫把星!你四哥给她害得还不够?”

    赵窈娘涨红了脸低声道:“同她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分明是我们两家被人给欺侮了。”

    钟氏怒道:“你再说!”

    赵思程皱了眉头,道:“做什么大叫大嚷的?窈娘回房去,我有话要同你娘说。”

    赵窈娘默然退下,钟氏起身替赵思程更衣,问道:“老爷怎么才回来?许家怎么说?”

    赵思程道:“还能怎么说?许衡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什么都是打哈哈,我说什么他都说好,鬼知道他信不信?”

    钟氏道:“管他信不信,反正那闲话不是我传出去的!他家爱怎么就怎么好了。”

    赵思程勃然大怒:“你还敢说!都是你做的好事,半点余地不留,两辈人的交情就这样断送在你这个无知蠢妇的手里!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管,我会处理么?谁知你竟是等都等不得,我前脚出门,你后脚就敢使人去同阮家说。”

    见他又没完没了地指责自己,钟氏掩面大哭:“我有什么办法?儿子是我十月怀胎,鬼门关里走一遭才生下来的,我还指望着他给我养老送终呢……不早点断绝后患,还要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老爷不疼,我心疼呀……”

    赵思程被她吵得头疼,怒道:“好好,你都有理,这个家迟早要断送在你手里!你听好,这几日不许出门,家里的女眷没事也别出门!”

    钟氏不服气:“老爷有理,妾身早先就是按你说的做,又是什么结果?我又没做错事。怎地就连门都不得出了?”

    赵思程恶狠狠地甩下一句话:“夫人若是不听,只管一意孤行,且等我们家四面树敌,人人都等着来收拾我们就对了。”言罢再不理她,自去了小妾房里躲清静。

    钟氏神色灰败地坐了许久,方才怏怏地歇了。

    许府正院的长条案桌上堆满了各色礼品,许扶的养母邹氏穿着崭新的天青色绸裙。发髻用茉莉花香味的发油梳得锃亮,戴着金灿灿的钗子,脸上笑起许多褶子:“今日是特意来谢他大伯父、伯母和两位侄儿的。五郎的事情劳你们操了许多心,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她这一支的亲大嫂马氏也笑着一起帮腔:“要不族里怎么都说他大伯和伯母,还有下面的几个侄儿、侄儿媳妇都是热心肠呢。”

    有这喜事衬着,姚氏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笑道:“自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见丫头们送了茶果上来,便热情地招呼她二人吃喝。又笑问:“都还顺利么?”

    “顺利,顺利!”邹氏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与卢家送通婚书和送聘礼的经过,笑眯眯地道:“因想着他二人年纪都不小了,耽搁不得,所以择了今年冬月十二为吉日,到时你们可都要赏脸去喝喜酒。”

    姚氏自是应下不提,又有些疑问:“算来才有半年光景,来得及么?”

    邹氏笑道:“来得及!房子是早就准备好的,什么都是现成的,说来。我们等这日许久了……”说到这里眼圈微红,无限感慨。姚氏和马氏都知道她的心事,连忙一起劝她。

    许樱哥立在帘外静听,颇有些感叹,从此许扶便要多个亲人了,再不是孤孤单单的,但愿他二人琴瑟相合才好。只是遗憾,亲兄成婚这种大喜事,她这个做亲妹子的却不能登门祝贺。更不要说帮忙什么的,便是关心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关心,只能立在这帘外静听,好似个做贼的一般。

    绿翡领了鸣鹿从院门口进来。见许樱哥立在帘外,便俯了俯身,笑道:“二娘子怎不进去?”

    许樱哥道:“夫人有客呢。我这便要走了。”她如何敢进去?既然张仪正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都能看出她与许扶长得像,她又如何敢在邹氏面前随便晃?

    绿翡隐约知道些这几日外头发生的事情,见许樱哥不肯进去,只当她不乐意见外客,也就不再多言,只吩咐鸣鹿:“你在这里候着,待我进去回禀了夫人再叫你。”

    鸣鹿老老实实地应了,忐忑不安地上前给许樱哥行礼问安,许樱哥便是还厌着冒氏也不会和个丫头计较,轻轻摆手叫她起来,唤了青玉自去了。

    鸣鹿才站起身来,就见绿翡站在帘下朝她招手:“你来,夫人有话要问你。”

    鸣鹿忙低着头走进去,规规矩矩地给姚氏行礼,等着姚氏问话。姚氏皱着眉头道:“亲家老夫人什么时候病的?都请了谁问诊?”冒家这位病重的老夫人,名义上是冒氏之母,却不是亲娘,乃是续弦,早年从不曾听说过她们母女情厚,冒氏更多的是怨言,怎地此番病了却要接冒氏回去伺疾?

    鸣鹿见她问得仔细,生恐答得不对,便斟酌了又斟酌,小心翼翼地道:“听说是前两日就不舒坦了的,请了城西仁济堂的高郎中问诊。”

    姚氏倒也不含糊,道:“既是老夫人病了,又使人来接,便让三夫人安安心心的去,再替我向老夫人问安。”又吩咐苏嬷嬷:“去寻大奶奶,把前些日子得的好参送一盒过去。”

    苏嬷嬷领命,示意鸣鹿:“你随我来。”鸣鹿退下,临出门时,大着胆子迅速扫了邹氏等人一眼。

    姚氏沉思片刻,吩咐红玉:“去把三老爷请来……  
 
 
 

 第42章 意外 
 
     冒氏正坐在镜台前摆弄新制成的胭脂膏子和花粉,见鸣鹿进来,便抬了抬下巴,道:“如何?”

    鸣鹿双手奉上锦盒,把姚氏的话学了一遍,道:“这是大夫人送给老夫人补身的人参。”

    冒氏撇撇嘴,将那锦盒打开,瞥了一眼,见里头的老参根须俱全,果是好参,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口里却淡淡地道:“打一下,揉一下,谁稀罕。”再看看,又觉着那参太好了些,心有不甘:“便宜她了!”

    鸣鹿沉默着只作不曾听见。

    冒氏道:“大夫人在做什么?”

    鸣鹿道:“在待客呢,来的是族里的两位夫人,就是住在西北边常福街的那一支。”

    “切!什么夫人?她们也配称夫人?混吃等死的穷酸罢了,多半又是来打秋风的,就和我家这边一样儿的。”冒氏懒懒地将盒子盖上,道:“收拾起来吧。再从我的钱匣子里取些钱装上,那不穿的旧衣裳也找了包上。”兄嫂都知道她与继母关系不协,即然使人来接她,总归是为了钱财,她心中再不乐意,那也是娘家,不能不管。

    鸣鹿依言领了另外两个丫鬟自去收拾行李不提,冒氏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鲜艳娇媚的脸庞和熟透了的身体,惆怅地长长叹了口气。

    门外传来许择撒娇的声音:“爹爹,爹爹,再骑一回大马么。”

    接着就听见许徕柔声道:“爹有事要和娘说,改时再骑如何?”

    冒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站起身来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不许胡闹!累着你爹爹!”

    许择立刻没了声息,帘子被小丫头打起,穿着素青儒服的许徕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三十四五的年纪,白面微须,剑眉星目,神情温和。看上去很是儒雅斯文,这般的人才模样本该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奈何他走动之时的动作破坏了这种美感。冒氏见他足尖一踮一踮的那个动作,由来心里就生烦,好容易忍住了,垂了眼上前扶许徕坐下,道:“夫君今日不做学问么?怎有空到这里来?”

    二人是夫妻。许徕又自来敏感,如何不知妻子对自己不耐烦?可想到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儿子,再看看鲜花一样娇艳的冒氏。许徕的表情和语气便都软了五分,仍是和和气气地道:“听说岳母病了,要接你回去。我送你去,也好探病。”

    冒氏听说他要和自己一起去,一双描得弯弯长长的柳眉顿时跳了跳,勉强按捺住火气强笑道:“没什么大碍,多半又是闹腾人罢了。你腿脚不便。天气又不好,就别折腾了。”

    许徕想起哥嫂的吩咐,心想这夫妻总不能这样一直相敬如冰,还得自己多花些心思顺着妻子的心意才是,便又堆了笑,带了些讨好道:“不碍事,来去都有车,有什么不方便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脾气难免怪些,且多担待着些。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把前些日子大嫂给的那几匹好料子一起带过去罢。不是说大侄儿写得一手好字。读书还上进?再把我用的纸笔墨给他捎带些去。”

    冒氏虽怨娘家人不争气,但听许徕主动说要给娘家人东西,心里也欢喜,便没那么不耐烦了:“何必呢?惯得他们!”

    许徕见她露了欢喜之色,心情也跟着放松了几分,笑道:“这次去要住几日?择儿要跟着去么?”

    冒氏掐着指尖算了算,道:“我是不想多留,但上次没留,当天去当天回。七妹就讽刺我是攀了高枝嫌娘家穷不孝道,这次既然是伺疾,少不得要盘桓个两三日堵她们的嘴。择儿就不去了,那边人多房窄。哪里比得这里?上次才去半日就拉了肚子受了凉,倒叫我哥嫂内疚得不得了,还是留在家里的好。”

    “也好。”许徕点点头:“到时候我再去接你。”

    冒氏的脸色倏忽变了,眼睛里蹿起两簇火苗来,咬着唇道:“往日你不是不耐烦动么?怎地这次待我这般好,又是送又是接的,别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罢?”

    许徕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妻子同大嫂越来越恶劣的关系,便想在中间转圜一二,就道:“都是大嫂提醒的我,我往日只顾着读书做学问,冷落了你和择儿,日后总是要仔细看顾着你们娘俩的。”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就说呢,许徕怎么突然就和狗皮膏药似的缠上了她。姚氏哪里是为她夫妻好,分明是防贼一样的防着她!真不知道,惹事儿的是许樱哥,她去一趟公主府碍着谁的什么事儿了!回娘家也要盯着防着,难道她是去偷人么?冒氏的两条柳眉顿时竖了起来。

    许徕不觉,还在说个不休:“我爹娘去得早,大哥大嫂扶持我长大,又是在乱世中生存,十分不容易,那年是大哥从死人堆里把我刨出来的,我的腿断了,家里没钱,还是大嫂卖了陪嫁首饰给我治的伤。她的性子虽有些好强,心地却是最良善不过的,长嫂如母,她名符其实,不管做什么总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着些……”

    冒氏不言不语,只顾指挥丫头们收拾东西。

    无人应答,一个人说话总是无趣,许徕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少倾,东西收拾完毕,冒家来接冒氏的车马也停在了门外,冒氏吩咐了许择两句,把他往乳娘怀里一递,吩咐乳娘:“抱去二夫人那里,我早前同二夫人说过,请二夫人照料他的。”原本照料许择这事儿通常都是请托姚氏和许樱哥的,但她才同那边闹了不愉快,就连要出门都不耐烦亲自去寻姚氏,只肯派丫头去说,哪里又肯去求这二人替她照顾孩子。

    许择却是不喜欢和性情清冷严厉的孙氏接触,一心就想着要去许樱哥或者姚氏那里,但他年纪虽小却也晓得母亲严厉,轻易不敢违逆。便瘪着小嘴,想哭又不敢哭,因见许徕也要跟着冒氏出去,便央求道:“我同爹爹一起送娘亲。”

    许徕伸手接过他,疼爱地道:“好。”

    冒氏柳眉倒竖,尖利地道:“好什么?外头雨淋淋的,凑什么热闹?风吹了雨淋了可是耍得的?病了还不是拖累我,一家子又要说我不知轻重折腾人。”

    许徕闻言,脸上的笑意潮水般退了个干干净净,一言不发地抱着许择,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去,乳娘赶紧拾了把伞追上去。冒氏有些后悔,心里又酸又苦又涩,僵着脸在原地站了片刻,仰天吐了口气,决然地朝着外头走去。

    冒家早已没落,派来接冒氏的马车虽是家中最好的,但在冒氏眼里还真是看不上。她也不管侄儿冒连是个什么心情,板着脸叫婆子把她惯常出门坐的马车赶出来,大包小裹一堆,自上了车,又叫冒连:“雨淋淋的骑什么马,阿连来和我坐车罢。”

    冒连倒也没觉着姑母欺负人,只觉得父母亲没坚持住,到底被小叔小婶和祖母闹着来接姑母回去,明着的打秋风实在有些羞耻,哪里又好意思坐许家的车?便拒绝了,悄没声息地骑着自家那匹老马跟着冒氏的马车往前行。待行至半途一处狭窄的街口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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