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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斗]曲江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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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雅儿不复先前那般寡言少语愁眉不展,倒是恢复了性子,拉着沈安青唧唧呱呱问道:“听闻这几日青娘在府里做女工备嫁,怨不得不见出门来。”

    杜秋娘也凑过来:“可曾请了裁衣娘子,自个儿做怕是赶不完的。”

    赵瑛娘笑的很是狡黠:“早有人替她准备妥当了,你们白操了这个心了。”

    沈安青噌地红了脸,扯住赵瑛娘衣袖道:“叫你浑说,再不理你了。”

    那两个自然也猜到了,笑的十分暧昧,更叫沈安青羞臊地无处躲。

    宦者高声道:“圣人至。”

    诸多彩楼席棚中人尽数立起身来,拜倒作礼高声道:“圣上万岁。”呼声连片,此起彼伏。

    昆明池畔当先最高的那座彩楼上,一个身着明黄团龙袍服,高束金冠的人影在诸多妃嫔侍御簇拥下坐下,向着众人抬手,宦者这才叫了起身。池中的十数架龙舟整齐排开,划到圣驾所在彩楼前停住,龙舟上数百健硕的壮汉俱是着轻便短打,垂手立在龙周边,等候圣人亲自为龙舟点睛。

    沈安青祖籍淮南道,却是甚少见到端午龙舟竞渡,见此情形,已是忍不住赞道:“此等场面怕是难得一见。”

    玛雅儿大笑道:“这算得了什么,先前我曾随国公去到江东扬州,那一处的龙舟竞渡才叫盛况空前。龙舟尽数是当地富户商贾出资置办,下水前还需备齐三牲六畜祭船,船头船尾俱是用桐油漆上数十遍才肯作罢,一回龙舟竞渡怕不是有上百架龙舟,叫人看得咂舌。”

    沈安青不禁神往,轻笑道:“闻听江南水乡泽国,想来必是风土不凡,景物怡人。”

    正说话间,只见圣人已自彩楼下来,亲自用朱笔为当头那架龙舟点了睛,取下那朵红绸大花,朗声道:“竞渡得胜者,有重赏!”

    此时才听那数百划舟壮汉俱是拜倒,高声嘶喊道:“万岁。”登了龙舟,取浆划水,呐喊前行。

    鼓响三声,红旗招展处,十数架龙舟竞相跃出,自水面上争先滑行,两岸便丝竹笙箫大作,彩楼中的贵人们呼喊着鼓劲,合着船头大鼓声,划舟壮汉号子声,浆击水声,热闹非凡。

    彩楼上的诸位贵人此时也不闲着,早有宫婢捧了朱漆托盘来,盘中放着五色丝线所制的长命缕与石榴花,恭请贵人束在臂上以避鬼消灾,祈求长生。

    四人各自拣了一束绑上,说笑着,沈安青忽而见一旁的彩楼中一位年轻女娘孤零零坐着,身旁不见亲眷和交好的夫人娘子说话,却是独自一人。

    她有些奇怪地问瑛娘:“哪一位不知是谁家家眷,如何一人前来?”

    还是玛雅儿一眼认了出来,神秘兮兮凑近三人跟前道:“说来唬你们一跳,这位可不是人。”

    “胡说,”赵瑛娘第一个笑了起来:“俏生生一个女娘在此,不是人又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妖怪?”

    “瑛娘说中了,”玛雅儿故作高深,“这位是宋州刺史王璇王九郎府上新娶的妻房,只是人人都说这位夫人不是凡人,乃是狐仙,擅妖法变幻,无人敢与她往来。”

    这话说毕,连杜秋娘都忍俊不禁,沈安青笑道:“若真有妖法,如何还肯安生嫁人作新妇,只怕是以讹传讹。”

    赵瑛娘抬头望向那位王刺史夫人,笑道:“不若请她过来坐下,与我等一道看龙舟竞渡可好?”

    玛雅儿嘴上说的可怕,却是第一个抚掌点头:“甚好,甚好,说不定还能传些狐仙的法术与我等。”

    赵瑛娘吩咐了侍婢过去,只见那女娘闻说,却是望向这一处,见四人俱是笑盈盈望着她,却也不推拒,笑着起身而来,向四人作礼:“不知诸位娘子寻我有何事?”

    四人忙都起身见了礼:“夫人不必多礼,只是见你独自坐在彩楼中,故而请夫人过来坐下一道说笑。”

    王夫人轻轻抿嘴一笑,踞坐下道:“四位娘子怕是不识的我,不然也不敢邀了我过来说话。”

    赵瑛娘替她斟了一碗雄黄酒奉上去,笑道:“夫人哪里话,我们四人正是神往夫人的仙人风仪,这才冒昧相邀,还望夫人莫怪。”一时间,五人都笑了起来。

    那位王夫人却是看了看沈安青,正色道:“这位娘子我却是认得,可是京都闻名的茶娘子?”

    沈安青与她含笑而望,颔首道:“正是我。”

    王夫人却是蹙眉望着她:“娘子怕是有些祸事近在眼前,还需小心才是。”

正文第八十四卷 忠贞如不替 贻厥后昆芳(加更)

    王夫人此言一出,四人都是面面相觑。沈安青有几分将信将疑,强笑道:“夫人擅长面相之术?”

    王夫人一笑道:“些微技艺不足挂齿,只是请娘子多加留心才是。”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似是说笑一般,众人也便不再当真,说起别的来。

    忽听得池对岸远远地驿楼牌坊处欢呼声山呼海啸而起,已是一舟夺了头彩到得对岸,远望去,不是旁的,正是那艘被圣人点了龙睛的明黄金漆龙舟,龙舟上的鼓手高举着锦绣花球呐喊呼喝,彩楼上响起一波又一波喝彩声。

    玛雅儿倒是有些兴致缺缺,拈起枚渍好的杨梅扔进嘴里,咕哝道:“年年都是首舟夺魁,有何新奇的。”

    赵瑛娘笑道:“圣人钦点,自当夺魁。”

    五人望着那夺魁的龙舟众人得了赏赐,说笑间,侍婢进来报说:“崔夫人请沈娘子去说话。”

    崔夫人?沈安青不解地望向那侍婢,一旁的秋娘却是明白过了:“必然是崔家二夫人。”问那侍婢果然是她。

    听秋娘说起,沈安青才知道宣城长公主驸马崔皓系博陵望族崔氏宗嗣,更有一嫡亲兄弟崔信,官拜黄门侍郎,兄弟二人皆是早早病故,崔信之妻陈氏并不肯改嫁,留在长公主府替长公主操持府上中馈,膝下还有一子一女,此次要见沈安青的便是这位崔二夫人。

    赵瑛娘皱眉与沈安青道:“青娘,这位崔二夫人不似是好说话的,你需小心才是。”

    沈安青笑了笑:“无妨,想来她是长辈,也该过去见个礼。”她下了彩楼,随着侍婢一路去到崔二夫人所坐的彩楼,整了整衣裙这才缓步而上。

    彩楼上只得数张坐席。首席上坐着一位年岁颇长,容长脸面容瘦削目光瞿烁精明的妇人,一身宝蓝妆花云纱大袖襦裙,打着团扇,肃着脸挑剔地看着沈安青。下首席上还坐着一位中年妇人,一身素净打扮,模样姣好,见沈安青来却是堆了笑,快些起身来。

    沈安青情知首席上这位妇人必然就是崔二夫人,崔奕的婶母。笑着上前拜倒道:“奴见过二夫人。”

    崔二夫人却是并不理会她,只是打量了一番,向立在一旁的中年妇人道:“阿槿你坐下就是了。她一个小辈,就是拜一拜你也当得起。”

    这才向沈安青冷冷道:“这位是驸马侍妾,你该称她二娘。”

    那位唤作阿槿的妇人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个侍婢。那里当得起这个。”

    沈安青却是心思飞转,这位崔二夫人甫一见面,便要自己唤驸马的一位侍妾做二娘,看着位侍妾的举止言谈不似是公主府中正经侍妾,只怕是通房侍婢才是,不过如今也不能得罪了去。她笑了笑。与那妇人欠身拜了拜:“夫人。”自己还未过门,府里人认得不全,哪怕是错认了几个也无妨。只是这二娘是断断不能叫的。

    那妇人忙回礼:“不敢,娘子有礼。”

    崔二夫人冷笑一声:“沈娘子坐下说话吧。我今日请了你来,也是替奕郎相看一番,长公主殿下今日要去鉴山寺礼佛诵经,无暇前来。”

    沈安青端正地踞坐下来。低声应道:“是。”

    “听闻你与奕郎早有情意,定下盟约。才有赐婚一事,可是如此?”她不冷不热地道。

    沈安青低头道:“确是如此。”心中却是对这位二夫人有有所忌讳,看她此次请了自己来实非善意。

    “自来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娘子虽不是京都贵家娘子,但也该通晓道理规矩,怎么能与奕郎暗通款曲,私下订了盟约,做出这等败坏清誉的事来!”崔二夫人话锋陡然转利。

    沈安青不想她居然如此说,全然不顾自己与崔奕已经被赐婚,分明是有意要与她难堪。

    她深吸口气,轻笑道:“二夫人说笑了,奴虽是出身乡野,却也知规矩懂礼仪,与郡王相识往来俱是守着男女大防,不曾做出半点有辱斯文清誉之事,夫人以此苛责,奴着实担待不起。”

    “郡王与奴虽有情意,却并不曾隐瞒,选妃宴上已是向长公主殿下坦诚,蒙殿下不弃,求来赐婚诏谕,更是万幸,也算是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觉得可是如此?”沈安青淡然抬眼望着崔二夫人。

    崔二夫人目光一厉,冷笑道:“只听闻沈娘子擅长茶道,不想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娘。”

    沈安青并不惶恐,欠身道:“多谢夫人夸奖。”

    “听闻你在东市开了一处茶坊?”崔二夫人不咸不淡地道,“如今已是得了赐婚诏谕,便该知道如此抛头露面,坏了长公主府和奕郎的名声!”

    沈安青轻笑着应道:“是,奴在东市市坊有一处茶坊,那是自立女户后所做的营生。”

    “还不早早关了那茶坊,安分守己在府里待嫁!”崔二夫人道。

    沈安青却是欠身:“如今宅子里上上下下俱是指望那茶坊所得度日,怕是不能依着夫人所说关了茶坊。当日选妃宴上,奴不曾回避商女的身份,自然也不会为了嫁入长公主府关掉茶坊。这些待奴改日再向长公主殿下承情求罪。”

    她站起身来:“二夫人宽座,奴那边还有几位娘子候着,这便先告退了。”欠身拜了拜,退了出去,下了彩楼,分明听得上边有人怒骂摔了碗盏。

    这位崔二夫人不知为了何事,却是与才见面的自己这般过不去,处处刁难,事事挑剔,沈安青原本想着让一让便过去了,但是她已是不惜毁掉自己的清誉,自然是不能让不能避了,既然日后也要对上,也就不惧现在了。

    她下了彩楼,向瑛娘等人所在之处走去,昆明池上龙舟已是撤下,却是停驻了数条巨大的画舫,画舫上歌舞伎翩翩起舞,为彩楼上饮宴作乐的贵人们助兴。

    才走到半途,却是走出一位女史,向着沈安青拜了拜:“沈娘子。”

    沈安青停住步子,却是从前许皇后身边奉诏迎自己入宫的卢女史,道:“敢问使官有何事?”

    卢女史欠身道:“皇后殿下召你前去水欢殿陛见。”沈安青皱了皱眉,许皇后倒是数次召她陛见,却不知此次为何事,只得跟在女史身后而去。

    女史引着沈安青穿过池边彩楼,饶过花径,向偏僻的宫中甬道走去,沈安青越走越是疑心,如何许皇后会在这等偏僻的宫殿中。

    正要问时,却听卢女史道:“娘子请稍待片刻,婢进去通报。”

    片刻,那女史出来,却是道:“殿下便在殿中,娘子请进殿去便是。”沈安青一时不疑有他,登上丹陛,向水欢殿行去。

    殿门前两位宫婢垂手立着,殿中却是安静地毫无声息,沈安青不及多想,宫婢已是道:“娘子请进,殿下在殿中久候了。”

    沈安青只得迈步进了殿中,正待行礼,却听身后殿门吱呀一响,却是关上上了锁,登时殿中阴暗难辨,叫沈安青大吃一惊,她情知不好,必然是个圈套,许皇后如何会将自己关在殿中。

    那殿中并不大,只是寻常摆设,屏风坐席案几,在临窗处有一张悬着帷幔的卧榻,透过殿窗漏过的光,隐隐可见有一男子躺在其中,似是在沉睡一般,并无半点动静,空气中隐隐有酒气。

    沈安青知道那两位宫婢必然是在听着里面的动静,只怕待自己叫唤起来,就要出去唤了人来。来不及多想是何人所为,为何许皇后身边女官也是参与其中,她努力沉住气,心思飞快转动,想着法子,若是真让人过来,瞧见自己与一名醉酒的男子同在一室,却是彻底坏了清誉了。

    那窗户!她如今怕是只有从窗户跳将出去,或者还能逃过这圈套,她轻手轻脚向窗户走去,脚下却是咯吱响了一声,似乎是踩到什么硬物,低头看时,是一只圆润饱满的珍珠耳坠子,叫她心生疑惑,这等贵重的首饰分明不是寻常女史宫婢所有,倒似是极为熟悉,像是在哪一处见过一般。

    是了,当初在窦府时,窦大夫人曾送了自己数套首饰,其中也有一套与这耳坠相似的珍珠头花耳坠,不经意说起过,大娘子有一套一模一样的,都是请了银楼工匠精心打造的,这个耳坠儿只怕正是窦慕娘的。

    她为何会在此?难道是她设了局要害自己?可是为何她会亲自过来?沈安青满脑子疑惑,却来不及多想,走到床榻边,不去看帷幔中沉醉的男子,用力去推那殿窗,好在殿窗不曾封死,吱呀一声推开来了,沈安青心中暗喜,待要爬上去翻过殿窗,却发现殿窗那边却是高高的悬台,离地怕有数丈高,凭她怕是根本不能下去。

    最后的逃路也没了,她顿时灰了心,只怕片刻之间那两个宫婢就要出去报信,难道就要这样任人算计了?被人毁掉清誉,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正文第八十五卷 未泯生前恨 而追没后踪

    水欢殿里幽暗静谧,沈安青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自窗边转身回还时,却是一眼瞥见那帷幔下的卧席边搭着一件极为眼熟的衣料,仔细看时,竟然是自己先前的瑞锦小衣,当初二夫人使了绿翘悄悄拿走了的,如今却是在这一处,在醉酒男子的卧榻旁搭放着!

    她终于明白了,想来是窦慕娘寻了这小衣来,有意丢在卧榻边陷害自己,如此就算自己不曾来这殿中,只怕也是声名受损,而窦慕娘不曾察觉她遗落了耳坠在殿中,匆匆去了。只怕此次是她与许皇后联手所设的局。

    沈安青一把扯过那小衣拢在袖子里,咬咬牙,自然不肯就这么就范,她快步回到殿门边,躲在门后厉声呼喊道:“你等竟然诬陷于我,我便是死也不放过你们……”

    殿外的宫婢似乎听到动静了,有些慌乱地趴在殿门处向门里张望,只见里面殿窗大开,幽暗的殿中空无一人,似乎被关在里面的娘子已不见踪影,怕是真的跳下殿窗去了。

    殿门外的宫婢大受惊吓,低低声交谈着:“……这可如何是好,自那殿窗跳下去怕是不死也是重伤!”

    “……咱们先进去瞧一瞧,兴许是在哪一处也未可知。”另一个道。

    沈安青听得二人说话,情知还未曾唤人来,又听那门锁悉悉索索作响,只怕二人就要进来,她左右张望,却是提起一只白瓷花斛在手中。

    等殿门开了一小道缝隙,一位宫婢挤进来时,沈安青手疾眼快一把用花斛砸向她,使了十分的气力,那宫婢连声都不及出,便倒在沈安青跟前。

    外边只听见噗通一响。守在殿外的宫婢忙问道:“可见到了?”殿内静悄悄的,并无回应。

    她有些吃不准了,也推开殿门小心翼翼迈进去,却被一脸狠戾之色的沈安青用碎掉的花斛指着一步步退了出来。

    她结结巴巴道:“娘子……饶命……”

    沈安青咬牙一字一句地说着:“知道求饶了,是谁叫你们骗了我来,还关入这殿堂里去的!”

    “是……”那宫婢望着还带着血的花斛,话都说不顺畅,“是……皇后殿下吩咐婢子们听……听从窦大娘子的吩咐……”

    “可有人去报信了?”沈安青逼问道。

    那宫婢吓得哭了出来,点头泣道:“先前的卢女史已经去禀报殿下了,怕是一会子……”一会子就该来人了。

    果然是窦慕娘!沈安青心里更是恨。她顾不上多问,一把扯下宫婢腰上的腰牌,看了一眼:“承欢殿翠烟。你的名字我记下了。你若是敢再不照着我的吩咐做,我自有法子处置了你,你一个宫婢,也该知道我是兰陵郡王妃,后果可想好了!”她半是威胁。半是引诱,“若你肯听话,我保你无事。便是皇后殿下,也不会责罚你。”

    那宫婢看着滴血的花斛残片,哪里还敢违抗,跪下泣道:“听凭娘子吩咐。”

    昆明池畔。彩楼上的夫人娘子们都在说笑着,有宫婢们慌慌张张地议论着,待打听了才知。原来是周国公在宴上吃得醉了,不知走去了何处,侍从们四处寻不到,这才过来问,怕冲撞了女眷们。玛雅儿听了消息。再坐不住,带着侍婢便下去了。

    这当儿。沈安青才慢慢上了彩楼来,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把赵瑛娘与杜秋娘都唬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安青长长吐出一口气,挤出一丝笑来:“无事了,让我坐一坐便好。”

    听得楼下人声躁动,赵瑛娘吩咐侍婢下去打听,自己却是望着沈安青正色:“出了什么事?”

    沈安青抬眼望了不远处的窦府所在的彩楼,冷笑一声:“窦慕娘好心机,险些就着了她的算计了。”

    还未等她细说,侍婢上来报说:“周国公寻到了,在后边的水欢殿歇着,只是……”

    “只是什么?”赵瑛娘皱眉问到。

    那侍婢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只是听说有宫婢撞见有娘子与周国公在殿内私会,还被那娘子推撞受了伤,已经叫了医官过去瞧了。”

    赵瑛娘听得大吃一惊,转而望向沈安青,沈安青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那人竟然是周国公。”

    杜秋娘唬的脸色发白,拉着沈安青问道:“如今可怎么好,那宫婢可瞧见是你了?你如何会去水欢殿。”

    正说话间,却听彩楼上有人笑道:“瑛娘、青娘都在此处?”是窦慕娘。

    她笑盈盈上来与三人见礼,向脸色尚未平复的沈安青道:“青娘这是怎么了,似是面色不大好。”

    沈安青却是轻轻笑望着她,目光里幽暗难辨:“听闻慕娘前些时日大病了一场,这会子倒像好了。”

    窦慕娘笑着踞坐下:“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已经大好了,叫青娘记挂了。方才见青娘匆匆过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们几个在这一处坐着,便过来说说话。”

    赵瑛娘先前听了沈安青的话,自然知道此事与窦慕娘脱不了干系,她也不多言,与秋娘坐下道:“如何不见婵娘?”

    窦慕娘望了眼昆明池上画舫中的歌舞,闲闲道:“阿婵是个热性子,听闻周国公不见了,陪着玛雅儿去寻去了。”她别过脸来,看着沈安青笑道:“说来方才像是瞧见青娘打后边过来,不知见未见到周国公?”

    沈安青还未说话,只听瑛娘先笑了起来:“慕娘好厉害的眼,方才崔二夫人请了青娘去说话,这才回来,也不知慕娘如何会瞧见青娘打后殿过来的。”

    杜秋娘也是半是笑半劝慰着沈安青:“崔二夫人性子直,怕是叫你受了委屈,你别往心里去,看把个美娇娘委屈成了小媳妇了。”

    沈安青这才笑着望了窦慕娘,只见她梳着堕马髻,斜斜的发髻流苏遮住了一侧耳边,另一侧果然戴着珍珠耳坠,无怪不曾发觉掉了的那只耳坠。

    她轻声道:“慕娘,你怎么少了一只耳坠?”

    赵瑛娘与杜秋娘顺着她所说的望去,果然在层层流苏鬓发下,窦慕娘右耳空空,只有左耳上戴着珍珠耳坠。窦慕娘伸手一摸,脸色大变,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掉落了耳坠,却是不曾发觉,她惊疑地望向沈安青,却见她面色平静如常,只是冷清清看着自己,似乎能看通透所有的事。

    端阳节宴便被周国公的风流韵事给打破了宁静,听得了消息的夫人娘子们传说,周国公是被人扶去水欢殿,那位娘子还与周国公在殿中私会缠绵许久,连耳坠都掉在周国公怀里,被宫婢撞见了才慌乱逃了去,推搡了那位宫婢径直撞在了花斛上,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有夫人更是满是兴味地与人低低说着:“听闻周国公府的胡姬寻了去时,便见周国公衣裳袒露,形容不整,醉醺醺地睡着,那娘子掉落的珍珠耳坠便在周国公的衣裳上呢,可以想见当时情形多旖旎。”

    另一位夫人暧昧地笑道:“周国公果然是俊俏风流,吃醉了也有娘子愿意侍奉,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小娘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来?”

    “能到宫中赴端阳宴的,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娘子,且看哪一家娘子遗落了耳坠便知晓了。”

    一位得了消息的夫人笑着用团扇点了点对过的窦府彩楼:“方才那一府的大娘子不见了一只耳坠呢,倒像是珍珠耳坠子。”在场的哪里还会不懂,俱是大笑起来。

    侍婢端了漆木盘来,里面放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粉团角黍,奉上一把精致小巧的小角弓和数支竹箭,笑着道:“请娘子们射黍。”

    赵瑛娘笑着取过角弓,道:“玛雅儿只怕不会回转了,还是我当先吧。”拈弓搭箭射向漆木盘中,正中一个角黍,上面粘着大而饱满的红豆,宫婢笑着碰上前来:“恭喜娘子,是只红豆馅的。”

    沈安青已经定下心思,也取了角弓,照着瑛娘的样子,射向漆木盘,得了个栗子馅的,笑着接过吃了一口。

    只有杜秋娘似是有些坐立不宁,时时出神,待宫婢捧了角弓到跟前,这才心事重重地接过来,却是两次都未射中,掉落在盘子外,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放心不下玛雅儿,也不知她如何了?”

    赵瑛娘蹙眉道:“如今窦慕娘的事已是闹开了,只怕周国公也不会再留在宫里,必然是先行回府去了,余下的事……只是照着常礼,周国公会去宫中求诏赐婚,给窦慕娘一个交代。”

    杜秋娘沉沉叹了口气:“那窦家慕娘究竟安得什么心,怎么会要害了周国公与青娘呢。”

    赵瑛娘冷笑道:“她平日看着最是亲和温厚,想不到心思如此歹毒,青娘已经赐婚与兰陵郡王,此时若是闹出什么丑闻谣言来,自然便是人人唾弃,宣城长公主殿下再和善也不会让她进府了,连周国公都要为人不齿,落个夺人妻房的恶名。”

    沈安青低低一叹:“我不知那殿中之人是周国公。”她当时已是吓坏了,不曾敢近前看那卧榻上的男子,却不知如此却是累了周国公。

    杜秋娘此时已是略略静下心,轻轻劝慰沈安青道:“无妨的,你也是为人算计,哪里还想得到这么许多。”

正文第八十六卷 同心而离居 忧伤以终老(加更)

    感谢容书成、熙月熙月、redred123以及各位打赏订阅推荐的亲们,某华感谢之,加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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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阳节宴还未过半,窦慕娘已是被送回了府去,窦婵娘不知为何也是不知去向,窦家大夫人推说身子不适告病先走了,只有窦老夫人带着二夫人还在彩楼中坐着,只是那脸色着实不好看。

    原以为端阳宴后,贺兰临便会求得赐婚诏谕,谁料过去大半月也不见动静,听人说,他还是照旧赴宴寻乐,还时时去平康坊为都知娘子们缠头,全然不曾理会这些。

    窦府却是乱作一团,窦慕娘这回真的病倒了,窦府再不如先前那般张扬,悄悄请了医官替她瞧了,对外却是闭门谢客,不叫人过府探看。只是不知为何传出窦慕娘与窦婵娘姐妹不和的话来,窦婵娘更是两次三番闹到慕娘房里去,吵闹得府里上下俱是知晓。

    采容绘声绘色地把听来的消息说与沈安青,掩嘴笑道:“如今窦大娘子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谁叫她坏了心肠,竟然想要陷害娘子,如今叫她自己尝尝滋味。”

    沈安青微微露了笑:“偏你最精滑,打听了这许多消息来。”

    金玲捧了账簿子来,轻声道:“今日四夫人不曾来宅子里,听玉娇说,早早有窦府的马车接了她过去,只怕又是打什么主意。”

    沈安青吐了口气,微微觑了眼,沉吟片刻道:“你今儿晚些寻个人把那本曲谱送去窦府与窦家邡郎,与他说曹乐师已将曲谱送还,还望日后能相安无事才好。”那曲谱中夹着玉清观求来的符箓,想来那窦子邡也会好生掂量掂量。他是个野心不小的人,对沈安青如今的身份也会有三分顾忌。

    刘安进来躬身道:“东家娘子,外边来了位郎君,却是要把茶楼包下宴客,小的不敢擅自应下,特来问询。”

    沈安青吃了一惊,如今仙客来在东市乃至京都都是赫赫有名的,都知道这是司茶娘子开的茶坊,如今更是赐婚与了兰陵郡王为妃,茶坊中一碗茶都能卖出十钱。若要上好的茶汤更是要上百钱才得,若要包下茶坊宴客怕不是要上百金之数。

    她皱眉问道:“可知道是谁人?”

    刘安道:“那郎君说是识得娘子,请娘子得便过去一见。”

    沈安青原本不愿多露面。只是包茶坊之事怕有不妥,只得带着金玲采容下了二楼来,楼上以竹帘隔开的坐席上俱是坐了人,有不少郎君更是携妓而来,与人谈笑着。

    沈安青微微蹙眉行到靠窗一处。只见一身石青常服的贺兰临揽着位娇媚浓妆的女子倚在窗边,他却是望着窗外的东市市坊,神色有些寥落。

    沈安青一见他,登时叹了口气,除了这位风流不羁的周国公,谁还会有这等大手笔。包了茶坊携妓宴乐。她心中有愧,上前拜了拜:“周国公。”

    贺兰临回过头来看着她,片刻才笑了起来:“东家娘子无需多礼。我今日可是来包了仙客来宴客,这诸位都是我的座上宾。”他指了二楼说笑围坐的众人道。

    他怀中的女娘娇滴滴地道:“未知这位娘子是……”

    贺兰临朗声笑道:“这位便是曲江会上司茶娘子,这仙客来的东家沈娘子。”

    在座的自然都听过沈安青的名头,俱是望向她,连那位娇媚的女娘都正色欠身道:“不知是沈娘子。失礼了。”

    沈安青从容笑着,欠身答礼。道:“国公既是要包了这茶坊,自然是极好,奴这就吩咐人奉了茶水上来,未知要些什么茶汤?”

    贺兰临望定她:“我却要那日斗茶会上的紫茸香,还要青娘你亲自煎煮的。”

    沈安青一愣,又是紫茸香,却不知为何这许多人都是瞧上了那种名不见经传的禅茶,着实叫人奇怪。她轻笑着道:“着实对不住,这紫茸香却是不曾有,那原本就是稀少之物,不如用洪州的西山白露,新采买的,最是馥郁。”

    贺兰临淡淡一笑:“既然没有紫茸香,那便随意,叫人只管上便是。”

    沈安青笑着退下,唤过海棠几人吩咐了上茶汤,又叫刘安打发小僮仆去东市市坊上买了新做好的胡饼和冷淘送了上去,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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